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打工记录——关于偷渡

偷渡，一直是一个敏感的字眼。我也一直对偷渡抱着好奇的态度，总能让我联想到巨大的轮船，衣衫褴褛的偷渡客，还有移民警察。但事实却不都是这样的，至少在我们餐馆，我所见到的偷渡客都不是这样来的。

A，              男，福州人，父亲偷渡来美国已有二十年。儿子到了十八岁，初中毕业，美国的父亲便想办法把儿子也偷渡了来。贴了点钱，问亲戚借了点钱，总共美金六万。具体的签证种类不清楚，反正就是来了就申请庇护。败诉了，继续上诉。他在我们餐馆做了两年，把向亲戚借的钱还清了。他总是来一句，我是有Ｉ９４卡的，属于光明正大入境的。我听听觉得蛮搞笑。

B，               女，具体不知道福州人。她来美国的途径更是简单，花了几万元，办的未婚妻签证。说好先付一半，“未婚夫”在美国境内的机场接应，到了再给剩下的另一半钱。到了机场，“未婚夫”不见踪影，当然剩下的钱也省了，只是这个签证只有几个月期限，并且只有一次入境机会。几个月过后，她就黑了身份，一直在餐馆打工。

C，              男，福州人，偷渡来美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一到美国便申请庇护，不幸的是，既没有遇上大赦，并且官司输掉了。上诉几次，还是输。一直在餐馆里混着，混到哪天是哪天的姿态。只要移民局抓不到，可能就混上一辈子，老了回国，攒下来的钱也能自己养老。

D，              男，福州市区人。据说在国内也是某大学的本科毕业生，学的是电气工程。办的未婚夫签证，“嫁”一老美。也不确定他和那老美有没见过面，但是比Ｂ女幸运的是，“未婚妻”遵守诺言，一直陪到他能拿到正式绿卡。我在餐馆做的时候，他还特别问了，取消临时绿卡制约的手续是否能在他州进行，那叫一兴奋啊，想到马上要到手的正式绿卡，两眼都放光。两年时间，那买婚姻的几万块也还得差不多了，真是“两全其美”。

这些都是典型的例子，我所见到的福州人大多都是这样偷渡来到美国的。有人对我说起过蛇头萍姐的故事，想必在美国的中国人都听到过萍姐这个名字，她是响当当的蛇头，经她偷渡来的福州人成百上千，前不久被判了三十五年监禁。在福州人的眼里，她是出了名的大好人，据说，她能“赊帐”，先帮助同胞偷渡了来，钱可以慢慢打工还，所以，在福州人看来，她就等于菩萨。具体情况，我当然就不得而之了。

在福州的连江和亭江，大多只有妇女，老人和儿童留守在村子里。丈夫在美国的妇女，被称为“万八嫂”，因为改革开放初期，偷渡费用只有美金一万八千元。万八嫂们抚养着孩子，老人自然是偷渡了也没什么用。据说连江和亭江是非常富裕的，因为有“外资输入”。可是，那里的人依然纷纷偷渡出国。我很好奇地问过他们，为什么不好好在中国享受。他们说，那是他们血里流淌着的闯荡意识，从小就被这么教育。

没事的时候，我们就聊天，我一直对偷渡怀有很深的好奇。他们说，现在的行程简单了，拿个什么签证，直接就飞了来，就是价钱贵了点。不像从前，还得翻山跃岭，先到达中国附近的国家，再去欧洲，再来美国。那个路叫长，个把月的在森林里走，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现在还有方法是先去了墨西哥，然后过美国边境。价钱也都是六万到六万五千美金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