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联想

雨夜联想

若一定要给夏威夷分季，只能勉强分为旱季和雨季。五至九月为旱季，十月至来年四月为雨季。

这不，才进十月，就已经下了几场雨。夏威夷的雨原本是不适于怀旧的，它说来就款款而来，连个招呼都不打，甚至遮羞的云朵也不带；说走就匆匆地走，决不拖泥带水。“雨过天晴”在这儿用就不贴切，因为下雨时多半天也是晴的，阳光依然洒满大地。

夏威夷的雨自然而潇洒。

这样好是好，只是在感觉上和人总隔了一层，没有交流和融入，没有心灵的感应和互动，自然也就无法引出怀旧的情绪。

适合怀旧的也许是江南的蒙蒙烟雨，在“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里体会一种宋词的境界，情调是有了，可总感觉有点儿腻、有点儿缠绵，那样的情怀好像更适合怀春的少女。

我最怀念的是北京的雨，呼啸而来，劫掠而去，乌云遮天蔽日，电闪雷鸣。下，就下出点动静来。

很多人不喜欢北京的雨，觉得它的声势讨嫌，而我所喜欢的就恰恰是它的声势。

我喜欢北京的雨，更是因为它和我的记忆连着，和雨中的故事连着。这就加上了主观的因素。

在雨中尖叫狂奔是一种痛快淋漓的怀旧方式，还记得二十几年前在圆明园的那次同学聚会，正赶上一场瓢泼大雨，我们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冲进雨中，一起大声喊着：“让暴风雨 来得更猛烈些吧！” 那时候我们多么年轻，多么热血沸腾啊。  《海燕》、《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一些句子，恐怕我们一辈子想忘也忘不了⋯⋯

轻狂的日子早已远去，今日雨中我们会找个幽静的地方听雨。好在北京这样的地方很多：中山公园来今雨轩，北海五龙亭，颐和园后山谐趣园，香山半山亭都是听雨怀旧的好地方。

叫一壶香片吧，饮茶听雨是一件多惬意的事。

我们会选个靠窗的位置，此时窗外的雨依然强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住，那些和雨有关或无关的记忆，旧日时光的倒影，就会在雨中慢慢清晰地起来……

我们之间的很多事情好像都永远无法说清楚，比如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这一爱就是那么多年⋯⋯

这些年，我们之间隔山隔水隔季节，明明是天各一方，你却安慰我说：心有多近距离就有多近。虽然我还是常常会觉得遥远和心痛，可是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伤心流泪了。

这让你放心了吧。

  就这样约定：我一生的故事，都存在你心里；你一生的故事，都写进我的回忆。

⋯⋯

夏威夷的雨不适于怀旧，上周的那个雨夜是个意外。局势突如其来发生了那样的变化，实在出人意料。那个白天我刚刚搬了家过来，夜里被很大的雨声惊醒，发现是雨水在屋顶汇集之后再流淌下来，声势大了许多，就有些北京雨的味道。House 与公寓不同，害我一不留神怀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