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的故事 31

如果沉默可以把那个秘密，那么就彼此相忘。
星期三的傍晚是如嫣和彼得的最后一次约会。
在一个安静的小咖啡厅里，低矮厚重的东方式棕色方几上点燃了两支兰花形状的蜡烛。他们各要了一杯cappuccino。没有说话。如嫣想起他们交往的过程来，才发现他们之间好像从来都没有过很多的语言交流。她小心地将一袋白沙糖洒在浮出杯面的白色泡沫上，看到那些白色的小颗粒迅速融化在里面。然后她看着彼得白皙干净的手做完同样的动作。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彼得的温和的笑容，她猛然觉得距离发生的事遥远，他们原来是两个如此陌生的人。他们之间还是会有客套和小心翼翼，就好像他们无法去提到有关依然的话题。......依然......她在心里轻轻地念到这个名字，觉得自己是个很蠢的女人，不断地犯错，有时候错到自己也讨厌自己。眼泪就是在这个时候涌出来，悄悄流入喉咙里。
她定定神，说，彼得，我想了很久。难道我们想要有一个结果吗？我们都不想伤害依然，我知道你还爱她，我也是。有时候我很难受、自责。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ok，ok...，彼得轻轻地回答，不让她再说下去。他说，其实我也很矛盾，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离开她和婷，现在也是。我对不起你。
咖啡厅里很安静，他们沉默，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也许他们彼此虽然近在咫尺，却已在相互远离。
心里是有短暂的茫然的。曾经在黑暗里肌肤相亲的人，在路上相互依偎过的肩膀，以及那么温暖的拥抱和陪伴，却没有任何现实和道德的基础。也没有过爱情。如嫣仔细端详着这个男人的面孔，她感觉不到自己很伤感、很留恋。她看到他的眼睛里有老成的理解和克制、不动声色以及暧昧，说穿了，所有的人都可以那么现实和虚伪。她心里很清楚，这些让她感到厌倦和好笑。
他们是在咖啡厅的门前分手的。那个初春的傍晚，风里夹带着雨丝，天空暗蓝，路灯昏暗。如嫣不让彼得送，他握着如嫣的手，试图最后一次亲吻她的嘴唇，可是她下意识地躲开，他们只相互亲吻了脸颊。彼得没有坚持，看着她离开，在原地发了会呆才走。
如嫣跑到对面去乘三路车到班霍夫大街的帕拉德广场，然后一路看商店的橱窗一路走向火车站。她觉得应该换换环境了，没办法想像如果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再见到依然或者彼得会如何以对，双方都无法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急切地想回家察看网上的工作信息。她想起英国，以前父亲在她决定来苏黎世前提过的，一个远房的亲戚在那里定居，按理说那里香港人很多。那个国家会象瑞士一样美丽吗？工作呢？又要搬家了，每一次都走的那么彻底和遥远，她的脸上呈现一丝微笑。这些天她一直在心里盘算这今后的前途问题，银行里的存款......突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湿了，冰凉地贴在额头。在心里想起一首很旧的歌子来，是齐豫唱过的漫步雨中。她跟着缓缓地哼起来，心情轻松了一些，即使那里面的歌词是悲伤的，可是唱的是人家的悲伤。也许也是她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