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有樂要趕快

男人多少歲可以自詡老頭？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說法。在中國，年過半百就被報紙稱叫老人了；在美國，年齡是個敏感的東西，輕易不能說人老，不能說誰胖。不過我們是生活在美國的中國人，私下裏說誰是老頭沒甚關係。我覺得，在美國開始領社保金的時候就該是叫老頭的時候了。

歲月常流水，人生有階段。老頭分四種：一種是身子骨硬朗腦袋不頂事的老頭；一種是整天覺得沒勁卻腦袋靈光的老頭。還有兩種。我奇葩，身子骨看著硬朗，卻整天除了説話有勁頭，幹啥都覺著累，原因大概是我心不好，整天想“心之初”（想童心，可不是神魔“不忘初心，砥礪前行”，眼睛看哪？別絆了）。人生不應太多想當初。

我做過兩次心臟手術，血管裏擱了很多“死彈（STENS）”。死懟有些人容易，對我有點難。四年前我回國把中學同學都嚇了一跳，以爲是見着了神仙還是見着了鬼？傳説裏我已經死了好多年了。

我為活命每天吃很多藥（爲了心臟和糖尿）。血被新技術弄得和水一樣稀。每天操起針頭扎自己的肚皮扎六囘，打三種胰島素。整天得像熊貓一樣小心，幹啥都是慢慢。讓急性子的老婆經常鬱悶，她不對我瞪眼，偶爾柳眉倒豎。年輕的時候她就是眉毛迷住了我。

人活到這份上，常想著完了算了。老婆孩子不用我操心了。可我的中國心，就想看中國能不能在瓜慫元首的讓子彈飛讓牛逼吹的領導下，再用個十年八年把美國打趴，到時候中國就像一條巨龍在天空上盤旋。不再像幽靈了。世上的人説起中國就瑟瑟發抖。中國言而無信。有時只幹不説。說也是胡説。比如“中國是最民主的國家。什麽是中國千年的夢想？有“三慫”元首的鼓噪，有勤勞勇敢的中國人民。沒有什麽不可能。中國現在就是每天都可能的國家。

“山重水復疑無路”，“車到山前必有路”。關羽張飛死光光，劉備死了有劉禪。鐵打的元首流水的人。死了不能說是因什麽死的。把個“經常發生的事（耄語：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弄得跟鬼子進莊（進瓶）一樣，悄悄地進莊，打槍的不要。

吹牛歸吹牛，日子小心過。普通的世界人活著爲快樂。中國人厲害，想得深遠，愛説“永遠快樂”。快樂有永遠嗎？永遠有多遠？

我現在每天早上起來，如果身上沒有一點疼，我就點上一隻玉檀香，青烟裊裊。泡上一杯咖啡，找個西洋胖男或金髮美女下上一盤棋（西洋棋快，十來分鐘就能下完一盤）啓動腦子。贏了到後院吼上一嗓子：“我站在獵獵風中，劍在手。。。”不會了；輸了就直接洗碗。哼愛洗碗的蔡琴的歌：“左三年、右三年。。。”又不會了。復復盤剛在輸了的棋是輸在何處？記憶在衰退。想不起來就算了。

我是真沒有想到老在美國是這個樣子。我天天經營吃喝玩睡。好在我喜靜，就算坐上一整天也快樂，只要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困了就上床。我沒想到的是中國的文藝潰敗的折磨快，影視已經完全不能看了。文藝節目多綜藝，全國都在搞笑。偏偏我的笑點很高，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

早年工作的時候，學英語是爲了掙錢，不掙錢的時候我是一句英語都不會說。現在好，都老頭了，學英語聼英語只爲文化享用，還特別認真。每天看一部好電影，讀几頁《戰爭風雲》。進步產生于堅持之中。

吃喝沒得說，從年輕到老頭我是一如既往地講究。現在每天喝的是大碗”碧螺春“，（汪曾祺的書）。現在的茶挺貴的，這是中國的獨門，有時候還碰上假茶（四兩小筒他在上邊的茶葉和下邊的茶末混搭。難怪金正恩說”中國人全是騙子“（碰佩傲新書裏有講）。

誰知道呢？中國現在連元首都是假學位，水貨。普通人假乎？”老實“已經是貶義詞。難怪大女不嫁人。這五十多年，別的不説，光是這男女關係，生娃問題都几經風雨幾度春秋？兩年前我說過：中國生娃將不問結婚。怎麽樣？四川已經實施。再不成，大家隨便搞隨便生，生出的娃由政府養。中國政府不差錢。

玩，就是下棋。我現在下”三棋（圍棋，中國象棋，國際象棋）的水平肯定比聶衛平強。中國象棋許銀川讓他九個子（五個兵）他都不行。我找不來聶下的國際象棋的棋譜。我不敢說哪種棋容易。大概西洋棋容易些。現在AI時代，棋都是：開局套路，中盤計算，殘局經驗。

現在的日子裏最難的是睡個好覺。我要求的床是上邊十五度，下邊十度。天冷要蓋厚。幾個月前裝備了“睡覺器（原理我沒搞懂），一個匣子，有各種顯示，裝些蒸餾水，差不多四五天要換水，還有過濾紙。風（有氧）吹鼻孔過。一通百通；兩個鼻孔，兩百通？好的時候我可以睡上四五個小時。睡好真好。想起我爸像我現在的歲數時，真可憐。老人家成天面壁睡，根本睡不着。吃飯縂得醒來吧？抱怨：狗日恴，傻子社會？吃莫得吃的，耍莫得耍的。新中國早年不准死在家。

時代進步了，我們趕上了好時候。呆在美國，只有中國才敢騷擾。

吃喝玩睡弄好了，老頭才有樂。有樂要抓緊，有樂要趕快。昨夜精心做了一大鍋心氏鷄翅，弄上半瓶”嗨你啃（荷蘭啤酒）”，邊吃邊下棋，又吃子又吃肉，真好吃。世界愛煩不煩。不看中文新聞，不看腫臉豬頭。心情好很多。

2、6、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