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画家潘玉良:“一生背着妓女耻辱十字架”(组图)
潘玉良
潘玉良自画像
风雨逼,潘玉良受辱再出国
在欧洲留学了7年的潘玉良,1928年接受刘海粟的邀请回上海美专任教。谁料,在欧洲已经获得承认的潘玉良,回国后仍然受到很多人的质疑,使她在“假画风波”、画展受辱之后不得不再次选择离开。《文化中国》主持人今波与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汤哲声为读者一一道来。
潘玉良临终前托付给王守义的三件事情,王守义为什么只完成了两件?最后潘玉良的作品是怎样回到祖国的?
潘玉良在法国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回到祖国,然而直到她去世,这个心愿也未能完成。所幸她的画作最终回归了祖国,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的画魂回来了。
回国任教引来假画风波
主持人:潘玉良把她的得意之作《酒仙》和另外一幅裸女画,送去参加了意大利国际美术展览会。虽然没有得奖,但是别具一格,所以引人注目。在那次展览之后不久,她的作品就在别的展览会上获奖了。
嘉宾:对啊,获得了五千里拉,在一段时间里,饿肚子的问题,起码暂时地解决了。
主持人:一个追求艺术的人,靠艺术竟然养活了自己。
嘉宾:达到这个境界,我们说,她可以称为画家了
主持人:令人感慨的是,她回国以后却被别人说成是骗子,这是怎么回事?
嘉宾:1927年的时候,刘海粟到欧洲见到了潘玉良,就邀请她说,你回国吧,到我的学校去任教。潘玉良很高兴,所以1928年的时候,她回来了,就到了上海美专。
主持人:1921年出国,1928年回国,想当初,在学校里面备受争议的一个人物,这次回到了自己的母校,身份换了,是教授了,她能够被人顺利接受吗?
嘉宾:当时她坐船到上海时,上海美专的很多老师是到码头去接的,包括王济远先生、洪野先生都去了。在美专,一开始是老师,后来当了西画系的主任。那时不仅是老师们欢迎她,而且老师们还为她举办了第一次的画展,这个画展的名字用得非常地响亮,叫做《中国第一位女西画家画展》。她成了当时的西画界的,可以说不讲是领军人物,起码是引人注目的排头兵之一。
主持人:看来潘玉良回归母校也算是荣归故里啊。但后来那些事端又是怎样引起的呢?
嘉宾:这里面有一个问题,社会上的一些人,他始终就不相信,说一个妓女一个小妾,居然能画出这么好的画,社会上的风言风语就特别地多,有的人还提出一个证据说,这个画肯定是洪野先生画的。理由是,潘玉良每个月都给洪野先生钱。其实当时洪野先生得了比较严重的肺病,孩子一直没有工作,所以潘玉良是报恩。她每一个月把自己的工资拿出一半,而且很准时地送到洪野先生的家,所以洪野先生一家对她是非常感激的。
主持人:面对这种质疑,潘玉良该怎么办呢?
嘉宾:这个事情就爆发了,什么事情爆发了呢?在上海她大概举办第四次画展的时候,她把她的一些比较得意的作品都拿出来了。画展之前举办的记者会上,她遇到了一个麻烦,有一个记者居然站起来就问她一个问题,“潘女士,这些画据说都是别人画的,你每个月还会给那个人钱”。全场安静了,听她回答。潘玉良这时做了一件事,她笑了一下,然后就走到了一个在临摹她的画的学生前,把他的画板借过来,色彩借过来,当着记者的面,自己对着玻璃窗子,画自己的自画像,唰唰唰,一会儿就画好了,然后给大家看,下面是一片掌声。
主持人:事实胜于雄辩嘛。
嘉宾:但是一个堂堂的教授被人逼得要当场作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屈辱啊。所以潘玉良的心里确实很郁闷。
主持人:假画风波就这么过去了。我觉得呢,外行不懂画的那些人,提出那些质疑,潘玉良忍忍过去就算了,让潘玉良最难过的恐怕是一些内行,尤其是同行对她的质疑。
嘉宾:是的,这个时候的上海美专来了很多老师,你潘玉良一个妓女出身的女人,还当什么西画系主任,你的水平有多高吗?
