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的声音:克里希那穆提 -爱与寂寞
去年底,在北京三联书店看见几本书,立刻被吸引:书名是"心灵自由之路","爱与寂寞","生活的难题"。。封面上一名男子的脸,高贵纯净,似乎有不容抗拒的吸引力。我依昔记得,很久之前有朋友提到这个名字:克里希那穆提。忍不住拿起书翻看。
书的题目都是我心中的问题,我自然会去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
他是否给了我答案?
我还在慢慢阅读。
我们需要答案,不是吗?人生短暂,肉身易老,只有智慧永存。
人生有时是这样让人迷惘。如果,我们不试图(至少试图)去弄懂心中的迷惑,那上帝岂不是更要嘲笑人类了。
这里摘录一些词句,来自前五章,今晚十分安静,把他的语句细读,在安静中,给自己一点思考。
你的心灵为什么会服从?你问过这一点吗?你是否知道自己正依循着某种模式呢?无论是何种模式,不管是你为自己建立的,或是别人为你设立的。我们为什么总是服从?显然地,只要服从,就不可能有自由。然而,心灵总是追求自由的——愈有智慧,愈警觉,愈觉察,就要求得愈多。心灵之所以服从、模仿,是因为服从、依循模式是比较安全的。这是显而易见的情形。你很世俗地为人处事,是因为服从比较妥当。你可能在国外接受教育,是伟大的科学家、政客,但是暗地里你总是有一种恐惧:如果你不上寺庙或不去做那些别人告诉你的俗事,可能就会有麻烦了。所以,你只好服从。服从之后会是什么情形呢?请探索下去。当你服从的时候,你的心灵会发生什么事?首先,你会全然拒绝了自由,全然拒绝了认知,全然拒绝了独立的欲望。当你服从时也会有恐惧的,对吗?从孩童时起,我们的心灵便被训练得要模仿、服从社会上的模式——通过考试,得到学位,如果幸运的话,谋得工作,然后结婚,就此结束了。你接受了这种模式,而且你因为害怕而去遵循它。
你和他人的关系是什么?你有无任何人际关系,或是属于过去的人际关系呢?你的过去,伴随着印象、经验、知识,产生所谓的人际关系。但是人际关系里的知识导致了脱序。我与你有关系。我是你的儿子、你的父亲、你的妻子、你的丈夫。我们住在一起,你伤害我,我伤害你,你挑剔我、威胁我、打我,背地里和当着我的面说些难听的话。而我已经和你共同生活了十年或两天,而且这些记忆保存着那些伤害、刺痛、性的乐趣、烦恼和残酷的话语等等。那些东西收录在脑细胞里,就是记忆。所以我和你的关系是基于过去的种种。过去是我的生命。如果你观察过,你会看到你的心灵、生命、活动是根植于过去。而人际关系根植于过去必定会造成脱序。也就是,人际关系里的知识带来脱序。如果你伤害我,我会记得。你昨天或一个星期以前伤害我,都保存在我的心灵中,这就是我对你的知识。那些知识阻断了人际关系,人际关系里的知识导致了脱序。所以问题是:当你在伤害我、夸赞我、羞辱我时,心灵能擦掉它而不记住吗?你试过吗?
你对这个有兴趣吗?你知道的,如果你对它真的感兴趣,它就是生活里最大的课题:如何处理你的人际关系,而不让心灵受到伤害、受到扭曲。目前,有可能吗?我们已经提出一个不可能的问题,而我们也必须找到那个不可能的答案。因为“可能”意味着平凡无奇、已经被做过的、完成的;但是如果你提出这个不可能的问题,就必须寻找答案。你的心灵能做到吗?这就是爱。懂得不去记住侮辱、谄媚的心灵,了解什么是爱。
纯真的心灵将不会受到伤害,因为它不受到伤害,就不会去伤害别人。目前,这可能吗?各种影响、意外、伤害、不信任,都加诸在心灵上。心灵能否不去记住,以保持纯真清明吗?我们将要一起去寻找答案。
在看到夕阳的时刻,你并没有快乐,你只是看见绝妙的事物,满是光芒、色彩和深度。当你离开回到你的生活中,你的思想说:“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我希望能再有这种经验。”所以,是思想让快乐永存不朽。
有几件事情互相关联着:性、嫉妒、寂寞、归属感、交谊、极大的快乐与害怕。这不都和那个字有关吗?我们可以从快乐这个问题开始吗?因为它在爱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大多数的宗教贬抑性,因为他们认为沉溺于感官快乐的人,不可能了解真理是什么,上帝是什么,爱是什么,至高无上的东西是什么。这是基督教、印度教、佛教里至要的教规。当我们要问爱是什么时,我们一定要知道导致各种不同形式的压抑的传统制约——维多利亚时期的和现代的——或许是容许性的享乐。
爱、性、快乐和禁欲是什么意思?请不忘记这个人们非常重视的字和它的意义——引导至禁欲的生活。让我们找出为什么人们终其一生,在生活里给予性如此重要的地位,和为什么如此反对它。我不知道我们要如何回答。
在性的活动中不是有一个因素是完全的自由吗?在知识上我们模仿,我们不会创造,是二手或三手的经验;我们重复——重复别人所说的,我们只有一点点思考。所以,我们没有主动、创造力、活力和自由,而且在情感上,我们没有激情,也没有深刻的兴趣。我们可能有热情,但是很快就褪色;没有持续的热情,而生活多少有些机械化,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既然生活是机械的、知识的、技术性,和多少带点感情的重复,这个特别的活动,自然变得非常的重要。如果在知性上有自由,人有热情,那么性便会有它自己的地位,而不会那么重要了。我们不会赋予它那么重大的意义,试着借由性去发现涅磐,或者想借由性可以和人类有完全的结合。你知道,那些我们希望借着性发现的事!
