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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鎏:剩女的全盛时代

苏鎏:剩女的全盛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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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剩女法则
  只听过天下有剩饭的,没听说过有剩女人的。
  这是卫澜和徐夕夕常常用来互相鼓励和共勉的话。明明说的时候心虚得不行,偏还要装出一副本该这样,世界人民都认同赞赏的样子。
  两个28岁,正式迈入剩女行列的女人,当面说着这些调调,一转身都在为自己的那张长期饭票发愁个不停。
  路小蔓说这就叫“口事心非”,说这四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高了音量,生怕剩女们听不见。卫澜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瞎了眼或是蒙了心,才会和这种女人搭伙做饭,共住一个屋子。徐夕夕则撇着嘴角不屑反驳,只当她是嫉妒心旺盛,对她徐夕夕的美丽脸孔,魔鬼身材羡慕不已。但一想完,转念又想吐几口,为自己那活得太够憋屈的良心。
  路小蔓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目的就是要定时定量的给眼前的两位剩女同学一些致命的打击,以激发出她们人性中最后的那一点斗志,哪怕当场就跑大街上拉个男人便回家上床,第二天就去民政局领证,九个多月后直接进产房剖腹产,也要比她们现在这种生活状态好得多。
  路小蔓随手拿起身边的一本书,甩手就往卫澜头上打去,却不料拿了本硬皮的,惹得卫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从电脑前弹跳了起来,露出少见的一点凶光。路小蔓根本懒得理会她的怒气,指着她的鼻子就开骂:“你看你,天生一副小秘的脸孔,成天穿着身套装,踩两高根鞋,有什么用,见着个男人,连人家是圆是扁都没看清楚就跟犯人低头认罪似的,连句话都不敢讲。你要不剩下,老天都不答应。”
  徐夕夕觉得路小蔓讲得真是既合情合理又妙趣横生,乐呵呵地拍手附合:“小蔓说的……”
  “你比她好不了多少,还想拣笑话看哪。”路小蔓话锋一转,手中的书也跟着转了过去,转到半路想起来那是硬皮的,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嘴里倒是没闲着,继续说道,“天生一副妖女的脸孔,却净干些给妖女们丢脸的事情。看看你的同类范冰冰,就算被骂个狗血淋头,还不是一打开电视机,哪个台都少不了她的影子。哪像你,成天唠叨那些成年往事,张三吻了你,李四牵了你的手,王二麻子把你扑倒又被你一顿好打。正经的男人我是一个也没见你往家里领。你要不剩下,卫澜都不答应!”
  “关我什么事!”
  “关她鸟事!”
  “剩女的口吻果然都一模一样。”路小蔓打了个呵欠,转身要回自己房间。
  “你也好不到哪里!”这次倒是很合拍。
  “我准备年底结婚,到时候,你们两个当伴娘。”
  “不行。”徐夕夕拒绝地很干脆,“女生当三次伴娘就嫁不出去了。我已经当了两次了,没有第三次,你找别人吧。”
  “我也不行,我也当了两次了。”卫澜赶紧接过话,生怕接晚了一步,立马就被人五花大绑运到婚宴现场,往新娘身边一放了。
  “反正你们两个也嫁不出去,计较那么多干嘛。”路小蔓摊了摊手,一副“你俩就当老□吧”的样子。
  徐夕夕心道,输人不输阵,就算没人要,也不能栽她路小蔓手里,只能咬牙硬顶着说:“离年底还有半年呢,你怎么知道我嫁不出去。要是我现在出去大手一挥……”
  “行了,知道了,要是你现在出去大手一挥,马上有一个排的男人跑过来求你嫁给他们,是吧。”路小蔓伸手往屋顶指了指说,“别吹了,牛都在天上飞了,再吹,该冲破咱家屋顶飞出去了。”
  徐夕夕虽恨她讲话过分不留情面,却也张不开那张嘴来驳斥她。理亏的人通常最好是闭嘴,一开口,只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卫澜觉得自己嘴笨脑子也笨,连徐夕夕这种自诩吹牛无须动脑的人都被路小蔓给顶了回来,自己又怎能开口自取其辱呢,前车之鉴不就在面前摆着嘛。可她又实在害怕自己真的给剩下了,嫁不出去了,总想开口为自己再说上几句,可一对上路小蔓的眼神,那点小小的勇气之火立刻被浇灭得无声无息。
  25岁真是女人的一个分水岭,在那之前,所有的女人都觉得自己必然是少奶奶的命。会有个有房有车,有事业有产业有家业又有长相的男人捧着十克拉的钻戒,还得是粉钻,来到自己的面前,单膝下跪,求着自己嫁给他。危机感这个东西像是天生与自己绝缘似的。
  等一迈进25岁这道门槛,浑身战斗的细胞立刻警觉起来,身边的适婚男人都先后被别的女人订走了,再不抓紧时间挑,就得要别人剩下的了。可真要挑的时候才发现,梦想中那个完美多金的男人永远只住在梦想里,从来不跑出来,能挑的都是一些残次品,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边不完美。挑挑拣拣几年下来,才发现,就算残次品,也所剩不多了。还得反过来被残次品挑剔,跟一堆女的竞争上岗。
  路小蔓知道她俩都不甘心,还想着再抓住最后的尾巴努力一把,要不也死得太窝囊了。
  “行了,废话也不多说了,给你们半年时间,这半年里,谁先嫁掉,或者说,谁先订婚也行,我就不找她当伴娘了。输的那个得心甘情愿当我的伴娘,不得有任何怨言,也不可到处造谣说我有逼迫之嫌。其他的人选我自己想办法。”路小蔓给出了这么个烂主意,心里倒还挺高兴,她觉得女人只要谈恋爱,或是开始谈恋爱,就一定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
  两位剩女同志一口答应。其实她们大可不必答应,路小蔓既不会用绑的,也不会用抢的,把她们弄到婚礼现场。只是俩女的都没想明白这件事情。徐夕夕想的是:“我绝对不会输给她。”而卫澜想的是:“我一定不能输给她。”

  第一章:先期投入
  卫澜要相亲了!她把这句话传达给了老妈,而她老妈则以最快的速度把女儿的中心思想传达给了她们家的各位亲戚朋友。那些三姑六婆,七大姨八大婶的,在一夜之间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又有了很大的冲劲和希望。将一个老姑娘给推销出去比让她们减肥瘦身十斤来得更有成就感。
