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念如丝
化笔为矛是一种痛快,曲笔春秋是一种智慧,隐情于风月是一种尔雅,回首于往事似乎是一种沉浸和无奈。人在无奈时似乎只有沉浸在往事的回忆才能有所疏解。
父亲走了二十多年了,似乎已经很遥远,可每每回忆起来感觉又是那样的近,似乎就是昨天。一帧难得的旧照唤醒了拍照时的情景;父亲依然是他那身半新不旧的中山装,风纪扣打得死死的,总让人有勒紧喉咙呼吸不畅的感觉,或许是从小当兵养成的习惯吧。
趴在栏杆上看父亲,父亲头顶的黑发已有些稀疏,两鬓也显出丝丝白发。正在低头看取景框的父亲不时抬头让大家尽量前俯一些,我和姐姐依照吩咐尽量向前探,母亲却像没听见一样只是仰着头笑个不停。父亲拿母亲没办法,只得按下快门,结果照成了这样。相片冲洗好,母亲看着自己五官不清的样子也有些后悔,结果就这样,你说怪谁。
那时的相机只有两种,一种135相机,一种120相机。彩卷出来后只有135的,120的一直就没有过。能有一架海鸥120相机是父亲长久梦寐以求的,终于买了回来,父亲视若珍宝,每次让我拍照必定要把带子挂在脖子上。记得一次偷懒,端在手里正要按快门,父亲一个趔跌抢过来,一手稳住相机一手把带子挂在我脖子上,生怕有个闪失,虽然没有说话,但我感到是一种重重的责备。
父亲是个仔细人,不知怎地偏偏生了我这个马马虎虎的儿子。父亲手把手的教我如何设置光圈速度,如何端正取景,按动快门时两边走,先轻按一半,最后一下要屏住呼吸。母亲说过;父亲照的相一张是一张,我照的相不是歪的斜的,就是模糊不清,十张能有一张看就算不错了。
照片上不见父亲的身影,如今的生活中也没了父亲。清明临近,父亲的音容笑貌频繁地出现,不知是父亲有话要对我说,还是我急切地想去父亲墓前诉说。归心似箭,墓园春时,遥望中,似乎看到了一片墨色理石中,您那块花岗岩石的孤独。
春花翘首,芳园如茵,淅淅沥沥的细雨,点点滴滴的回念,一首《思乡》,一曲《黄河》,少小离家,一生默寂,心有澎湃,却难舍那一方土一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