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说月

十五月圆，青光漫天，白霜洒地，婆娑树影，唧唧秋虫，那些美丽的神话，古老的传说，在月圆之时显得愈加迷幻，似有似无，似假似真，沉浸其中飘飘然然，尤其是在旷野，在山林，在水边，在草原，…….

记忆里，所知的第一个有关月亮的故事不是嫦娥，不是玉兔，却是一则猴子捞月亮的寓言。故事中的插图至今依然清晰；浅蓝色的夜空，一轮圆圆的月亮高悬在一棵大树顶上，大树横生出一杈粗粗的树枝，一大串猴子头尾相连，从高高的枝杈上垂到水面，水面也是蓝色的，只是比夜空的蓝更加深色；静夜无风，水面静极了，一只比天上月亮略小的月亮平铺在水面上，最下面的小猴子一爪在前伸的笔直，一爪在后扯着自己的尾巴根让身体尽量上翘，小猴子两只超大的圆眼睛瞪着水中的月亮。一则“水中捞月” 的讽刺，却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无尽的美好，尽管拯救的是一种虚无，难以抹去这群猴子们的古道热肠；善于开动脑筋，群策群力，老猴在上，小猴在下，关爱团结，让人看到温暖；捞月是虚，过程是实，这群可爱的猴子蒙冤至今，实在为它们叫屈。

再一则记忆里月亮的故事，是《鲁班的传说》张果老驴背上褡裢里的月亮。相传赵州桥是鲁班所造，造好后人人称赞，鲁班自己也颇为得意。张果老闻听有意想教训一下鲁班，便拉着柴王爷一起来到桥边；柴王爷的小车上推着五岳名山，张果老的褡裢里左边是太阳，右边是月亮。两位找到鲁班问是否可过，鲁班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地说；尽可过。张果老带着日月一上桥，桥身就晃动起来，鲁班一看不好，紧忙奔到桥下用双掌死死撑住桥身，大桥才没有被压垮；无奈鲁班只能撑住桥身的一头，另一头在柴王爷推车过桥时被碾压的偏向了一旁。看着大桥石头上深深的驴蹄子印和长长的一道沟，望着不见踪影二人离去的方向，鲁班一拍额头，幡然醒悟。这则传说里并没有月亮的故事，月亮只是一个道具，之所以拿来说事，也是因为插图的印象十分深刻；太阳是个圆脸散发着光芒，月亮是少半个的月牙，月亮太阳半个身子在褡裢里，口鼻眼睛露在外面，太阳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样子，月亮是个侧脸，一只眼睛奇大，几乎横划过整个月牙，黑瞳孔提到后眼角，显出好奇聆听的样子，似乎是在暗暗回答鲁班的大话；“什么？ 你敢这样说，待会儿看我的。”

嫦娥奔月的传说有很多版本，有的凄美，有的斥责，但总以鲁迅《故事新编》里的奔月为正说。因看的时候尚早，只当故事读不懂内涵，觉得嫦娥是天天吃乌鸦肉的炸酱面吃烦了，所以拿了羿升天的药吃了。当时对嫦娥的去留并不在意，只是想着乌鸦肉的炸酱面会是什么滋味儿。羿射九日的故事是早就知道的，在鲁迅那里看到了用射日的弓箭射猎到一匹麻雀，那绢帕中包裹的一团碎肉格外令人印象深刻；“你就不能用小一点的箭么？你就不能跑得再远些么？” ，嫦娥的抱怨声声，如今想来，犹在耳边。羿的最后三箭只让月亮抖了抖，看故事的时候有些遗憾，真要是羿把月亮射落了，如今的十五不是很无趣么。
广寒宫里的嫦娥若是鲁迅笔下的嫦娥会让人对月亮失去很多兴趣，好在毛泽东有段诗句让人看到了美丽的嫦娥；“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衣袂飘飘，长袖漫舞，明月旁照，深空为衬，如此浩瀚，如此幽静，如此的嫦娥焉能不美。
 

上学时，外教老师说是给我们讲一个吓人的故事，保管让我们听了晚上不敢一个人在房间睡觉。同学们静等着听这个可怕的故事，外教也拿起架势，瞪圆了眼睛前伸着脖子，好一阵无声，做足了铺垫：“这是一个冬天的夜晚，风刮的树枝呼呼作响，天冷极了，时间好像都被冻住了，月亮终于爬了上来，又大又圆，发着寒光…… ”。
 

说到此，外教停了下来，瞪着眼睛扫视着每一个人，看到无人害怕的样子，憋不住了，问道：“你们就没有人感到害怕？”，同学不解，有人问道怕什么；外教的眼睁得更大，面部表情写满疑惑；干脆加上手势，添重语气再复述一遍：“月亮慢慢爬了上来，是满得不能再满的满月……”, 讲道此，外教再次瞪着眼睛看我们，脸上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同学不解老师的意思，只是觉着滑稽，这有什么可怕的就至于吓成这样，终于也是憋不住，轰的一下笑了起来。外教一脸尴尬，惘然不知所以，幸好有同学开口： “老师您这满月的夜晚有什么好怕的？”, 外教见问恍然明白，解释道：“月亮满满的时候，就是鬼怪出来的时候，尤其是在冬天的夜晚。”。 东西文化差异之大可见一斑，我们讲鬼的故事绝不会有月亮，一定是个伸手不见五指漆黑漆黑的夜。
 

中秋说月，越想越多，还是来个“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