所以必须深入那些问题:快乐、享乐和喜悦是什么?祝福与快乐有关吗?别说有或没有,让我们找出答案。看看那美丽的树、云、水、夕阳、无垠的天空、男人、女人和小孩的脸。沉醉在真正美的事物中,是一大享乐,是一种对不凡、高贵、清明和可爱的事物的欣赏。当你拒绝快乐,你就拒绝了所有对美的知觉。宗教就是拒绝了它。最近我听说,在西方世界,风景画进入了宗教画的领域,然而在中国和东方,风景画和树却一向是被认为是高贵和具有宗教性的。
你看过美丽的夕阳,然后你会说:“但愿我能回去再看一次。”在看到夕阳的时刻,你并没有快乐,你只是看见绝妙的事物,满是光芒、色彩和深度。当你离开回到你的生活中,你的思想说:“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我希望能再有这种经验。”所以,是思想让快乐永存不朽。这就是机制吗?然后会发生什么呢?你从此再也看不到那夕阳——再也看不到!因为最初看到夕阳的记忆仍然留存着,而你总是和它比较。因此,你再也看不见任何新的事物了。
所以,有人问:你可以看到夕阳、美丽的脸、你的性经验或任何事物,看到它而且结束它,不再存留在心中——不管事情是极为美的或有很深的悲伤,或生理或心理上的痛苦?你能看到它的美,而把它全部结束,完全地结束,不保留到第二天、下个月和未来吗?如果你保留起来,思想就会玩味。思想就是把那件事、那个痛苦,或能给你愉悦的事储存起来。所以一个人如何不去避免,而要意识到这全部的过程,而不让思想去操控?
所以,当一个人了解快乐的本质和原则时,爱是什么?爱是嫉妒吗?爱是占有吗?爱是支配、依附吗?你知道生活中所有的情形——女人主宰男人,或男人主宰女人。男人想追求所以去做了什么,他是有野心的、贪婪的和嫉妒的。他渴望地位、声望。他的妻子说:“天哪,不要做那些无聊的事,过过不一样的生活。”所以两人中就有了隔阂——即使他们是睡在一起。有野心时,在个人追寻他们私自的快乐时,会有爱吗?
而爱是什么?显然地,只有在野心、竞争、想出名这些事都不再出现时,才有可能出现。
所以,有人不知不觉地发现或碰上,没有刻意,这个东西就称为爱,而其他的则不是。当我们真正了解快乐的性质和思想如何破坏能令人极为喜悦的事时,它就会发生了。喜悦不能够转化成快乐。喜悦是自然产生的,但是当你说:“哦!我很快乐”的时候,你就不再快乐了。
我们讨论到爱这个复杂的问题。我认为除非我们了解另一个同样复杂的问题,就是我们所说的“心灵”,才会了解爱。你有没有注意到,在我们小的时候,我们是多么的好问?我们渴望知道,我们看到比大人更多的事。如果我们十分清醒,就会观察到大人没有注意到的事。当我们年轻的时候,心灵更加灵敏、更好奇和更渴望求知。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学习数学、地理。当我们年纪渐长,心灵变得愈来愈具体化、愈来愈沉重、愈来愈庞大。你有没有注意到,年长的人是多么的有偏见?他们的心灵顽固、不开放,他们以固定的观点来看事情。你现在很年轻,但是如果不警觉,你也会变成那样。
了解心灵难道不是很重要的吗?而且看看你是否灵活,能否立即调适,在生活的每个阶段是否有着不凡的能力,有着深厚的研究和了解,来代替日渐迟钝的心灵?难道你不想知道心灵的方式,好来了解爱的方式吗?因为正是心灵破坏了爱。那些狡猾的人,无法了解爱是什么,因为他们的心灵太犀利、太聪明,因为他们太肤浅——这意味着太表面——而爱是不存在于表面的。