  候选者很快就陆续地传了过来。当然,卫澜不必亲自筛选,有一个人早已迫不及待地担任起了这个工作,这个人,便是卫澜妈妈。卫澜早已习惯这种生活。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买本书也好,挑件衣服也罢,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先经过卫澜妈妈之手,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这种强烈的代劳意识使得卫澜没有任何的自主权,也习惯了闲置自己的自主权。就好比人的尾巴一样,长时间不用,便退化了一般。卫澜大学四年离家住校,愣是从未与室友逛街买过一件衣服,寒暑假回家时,卫澜妈妈自会带着女儿亲自挑选,亲自采买。
  幸亏卫澜妈妈的品味还算跟得上时代潮流,经常上身一件大红的T恤,下身一条牛仔裤,要多青春有多青春。反观卫澜,倒跟个小老太婆似的,整日里窝在家中上网,不洗脸,不梳头,乱七八糟像个女鬼。
  她窝在家里唯一的爱好便是上网,只有这个,卫澜妈妈不会干涉,她老人家再新潮、再时髦,也搞不懂女儿在玩些儿什么。刚买电脑那会儿,正是暑假,卫澜整天趴在网上,夜里四点才睡,第二天下午四点才起,不光形象与女鬼一致,连作息时间都很吻合,真正做到不但形似,更加神似。后来,她便开始掉头发,止不住地掉头发,头顶出现了微秃的趋势,卫澜妈妈这才力挽狂澜,出来干涉,保住了卫澜所剩不多的几根青丝。
  但至此,卫澜的宅女生涯便是一发而不可收拾。那她上网都做些什么呢?她既不打游戏,也不与人聊天,整天只干一件事,那便是,看小说。她从未谈过恋爱,对于小说里那些男欢女爱也是兴趣全无,让人不禁要往歪处想。她只爱看一种类型的小说,那便是耽美,美男之间的爱情让她像打了鸡血般兴奋,于是,她又沦落为一名腐女。几年下来,她已是身经百战,纵览各色耽美小说,专业名词如数家珍,守着□之身却对书中的H描写研究有加,看的是脸不红心不跳,不激烈还直呼不过瘾。
  可她依然没有谈恋爱,没有接吻的经验,连手都未曾被一个同龄男子牵过。于是乎,在决定相亲对象这件事情上,卫澜妈妈责无旁贷地跳了出来,充当起先锋的作用。
  一号候选人很快便有了眉目,大约在卫澜放出去风声五天后,卫澜妈妈一个电话打来,以强硬的态度要求女儿晚上必须回家吃饭。卫澜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自知有戏,为了那头上沉重的赌约,忙不迭地赶回家。
  吃饱喝足,卫澜妈妈神气地甩出一张照片,放在卫澜面前,嘴里道:“是你二姑父他姐的侄子,我给你约了星期六中午,去见见吧。”
  “干什么的?”这是卫澜的直接反应,这年头,相亲前第一打探的已不再是什么学历人品,钞票才是硬通货,其他全是装饰品。
  卫澜妈妈撇撇嘴,说:“不清楚,说是做生意的。你也别挑了,怎么看也是一表人材,先见见,见见。”
  卫澜见她妈这猴急的样子,只觉好笑,像是生怕她不去似的。也不想想,这相亲本就是自己开的口,人都送上门来了,又怎有不去之理?
  当下也不废话,赶回住处,将这消息通知徐夕夕,一来是向她示威,二来是有求于她。她一素面朝天的小职员,人生中第一次相亲,总得给人留个好印象,化个妆那是必须的。对于狐狸精徐夕夕来说,那简直就是本职工作,既然卫澜开口了,焉有不答应的道理。
  周六约了中午一点在一幽静的茶馆见。卫澜初听名字,还只觉老气,想着年轻人约会,怎能去那老年人交流中心。路小蔓直骂她没见识,连现代城市里附庸风雅的新式茶馆都没开过眼。不过,这也算是与卫澜的宅女形象极为符合。
  那一日,三个丫头都起了个大早。卫澜是模特儿,徐夕夕是化妆师,路小蔓则是那最佳评论员。
  她拿起一苹果,胡乱咬下一口,冲着徐夕夕不解道:“你为什么要帮你的竞争对手化妆?不怕她抢在你前头把自己给嫁了?”
  徐夕夕手拿一把修眉刀,把卫澜的脸扳到最佳位置,头也没回道:“因为我从来不认为她有资格做我的竞争对手。”说罢,又捧着卫澜的脸蛋道:“你这蜡笔小新似的眉毛也该常修修,出去都该吓着孩子了。”
  卫澜听了她前后两句话,竟没一句好话,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奈何徐夕夕虽长得像狐狸精,手上的力气可堪比柔道运动员,一把将她按稳在椅子上,骂道:“动什么动,修眉刀可没长眼,一会儿在你脸上划个口子,今天的美事可就吹了。要知道,这说不定是你唯一的机会呢。”
  “那倒是。”路小蔓转眼已将苹果吃个精光,漂亮地将手中的果核甩出一条光滑的曲线,掉进了身边的垃圾筒,的旁边。
  化妆完毕,徐夕夕未征得卫澜的同意,径直去开她的衣橱,翻了个底朝天,只发出一声感叹:“天哪,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你这些衣服,我妈都不爱穿。”
  “我妈也不爱穿。”卫澜回了她一句。
  徐夕夕懒得跟她啰嗦,直接冲进路小蔓的房间。另外两人紧跟大部队,不敢落后。
  “喂,干嘛翻我衣服?”路小蔓叫道,那脸红的跟她刚才吃的苹果一般。
  徐夕夕一米七二的身材俯视着瘦小的路小蔓,轻蔑道:“她不穿你的,难道穿我的?你以为是让她穿长衫去教书啊。”
  这话一出,打击面直接扩大到两个人,两个矮个子不敢多话,任凭徐夕夕在那挑肥捡瘦,胡乱搭配。
  最后总算弄了套不算夸张的淑女装,徐夕夕将卫澜推向镜子前,说道:“看看吧,这才叫女人。”转头又对路小蔓道:“你这女人,买的衣服,面料倒是真不错啊。你爸每月看来赞助你不少啊。”
  “那当然,光我挣的那份工资,够买什么呀。”
  徐夕夕又将卫澜拖入自己屋里,找出个相称的皮包,往她手里一塞,道:“小蔓的东西可都是高级货,你今天可算赚到了,回头得好好谢谢我。”
  卫澜有口无心了应了声,顺手就将包往手肘处一套,看地徐夕夕直摇头,骂道:“好东西放你手里也是糟蹋了。别每次拿什么包都像是去菜市场买菜似的,有点气质行不行?”
  卫澜被她们两人折腾地没了脾气,只求能快点出门。
  “你准备怎么去?”徐夕夕的问题及时又尖锐。
  卫澜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口,徐夕夕就尖叫道:“别告诉我你要开着你那辆电瓶车去!”
  “我送她去。”路小蔓从一边钻了出来,身上已换好衣服。
  “不用不用。”还没等徐夕夕反对,卫澜先开口拒绝了。
  “你送她?”徐夕夕指指卫澜,口气极为夸张,“你想让她那相亲对象以为你是去抢亲的啊。”
  卫澜也觉大为不妥,想起路小蔓那车,脑子直发晕。
  “我送到路口就停下来,行了吧。”路小蔓白眼一翻,拉着卫澜就往外走,一个早上,她可是受够了徐夕夕的聒噪了。谁能告诉她,狐狸精是不是都这么吵?
