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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原创 美漂 『 第一回 离京城忧喜参半 藉飞行邂逅相逢(6) 』

小说原创 美漂 『 第一回 离京城忧喜参半 藉飞行邂逅相逢(6) 』

博客

离交图的日期只有月余,心急如焚的若萍不得不把图版从学校搬回家——准确地说应该是搬回爸爸的单身宿舍——准备夜以继日地加班赶图。 她顺便带上了一本近期的《京苑》杂志,因为上面有一部连载小说让她迷得废寝忘食。

爸爸是在若萍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才从东北调进京的,母亲和妹妹却因户口没法解决而仍然留在东北。爸爸回京后,在筒子楼的单身宿舍里安置了简单家具,再把托人弄来的煤气罐和自己钉的碗厨架分放在宿舍门外两侧的公共走廊里,算是在北京安了家。他随后进入建设部下属的一家设计院作了设计部的总工,在两鬓初霜,乐知天命的年纪里终于以“重操旧业”安身立命,结束了那由北大荒建设兵团“屯垦戍边”起始的二十多年的迁徙生活。

一块图版,使得爸爸重新找到了人生的定位,而若萍却因爸爸的返京模糊了自己的户籍身份。一次体育课的拔河比赛中,若萍按照往常站进“外地生”的一边,准备同对面的“北京队”决一高低——忽然就听见“北京队”中有人喊到:“刘若萍,你现在家在北京,你已经属于北京人了,还不赶快过 北京队这边来?”若萍一怔,还未来得及反映,便又听到自己这边有人回道:“说的不对!若萍的妈妈和妹妹还在东北,子以母尊嘛,所以若萍还是属于我们外地生中的一员,对不对?”“对~~~!”——两军对垒,一时间,拔河变成了“抬杠”,若萍在善意的争夺中举足无措,与其说是左右为难,不如说这突如其来的话题使她感到困惑和尴尬。比赛总要开始,不知是谁急中生智,提议让若萍作体育老师的助手——“副裁判”,帮忙监督到底是哪一队队员的脚先过中线,以此决出胜负,若萍尚未给予可否之际,便听到比赛的哨子已经吹响——

响彻云霄的号子声中群情振奋,两队在进进退退中难分输赢。若萍呆站在老师的背后,由“抢手货”转眼之间变成了“局外人”,被“开除局”时还冠以“副裁判”的头衔,她先是觉得滑稽,随后油然而生的是一种被遗弃后的孤独。自打此后,她很少参加班级类似的活动,也不像在爸爸刚到北京时那样常常回家——不知道是担心爸爸那逼仄的陋室难以掩藏自己那份迷茫的心情,还是害怕自己难以面对老爸因自己回来又要打起铺盖卷儿,到隔壁那些刚分配到部里的年轻人那里借宿——取而代之的,是她常常钻到电话厅里往爸爸的单位拨个电话:“爸爸……我一切都好……真的……我只是又馋妈妈的“熬豆角”了,找个地方带我去吃东北菜好不好?……” 

——这日回家,若萍正抱著图版准备爬上三楼,却被收发室的看门奶奶叫住:“若萍回来了?!你爸爸留话说,他到苏州出差去了,顺便看望你奶奶,下月初才能回来。”若萍回声“谢谢”,心里不由得倍感轻松:一是不用害得爸爸到隔壁毛小子们那ㄦ借宿去了;再者是省得爸爸看著自己专业不才而上火。她哼着小调,一溜气把图版抱上三楼。开门进了屋子,刚刚才把图版架到桌子上,就听见窗外楼下有人喊着:“若萍姐~~~~若萍姐~~~~在家吗?”

若萍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对面新塔楼里赵阿姨家的独生女蓬花——一个京腔十足的典型北京丫头。蓬花比若萍晚一年进入京城大学,读的是中文系,人如其名,朝气蓬勃,艳丽如花。若萍平日跟蓬花不常见面,但因蓬花性情外向,若萍人本随和,所以只是几个照面后蓬花就视若萍为闺房密友;而虽然只有半岁相差,若萍却当蓬花是北大荒妹妹在京城的影子,对她多有谦让,不仅是因为蓬花称自己的那一声“姐姐”,更是因为看在蓬花的妈妈——赵阿姨的分上,她既是若萍爸爸当年的大学同学,也是把他托人调进北京的恩人……

若萍过来打开窗,探出头轻声嗔怪道:“蓬花~~,是我。——能不能小点儿声啊!我是什么重要人物吗?回个家还要劳你在下面大声为我做广告?——你怎么那么“贼”啊?我才刚刚进屋,你就知道。”

“好好好~~~~,只是看到了你的东西,又没有偷,怎么叫我“贼”呢?——是你楼下的香车告诉我你在家的。”

“我的自行车又不是花儿,哪里有香?是不是李清照的“宝马香车”背得太多次了?”若萍笑着打趣儿道。

“差~~~吧。——哎?为什么周间回来呀?”蓬花突然转了话题,神情诡异地问道。

若萍见此状,便唬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这话得我先问你才对。”     

