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上海滩> (6) 夜上海,夜上海, 你是个不夜城…
百乐门大舞厅
周旋
周旋
金焰
一个男人背朝门口站在窗前,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脚下一双擦的黑亮如镜的皮鞋,高高的身材.那人双手插在西服裤子里,正透过窗户上的白沙帘望着外面街道上的景色.
他听见有人进来,慢慢地转过身来.过儿哇地叫了一声,用手捂着嘴,喊叫起来:“是你?”
过儿万万没想到, 重庆方面派来的竟然是RND...
……
一个星期以后, 思南路28号上的克丽缇娜国际美容店开始营业.开业的当天晚上, 美容店女老板过儿在上海著名的百乐门舞厅举办了一个空前盛大的开业酒会.尽邀上海滩各行各业的名人淑女.
老别和RND也接到了过儿亲自打来的的电话和派专人送来的请柬,请他们两人务必出席.老别开着巡捕房的那辆黑色大汽车到泰康路RND的住处接上他,俩人一起开车来到了静安路上的百乐门大舞厅.
他们看看时间还早,就把汽车停在了马路对面的静安寺门口.俩人各自一身呢子大衣, ,黑色礼帽.背靠着车门随意看着街道上来往的人流和穿梭奔跑的黄包车. RND的大衣下面是一身做工不菲的三件套英国蓝呢西服.领口上的那条金色领带衬托出那套英国西服高雅讲究(毕竟是重庆方面来的人啊).
老别披着一件深灰色大衣,里面的西服只系了上面一颗扣子,两侧鼓鼓囊囊的,隐隐约约能看出一边各有一把手枪.
百乐门大舞厅老别是来了无数次.可他知道这一次不一般.过儿的开业酒会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所以他早早就叫上RND一起过来.
老别已经知道了RND的身份.他点着了一只烟,夹在手里,一只胳膊支在汽车的镜子上,另一只手用香烟指点着对面百乐门大舞厅的大门,半眯着眼睛跟RND讲述百乐门的来历.
老别说最早的百乐门是一个叫顾联承的中国商人在1932年,花了七十万两白银,购静安寺地营建Paramount Hall,并以谐音取名“百乐门”.百乐门建成后即成为上海最负盛名的豪华舞厅,是当时上海上流社会的文化娱乐场所,历来都是聘用菲律宾乐队伴奏.号称“东方第一乐府”.
百乐门共三层.底层是厨房和店面.二层是舞池和宴会厅,最有名的是百乐门的“弹簧地板”和“玻璃舞池”. 弹簧地板位于百乐门二楼,是一个500平米的大舞厅,地板下用汽车防震钢板 作为支撑,在跳舞时会产生微微浮动的感觉.玻璃舞池则在三楼,规模较小,但是中间舞池的地面用当时极其新奇的坚硬的钢化玻璃制成,下面衬以彩灯,五色斑斓,在上面跳舞时双脚滑动,极其轻快,动作也更显得优美.三楼为旅馆.
说着说着,他又用夹着香烟的手指往百乐门最顶层一个巨大的圆筒形玻璃钢塔说:“你看见那东西没有,这可是一大发明.你想想,客人一出来,汽车就得正好开到门口等待.怎么办? 所以每当舞客准备离场时,服务生就在塔上打出客人的汽车牌号,车夫从远处看见,就把汽车开到舞厅门口接人.
RND听到这里,脑子快速转了一下,一声不响,抬头一直望着那个玻璃塔,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他们说着说着天色就暗了下来,闪烁缤纷的霓虹灯把百乐门前面的街道照耀如白昼一般. 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菲律宾乐队演奏的爵士乐、老上海的舞曲随着进进出出的人群打着旋从大门里飘荡出来,靡靡的音乐感染着街道上的路人,让人不知不觉随着乐曲的节奏伸展了臂膀,旋转着,跳跃着…
RND双手插在西装裤里,看着这一切, 心想这TMD果然就是上海滩的魅力所在.歌女不知亡国恨,隔江悠唱后庭花.生活在这种纸醉金迷的梦幻之中,他/她们又如何能理解内地抗战军民的艰辛呢.
他越想越气, 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一下汽车的轮胎.老别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想呢.每次看见这些留在上海滩的外国人,日本鬼子,日伪政府的官员,还有那些卖身求荣的买办,黑帮分子,都要咬牙切齿一番.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大汽车从上海的各个角落冒了出来,一辆接一辆停在百乐门大舞厅的前面. 戴着雪白手套的门童跑上前打开车门. 西装革领的洋人, 穿着黄色军装的日本人,还有那些上流社会的中国人纷纷从汽车里钻了出来,挽着身边漂亮的女人走进了舞厅的正门.