  徐夕夕看着她俩出门的背影,整个早上的兴奋劲就像瞬间被抽干了一样,整个人软了下来,窝进了一边的小沙发里,抱着膝盖发呆。她嘴上虽说没将卫澜看在眼里,心里却也有那么一点着急。路小蔓说的没错,她总是将她往日的那些狗血恋情拿出来夸耀,但若真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她已经有三年没有谈恋爱了。三年,太恐怖了,简直无法想像,她徐夕夕已经三年没有得到爱情的滋润了,难怪最近涂什么保养品都挡不住那肤质日益变差。
  徐夕夕摸摸自己的脸,危机感袭卷而来,她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到书桌旁,打开右下角的一个抽屉,在里面胡乱翻了起来。谁知那东西越翻越多,也越翻越乱,她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连一个小小的书桌抽屉,也可以塞地如此琳琅满目。
  无名火冲了上来,她索性将抽屉拉了出来,反扣过来,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床上,细细翻找。一个粉线色的发卡,那还是她上初中时,一个暗恋她的男生送的。她还记得,那男生生性腼腆,每次见她,脸都涨得通红,把这发卡交给她时,她只觉那男生紧张的都要晕过去了。于是,她收了,因为她怕出人命。不过,他们没在一起,从来都没有过,那男生不是那种缠人的家伙,所以,他在她的头脑中,还保留着一丝不错的印象。
  一张有点发黄的明信片,那是徐夕夕人生中的第一场暗恋。对象是她们班的体育委员,那男孩子初中毕业就开了后门去当兵了,徐夕夕鼓足勇气给他写了封信。两个月后,收到了这张明信片,上面写: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换言之,徐夕夕被拒绝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主动追求男人,而是将自己打扮地越来越出色,吸引那些男人上门来追求她。那个男人,他们当然没有做永远的朋友。
  几年以后,徐夕夕在老家见过他,他在一家汽车修理铺上班。徐夕夕去洗车时,认出了他,可他却没有认出,眼前这个一身名牌的女人,当年,曾主动追求过他。徐夕夕没有点破,转身离去,从此,她的人生中,不再有这个人的身影。
  找到了,翻了无数有故事的小东西,终于找到了,一本小小的电话本,那上面,记录的全是徐夕夕追求者的资料。她将它们一一保存,做为她人生最大的资本,时不时地在心底炫耀一番。
  一页页翻过,徐夕夕看着那些名字,有些熟悉,有些竟变得如此陌生,看着名字,却想不起那人的脸来。徐夕夕一把将本子合上,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第二章:勇往直前
  路小蔓将卫澜放在路口,自己便开车走了。卫澜学着除夕夕的样子,尽量走出一点淑女派头,微微地扭着屁股,进了那家所谓的现代化茶馆。
  屋里灯光暗淡,果然很适合相亲男女,这样的浪漫场景下,一般很少会有人去注意对方的长相,即便那人并无姿色,也很容易在这种朦胧的气氛下产生错觉。所以说,长相困难的年轻男女,此乃最佳相亲地点。
  卫澜深吸一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往里走去。那相亲对象名叫赵祯平,照片她已经看过,虽说她认人技术不太高明,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坐在窗边猛喝水的男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原因无他,只因这人的气质与照片上的那人太过相符,她想装没看见也不行。
  卫澜走上前,虽说心里早已确定,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下:“请问是赵祯平先生吗?”
  那男的其实早在卫澜进门时就认出了她,只是装的一脸矜持,放下茶杯,站起身向卫澜微微点头道:“我就是,你是卫澜小姐吧,请坐。”
  卫澜听人叫自己“小姐”,总觉有点奇怪,但一想到是自己先喊人“先生”在前,也就不好说什么,微笑着坐到他对面。
  赵祯平显得很有绅士风度,身子微微向前倾,问道:“卫小姐想喝点什么?或是吃点什么?”
  卫澜其实没吃午饭,但看这时间,吃饭似乎稍嫌有点晚,而且当着个陌生男人的面大露吃相,也太不雅观,只得客气道:“我吃过了,就来杯红茶吧。”
  赵祯平没有勉强,叫过服务生,要了杯红茶,外带要了几碟零食。看那服务生走远,又对卫澜道:“不好意思,我忘了问你,就帮你要了热红茶,不介意吧。”
  卫澜装着一脸和善,摇头道:“没关系,我本来就想喝热红茶。”
  赵祯平就没说话,捧着茶杯若有所思一会儿,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卫澜问道。
  赵祯平笑着摆手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你管我叫‘先生’,我管你叫‘小姐’的,有点儿奇怪。我们,还是去掉这些没必要的称呼吧。”
  卫澜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叫我卫澜就好。”
  “行,那你叫我小赵吧,我朋友都这么叫。”
  “这不太好吧。”卫澜犹豫道,“你年纪比我大,算是前辈,我怎么能叫你‘小赵’呢?”
  赵祯平摸摸头,笑道:“那叫‘老赵’也不合适啊。没关系的,我们两个是平辈,就以朋友间的称呼相称就好。”
  卫澜这才点头答应,觉得这个赵祯平,倒也是个不拘礼的人,跟他讲了几句话,自己也变得放松起来。
  红茶和点心送上来后,卫澜装做喝茶吃点心,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该找个什么样的话题闲聊一下比较好。
  还没等她想好,赵祯平已先行开口,只是他那话一出,着实吓了卫澜一跳。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呃,”卫澜那红茶还未送到嘴边,就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什么?”
  赵祯平却很大方,一看便是相过几次亲,有了些经验,开门见山道:“对我这个人,要是有什么疑问,你就问吧。对我多一点了解,也可以让你更好地做判断。”
  卫澜从未相过亲,也不知道相亲的步骤程序,更不知在这种时候,该问些什么,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没什么特别大的好奇心。通常来说,她对有攻受气质的男人,好奇心会来的大一些。可在生活中,太多都是像赵祯平这样的普通男子,她,面对他们,反倒不知该如何下手。
  搜肠刮肚了半天,卫澜总算挤出了一个无聊的问题:“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这下轮到赵祯平吃惊不小。他并非毫无爱好,以至于不知该怎样回答卫澜的这个问题,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年代,相亲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急功近利,拐着弯的想打听对方的工作,收入,家庭背景。所以,他刚才才会那样说,与其让卫澜套他的话,不如爽快一点,大家开门见山,先从硬件上谈起比较好。
  没想到卫澜竟会这样问,赵祯平倒是有些意外,想要回答时,却也犯了难,他似乎有很多爱好,却也似乎对什么都不怎么感兴趣,想了半天,只得勉强答了一个:“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就上上网吧。”
  “打游戏吧,男生都爱这个。”听他说爱上网,卫澜松了口气,这个总算还是有聊头的话题,要是对方说自己爱泡酒吧或是爱打球,那她可就没招了。
  “不打游戏,最多玩玩RPG,网游我不感兴趣。”
  “那你上网都干嘛?找小女生聊天?”
