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那场病(一)
有一种说法,说是百分之八十的病,都是吃出来的。
一天下午,突然腹痛。疼痛难忍,一身冷汗。便意强烈,却无法完成。卫生间里又坐又蹲,趴下起来,折腾无数次,无效。
这样的情况,以前出现过三次。在一年多时间之内。最后的解决方式都是使劲用力按压腹部,配合捶打后腰后背,直至大便排出。整个人像虚脱一样,苍白乏力。
第一次发生的时候,印象里不是很严重,只有一点吃力。就一直认定是直肠尽头的毛病,干燥,结块,不顺畅。
第二次发生,距离第一次不算长,大约是几周之后。我进出卫生间许多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最后好容易捱到收工,不怕再被来客打扰,可以专门对付我的肚子了。
关在卫生间里,尽量放松自己。但是当试图挤出引起疼痛的那团东西,就更加疼痛。那种痛,与怀孕分娩前的感觉相似。折腾了将近半小时,疼得厉害的时候,禁不住叫出声来。
最后我转动身体,四处找最像要成功的感觉。甚至趴到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等到熟悉的感觉来了,赶紧坐回马桶。终于告成。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捧着肚子,弓着腰几乎是挪出来的时候,看见我家那位先生,正翘着二郎腿,若无其事,坐在厕所门口的那张桌子前打游戏。他没听见我呻吟吗?没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吗?我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却告诉我,刚才你的手机响。
第三次是在家里。情况和第二次类似。都是大费周折,最终完成。完成了,疼痛就消失了。
即使这样,都没警觉,没有仔细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不对了?一直一意孤行地认定是便秘。
直到不可饶恕的疼痛再次来临。
那天下午是在店里,忙碌之间,无法顾及我自己。熬到回家,以为可以像先前那样,最终得以结束。但是这次不行,难产一样,起卧艰难。
那一年女儿还在家里住着,她已经睡了,先生还在熬夜打游戏。再痛我都不敢出声。熬到接近午夜,我起身对他说,走,送我去医院。
哪家医院?与医有关的一切,是他最不耐烦最讨厌最不想触及的。但是,没办法。慢腾腾的他,终于犹犹豫豫把车开到市中心的圣玛丽。
进了急症室,填表,测身高体重,问姓名住址。好歹可以和医护人员说话。急症大厅里,闲散坐着八九个人,看似各司其职,实际是在说笑。没病人的情况下,也不必正襟危坐不拘言笑是吧?
一位三十出头的男护士接待了我,他引我进了一间病房,我急切地简单叙述了症状。一会儿进了一位女医生,询问更加快速。她最多呆了五分钟,就下达指令。让护士给我喝大罐软便水,同时搬来一个活动的便桶。留下我一人在房间,继续努力。
没用。几十分钟过去,不但堵住的仍然堵着,小肚子也涨起来。小便也不出了。
这时候,护士想进一步检查。他出去拿来一个B超仪器,让我躺下来,接受检查。结果鼓捣半天,不work。哦,原来是没油了。
检查半途而废。这会儿我已经憋得难受。拉拉不出,尿尿不出。真正体会到活人能叫尿憋死的滋味!
那就导尿吧!医生派了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小护士妹妹进来,让她帮我插导尿管。小妹妹一脸不情愿啊!看得出她十分厌恶的样子,生疏,拿捏着手指,不肯下半点功夫。
半小时过后,导尿管里不见液体,而我仍然鼓胀难耐。医护们都躲出去了,我一个人无望地望着天花板,真想即刻死去。
漫长的等待,没有人来。我只有按铃。
一位中年男士探探头,我说,需要帮助。请帮我。
他离开,再没有动静。绝望得我只有用虚弱的声音大喊,请帮我!
他们明显嫌弃的样子。
这时候,已经打发我先生回家。告诉他等待电话,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来接我。
他走时我嘱咐他,回家赶紧睡觉。休息好了,明天好有精神上班。明天是星期五,最忙的一天。
这边医生又帮我输液,大概是脱水了,又有炎症。输液之后,疼痛感明显降低。我迷糊片刻醒来,天快亮了。
我叫那个负责我的年轻男护士来,告诉他我该回去了。既然医生也无法帮忙排出来,我还是回去开门营业吧。
现在想来,我真是痛恨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那个破生意看得那么要紧!整个店里,除了我,又有谁在意呢?我那时,是把它当作一个事业,一个无比神圣的事业来做的。
男护士忙不迭告诉我,已经给我老公打电话,他一会儿就会来了,同时开了几种药给我。让我回家的路上,到药房拿一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