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女儿及女红——兼秀女儿炮制的时装

在我小的时候，商店里几乎没有成衣卖，普通老百姓家都是买布料做衣服，贵重讲究的衣料送到成衣店里去做，普通衣服就自己家里做了。那个时候家中主妇女红手艺的重要性就显示出来了，能干的，自己会裁会做；差一点的，拿着布料求人裁剪，然后自己回家做出来；最不济的女人，连做也不会，家人要穿一件新衣服就只好东求西求了。

我妈妈的手很巧，不仅会裁会做，还能自己设计。新的衣服不用说了，旧的衣服，如果退了颜色，她会把衣服拆开，翻一个面再做上，穿起来和新的一样。衣服裤子哪里破了个洞，她会在破的地方加一个兜或补一朵花，看起来既别致又新颖。顺便说一句，那时候人的生活艰苦，审美自然不一样，没有人会把新布料磨旧或者舍得把好好的衣服裤子剪个洞。

后来，成衣和时装慢慢多了起来，裁缝铺也到处都是，人们便不再费工劳神地自己做衣服了。不过如果我妈妈又时间和兴致，我和妹妹还是喜欢穿她做的衣服，我妈妈的审美不错，（至少我这样认为）而且喜欢研究时装杂志，比如她说欧美的款式飘逸大方，但是对身材要求高，日本的服装裁剪样式拘谨，但是很注意细节，图示也明白。所以她给我们做的衣服都是因人制宜，因面料制宜，穿起来既合身又时髦，还不用担心撞杉。可惜现在妈妈年纪大了，眼睛不行了，我们就少了这份幸运。

妈妈的手艺，也算是家传了，我的姥姥就很能干，几个姨也一个赛一个，可惜到了我辈便走了下坡路。一来应了那句老话——一辈勤快一辈懒，我还粗针大线地会一点点，一直生活在母亲身边的妹妹更是横针不拿，竖线不动，连用缝纫机扎个床单都跑不出直趟。二来，现代生活节奏快花样多，人心浮躁，有了时间看看电视，会会朋友，吃吃玩玩乐乐，要穿时髦的衣服花钱买就是了，没有人想花功夫在这些细致的小事上，也就无从享受那其中的情趣了。

幸运的是女儿像是随了姥姥——喜欢自己动手。虽然她的手艺根本没法和姥姥比，但是也有一点是老人家比不上的，就是敢想，敢干，敢下剪子。前几天，我下班回来，看到女儿房间里乱七八糟地铺了一地，问她干什么，她说要做衣服。我一看地上那块布就乐了：也不知道她小人家从哪个箱子底里翻出来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女儿却说现在的时装就是这样，看着难看穿着好看，我不置可否，随她折腾。

女儿像模像样地画了效果图，自己给自己用软尺量了尺寸，在布上划了道道并裁剪了出来。我忙着做晚饭，她则忙着支起缝纫机并嗒嗒嗒地做开了。待我做完饭，她的衣服也成了型，穿起来给我看。还别说，虽然做工粗糙，还不算太难看。第二天，她又加了装饰带，使得衣服可以一衣多穿：可以穿成无带抹胸的，或 V 型带的，或吊带的。

除了做衣服，女儿还善于改衣服，剪衣服，毁衣服。买来的衣服，如果长了，她会给剪短，肥了，她加一个小收腰，俏皮别致。这件黑红相间的 T 恤，是她的得意作品。前些天一个跳舞表演要求穿黑色和其他亮色搭配的衣服，女儿没有类似的，就灵机一动，将一件早已淘汰了的黑衣服剪些洞洞，里边穿上猩红 T 恤，结果穿出来效果出奇好，她的朋友同学老师都说酷，现在还有人在 facebook 上夸这件衣服呢。

下面照片上女儿穿的衣服也是她“炮制”出来的。用一件 camping 发的又肥又大的 T 恤，翻过来，印上图案，（图案是她自己设计并刻出模子的），再胡乱地一剪，一件 cool 的衣服又出来了。

这一条裙子是很多年前我妈妈给我做的，现在女儿穿上倒还合身。

虽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句话早已老掉了牙，但是女儿和姥姥一样，喜欢这些，也从中得到了乐趣和成就感。

注：照片不很清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