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前天为减肥下定决心去跑步,气喘吁吁跑了三小圈,微微出了点汗,回家洗了个澡,便坐在电脑前等头发自然晾干。估计是开了窗的缘故,出门便觉得有点头晕,如果那时候便吃点药可能会镇压住,可是没在乎。
到傍晚便开始由晕到眩了,于是赶紧吃药。大儿子有国际象棋课,要在五点去接他,小儿子上小提琴课是在五点十五分。路都不远,可是那天觉得路变得很漫长。大儿子很乖,送回家便可以了;小儿子在车里发脾气,说恨小提琴,恨妈妈,不要去学。
他刚开始学小提琴,才一个月,以后上了道儿可能就好些了。我不理他,一路开车,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车灯汇成五彩斑斓的光流,我晕的更厉害了,但还能看清前面的路。可是到了老师家,小儿子已经在车里睡着了,叫醒他之后拽进门,他哭着,我低声用中文威胁着,老师很Nice,静静等他,还问今天是个bad day吗?他躲在椅子背后不出来,好容易哄着出来,坐在椅子上,头埋在胸前,不碰琴。老师等了十几分钟后,最后说了句:你这样的行为在学校要进校长办公室。人家还是不怕,于是老师说今天的课不能上了,我只好说浪费了老师的时间,带他回家。
在车上我十分心酸,又头痛欲裂,已经懒得说话,就说一句: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其实到了家,我已经觉得身体要散架了,嘴里还说着发狠的话,人往楼上爬,倒在床上昏沉睡去。
朦胧中听得小儿子哭着说: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又恍惚听到丈夫下班回来,吃了饭上来问我怎么了?我开始发烧,整个人缩成一团。
以前在国内我经常生病,从十几岁开始扁桃腺炎始终伴随着我。在老家我大姐在医院上班,治病非常方便。后来异地求学,在一个全省有名的医院做了扁桃体摘除手术,只过了一年好时光,又是稍一感冒便发高烧,到医院去看,说扁桃没有摘除干净,还留了一点,所以仍旧是那里做祟。那时几乎是每两个月发一次高烧,打吊瓶输液要三四天,家里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临到要来美国了,丈夫在电子信里多次告诫,美国不比中国,你要做好准备。我心想都说美国医疗条件不是比中国好吗?再说我只呆半年就回去了,也没什么要紧。可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忍痛又到医院来了第二次扁桃摘除手术,心想这下万事大吉了。但来到这里第一个月就病了,丈夫带我去医院,先一天预约了,又在那里等了足足三个钟头,见了医生我心想赶紧给我挂吊瓶输液吧,那女医生慢吞吞地检查了我的喉咙,指着外面的绿草茵茵,蓝天白云,说这里空气很脏,所以不知道是什么病毒感染了,连消炎药也没有给我开,说让我们到药店买退烧止痛的药就好了:你自身要产生抵抗力,她反复交待说。我心里气急:这不是找借口么?这里的空气很脏,那中国的空气呢?该叫什么?
可是还真让那女医生说准了,从此后再感冒发烧就不去医院了,在家做自身抵抗运动。也没办法不这样,因为不小心怀了小儿子,回不去了。我平时经常生病,可是一怀孕,那十个月竟然一点毛病也没有,怀大儿子时也是这样,过了一个月的反应期,便精神矍铄,无病无灾,这真是上帝给的奇迹。但生下孩子,自己又完蛋了。
但我的抵抗运动见了成效,生病除了吃些从家里带来的消炎药(这里成了处方药,一般不给开,药店买不着,而中国满大街都是,现在我经常让家里给寄一些,这成了父母埋怨我到这里来的主要问题之一),这里买的退烧止痛药外,就缩在五层被子里抵抗。一来二去,我现在抵抗到几乎算是半年才病一次,过去打一个喷嚏接着就发烧,现在打十个喷嚏也不用心惊了。
正因为这样,大儿子已经忘记妈妈过去经常生病的境况。当我第二天还躺在床上一阵阵发抖的时候,他有些怕了,走过来坐在我床边,搂着我带着哭音问:妈妈你不是生了大病吧?我启开眼缝看他,说了句没事。他又颤声说:你不是得了癌症吧?我连忙呸了一声:你这样说妈妈----他赶紧把头埋过来,连声说: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今天好多了,已经感到喉咙很痛了,这是快好了的征兆。当人还在发烧的时候,喉咙并无太多的感觉,到最后烧退了,就像潮水退去,海岸边尖利嶙峋的石头才显现出来。最后太阳照耀着,一切归还原样。
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美丽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病痛和灾难都算是虱子的一种。
更可怕的还有心情忧郁者,那将会把袍子无声地慢慢腐烂掉。
又让虱子咬了一回,不过只痛了三天。今天称了一下体重,轻了
这倒挺不错的。不过这种减肥方法,也罢了吧,代价太大,成效也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