主持人:不服啊。
嘉宾:有一次开系务会议,作为一个主任她说,“前辈们有什么意见?”有些前辈们就说了:“我们这些前辈已经没用了,现在都要从外面过来的,有洋墨水的。”潘玉良还忍着,毕竟她自己还是学生出身。可是有一个人居然站起来就说了,“你有什么了不起呢,你在这儿当一个什么官,也不过就是我们这个学校叫‘凤凰死光光,野鸡称霸王’”,还在点她的那个妓女出身。潘玉良站在那儿一句话没有说,一记耳光就打上去了,这一记耳光打上去,可以这么说,她和上海美专决裂了。
主持人:这耳光打得很解气,但是就此离开了上海美专,第一说明潘玉良这个人个性非常刚强,但是,第二又带给我们一个忧虑啊,她离开上海美专,她该去哪里?
嘉宾:她写了三封信。一封给远在威尼斯的刘校长,表示辞职。第二封信,她是给了当时主持上海美专工作的王济远先生,表示自己要走。第三封信是给了中央大学的徐悲鸿先生,答应到中央大学来全职应聘。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我不再是跨两个学校了,我到你这里来工作了。
主持人:她准备去南京,上海已经容不下她了,但是到了南京就能一切太平吗?
画展受辱,家庭压抑,玉良无奈再度出国
主持人:尽管潘玉良在情感上对上海美专实在是难以割舍,但是世俗的偏见让她不得不选择离开,这样她就来到了南京。其实潘玉良刚回国就接到当时担任中央大学艺术系主任的徐悲鸿的邀请书,聘她做中大艺术系教授。论学校,中央大学在当时是数一数二的全国重点综合性大学,能到这当教授是很多人的梦想;论个人感情,徐悲鸿是她留法时的学兄,有患难之交;论家庭,当时的潘赞化在南京政府的实业部工作,到南京可以家庭团圆。既然有这么多的好处,可当初她为什么没有一下子搬到南京去,这究竟有什么隐情呢?
嘉宾:当时她根本就割舍不了她的母校,那里有洪野先生、王济远先生,还有她的很多同事,特别那地方是激情燃烧的岁月的地方,所以她割舍不了。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徐悲鸿和刘海粟之间的矛盾。
主持人:潘玉良是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
嘉宾:是啊,一个是她的老师,一个是她的师兄。
主持人:刘海粟和徐悲鸿之间的恩怨,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是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儿,他们两个人之间那场论战,波及亲人也好,朋友也好,画坛也好,影响非常深远,直到解放以后,周恩来总理专门给他们两个人之间做调解。
嘉宾:难题实际上就给了潘玉良了。因为一个是我的老师,一个是我的学兄,所以他们之间怎么个关系处理呢,两边都要求她来。所以她当时干脆自己辛苦一点,两边跑。不过,这个奔波结束了,她离开了上海。
主持人:南京对于潘玉良来说那是个新天地啊,那么她在这儿究竟过得怎么样?
嘉宾:在我看来它不是什么新天地,这是她的伤心地。
主持人:为什么这样说?
嘉宾: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以为来了以后,回到家了。还有中大,中大可是当时的数一数二的全国的重点高校,再加上她的学兄在那儿,也是当时的政治、文化的中心嘛,可以有一番天地给自己来施展,但是南京却又成了她的一个伤心之地。
潘玉良画作《梳妆女》
主持人:这一番波折又是怎样发生的?
