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航千里54 他和浜田家姐来到了湘南海边

本湘系列第三集，组图纯文学

　　他最喜欢听浜田家的大小姐清喉娇啭“捏啊撸桑、捏啊撸桑”地唤他名字了。
浜田家的大小姐，是反战人士剧作家浜田实弘的闺女，名叫丸山，因名儿起得非美非恵非美恵子的太男性化了，周边邻居就爱叫她浜田家姐，他本人乃至后来的史料则索性简称她家姐。
　　
　　与友人在藤沢开画廊的熟人同姓的浜田家姐，虽说会些中文，但无论如何发不出“儿”化音，标音成日语的聂耳是“ニエアル”，罗马拼音Nie Aru，家姐的“捏啊撸” 时常遭聂耳挤兑，谐谑地说她捋直了的舌头不打弯儿，好比线谱上的连音非要改成切分音。

　　东三省沦陷已过三载的1934年冬，田汉在上海找到聂耳，说我填词你谱曲，咱们合作一首抗日歌曲如何？聂耳一听，说那就搞一首马赛曲那般气势的歌吧。两人找来马赛曲的谱本投入研究。1935年2月下旬，差几天就要东渡扶桑的聂耳收到了田汉经夏衍转交的歌词，参照马赛曲开头的“前进（Allons）：5 •5|1 1”，赶夜谱了个开头“起来：05|1 •1”的草稿，找电影《风云儿女》导演提意见，然后就带着修改意见匆匆上了船。
　　1935年4月中旬，船抵长崎，再两天后，聂耳西行北上到了东京新宿，转乘小田急线电铁前往六十来公里外的湘南藤沢，落脚住进剧作家浜田实弘的家里。浜田家姐崇拜音乐家，和聂耳初对面，就腮晕潮红清眸流盼起来。单身的聂耳又不傻，又是善于捕捉旋律美的艺术家，怎可对漂亮女生无动于衷呢。老实说啊，聂耳出国前就跟一些女演员处得瓷实，他说过我现在所爱的人只有小三晖，不管她如何人小心大用情不专，总觉得她也一样地爱着我，为此可是写过百封情书呢。所以，面对眼前这个被街邻公推为方圆二里一番目的美女，审美中捕灵感，相处中怀好感，好感在春夏之交朝夕相处的日后与日俱增。
　　

　　然而，他没忘中华民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安顿下来就开始谱写第二稿，参照马赛曲歌词后半连续两个“Marchons, marchons：5|i - - 2|3 - - 0”，将初稿里的一个“起来”扩成了连续三个“起来、起来、起来：05|1 •1|3 •3|5 -|5 –”。
　　两月过后，梅雨时节，他在第三稿结尾又将初稿的一个“前进”改成了“前进！前进！前进！进！”定稿了曲谱，便去藤沢站旁的小邮局，将曲谱快件寄回上海。
　　６月的梅雨止息，进入流火的７月，17日那天，聂耳计划参加神奈川县“新协”旅行公演活动，约浜田家姐和一个不知怎么才认识的朝鲜半岛文青的李桑同去，李桑做事欠顾及旁人感受，说自己又约了个鸟熟人，等来齐了再去，结果直到正午，鸟熟人左右赶不过来，只好改到次日参演，于是大家就说去城南江ノ岛，岛上鱼生海鲜，尤其当夜捕捞上岸的白須，格外好吃，江ノ岛往西不远，有个鹄沼（Kugenuma，酷哥怒骂）海岸，那里，往天看，尽飞鹄，往西瞧，富士山，景色素晴，下海洗个海水浴，是令聂耳最上瘾的事情。
　　
　　午后一时半左右，聂耳、李桑、加上浜田家姐和她弟，三男一女出家门，沿引地川往南，走了半小时，于下午两点来钟来到鹄沼海岸引地川的入海口。

　　
　　引地川入海口海沟纵横，犬牙交错，不仅当年，就在七十七年过后的今年10中旬这一天，依是海波畸形，风猛浪偏。湘南的沙滩，从裸背十三妹的缪拉海岸，到有一个蛤蟆的海滨，到处是扎脚的海蛎子碎贝壳，却唯独几里之外的鵠沼的沙滩不见碎贝壳，海床平坦，引人赤足涉海。秋意海风习习的下午，我并没想赤足涉海，不料这天，从西雅图北面那个破裂灭直销店（Premium Outlet）买来没多久的阿嘀嗒撕运动鞋的鞋帮撕破破裂，露出一截金属拉铁，磨脚踝而不爽，只好临时改穿凉鞋而来，却也因此方便了趟海。
　　
　　警告此地不适合游泳的标牌随处可见，人们却都跟聂耳他们一样熟视无睹。我踢掉凉鞋，在岸边趟海，尽享秋海凉宜。本来，似呈规律状只有10公分左右高度的海波，猛然间放浪形骸，勃然而起一拨儿小半人高的浪排，加塞儿插队般冲我扑来，我迅速逃离，结果还是被追赶上的浪头将裤腿打湿过膝。
　　
　　在海之家里啜饮咖啡冰激凌等湿裤腿风干之时，便在想究竟是什么将他们三男一女吸引到这么个游泳危险的区域，前回说过，即便当年，Zishi逗子那边的海滩也已诞生了海之家的雏形，算是有了监海的服务，或者缪拉海岸，或者就近的有一个蛤蟆的海之滨，虽贝壳扎脚，也海不扬波，有惊无险吧……
　　

　　
　　李桑和浜田家姐的弟弟知趣，不当灯泡，扒去背心往沙滩上一扔，扑海去了，将聂耳和家姐甩在后边。望海生怵的家姐，没法儿如男人一般省事，那时代的女性不可能像今天的丫头们一样在家里系上比基尼，一路扭腰摆胯，酥胸半露走去海边，须先去粗糙的防沙竹栅围起的简易更衣棚子里，一件件脱去外内衣，换上泳装。
　　
　　聂耳则体贴地站在竹栅外，等她良久。

　　等待第四集：就这样淹死在了湘南鹄沼的海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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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湘南开篇：酷哥怒骂的海边
第二集 几里湘南，有一个蛤蟆的海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