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的八十年代

形容時間飛逝的詞很多，我喜歡“一溜烟”。老捨愛説“眨個眼”。四十多年走了，留下一串“駝鈴聲”。現在白髮蒼蒼的我在黃昏看夕陽的時候，常想起上世紀的八十年代，想的時候還愛摸一下自己的二肱肌，現在軟塌塌了。當年二十多歲的心裏非常意氣風發，身子健壯、玉樹臨風。表情呆若木鷄，眼光有些深邃。學物理的，誰的眼光沒點深邃？

八0年底，大學已經過半，四大理論力學（理論力學，電動力學，統計力學，量子力學）每天燒腦。據説是學物理人吃飯的家夥，説出來話來沒人懂。沒人懂，就對了，學問嘛。

胡耀邦是八0年前一點上臺的吧。記得最先聽他演講，心頭感覺一振。共產黨的高幹，還有這樣講話的？胡言語裏讓人能覺得激情。

八0年代開始，區人民代表開始民選。理科人多事不關己，愛誰誰。中文系的，哲學系的，歷史系的。。。開始雄起。貼大字報，公開演講，午飯時的大食堂非常熱鬧。社會主義新中國有了新氣象。民主？敢嗎？

八一年的新年前，黨中央的胡耀邦總書記邀請三千日本青年到北京來玩。學校新年前夜也開了篝火晚會，操場上點起了篝火（“讓我們蕩起雙槳”），火光映紅夜天也映紅花樣年華的男臉女臉。我們班男生居然沒有一個漢子敢去找個女手拉拉，亂舞上一通（完全想不起來當年的集體舞）。過把癮。后來一個河北滄州來的王氏漢子，人精瘦，眼睛一條縫入場了，二話不説，拉起一只女手就跳開了。那會最歡快的舞曲是什麽來着？

我們這些只會背後吹牛的“夥子（哥們）”，看了一會群魔亂舞覺得沒勁就回寢室拱豬，輸了喝黃連水。拱豬是我們班的獨創，六人打兩副牌，三家計分，倆人一家。積分墊底的輸家一人一杯電爐煮的黃連水。那是當年我們帶點智力的游戲，打起來很帶勁，來勁時間就過得飛快，不一會，新年的鐘聲就敲響了。再一會，王氏兄弟回來了，滿臉放光，小眼賊亮。問他感覺怎樣？他答：感覺好極了。大家哄堂大笑。感覺有什麽好笑？

大學的四年很讓人懷念，當時對日子滿是憧憬。想著“走遍世界都不怕”。大學的最後一年，忙論文，忙實驗，還忙著暑假裏後花園裏找個人把終身定了。物理系，女生少，還長得讓人沉靜。我們班“五朵金花”，只成了一對。（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