老别看看时间差不多,把半截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捻灭,冲RND一摆头.俩人大步走到了百乐门的门口.
俩人刚走到门口,猛地听见后面吱地一声.一辆黑色雪佛莱大汽车紧挨着他们身后停了下来.老别侧回头一看,车帮上跳下几个壮汉.各个都是一身半短的玄色中式褂子,敞着怀.最靠近车门的一个大汉,一脸的凶像,大光头,戴着黑黑的墨镜,也敞着怀,露出毛绒绒的胸毛.宽宽的皮带上插着一只驳壳枪.皮带上钉满了亮亮的铜钉.
他看见老别和RND挡在前面,伸手在老别肩头用力一推,大声说道:“闪一边去!”
老别把眼睛一瞪,正要发作.还没等他张嘴,大汽车后座钻出一个人来,低沉着嗓门喝斥道:“三点,不得无礼!”
老别往后一看,原来是上海滩的青红帮老大豁牙老. 豁牙老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圆的水晶眼睛,门牙上镶着两颗当时流行的大金牙,金光闪闪.他微微抬起手中的文明杖,把三点拦在一边:“瞎胡闹也不看看是谁!.这位是咱们法租界赫赫有名的华人探长老别.你也不怕触了霉头.”
豁牙老又冲老别微笑着说道:“这是我新找的一个手下.不懂规矩.别探长海量.别探长今天也有雅兴过来捧场? 这是那位兄弟啊?”他看着老别身边的RND问道.
老别冲RND摆了摆头,答道:“这是我一个旧日的同学RND,初来上海,以后还要豁老多指点.”
豁牙老对RND点点头:“同学? 你们都是些文化人啊. 好说,好说.大上海可是个好玩的地方.别探长,里面请?”说完他抬起文明杖冲大门口点了点.
老别闪过身,往里一伸手臂:“你先请.” 豁牙老似笑非笑地咧咧嘴,带着三点和几个手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两名戴着白色手套的服务生缓缓拉开Paramount黄铜把手的大门,老别他们进了舞厅发现过儿的开业典礼已经开始了.
RND抬头一看,百乐门的装修果然华丽无比, 到处都是金色和米色的巴洛克浪漫风格,给人典雅华贵的视觉感受. 一条宽宽的红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里面,红地毯尽头对着一个巨大靓丽的T型大舞台,T台的两侧各有两排铺着米色桌布的餐桌. 不少餐桌上已经坐满了人. 楼上也站了不少人.
RND用眼睛数了数,少说也有近一百张. 后面还有一个如红云般的大型鸡尾酒吧.屋顶上高高的聚光灯变幻着绚丽的色彩打在舞台的中央.
过儿手里拿着一个金色的麦克站在灯光之中.她身着一袭长及脚背的华丽旗袍,两侧高高的开叉露出凝肢般的肌肤.一头秀发盘在脑后.细白的脖颈上挂着一串极为昂贵的钻石项链. 项链配着双耳上垂下的钻石耳环,还有手上的钻戒在灯光的照耀下晶晶闪烁.
灯光慢慢暗了下来,更显示出世纪末那种华丽氤氲的影调.过儿冲四下里含笑着点点头,举起手中的麦克,红唇半启唱起了那首后来红及一时的…
老别和RND找到一张空着的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老别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着一只香烟,然后随手把银色烟盒和打火机扔在餐桌上,眯着眼睛望着远处T台上的过儿,倾听着她那美妙的歌曲.
这时候,两个穿法租界巡捕房制服的巡捕小皮和796600急匆匆从门口跑了进来.他们俩借着闪烁的灯光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发现了老别的桌子,惶惶张张走过来.
796600用手捂着嘴,凑到老别的耳朵边紧张地说道:“不好啦,探长.申薪纱厂的老板百乐门让人给绑架啦!”
......
夜上海----周璇
作曲:陈枚作词:范烟桥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
夜生活都为了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天胡地磋跎了青春
晓色朦胧倦眼惺忪
大家归去心灵儿随著转动的车轮
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
回味著夜生活如梦初醒
(5) 秘密接头
(4) 重逢大上海
(3) 北平一二九
(2) 十六铺码头
(1) 凌晨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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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御赐黄马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