嘉宾:1936年的1月28号,她在南京举办了一次大规模的画展,这一次画展,应该说是她多年来一个总结。
主持人:在这次画展当中,她的什么作品最出色。
嘉宾:有两幅画最引人注目,一个叫做《人力壮士》,还有一个叫《大忠桥》。《人力壮士》这一幅画,它的整个画面可以说是裸体的一个男人,搬着一个大石头,石头下面压的是小草,请注意一下这个时间,1936年,正是9.18事变之后,日本人开始侵略中国了,所以你可以看到,她是把日本的这个侵略看作是一个石头,而把中国人要搬下这个石头作为她的一个心愿。
主持人:这一幅画非常具有象征意义,所以它的震撼力自然非同凡响。而且当时看过这一幅画原作的人都说这幅画,肌肉、线条画得是非常细致到位,就连刘海粟都评价,这一幅画,给人感觉是画得非常之有力。嘉宾:是啊,所以她也比较高兴。
主持人:这是一幅,《大忠桥》呢?
嘉宾:《大忠桥》画的是南京的秦淮河这儿大忠桥,实际上大忠桥是纪念当时明末的黄道周所建的一座桥。
主持人:因为黄道周当时在晚明时期,那也是一代儒学宗师,他当时是率领乡众去抗清,最后在南京大忠桥那个地方,遇难的。
嘉宾:这一幅画,它就画在1936年她画展的1.28前面的那几天,她的目的很清楚,她告诉我们,就是要有一种民族精神,要有这种抗争精神。当时的国民政府的教育部长,看了这个画之后,给了一千大洋,就是《人力壮士》,要把它定走。
主持人:所谓高价买下。
嘉宾:对,其实不仅是买你的的这个画,我要买的就是这个精神啊。
主持人:这一切对于潘玉良来说,我觉得都是好事儿啊。
嘉宾:可是第二天,把画展的门一开,她惊呆了。那个已经被人家定了一千大洋的《人力壮士》上,不但被人家用刀划破了,上面还写了几个字。
主持人:什么?
嘉宾:叫做妓女对嫖客的歌颂,为什么呢,因为他是一个男性的裸体画,所以潘玉良看到都呆住了。整个的画展是狼藉一片,有些人还把她的画给偷走了。
主持人:那么《大忠桥》那一幅画呢?
嘉宾:《大忠桥》也不在了,所以说,这件事上潘玉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潘玉良的一生,有一个东西始终让她摆脱不掉,在一些人的眼光中间,她一生中间都背着妓女的那个耻辱的十字架。
主持人:你越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他们越想不断地提起,就是让你一次一次地受到伤害啊。这是来自社会方面的打击。
嘉宾:但是紧接着家里面的一件事也出来了。潘赞化的大太太来了。
主持人:就是大老婆,这个正妻来了,这在古代、旧社会,对于小妾来说,这是一种没有办法摆脱的束缚。电影当中就有这个情节。
嘉宾:虽然这么一跪,完成了这个礼仪,但是她的心中的屈辱和痛苦,我想可想而知。主持人:这个时候,潘玉良心里面别提多难受了,艺术上不被人理解,回到家,恐怕还要受到一定的压抑。这双重压力下,一般人真受不了,
嘉宾:这个时候,法国又邀请她去,送画,开画展,她第二次地离开了祖国。来到了法国。
主持人:那个时间是在1937年,而且当时一个直接的契机,就是她参加万国艺术博览会来推出自己的作品,遗憾的是,这一次一走以后,四十年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主持人:1937年潘玉良在黄浦江边和潘赞化依依惜别之后踏上了去法国的邮轮,这一走就是40年。在法国,她被人们称为"三不女人",就是不恋爱、不入外国籍、不与画廊签约。前两项好理解,那是她对爱情的忠贞和对祖国的赤诚,可这第三点不与画廊签约就意味着可能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因为和画廊签约就好比现在明星找经纪人,这是名利双收的事情,她为什么坚持不干呢?