  赵祯平大笑,摇头道:“我也没那嗜好,我上网,就是到各大论坛去晃晃,看些八卦罢了。要不,就去看小说。”
  “小说,你爱看什么?”卫澜心情更为激动,她的脑子里一下子蹿出“同人男”三个字来。
  可惜,赵祯平的答案让她略为失望。“我爱看玄幻小说,不过,我一般都是找那种电子书,当下来一次看完,蹲坑我可就没兴趣了。你呢,你也爱看小说?”
  卫澜有点不好意思,点头说了个“是”。
  “都看什么呀?”
  赵祯平这个问题把她吓个半死,她虽是个彻底的腐女,平时也总在网上叫嚣“耽美高于一切”,可到了现实生活里,面对真正的男人时,她却羞于开口,把这当成了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没办法,她只能撒了个谎:“随便看看,爱情小说什么的。”心里却在想,耽美也是爱情小说吧,那里面的男人们,不也总爱得死去活来嘛。
  两个人就着这个话题一路聊了开去,聊到最后,话题已经变成最近这种特殊时期,到底该喝牛奶还是喝豆浆了。那赵祯平懂的真是不少,连各种豆浆机的型号,使用方法,清洗方法,都如数家珍。听得卫澜直想问他,他是不是做的豆浆机代理商。
  正聊的兴起,赵祯平的电话响起,他拿起电话,也不避开卫澜,只是说声“抱歉”,便接了起来。
  卫澜坐在那里,听也不好,不听也不行,只得装着若无其事,把桌上那一盘水果吃了大半。
  打电话的人大概是赵祯平的工作伙伴,两个人就着工作上的事情说了一会儿,也就挂了。卫澜虽然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不太了解,却也能分清楚这电话是工作还是私事。
  赵祯平敢当着她的面接电话而不避嫌,至少说明,他对她,还是相当有诚意的。
  收起电话,赵祯平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干我们跟单这一行的,总是没个自己时间。”
  “没关系,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
  “不用不用,没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要不这样,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卫澜看看外面的天气,似乎有下雨的迹象,又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跟人去看电影,显得不够庄重,只得婉拒道:“下次吧,今天晚上,我们家来亲戚,我妈让我早点回家。”
  赵祯平也不勉强,看着时间,也快五点了,两个人竟不知不觉聊了一下午,这在他的相亲历史当中,也算是创记录了。当下就很高兴,开车送卫澜回了家。一路上,两个人少不得又闲聊几句,气氛变得格外融洽。
  车子停在了卫澜住的小区楼下,卫澜说了谢谢,解了安全带,刚要开门下车,就听赵祯平道:“明天,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
  卫澜回头,见赵祯平的身子向自己这里靠了过来,一脸孩子气的笑容,继续道:“明天是星期天,你,有空吧。”这里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连让卫澜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她就这么傻呼呼地答应了赵祯平的约会邀请,任由他目送自己走进了大门。
  搭电梯上了五楼,走到家门口,钥匙刚插进匙孔,门就自动开了。卫澜简直受宠若惊,与那两个丫头合租这么久,何时见过有一个主动来给她开过门。更何况,今天还不止一个,是两个,整整两个啊。
  徐夕夕和路小蔓一左一右,将卫澜几乎是夹进了客厅,塞进沙发。
  “快说,那人长得帅不?”徐夕夕是色女头上一把刀。
  卫澜说了一下午的话,累得够呛,摆摆手道:“你们都看过照片了,问我干什么?”
  “照片哪能和本人一个样,再说了,言谈举止都会给人加分或是减分的。”路小蔓拍拍卫澜的前胸,老成在在道。
  “还可以,挺能说的,就这样吧。”
  徐夕夕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又说:“还送你回来,不错嘛,我们在楼上都看到了,还给你开了车门,十足的绅士派头嘛。”
  卫澜窝在沙发里,只是不说话,这两个死女人,只知道八卦,却连杯茶也不给倒。
  “对了,他那车什么牌子的?”
  “不知道。”卫澜摇摇头,又想了想,拿手比划了几下。
  “哦,英菲尼迪。”路小蔓脱口而出。
  “你确定不是奇瑞?”徐夕夕又比了比卫澜刚才做的那个手势,满脸疑惑。
  路小蔓打掉了徐夕夕那只在眼前乱晃的“魔爪”,说道:“英菲尼迪虽然也算不上是什么高级货,可是比奇瑞,还是高了些档次的。看那车的样子,就不是几万块的货色。”
  徐夕夕一听路小蔓拍板定论,就不敢张嘴反驳什么了。她虽总是一副高级白领的模样,可在真正的金主路小蔓面前,她那十足的底气,立马就会被抽去八成。
  比如说她每次拿出自己那几只LV,想开个小小的展览时,一眼瞥见路小蔓那只Hermes,就觉得手中的LV是个十足的廉价货。这年头,连菜市场的大妈都人手一只LV了,自己再背出来,总觉得掉价。
  再说自己开那车,宝马320i,名牌车上中拖拉机,标准的二奶车。虽然她嘴上说的好听,怕买的再高级一些,税务局就该查上来了,实际上自己心里也清楚,她爸爸也不过就是个交通局里的二把手,哪怕赚的再多,那也都是灰色收入,比不得路小蔓她爸,随便拿出一幢房子来卖掉,赚的钱也够她徐夕夕过一辈子的了。
  最可气的就是那小区的门卫,每次见她进出,那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说:“怎么,又出去开工啊?”或者就是:“哎唷,忙到这么晚才回来,做人小的可真不容易。”气的她牙根直痒。就算卫澜,整日里开辆小电瓶跑进跑出的,也不见那帮子看门的,用这种眼神看她。
  这要是换了路小蔓那辆大“卡车”,门口那拎得清的早就上前迎接,笑咪咪地打开大门,只差说出“欢迎首长”这样的话来了。
  徐夕夕第一次见路小蔓那车,惊地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那丫头居然开了辆悍马的H2,大剌剌地就冲进了小区。倒不是吃惊这车的价钱有多高,而是路小蔓一米六还差那么一点点的个头,居然塞在体形如此庞大的一辆车里,远远望去,只觉此车乃无人驾驶车,路小蔓的影子都找不到。
  可她就是这么嚣张地开着这车满世界跑。用她的话说,开着这样的车在路上,低头俯视旁边小车里的人时,会有一种油然而升的满足感。而且,别人一看你这车开过来,机灵点的绝对不敢跟你硬碰硬。也许作为从小就是小个子的路小蔓,拿辆大车伪装一下,确实是个弥补心中遗憾的好办法。
  徐夕夕后来坐过她的车,果然能体会那种“一览众山小”的优越感,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从此与路小蔓两人,总是一搭一唱,夸赞起大车的好处来。虽然路小蔓上车时,总要靠着那踏杆才能上去。而徐夕夕则依然每天开着她那辆小宝马,去到别的女人面前寻找优越感。
  卫澜曾经说过:“既然你们两个那么喜欢大车,怎么不去买辆公共汽车呢?”

