【读书笔记】《Know My Name : A Memoir》

【有几位博友问起《学霸双花》。因为近期有几件事情很耗时间和精力，无法静下心来写小说，打算暂停几个月。等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再写，对不住大家。】

《Know My Name : A Memoir》，我听了两遍。听完第一遍后，印象很深刻，一直想写一写此书，因此最近又听了一遍。

这是2015年的一启性骚扰/强奸案受害人Chanel Miller写的回忆录。注意，书中用强奸 (rap) 一词，wikipedia用性骚扰 (sexual assault) 一词。

我从书中理解的事件大致经过是这样的：在一个斯坦福大学的兄弟会party上，Chanel Miller和Brock Turner都喝醉了。Chanel仍然能走能动，但失去了正常意识，事后对所发生的一切也无记忆，Turner喝高了，但有意识有记忆。

两人不知怎么的（Chanel失去记忆，所以书中没有写这一过程）到了室外一棵松树下的垃圾桶边上，Turner脱下了Chanel的裙子和内裤，用手指在她阴道里动作使她兴奋。两个骑自行车的研究生看到，把 Turner打翻在地，叫了救护车送Chanel去医院。Chanel醒来时在医院，需要做各种身体检查，才被告知被强奸。

Chanel在书中写道，如果Turner事发后道歉，态度诚恳，可能这件事就过去了。问题是，Turner家人雇佣了侦探还是律师啥的，各种调查，以证明Turner的清白。此举激怒了Chanel，决定把Brock Turner送上被告席。

这起事件在当时引起轰动。我推测有几点，一是关于对强奸的定性有争议。Turner没有用强力，他回忆说当时觉得Chanel很享受。Chanel听到“享受”一词愤怒，在书中反驳道，她当时失去了正常意识，并不知道被一个陌生人在公共场合发生亲密关系，谈何“享受”之有。而且，如果不是路人及时阻止，Turner会进一步得寸进尺。

有人认为这只不过两个喝醉了酒的孩子fool around ，意思是未免小题大做。但从Chanel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她虽然没有经历一般强奸案中的肉体痛楚，但事后一步步发现该事件的经过，事件发酵影响扩大，不断被追踪报道，受害人反复地被质疑分析，Chanel在精神上受到的屈辱和痛苦并未减少半分。加上案件审理和法庭程序经历了好几年，Chanel在这过程中辞去工作，性情变得暴躁易怒，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强奸受害人事后的几个时期也逐一经历。这件事严重影响了她的生活。

这起事件引起轰动的另一个原因是两人的身份。Brock Turner是斯坦福体育特招生，“three-time All American swimmer”，据说有望参加奥运会。Chanel并不是斯坦福学生。她其实已经大学毕业，与妹妹一起去这个party。妹妹与一个斯坦福的朋友约好在这个party上相聚have fun。

有人对Chanel去兄弟会的动机质疑。说到兄弟会party，有人自然而然会想到酒和毒品。外校女生去名校兄弟会party，有人会想到去钓金龟婿。质疑人认为Chanel被性骚扰有点自找的意思。Chanel在书中反驳道，她与妹妹关系亲近，因为暂时回家，只有一个晚上与妹妹相聚，就跟了妹妹去这个party。另外，她自己有稳定的男朋友，没必要去钓金龟婿。她进一步指出，幸好她在性生活上品行端正，如果换做一个性生活混乱的女生，是不是被强奸就是理所当然呢？这个问题问得好，与前段时间热播的电视节目《不完美受害人》异曲同工。

因为是当事人的单方叙述，我对书中内容是有些保留看法的。我们平日里写东西，什么写什么不写，我们会有意无意地往自己偏爱的方向取舍。没有听另一方的说法，很难完全认同。

巧的是，第一遍书快听完的时候，我在文学城的博客首页看到一篇文章，作者文笔很好（忘了哪位）。我一般读到好文笔或者有意思的文字，会去作者的博客翻翻别的文章。作者文章很多，我往前随意翻了几篇，居然有一篇就是写Chanel的。作者与Chanel父母是朋友，因此了解Chanel。作者眼中的Chanel，与《Know My Name》中与Chanel自叙的性格重叠，都是安静不多事，善解人意的。我因此对《Know My Name》产生了信任感。

这件事之后，Chanel开始发声，挑战权威意识，后来的MeToo运动更是把女性对权威的反抗推向更广阔的领域。Chanel一战成名，收到世界各地女性的支持，留言和信件雪片般飞来。当时的副总统拜登打电话给她鼓励她。她2019年开始把这件事写成书，披露自己就是该事件报道中的Emily Doe。

Chanel文笔很好。《Know My Name》的文字柔中带刚，非常真挚打动人。书出版后居纽约时报畅销书第五，华盛顿邮报2019年前十最佳图书，还有诸多奖项，被评论为“a quiet cry and the loudest scream”。

有声书是Chanel自己朗读的。读她的声明时，她因为往事不堪回首，停顿多次，很有真情实感。

再说这一事件的另一当事人Brock Turner。事件发生后，Turner从斯坦福退学，被美国游泳队禁止参赛，奥运梦破灭。他被起诉两项强奸罪、两项性侵犯重罪和一项强奸未遂罪。2016年3月判三项性侵犯重罪。有人质疑这个结局对他是否过于严厉。Turner不服上诉，2018年被宣布维持原判。

Turner本该在监狱里呆六个月，实际只服刑了三个月就被释放了。Judge Persky因为对Turner的轻判，被加州投票人recall，丢了法官的职位。这篇文章 对Judge Persky的recall有细致的分析。

作为有儿有女的母亲，我既佩服Chanel的勇气，也对子女成长路上的各种问题充满担忧。

想起儿子和他的同学，大多数都是彬彬有礼，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但他们周末去兄弟会party，也曾有喝得不省人事，被叫了救护车送医院的经历。他们平时尊重女性，但如果喝高了，失去正常判断能力，也会如平日里那么循规蹈矩么？

听女儿的中学关于青少年酒和毒品使用的讲座，说酒是通向性犯罪的最大因素。从强奸的定义来讲，只要当事人喝醉了，就不是consent，哪怕当事人说可以。女儿即将离家去上大学。她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很多事情。我向女儿推荐此书，她问了为什么之后，摇头表示不读。

青少年的父母，走在平衡木上，即不能太严厉，又不能放任自流。做父母的，唠叨过了，family valle也强调了，只有让孩子去经历和成长。如Chanel在书中对Turner的劝告：既然做了，就必须承担后果。

我好奇Brock Turner的现状，查了查，看到了这篇文章。2019年，有报道他在俄亥俄州一家生产医疗器械冷却技术的公司从事初级工作，挣一小时12美元的工资，有人形容他安静有礼貌，不说话不社交。2022年，有报道他仍然住在俄亥俄州，悄无声息。

有一段引起了我的注意：“Judge Aaron Persky received criticism for his light sentencing of Turner, who had also been accused by another woman of unwanted physical advances just days before the sexual assault. Judge Persky was recalled by California voters in 2018.”

看来Brock Turner的性骚扰并非一时酒醉糊涂，而与平日行为不检点有关。像他那样，迟早会被送上被告席。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孩子，体育好，唱歌好，比较有个人魅力。见过几次他与不同的人群hangout，总是手臂搂着一个女生，每次都是不同的女生，并非女友。不久传出他性侵低年级女生，未能中学毕业。

Chanel通过《Know My Name》一书发声，正是对不尊重女性的男性发出警告。弱者的声音，也可以振聋发聩。而Chanel，从一个性侵受害人，一个叫Emily Doe的符号，勇敢地以真人现身，站到了大众面前，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