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盈盈一段春（1）
都说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是清晨，晨曦透过窗帘一点点亮起，光线看似很软，却有着平铺直叙的坦诚，一笔一笔逐渐勾勒出房间里每一样东西的轮廓。
叶成双手枕在脑后，眯着眼睛看向左盈。
她正在穿衣镜前，一条长腿又一条长腿地伸入牛仔裤的裤腿里，先是左右摆动胯部拉上裤腰，然后原地跳动两下再拉上拉链。水磨蓝的牛仔裤包裹得刚刚好，布料看起来柔软舒适，裤脚的卷边被磨出一条条纤维。她上半身只套上了文胸，黑色底上镶着深紫色的蕾丝花边，后背看起来肤色均匀肌理清晰。
一边扣上皮带扣，左盈一边看向镜子里的叶成，问：“你还不起来？”
“我请了好几天假，”叶成掀开被子拍拍床上空着的那侧，说：“在家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左盈转身走到床边坐下，说：“我刚被停职，你就休假，说不定别人会联想。”
叶成侧身，一手撑着脑袋，淡淡地说：“那就让他们联想。”
沉默了一会儿，他再次拍了拍床：“你这么早起来干嘛？躺下再睡会儿。”
左盈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抚摸，低声道：“老姚对我说，他们准备把我暂时借出去其他组。”
“哪一组？”
“可能去扫黄。”
“不可能！”叶成嗤笑一声，道：“扫黄不归咱们管。”
“他们在组织一次行动，不是简单地查抄KTV洗头房，”左盈贪恋地摸着叶成紧致的皮肤和饱满的肌肉，平静地说：“应该是上面下来的清扫命令，或者还有更深层的目标，只不过我们不知道。我是无所谓，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横竖只是一枚小棋子，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听老姚的意思，这样能保住我的饭碗。据我估计，还是看在你大伯的面子上，他才肯替我想出这招。”
“我的大伯或者你的大伯，有什么区别？”叶成耸肩，皱眉道：“干嘛总这么说。”
“你别跟我装二五八万的，”左盈直白地说出来：“一个在位一个不在位，能没有区别？”
叶成拉了她一把，把她按倒在床上用身体半压住，低声道：“早晚的，他们俩不都是你我的大伯了？”
左盈噌地从床上弹起来，退开两步，问：“你跟谁说了？！”
叶成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缓缓地起身坐直，问：“为什么不能跟人说？左盈，我问你话呢，你特么看着我！我们谈个恋爱，为什么不能跟人说？！”
“谁特么跟你谈恋爱了？”左盈抄起沙发上的衬衣，重新回到镜子面前，认真地注视镜子里的自己，一颗又一颗地扣上，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道：“怎么回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你还来我这儿干嘛？”叶成躺倒，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弄，撇嘴道：“今天出了这门，你就别回来了。”
“不行，你得有点气势，这样说——”左盈两大步跨到他面前，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狠狠地说：“今天你敢出这个门，就他妈再也别回来了！！！”
叶成冷冷地看着她，丢开手机道：“这次你背这个黑锅，心里很冤屈，我不跟你计较。。。”
“不用你体贴，我没有这么脆弱，”左盈歪头朝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决定解开皮带把衬衣的下摆束进去，然后再扣上，淡淡地说：“顶这个责任，是我自己要求的。”
“你脑子进水了？”叶成坐直了身体看她。
“整个队里，除了实习生就属我的职位最低，所以损失最小。”左盈拨了拨头发，说：“行了，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双肩背包甩在肩头，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叶成，微微一笑：“你也别自欺欺人，要真想把我们俩的事跟家里说，你早就说了，对吧？”
左盈坐在吧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调酒师聊天，她面前的那杯“西西里的日出”调得橙是橙黄是黄，在一把小纸伞下显得很有劲道的样子。
吧台底下一整片装饰着灯光如豆星星点点，说它们微弱吧，却又那么稠密，像一锅刚煮好的小米粥。若是从侧面看过去，灯光错落有致，阡陌纵横里仿佛是撒出的一张大网，透出点诱惑人的神秘莫测。