  第三章:半路夭折
  卫澜的第一次相亲历程,想不到竟是出奇的顺利,但谁也没想到,竟也是出奇的短命,短的让人瞠目结舌,包括卫澜自己,也包括赵祯平。
  第一天相亲完后,卫澜妈妈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仔细询问了方方面面的情况,听得卫澜对那人表现出了少见的些许兴趣后,卫澜妈妈十分之高兴。又听得赵祯平约自己女儿第二天看电影,只觉这孩子既主动又热情,真是称心如意,直在心里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婿了。临挂电话前,她是嘱咐了又嘱咐,生怕卫澜太过矜持,把人给吓跑了,一个劲地叮咛她对人热情一点,大方一些,如果觉得合适,抢先表白也没关系,听得卫澜直摇头,从头“嗯”到最后,好不容易才挂了这通电话。
  第二天下午,赵祯平果然开着他那辆英菲尼迪,来接卫澜去看电影。路小蔓和徐夕夕躲在窗帘后面,像两个偷窥狂一般,兴奋地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对这个男人由里到外评头论足了一番。虽然那关于“里子”的一部分,全是两人胡乱猜测,但经过一番仔细的探讨,两人竟一致觉得,此位仁兄分数及格,配卫澜绰绰有余。
  能让狐狸精徐夕夕都认可的男人,可算是不可多得了,徐夕夕虽然还嘴硬,心里却已在打起了小边鼓。要是让卫澜那个宅女抢在她之前嫁了出去,她真是没有脸面再在这个小区待下去了,因为保安们一定会更加认为,她就是个二奶。要不然的话,像卫澜这样的也能嫁出去,她为什么还会待字闺中?
  卫澜当然不知徐夕夕心中的想法,她只知道,赵祯平的心中,对她,是很有好感的。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可看了那么多年小说 ,不管是男女的也罢,男男的也好,对待爱情的方式,很多时候都很一致。所以,在这种时候,她模仿着书中人物的所做所为,对赵祯平一直是微笑有加,说话和气。徐夕夕要是知道,天下第一呆的卫澜,竟也有一天会向一个男人放电,她一定会死而瞑目的。
  看完电影,两人又去吃饭,这一次,卫澜主动提出要请客,以还上次赵祯平的人情。赵祯平自然说不用,还是他请之类的话,带着卫澜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下车的时候,赵祯平装做不在意地牵了下卫澜的手,把她扶出车子。卫澜相识的没有把手抽回,虽然心里紧张地要命。
  吃完饭,散完步,到了不得不回家的时候,两人这才依依惜别。当卫澜从车里出来,赵祯平靠着车门目送她上楼时,两个人的心里都觉得,这场爱情,正在心中悄悄萌芽。
  第二天,卫澜正在上班时,母亲大人一个电话,让她下班回家吃饭,原因是两人已约会过两次,具体细节必须当面详谈比较好。卫澜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的妈妈要比路小蔓和徐夕夕那两个人精更为八卦。连对自己女儿的恋爱,都挖掘地如此深刻。
  如约回到家中,一桌子的美食,卫澜被催促着吃完了那一餐,几乎被噎着。最后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卫澜妈妈已把一张笑盈盈的脸凑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样,不错吧。”
  卫澜抽张纸巾一抹嘴,说道:“嗯,挺好吃的。老妈的手艺没退步。”
  “谁问你这个,我是说,你二姑父他姐的侄子,那个叫赵什么的,还不错吧?”
  “赵祯平。”
  卫澜妈妈一脸满意道:“啊,连名字都记住了,看来你们两个谈的挺投机啊。”
  卫澜伸手去拿桌上的桃子,一边敷衍道:“还可以,还可以。”
  卫澜妈妈一手抢过那桃子,道:“我帮你剥,省地把衣服弄脏。”
  母亲大人突然表现出格外强烈的母爱,卫澜只觉周身发凉,寒气逼人,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然后,她就脑子短路,说出了一句令她后悔不迭的话来。“妈,那个跟单是干什么的?”
  卫澜妈妈头也不抬道:“干什么,你有朋友要干这个啊?”
  “不是,是那个赵祯平,他是干这个的,我就好奇问问。”
  卫澜妈妈正在剥桃子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皱着眉头道:“你说什么?那个赵什么的,是个跟单的?”
  “对啊,那天他自己说的,说他干这一行,下班之后也得为工作忙活。”
  卫澜妈妈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把手中的桃子往卫澜手中一塞,直接跑去拿电话。刚摁了几个键,又停住了手,只在屋里来回不停地走着。
  卫澜手里拿着那个剥了一半的桃子,盘算着是接着往下剥,还是把剥好的那一半先吃了。想了半天,选了后者,才咬上一口,卫澜妈妈就冲了过来,抢过她手里的桃子,怒气冲冲道:“你马上给那个赵祯平发短信,说你觉得你们两个不合适,让他以后别再约你了。”
  “为什么?”卫澜惊的只会问这一句,就跟那春晚里演小品的蔡明似的。
  “你想嫁给一个跟单的吗?”卫澜妈妈气的血直往脑门上涌,恨不得立马就把她二姑父找来臭骂一通。把个跟单的描绘成个做生意的,来蒙她女儿,也太过居心不良。
  “跟单到底是干什么的呀?”卫澜见母亲如此愤怒,小心翼翼地询问,“难道,是违法的生意?”
  “什么生意,就是个帮老板跑腿的。你二姑父也太坑人了,把个小职员当成大老板介绍给我们,安的什么心啊。”卫澜妈妈气的直捂胸口。
  卫澜爸爸在房里看电视,听得她俩的对话,出来看了看,又走了回去。他对女儿的婚事,一向不怎么关心,反正,最后都能嫁出去。
  卫澜妈妈却不愿意放过他,正愁火气没处发,卫澜爸爸这一伸头,算是让她找着了发泄的源头。她冲进房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那妹夫心也太黑了,把个过期货换个新包装就拿来蒙我们家澜澜了,是不是怕我们家澜澜嫁的太好,把他们家君君比下去啊?”
