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麟西爪說藝術

貶斥傳統技巧的人往往把照相取代繪畫作為趨勢，攝影、攝像乃至電影、動畫好像成為必須的潮流。其實恰恰把技術當作了藝術的指標，型態設備與技術終究還是技巧而已。

電影並不是真實紀錄的過程，剪接的片段只不過像連環畫一樣把觀眾的想像調動出來組成了故事。根本上說，它跟繪畫沒有差別，還是一種片段或局部。

或者說，不管藝術家用攝影或者攝像的手段去紀錄和製作，都跟繪畫一樣是以局部表達整體的蒙太奇，空間或者時間，都是一種暗示的結果。雖然繪畫的技巧顯得老舊，但是其效率其實遠遠超過後來的，好比我們既欣賞坦克大戰，也不會忘記三英戰呂布，作為藝術，技術工具不是唯一的指標。

人的價值在於思考，思考的最高效率只是一支筆一張紙，數學、哲學、繪畫，都是這種思考的最有效軌跡。而藝術的意義，也許就在一種濃縮，把人生的歲月濃縮在一筆一劃之間，以片段和局部概括態度和見解，用最少的空間或平面延伸到浩瀚無際的想像世界。

理解了這樣的意義，就曉得藝術之於認知世界，好比旅行之於自然世界。最早的旅行，千里迢迢始於足下，老子出關，估計就是走過去的，也有可能坐著毛驢，??世俗身份高的人，可能騎馬、駕舟，也可能有轎夫轎子??不要說當今世界的旅行，坐頭等艙的飛機到達目的地也是旅行的一種姿態。但是，看那景色的最後一段路，卻往往還得走路，看到的景色，最好也是跟幾百年前的無二。

所以繪畫之於藝術，無論古今，依然是領略美景的最後幾步路；如果技術進步論者還留戀著頭等艙的優越舒適和空姐的美貌，是無法真正體會這種山水之樂的。

至於成功的「中國當代藝術」的事情，究竟不過是西方白左菁英趣味和中國權貴階級利益的粗燥合唱，哪有什麼意境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