左盈只坐了半张椅子，身体前倾几乎是贴在吧台上，双腿轻巧地交错着，脚尖微微晃荡。就这么一丁点晃动，却犹如涟漪般扩散到她的露肩装上，连耳环都跟着节奏摇曳生姿。
9点30分整，她身边坐下一个男人。
左盈没有扭头去看，余光瞥到男人的大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对着服务生也要了一杯“西西里的日出”。随后，他放下手机，紧紧挨着她的手机。他们同时按开一个应用程序，指尖飞快地点了几个键，屏幕上同步开出一朵妖娆的花。
左盈这才侧身看过去，旁边的男人看起来眉目清秀干净利落，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算很看得过去，不由得让她觉得有些意外。她上下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关注着她，眼神有着兴致盎然的炽热，也有些飘忽不宁，或者说有些疲惫。
这时候，酒保送来了酒，用方方的小纸巾垫着推到他面前。他直接拿起来，喝了一大口。左盈留意到他眉尖微蹙，鼻子也跟着皱了皱，用吸管搅动一下杯子里的冰块，再次喝了一大口后把酒杯推开了去。
“怎么样？”左盈轻轻地，一语双关地问：“还满意么？”
“酒一般。”他扭头，送过来一个微笑：“人不错。”
说着，他果断起身顺手拎起地上的电脑包，说：“我去办卡。”
“已经拿好了。”左盈把手机翻个身，背后贴着的卡槽里有一张银色的房卡。
他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左盈刚离开座椅，他的手臂一展就大大方方地扶在她后腰上。手指上的热力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左盈忍不住再看他一眼，暗想：若真是在酒吧萍水相逢，她倒是不介意跟他深入了解一下。
走进了电梯，左盈按下11楼的按钮，转身靠在扶手上看他。他笔直地站着，视线直直地盯在跳动的数字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可惜，左盈忍不住低头移开视线，好好的男人为什么要买春？
到了门口，他接过她手里的房卡，刷开房门推开让她进去。他跟进，把卡插入卡槽。左盈松开了头发，刚准备开口说话，他已经一步踏过来把她推到墙上，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固定住，另一手拨开细细的肩带朝下一抹。
不到五秒的时间里，左盈已经裸露出一侧胸部被他握在手里揉捏，颈根被他微微冒出胡子茬的嘴唇蹂躏。为了使得色诱效果好，她这些天只贴了乳贴没有穿文胸，这会儿便宜被他占去了七七八八，她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说。。。好的，”左盈抓开胸口上的黑脑袋，喘息着说：“。。。钱。”
他抬起头来松开她，一边解开衬衣一边朝里走，把包甩在沙发上，说：“我改主意了。”
左盈愣了一愣，问：“怎么了？”
“我不想赶时间，”他笑着看她露出的胸口，说：“我喜欢你。”
左盈用手挡着胸，说了一个数字，他点头道：“没问题。”
正在他打开包取钱的瞬间，左盈突然看到内袋上夹着的一样东西，脸色瞬间一变。
几乎没有多想，她飞扑过去按住他的手腕，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挡在他嘴唇前示意他别开口说话。他疑惑地注视着她凝重的表情，抬起眉毛用嘴型无声地问：“什么事？”
左盈掀起她的裙角，一脚踩到沙发上，闪了一下她大腿内侧贴着的证件。他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的红润顿时转成苍白，整个人茫掉了，呆在那里。
左盈怕他开口说话，食指依然按住他的嘴唇。她伸手在她自己的手袋里掏了两张花花绿绿的纸片出来，突然一边甩着纸片一边大声道：“我要的是钱，你给我这个干嘛？！”
“这是他妈什么玩意儿？保险？”左盈的声音透着愤怒，问：“钱呢？”
男人顺着她的眼神和语气道：“这是将来有收益的保险，比钱值钱。”
“滚你妈的！”左盈一句接一句地骂：“玩到我头上来了？怎么的，想白玩儿了我还准备从我这儿提成呢？你想找死是吧？”
“别、别、别这样，”男人结巴着说：“不是想来占你便宜的，真的是喜欢你，想推荐两个好产品给你。你自己说的，想谈就来这儿，不然没时间给我。”
左盈朝他竖了个拇指以示鼓励，然后抬手朝他身上拍打，接着骂：“给我滚，他妈浪费老娘多少时间，你赔得起么你？！推销保险，先给你自己买个人寿险，你去死吧你！”
左盈推推搡搡地把他推到门外，走廊的射灯照出他额头细密的汗珠。掩上门，她压低了嗓子对他说：“看在你也是刑警的份上，我给你一条活路，赶紧走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