  君君是卫澜的表妹,也就是这次做介绍的二姑父的女儿,两个孩子年纪相差不大,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两家家长私下里都在那里别苗头,这次二姑父给卫澜做了个媒,卫澜妈妈心里正感激不迭,觉得不该跟亲戚置气,还寻摸着等她们家卫澜的事情定了,帮君君也物色个男朋友。这下可好,她是越想越来气,越想觉得卫澜她二姑父是故意使坏,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冲了上来,说什么也得让卫澜嫁个大老板才算完。
  卫澜听得父母在房间里争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对赵祯平是干什么的,根本不在意。跟单也好,做生意也罢,有什么关系,钱够用就好。人家路小蔓不也说了,赵祯平开那车也不算太次,怎么着也得四五十万。既然能买得起这样的车,日子应该过的还行。她的心里也就没什么不知足的了。
  这天下哪来那么多未婚的大老板等着她,她一个小职员,每个月赚那两千块钱的死工资,长的也就是个清秀的样子,还没脱学生气,哪个瞎了眼的老板会看上她?赵祯平能对她这样,就算不错了。
  她可没想着跟人家分手,好不容易找着个自己不讨厌,对方又挺喜欢自己的人,要是错过了,指不定下一个是个什么货色呢。所以,她趁着母亲大人忙着吵架的份儿,偷偷儿想溜。
  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呢,卫澜妈妈就从房里冲了出来,一把拉住她:“你先把那短信给我发了。”
  卫澜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妈妈说什么,就做什么,这次她是真心觉得那男的还不错,就想挣扎一下:“他人挺好的,而且,他并不见得就是个穷光蛋呀。我们出去吃饭买东西,他都很大方的。”
  卫澜妈妈白她一眼,说道:“那是他为了追求你,耍的手段。吃个饭,能花几个钱。”
  “他那车也不错,路小蔓说了,要五十万呢。”
  “你怎么知道那是他的,兴许是他借的,来装门面的。”卫澜妈妈恨自己女儿眼力界太差,戳戳她的脑门,骂道,“你用脑子想想,一个跟单的,能买五十万的车?那钱来路能正吗?”
  真是越说越不靠谱了,再这么扯下去,卫澜妈妈就该把赵祯平想像成赚黑钱的人了。
  “可是现在分了,我就吃亏了。”
  “吃亏,吃什么亏?”卫澜妈妈有点反应不过来 ,想了半天,张大了嘴,气得追着卫澜打,“你个死丫头,你跟人上宾馆啦?你们才见了几次面?”
  卫澜捂着头,叫道:“没有没有,就是牵了一下手。”
  卫澜妈妈懒得理她,直接去开她的包,掏出手机,一边摁键,一边道:“你不发,我就帮你发,我就不信他脸皮这么厚。”
  卫澜正要上前去抢手机,卫澜爸爸听得之前母女两个的动静,冲出来当和事佬:“算了,她妈,她既然喜欢,就让她谈嘛。”
  “你少废话,你们卫家那些亲戚,就没一个好东西,全巴着我们家卫澜挑个穷光蛋呢,生怕我们嫁了个好的。连这种恶心事都干出来了,你还有脸说了。”
  卫澜爸爸被老婆一顿臭骂,自知理亏,只能乖乖闭嘴。
  卫澜见母亲大人真在那儿发短信,心里着急,冲上去要抢手机,被她妈一把推开,指着她爸的鼻子道:“你把她拉住了。真是不要脸了,为了个才见了两面的男人,就成这样了。”
  父女两个被卫澜妈妈治的死死的,最终,那条短信还是发了出去。赵祯平自然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卫澜妈妈接都不接,直接就给按掉。赵祯平就再打,卫澜妈妈就再摁掉,几个回合下来,手机终于清静了。最后,卫澜妈妈又发了一条“以后别再打电话来了”,这事情就算这么完了。
  卫澜妈妈还不放心,把自己的手机塞给女儿,嘱咐道:“你先用我的手机,你那个,我替你保管几天,省得那男人又来烦你。”
  “可里面有我朋友的号码啊。”
  “那你就记几个重要的,其他的,来电话时,我会给你转过去的。”
  卫澜垂头丧气,呆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不用了,你把手机给我吧。我以后都不会跟他联系了。”
  见她妈妈还是没有归还的打算,卫澜也来了脾气,叫道:“快点给我。你要是不给我,我也有办法找到他。我答应了不见他,就不会见他。”
  卫澜妈妈很少见女儿发脾气,也有点没了主意,只得将手机还给了卫澜。
  卫澜一把夺过手机,拿起自己的包,就往楼下冲。才出家门,眼泪就流得满脸都是。她那短命的爱情,居然只有两天功夫,就彻底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而这,仅仅是因为自己多了一句嘴。于是,她更深刻地体会到了“祸从口出”这个词的含义。
  接下来的几天,赵祯平还发过几条短信过来,卫澜只得好言安慰他,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但是分手这个情况,已成定局,她便只当自己是做了一场恶梦,尽管这梦里,也有少许甜蜜的时刻。

  第四章:主动出击
  卫澜与“英菲尼迪”分手了,这个消息,路小蔓和徐夕夕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一个短短的周末,就像一场小小的闹剧,她们就像刚刚还在恭喜卫澜怀孕了,转眼间,她便又流了产,她们只得又转过头来安慰她。
  卫澜伤心了几天,也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了。她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跟赵祯平也就见了两面,充其量是觉得这人做朋友还不错,远未到你侬我侬的时候,被她妈这么一棒子打散了,也就算绝了她的念头。她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最爱——耽美小说上,对她来说,看男人们谈恋爱远比自己谈恋爱来得有意思。
  倒是有一个人,心里活动极为复杂。这人便是徐夕夕。她一方面替卫澜感到可惜,因为以她的眼光来看,卫澜能找个像赵祯平这样的,就算顶了天了,要想再往高枝上攀,基本没这个可能。结果,到手的鸭子居然飞了,还是卫澜自己放跑的,徐夕夕不免又替她心痛起来。
  而另一方面,她又感到有些许的安慰,就好像小时候,考试考砸的时候,如果有个父母熟知的小朋友跟自己考的一样烂,或是比自己还要烂,那心里的压力瞬间就会减低不少,回到家,在父母面前,竟也觉得能抬起头来说上几句了。
  她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既然自己嫁不出去,便也一定要拉个垫背的,二人行总比独守空房要好。
  不过,通过这次事件,她也感觉到了情况的严重性,若是下一次,卫澜再瞎猫撞着死耗子,捡一男人闪电嫁了,那她那张老脸要往哪里搁?