嘉宾:可以说是因为人格的独立,也可以说艺术的独立,但是我觉得更主要的是她对自己的生活、对钱不是那么看重,过得去就行了,以至于,她的一生中间都在贫困中度过。
刚到法国去的时候,她基本上是依靠着卖一点画,然后接受的是社会的救济金。就在1960年,她实际上已经搬到了法国的一个小镇,叫做蒙巴拉斯。她自己也就住在小镇的一个小阁楼上,经济上比较窘困,她没有单独的画室,把卧室当成画室,她几乎在那个地方一天都不下楼,绘画。
主持人:这哪儿像功成名就的一个大画家啊,这就像一个在斗室当中还继续创业的一个画痴。再来看第二条,是坚决不入外国籍。这也是一种坚守啊。
嘉宾:是啊,当时的中国和欧洲差距很大。福利上面肯定就没什么太大问题了。但是她就是不入,为什么,有一颗中国心。潘玉良到了法国以后,一直把回国作为她的一种信念,这种信念一直到她八十多岁的时候,她还是不断地见人就说我要回国。
主持人:不光她想回去,一直以来,刘海粟不断地邀请她回来,她曾经的学生,著名的外交家黄镇先生也曾经邀请她回来,但是她始终都没有回来。为什么呢?
嘉宾:漂在外国的学子,他回不回国,怎么回国,除了自己的信念之外,和我们国内的一些政治气氛有很大的关系。就说潘玉良,在1949年到1951年的时候,她多次说要回国,但那时她的信念还不是很坚决,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特别地成功。到了1958年的时候,她在法国举办的一个中国画家潘玉良夫人的美术展览会获得了成功,她在高兴之余准备回国了。
这时,有人给她看了一份报纸。报上说,中国正在大规模地进行反右斗争,而且报上面还点名说刘海粟成了大右派。潘玉良在法国,她第一不懂什么叫右派,第二,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刘海粟变成大右派是什么概念,所以她就写信问潘赞化。
潘赞化在回信中告诉她右派就是敌人,而且说,现在刘海粟是右派,所以刘海粟就是敌人。下面还有一句话,他说,现在潘牟也是个右派。所以,潘牟也是个敌人。
主持人:这个潘牟应该是潘赞化和大太太的儿子吧,长子。
嘉宾:是的。看到这样的信,潘玉良的心里想,怎么潘牟也成了敌人,刘海粟后来发展成什么样子,她不敢说,但是潘牟她是知道的,当时他们曾经在南京生活了一段时间,感情很好。
主持人:应该说和潘牟在一起生活的那一段日子,是潘玉良一生当中最具有家庭气氛的一段生活了,为此她还曾经画过《父与子》、《我之家庭》等等画作啊,所以从小看着长大的这样一个潘牟,现在也变成敌人了。
嘉宾:是啊,再看信的下面,潘赞化可以说话中有话了。说你现在是一个老太太了,如果长途跋涉很劳顿,天气又冷了,所以说,暂时就不要回国。
主持人:这个天气冷了是不是双关语啊?看来潘赞化依然还在用自己的爱支撑着、支持着潘玉良,这也许是潘玉良后来不断向艺术高峰攀登的一个动力吧。因为在1959年巴黎市长为潘玉良颁发了"多尔烈奖",同时宣布,她的那尊张大千塑像被巴黎现代美术馆收藏,这是这个艺术馆第一次收藏东方女性作品,这个荣誉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
嘉宾:这是一个很高的荣誉,潘玉良也很高兴,当天她就拍了一张照片寄给潘赞化,照片上写着"今天获巴黎大学多尔烈奖,此系授奖时与巴黎市市长留影。赞化兄惠存。玉良,一九五九年四月二十七日"。这个时候,潘玉良一方面想得到潘赞化的夸奖,另一方面,她真的要回国了。但是又没有回成。
因为1960年她得到了潘赞化去世的消息。这个对她打击很大,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再也不提回国的事情。
主持人:所以,有人说像潘玉良这样的女子,往往是一脚幸运一脚蹉跎,幸运的是她的艺术道路,蹉跎的是她的情感历程。如今一生当中最重要的男人潘赞化也已经走了,这个时候我们恐怕要转一个话题,那就是在她的最经典,最得意的两件雕塑作品当中,除了一件张大千塑像之外,还有一件是王守义塑像。有人说这个王守义是潘玉良在巴黎的情人,是这样吗?