所以心灵渴望制造模式,陷于模式,因而变得无力、迟钝、愚蠢和不会思考。这种心灵是以“我的”为中心,我占有某些东西的感觉,我是伟人,我是个小人物,我被侮辱,我受到谄媚,我很聪明,我很美丽,或我要有野心,或我是某人的女儿,或某人的儿子。这种“我”的感情,是心灵的核心,也是心灵的本身。所以愈觉得“这是我的”,就愈强化“我是了不起的人”、“我一定很伟大”、“我是个聪明人”或“我是个非常愚蠢无趣的人”的感觉;愈设定模式,就愈显得这个人封闭而无趣。然后就会有痛苦产生,而在其中受苦。之后你就会说:“我要做什么呢?”然后再挣扎地找寻别的东西,来替代除却围绕自己的墙壁——借着思想小心的觉察进入其中了解它。它希望从外界取得什么,然后再封闭自己。逐渐地,心灵变成爱的阻隔。所以不了解生活、不了解心灵,以及不了解行动所依据的思考方式,我们不可能了解爱是什么。
所以,只要心灵在比较,就没有爱,而心灵总是在批判、比较、衡量、找出弱点的所在。所以,只要有比较,就不会有爱。当父母亲爱他们的孩子时,他们不会拿他与其他的孩子作比较;他是他们的孩子,而他们也爱他们的孩子。但是,你想要将自己与更好、更高贵、更富有的事相比,而你就会让自己更缺乏爱。你总是在乎自己和别人的关系。当心灵变得愈来愈爱比较、愈来愈爱占有、愈来愈爱依赖时,就创造出一个模式而深陷其中。所以,就无法从新鲜的角度看待任何事情。所以,就会毁掉那件事,毁掉生活中的芬芳,而那就是毁掉爱。
所以,我们所谓的“空虚”是一种孤立的过程,是每天与人关系的产品,因为在关系中,我们有意无意地寻求孤立。你想成为你的财产、妻子、孩子的唯一拥有者,你想将那些东西命名为“我的”,这明白显示了独占。这种排除的过程无可避免地导致了孤立感,而由于无人能活在孤立中,就有了冲突;而在冲突中,我们就想逃脱。
所有我们可以想出来的逃脱模式——不管是社会的活动、喝酒、追随上帝、圣者、举行仪式、跳舞,或者是其他的娱乐——是同一回事;而且如果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看到逃避冲突的整个过程,而想要超越它,我们就必须了解关系。只有当心灵不再以任何方式逃避,直接与寂寞孤独交流时,就会有感情,就会有爱。换句话说,你必须爱它才能去了解它。爱是唯一的改造方法,而爱不是理论,不是信念,它并不遵循任何书籍或社会的规范. 只有在心灵真正地安静时,只有当心灵不再期盼、请求、要求、追寻、占有、嫉妒、恐惧和焦虑时,只有当心灵真正地沉静下来时,才会有爱的可能。只有当心灵不再投射自我、不再追寻它独特的感觉、要求、冲动、隐藏的恐惧,也不再寻求自我实现或被信念束缚时,才会有爱的可能。
所以,我们必须不在乎爱,让它自然地来,不刻意寻求,但是我们必须在意是什么阻挠了爱,是什么让心灵自我膨胀而形成障碍。在我们知道爱是什么之前,去了解心灵的过程是很重要的。因而,为什么要去深入研究认识自己这个问题是很重要的——不只是说“我必须去爱”,或“爱使人们结合在一起”,或“信念把人的关系打断”,这只是一味地重复你所听过的,因此完全没有用。文字是纠结的。但是如果能了解一个人思考模式的重要性,我们的欲望、追寻和野心的方式,那么就有可能了解爱是什么。但是,这需要对自己极为了解。
当有自制、忘我的时候——不是刻意地,而是自然地,忘我和自制不是训练的结果——就有爱的可能。当了解自我的整个过程,不论是在有意识和无意识,在清醒和睡梦中时,就产生了自制。然后心灵的整个过程就被了解了,无论是在人的关系里,在每个事件中,在每次对挑战的反应中了解了这些,再把心灵从自我纠正、自我设限里解放出来,如此一来,就有爱的可能。
爱不是情绪、不是浪漫主义、不是依赖;而且很难了解那些状况——因为我们的心灵总是阻碍、限制和侵害了它的运作。因此,首先要了解心灵及其方式是很重要的,否则,我们将陷在毫不重要的幻想、语言和感觉当中。对大多数的人来说,观念只是一种避风港和逃避;观念变成了信仰,自然避免了完整的生活、完整的行动和正确的想法。要正确地思考、自由、智慧地生活,只有在自我认识变得更深沉、更宽广的时候才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