“嗯~~”蓬花看了看周围,忽然用两只手围成一个小喇叭放在嘴上,冲著若萍细声细气地说:“系里下周有一个盛大的舞会,我想趁妈妈上班儿这会儿回来,到她的柜子里翻翻外婆年轻时穿的那件老式红旗袍,好在舞会上来个别开生面。” 

若萍听后便故意用两手拄著下巴,愁容满面地叹道:“哎!中文系的学生就是幸福,除了李清照的诗词便是舞会,若不是爸爸让我以趴图版来克绍箕裘,我早就去读你们系了。”

若萍拄著下巴望着天,真假参半地感慨着,却半天听不到蓬花的反映。若萍转头看去,就见蓬花正低头寻思着什么,等她再抬起头来,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无助地对若萍说:“也不见得像你说的那样!——若萍姐,其实,这些天我挺心烦的,看你刚好在家,便想找你聊聊天儿。”

若萍一愣,随后想了一下说道:“上来吧,我爸出差了,很方便——不过,不要聊个通宵哦!因为我回来就是为了夜里加班赶图,明天上午系里还有课呢”。

“嗯 ~~,可这会儿不成,我要去部里浴池洗个澡——家里的热水器坏了,再拖一会ㄦ,恐怕浴池就关门了。”

若萍想了想就说:“不如这样吧,我也过去冲个凉,之后一起聊聊。”

……

五月的京城,春寒远去,柳绿花开,此刻,夕阳的余辉中晚风轻拂,小区的楼间巷尾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聊天散步的居民。

大约一个小时后,就见建设部大楼后小区浴池前的石凳上,对坐着两个刚刚沐浴后的姑娘,一个如玫瑰带露,一个如芙蓉出水,让不远处部委大楼后门原本目不转睛的值班警卫频频侧目,眼神涣散……

“说吧,到底怎么了?”若萍一边问着,一边把蓬花额前湿漉漉的头发夹到她耳后。

“真是愁 ~~~也!”蓬花拖著长声叹着气说道。

          若萍看著蓬花那副夸张的小大人的样儿,想了想之后就打趣儿说:“要不然人们怎么都说辛弃疾是宋代最伟大的词人呢?现在我知道他有多厉害了——竟然在八百多年前就为我们蓬花准备了两行名句……”

“什么嘛~~?”蓬花惶惶然。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若萍笑道。

“拿我开涮呢!”蓬花听到这儿就嗔怪到。

“蓬花,你聪明漂亮,家境优裕,父母宠爱有加,所学的专业呢就是整天和历史上那些文人骚客的名字泡在一起,让人羡慕极了。像你这样顺的日子还说愁,我这常常无家可归的趴图版之人怎么活啊?”

“可是,若萍姐,如果有一天某个“文人骚客”突然从书中走下来,玉树临风一样地站在你的面前,谈笑风生,你会怎样呢?”

看著蓬花动容的表情,若萍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她试探着问道:“蓬花,你恋爱了?”

“算是吧。”蓬花点点头,样子却非常无奈。

“才上大一,太早了吧?”

“就怕我妈说这样的话,所以才先来告诉你。”

“对不起,蓬花,——可恋爱的人幸福才对,为什么发愁呢?””

“心里不落底儿,但又无法自拔,所以很痛苦。”

“为什么,他是有妇之夫吗?”

“什么呀!——我是那样的人吗?!”蓬花责怪道。

“那么,年纪大你很多?——是老三届?”

“好像也不是,据说他研究生刚毕业不久。”

“听上去你们还没有在一起交往。”

  蓬花点点头。

若萍终于明白了,原来蓬花只是单相思而已,她担心那样直说会伤到蓬花的自尊心,所以若萍话到嘴边又换成另一句:

“到底是什么人啊,把你惹成这样?”

“他是我们系的一位老师,除了上课外,还写小说。他最近常到系里的文学社去讲课,但现在社里的成员太多,所以入社条件严格,我申请了两次,都没有回音。所以除了课堂上能见到他,平日很少有机会接触。”

“既然很少有机会接触,凭什么就爱上他呢?——一见钟情啊?”

“也不完全是这样。他小说中才情出奇得让我着迷,后来选了他的课,发现他更是棒!”

“听你这话好像遇到了第二个王小波,我怎么没听说中文系有这样一位人物。

“王小波?——我才不看王小波的东西,太离奇,看不进去。”

“那当然更不可能是第二个王朔了,因为就我们蓬花的品味,决不会喜欢“痞子文学”——算了,不猜了——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小说,能让你芳心萌动——不要忘记我也是小说爱好者噢!”

“你知道新创刊不久的《京苑》吗?”

若萍听到这里不禁大吃一惊,直觉让她随即感到兴奋:“蓬花,你是不是要说那部连载的小说《青衫草蓑任平生》?”

“猜个准ㄦ!若萍姐,你真是我的知音。”

“那么,那个叫“子焉”的作者就是你的老师喽?”

“正是。不过,子焉是他的笔名,他的真名叫黄子帆。”

“黄~~~~~~

——忽而一阵晚风吹过,若萍仰头甩甩长发,感到舒惬无比,却不料接连打了三个喷嚏。蓬花见了,就笑着说道:“三百岁!——也太夸张了吧!——也说不定有人正念叨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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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悉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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