  想到此处,她赶忙又把前几天找出来的那本小册子翻了出来,努力的回忆每一个名字,想像着名字主人的长相。终于,在翻到最后几页时,一个名字跳了出来:周幂。
  这个周幂,是她大学时候的同学,一个系,两个班。不过,以徐夕夕的盛名,别说隔壁班,就是隔壁学校的男生,也被吸引过来不少。
  这周幂应该算是个痴情种子吧,打从进校门的那天起,便拜倒在了徐夕夕的石榴裙下,成天找机会,跟在她屁股后头显殷勤,始终怀抱一个信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四年来从未动摇过。
  徐夕夕在大学时代,自然是不乏追求者,但像周幂这样死缠着她不放的倒也不多见,多数也就是暗送秋波,深情表白个几次,见徐夕夕没什么反应,便追着别的花儿采蜜去了。
  用路小蔓的话来说就是,徐夕夕在刚进大学时,可算得上是一枝沾着露水的牡丹花,等到出大学校门时,充其量也就是朵开始发蔫的月季花。可这周幂,竟像个瞎子似的,没看到这其间的变化,还是蒙着眼睛往前冲,一心想让这朵鲜花往自己这堆牛粪上插,也算是勇气可佳,其情可表了。
  徐夕夕在这期间,也因为他的追求太过热烈,抹不下面子,同他去看了一回电影,就是学校自己在阶梯教室里放的那种,买张盗版碟片,往那电脑里一塞,投影仪一打,便也像那么回事儿。
  开演前,派个人往教室门口一站,凭票入场,当然,直接付现金也可。徐夕夕那是唯一一次在学校看电影,也算开了眼界。
  但是,也就只此一次,她与周幂的人生交点,只怕永远也就这么一次。但就这一次,也让周幂在众兄弟面前大为长脸,一直骄傲了大半年。
  徐夕夕最后一次见周幂是在离校前的那一个礼拜,周幂很热情地帮她把宿舍里的废纸旧CD捆好了拿出去卖掉,得来的钱一分不差的交给了她,连他手里喝的那瓶水,也是花自己钱买的。这让周幂在徐夕夕的人生里,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如今,徐夕夕又要找上他了,并不是他有多么出色,只是在那本册子里,有些人已经相隔太久的年数,只怕现在长成什么样了都没有保障。而另外一些,也许只是昙花一现,来找过她那么一两回,她连他们的脸都回忆不起来,便也不敢贸然出手,于是乎,幸运之神终于降临在了付出心血最多的周幂身上。
  徐夕夕记得那一天,周幂把钱交给她的时候,说过:“徐夕夕,毕业后,我还是会等着你的,如果哪一天记起我了,一定要来找我。”
  所以今天,徐夕夕终于想起来去找他了。她翻出周幂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也不知这几年,他有没有换号码,徐夕夕的心,竟意外地比平时跳得快了好几码。
  电话竟真的通了,传来了恶俗的彩铃,无非就是网上很流行的那几首歌中的某一首。徐夕夕皱起了眉头,想不到这人几年不见,品味竟也变的这么大众化。
  她有点倒胃口,下竟识地就想摁断电话,却不料,这时电话竟然被人接了起来。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徐夕夕有点反应不过来,难道是打错了?没办法,也只得跟着“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又道:“请问找谁?”
  “请问周幂在吗?”徐夕夕硬着头皮问了下去,心里盘算着,这是不是周幂的妈妈?可是,又觉得声音嫩了一点。
  “请问您是哪位?”
  看来自己还真打对了,徐夕夕有点兴奋,刚张口说“我是……”,便听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边哭边大喊“妈妈”。
  就听那女的喝斥道:“别吵,妈妈在接电话,有人找爸爸。”
  爸爸?徐夕夕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周幂那个臭小子竟然结婚了,连孩子都那么大了!
  徐夕夕有点愣住了,她现在考虑的不是如何再找下一个人选的问题,而是想着要如何结束这个电话,她总不能说“我是你老公的梦中情人,来找他再续前缘”吧。
  可电话那头的女人明显起了疑心,又一次问道:“周幂现在不在,请问你找他什么事情?”
  “我,我找她去美容院。”徐夕夕脑子转得飞快,随便扯了个谎。
  “啊?”周幂的太太一定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有点发晕。
  “我跟周幂约好了,下午去美容院,这个丫头,跑哪去了呀,电话也不带。”徐夕夕的谎越扯越圆滑。
  “对不起,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周幂太太原本心中的疑问消去了一半。
  “不会吧,这手机不是周幂的吗?”
  “是,可是,周幂是我先生,他是个男的。”
  “男的?”徐夕夕故意装成夸张地语气,叫道,“怎么会,周幂是个女的呀。”
  看看情况差不多了,周幂的老婆此时也是被她搞的没了疑心,徐夕夕才装做恍然大悟道:“不好意思啊,看来我打错了,麻烦您了。”
  “没关系,再见。”
  电话被挂断了。徐夕夕无力地将手机往桌上一扔,再看自己的手心,一手的汗。摸摸额头,也是湿湿的。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对着衣橱上那面落地镜做了个鬼脸,自嘲道:“徐夕夕,你不去演戏,真是奥斯卡的损失。”
  一想到周幂竟然结婚了,徐夕夕便气不打一处来。果然,男人都是选择性失忆的动物,不知道周幂在举行婚礼的时候,还记不记得,曾经对一个叫徐夕夕的女生说过,要等她一辈子?
  这才过了几年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难怪这些年来,他从未联系过自己,只怕在走出大学校门的那一刻,他便已彻底放弃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徐夕夕便感伤起来,算一算,毕业也不过五年,周幂竟然连孩子都有了。而自己呢,还天真地相信着他当年说过的话。徐夕夕决定,以后,男人说的话,哪怕只过了五个小时,也就不能再相信了。
  没法子,徐夕夕将那本小册子收进了抽屉,她可不敢再试一个,今天碰上周幂的太太,听起来是个懂事的女人,要是遇上个泼妇,直接开骂,那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出去见人?
  不过,她可是徐夕夕,不是卫澜,不是那种遇到点挫折便轻言放弃的女人。转眼间,她便又收拾齐整,约了几个要好的同事,去酒吧喝上几杯。
  这些同事,都是已婚妇女,有家有口,难得有个女性朋友约着出门,便都觉得得了解放,忙不迭了向家里男人请了假,前来赴约。
  徐夕夕之所以找她们,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要让人给她介绍结婚对象,所以,她没有约那些未婚姑娘,人家自己还在找接手的人呢,哪还顾得上她啊。
  而那些已婚妇女则大为不同,她们自己已有了着落,便开始关心起别人的归属问题来。徐夕夕的出现,正好可以让她们大大地发挥一下。从这个方面来讲,徐夕夕选的这些朋友,同卫澜她妈妈选的那些三姑六婆没什么分别。
  另一方面,她的这些朋友基本上嫁的还算不错,既然如此,她们的先生,必然也认识不少年青有为的男子,放着她这么一个大美人在前,自然可以牵线搭桥一番。
  徐夕夕正是认准了这几点,这才果断出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进酒吧,徐夕夕很是大方地点了好些东西,招待众人,还放下话说,今天她请客,叫了几瓶啤酒红酒,一帮女人就喝上了。
  女人们喝了点酒,话就开始多了,一个个劝徐夕夕赶快嫁人,不要再挑肥拣瘦。徐夕夕要的就是她们这句话,赶忙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说自己确实有心嫁人,无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这下子,那些个主妇们便都一个个地拍胸脯保证,要帮她做媒,负责把她嫁出去为止。
  徐夕夕喝着酒,看着那一张张笑脸,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拜托”之类的话,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花的这些钱,还不算冤。
  还真就有那性急的,那次喝酒过去不过三天时间,就拿着候选人来找徐夕夕。徐夕夕一看,条件竟然还不错,海归人士,也算在美国待过点时间,念了个大概是个二流大学,现在回国了,在一家跨国会计事务所上班。听上去倒也不错,那同事还说了,这人长得人高马大,一米八五的个头,配徐夕夕正合适,人也长得周正,绝对带得出去。而且,是个健谈的人,不像某些人,只会死读书,闷葫芦一个。
  徐夕夕心里一盘算,觉得这人条件不错,比起卫澜那个,那是强多了。虽说现在海归多如牛毛,但毕竟还是比没出过国的人要少得多,再不稀罕,听起来也算是个不错的附加条件。当时便觉得美滋滋的。当然了,脸上还是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窃喜,只是装做为难道:“我这几天比较忙……”
  “没关系,他说时间随你。”那女同事很快便接口。
  徐夕夕也就假矜持了一番,翻翻日历,说道:“那就定在周六晚上吧,就当交个朋友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徐夕夕真是没料到,风水轮流转,有一天,她徐夕夕竟也要靠相亲来解决终身大事了。

  第五章:吹牛大王
  徐夕夕相亲,自然与卫澜很不一样,悄悄地进行,谁都没有告诉。反正她时常有丰富的夜生活,周末晚上出去吃个饭,谁都不会当回事儿。
  路小蔓和卫澜,一个打电话,一个上网,竟连徐夕夕什么时候出的门,都不知道。
  约的晚上六点,在一间咖啡馆见面,对方是喝过洋墨水的,果然就和卫澜以前的那位不一样。徐夕夕一路开车而去,看着路两边林立的咖啡馆、酒吧和茶馆,想像着里面是否也坐着一对对像她这样,还未搞定另一半的男男女女。这个城市的周末,越来越倾向于为大龄未婚青年服务。
  徐夕夕今天特意化了个比平时更为浓艳的妆,一来,咖啡馆里灯光暗淡,妆面太素,看着会有女鬼的感觉。另一方面,她觉得对方留洋回来,想必在国外见惯了重口味的妆容,对清纯妹妹不见得会感兴趣。
  徐夕夕的生活中,时不时便会有这些权衡与算计,她做每一件事,都喜欢分析来分析去,便像是在菜市场挑猪肉一般。
  像是今天,她就是在刻意讨好那只海龟,她突然觉得,自己再不想办法吊住一个男人,就会变的和卫澜之流的没什么两样了。漂亮,能当饭吃吗?更何况,她还能再漂亮几年?