嘉宾:话不能这么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王守义是潘玉良在法国生活期间一个重要的人物,也可以这么说,是闯入她后半生生活的一个男人。
王守义1919年到法国勤工俭学,之后开了一家中餐馆,出国前他结过婚还有个孩子。1937年潘玉良再次来法国时,他们相识了。那时潘玉良生活极其窘迫,一次王守义去看望她,发现她饿得脸色很难看,于是临走就悄悄地将20美元塞在了潘玉良的门缝中。当时,20美元算得上是一笔大数目了,为此潘玉良非常感动,从次两人的关系渐渐密切起来。
但这么多年,潘玉良一直在惦记着潘赞化。也正因为这样她(潘玉良)心中有一种愧疚之情,她开始塑他的头像,而且王守义的像塑造出来后,她不是送到博物馆去的,她也不是把它送到外面去展览的,而是放在自己卧室。
后来,潘玉良是把王守义作为一种情感的倾诉的对象,有什么内心的苦恼都和他说,生活上的困难也请他帮忙,王守义也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直到1977年她的去世。
主持人:1977年潘玉良去世后,王守义出钱在巴黎蒙巴纳斯墓园买了一块墓地,王守义亲手写的墓碑的文字:潘玉良艺术家之墓。其实最终潘玉良身体没有能回来,但后来她的画作实际上是回来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嘉宾:潘玉良临终之前,交代给守在旁边的王守义,可以说是临终的遗言,她有三个要求。第一,死后为她换上一套旗袍,我觉得表明她还要做一个中国的女人,这是一个。第二,她留下了两个遗物,一个是挂着一个鸡心盒的项链,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是当年潘赞化和潘玉良结婚时一张小照。一直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多少年啊。另一个是一块怀表,是她第二次到法国的时候,潘赞化把她送到江边,临走时给她的。这两样东西,她交给了王守义,她交代一定要把这两样东西再转交给潘家的后代第三件事情,就是她的夙愿,一定要把她的作品带回祖国。
主持人:非常感人的临终遗言,托付给了王守义。王守义最后都办到了吗?
嘉宾:1978年的时候王守义回国,回国以后当然要找潘家的后代,结果,潘牟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了,他在上海黄埔江边,国庆节的前夕,把潘玉良的两份遗物交给了潘家的媳妇。
主持人:这时候,王守义应该说只完成了两件。那么潘玉良的作品回来了吗?
嘉宾:1978年,王守义回到中国之后,本可以不走,但他还是回法国了,为的是把潘玉良的作品带回国。但是天不助人,回去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耳朵后面好像有一个肿块,到医院去查,是一个恶性肿瘤,所以很快地他在医院里面十多天就去世了。
他走得太突然了,他的家人主要是在中国大陆,他的后事都是靠他的朋友们帮助料理的。由于没来得及买墓地,王守义后来被葬在了潘玉良的墓穴之中,墓碑上面又加上了王守义的名字和生卒年月。王守义真正做到了在最后的岁月当中,以及以后的岁月当中,一直陪伴潘玉良。
主持人:非常令人感慨,可是王守义离开了,潘玉良的作品该怎么样回国呢?
嘉宾:还是要靠国家和政府,经过中法之间的政府的交涉,到1984年的时候,潘玉良的作品开始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一共有四千多幅,全部回到了祖国,而且大多数都藏在现在的安徽博物馆。
主持人:后来潘玉良的作品,得到了世界的承认,在2005年香港佳士得秋拍会上,潘玉良画于1949年的一幅自画像以人民币1021.8万元成交,这是一个非常高的价格。有人说,潘玉良是中国的女梵高。您怎么看这个评价。
嘉宾:可以这么说,梵高的画像之所以得到那么高的评价,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梵高的身世非常地曲折,也令人感叹,潘玉良同样如此。
主持人:现在在美术史上,研究潘玉良,我觉得无外乎两点,一点呢,潘玉良的艺术确实有她的特色,因为她是属于叫西学东鉴的这样的艺术结合过程的一个代表人物。但是我觉得,更重要的一点,是潘玉良身上那种不屈的奋斗精神,这个更值得人们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