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螭与鼠无牙（36）

郝新晴觉得自己就想多了，而想太多弯弯绕绕的事她并不擅长，所以她变扭。

周子恒心里的不痛快表现得很明显，当然，他原本就没有想过要藏着掖着不让她知道。他没有小气到要为难她的程度，只是把她晾在一边不怎么搭理，自己埋头看自己公司的东西，然后不断地打电话接电话。

这两天吉隆坡有些出乎寻常的凉，第二天周子恒带她下去吃饭的时候路过一家户外用品店，进去晃荡一圈顺手买了两件挡风夹克。郝新晴翻翻价格吊牌，换算成人民币后吓了一大跳，刚想开口说话，他已经看见了她的表情，冷哼一声道：“不要回去就扔了！”把她堵得不敢开口了。

飞回家之后，周子恒开车送她，到了小区门口郝新晴主动说：“就这里吧，里面车多不好开。”可是他没有吭气，一口气开到她楼下才停车，帮她把后备箱里的箱子拎出来搁在一边。

郝新晴还想再说点什么，周子恒却毫不停留，连再见都没有说就一溜烟开走了。她这边开没来得及拿钥匙开门，包里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居然是莫姗姗。

倒不是郝新晴非要跟她做朋友，只是当初要传送照片的时候莫姗姗对她说：“别发邮件或者微信，到我家来直接接在电脑里。通过网络传输的东西，经过人家的服务器，谁知道有没有被人备份呢！”

于是她就去了。

莫姗姗的性格并不讨人厌，相反的，她很爽快大方。似乎共同经过了这么一次意外，她对郝新晴有种发自肺腑的信任感。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交朋友得交跟自己对路的人。

郝新晴那次去的时候，莫姗姗正在烘培。她住的是高档私家花园别墅区，三层的小洋房，装饰得很豪华。她一边装饰蛋糕一边跟告诉郝新晴，因为热爱烘培做饭，石处长给她装的嵌壁式大烤箱就有4个。她偷偷摸摸在网上开了个店，做翻糖艺术类蛋糕，还有很多小饼干之类的东西。由于不敢公开告诉石处长，有时候出门送个蛋糕，都紧张得跟偷人似的。那天还是她帮着拎出去两只，送到了指定的地点。

这会儿，莫姗姗在电话里说：“哎，我今天接到一个大单子，你有空的话，过来搭把手？”

也许正想找人说说话吧，郝新晴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两人一起边弄饼干边闲聊，说起周子恒的时候，莫姗姗很直白地说：“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郝新晴问：“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这行里有多少女人巴不得跟他沾点花边弄点新闻，不管是真是假，好歹都能吸引眼球啊！”莫姗姗说：“你为什么不想出点名呢？人家都挤破头要抢，你却生怕被人知道。所谓反常即妖，若是没有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你在怕什么？”

郝新晴忍不住扑哧一笑，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喜欢出名，有些人不喜欢。我就不喜欢被人盯着拍照，出个门都不自在。更何况，人贵有自知之明，多大胃口吃多少饭。他们家可是有名有姓的豪门，我是连自己爹妈都不确定的孤儿，压根没法相提并论。”

“我倒是想吃掉他呢，”郝新晴指了指自己，问：“可你看看，我能吃得下吗？”

“这倒是，”莫姗姗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被人家挖上下5000年的历史，黑的白的都要被拿出来晒，生活几乎没隐私。你们感情好的时候当然是好，风风光光的日子少不了你的。但是风光背后，他那一大家子人，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一个精明的爹，一群兄弟姐妹，还别忘了好几个大小婆婆。”

“你不用再说了，”郝新晴停下手里的活，说：“我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这个能力去面对这些，更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么复杂的关系。所以，他问我想不想做他女朋友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愿意。”

“他问你了？”莫姗姗惊喜地一笑，随后又表示并不惊讶，说：“我原来一直好奇，周少爷怎么好久没有固定的女朋友，甚至都已经很少看到他被女人围着。像他这样的类型，出去被人围着是常态，身边一个靠近的都没有，肯定是刻意为之的。为的就是给某个人留位置，这个人，原来就是你。”

郝新晴心里一暖，嘴角立刻上扬，转念一想又有点郁闷：“他家要不是这么有钱就好了。”

“其实也无所谓，该谈就谈，谈不拢就分，太瞻前顾后的没什么意义，”莫姗姗转眼间又改变了想法，说：“你看看，结婚了不还有离婚的么？谁敢说跟谁一走就是一辈子啊！”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郝新晴愣愣地说：“我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很干脆，喜欢的我会拼命争取，不喜欢的我一眼都不看。我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现在这样了。”

“干脆好，别多想了，顺其自然，”莫姗姗拿手使劲压扁面团，用力过度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扎扎实实地在他身边混个女朋友当当。周子恒不是家里老大，也不是最小，看他言行举止就不是个被宠坏了或者没脑子的富二代。是不是大好人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那种大坏人，他做事心里有数的，你不吃亏。”

郝新晴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往下说，便扯开话题说别的了。

吉隆坡旅行后，周子恒很久都没有来找过她，郝新晴也没有主动。她不是想怄气，是真的想放弃。

正当她觉得周子恒已经忘记了她的时候，他们又遇上了。

那天她还是在兰会所给王力翻谱子，休息的时候手机收到他的短信：“回头，往上看。”

郝新晴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顶层的花园栏杆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手臂撑着栏杆双手交握，不是捧着一杯酒就是捧着手机。由于背光，看不清楚脸，也看不清楚表情。

她微微笑了笑意思了一下，又低下了头。

过了好一会儿，周子恒又发来一个消息：“上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