  所以,当她扭着步子走进那家咖啡馆,见到那个海龟,脑中迅速地对他的长相打了分之后,她便觉得机会来了。能让徐夕夕在初次见面时就打70分的男人,并不多见。赵祯平也算一个,不过,那是徐夕夕放低了标准,按照卫澜的情况酌情给分的。
  那只海龟名叫朱自强,一听那名字,徐夕夕只有一字评价:土。幸亏看到真人时,还算时髦,看不出多少土气。果然,去国外镀了层金,多多少少看起来会不太一样。
  徐夕夕从未相过亲,这点倒是和卫澜一个样,也不知道相亲到底该怎么样,走到那朱自强面前,站了一会儿,也不开口,只是看着他。
  那朱自强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试探地问道:“小姐,请问……”
  “你是朱自强吧?”徐夕夕问的很直接,在这一点上,她甚至连卫澜都不如,人卫澜至少还知道要加“先生”二字。
  “是的,请问小姐是?”那朱自强看起来一脸聪明相,做出来的事情怎么这么蠢,徐夕夕对他的评分直线下降,几乎要冲破60的底线。
  “我是徐夕夕。”
  “哦,是徐小姐啊,不好意思,请坐请坐。”朱自强总算回过神来,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热情,站起来客气道。
  徐夕夕这才收敛怒气,微笑着坐了下来。服务生走了过来,递上菜单,她假装翻了翻,便还了回去,说道:“一杯摩卡。”
  “徐小姐不要点别的?”
  “不用了,我不饿。”徐夕夕其实根本没吃晚饭,从这一点上,又可以看出,她其实跟卫澜是一路人,都是那种假矜持到了极点的女人。虽然她总是自视甚高,不愿与卫澜同流合污,其实骨子,她们都是一样的货色,要不然,也不会在同一屋檐下住地那么融洽。
  “那我不客气了,我没吃晚饭。”朱自强点了份铁板牛肉饭,还要了些小零食,喝了一口茶,只觉淡而无味,又多要了杯啤酒。
  徐夕夕见他点了饭,心里想着待会儿定要好好看看他的吃相,通常来说,一个男人的吃相,是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的。
  心里想着这些,嘴里却问着别的:“你,见过我的照片吗?”
  “见过。”
  “那你刚才怎么会认不出我?”徐夕夕对此颇为好奇,通常来说,像她这么天生丽质的人,不管化什么妆,区别都不会是致命的。
  朱自强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我天生不认人。夸张点说,我妈要是换了发型和衣服走在路上,我可能也认不出来。”
  徐夕夕觉得自己简直是遇上了一个怪咖,居然会有人不认人到这种程度?想想他也没必要骗自己,毕竟相亲第一次见面,认不出女方的长相,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正好这时,饮料和餐点送了上来,借着吃东西的劲儿,化解了刚才的那一场尴尬,谁都不想再去提起它。
  那个朱自强看起来很饿的样子,也不招呼徐夕夕,看着自己那份还在滋滋冒烟的铁板饭,顾不得烫,胡乱拌了拌,就往嘴里送。
  徐夕夕看着那饭上冒着的白烟,再听着那“滋”“滋”的响声,警觉得向四周看了看,生怕被人听到或是看到。在这种环境下,大吃特吃铁板饭,应该是件很稀奇的事情吧。徐夕夕简直想不明白,一个咖啡馆,为什么要提供这样的食物?
  朱自强却吃的很是开心,吃得兴起,抓起手边的啤酒就灌了一口,嘴巴旁边油亮亮,也顾不得擦,就问徐夕夕道:“徐小姐是做什么的啊?”
  徐夕夕满脑子的注意力都被他那只油光锃亮的嘴巴给吸引了过去,朱自强问的话,左耳朵进,刚要从右耳朵出,脑子却反应了过来,回过神来道:“我是做人事的。”
  朱自强笑道:“徐小姐这么漂亮,做人事太可惜了,应该做公关才对。”
  徐夕夕听得对方夸奖自己,虽然对他的嘴巴十分不满,不过,对那嘴巴里讲出来的话倒是十分入耳,笑的就比刚才自然了一点。
  “朱先生是做会计的吧。”徐夕夕没话找话道。
  “是,我从美国回来后就在现在这家公司做了。中国的用人制度真是太差了,管理也成问题,要交给我管,保管三年之后,就进世界一百强了。”
  徐夕夕正在吃爆米花,听得朱自强莫名其妙吹了个大牛,愣在当场。她一向认为自己算是个会自我赞美的人了,没想到,今天遇到了更把自己当回事儿的主儿,一开口,就恨不得把人给吓死。
  朱自强自顾自地说完,也不管徐夕夕的反应,接着吃他的铁板饭。徐夕夕见他安静了下来,似乎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朱自强大概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就解决掉了那一份饭,一杯啤酒也全部灌下了肚,末了,还满意地打了个嗝,虽然声音很轻,还是让徐夕夕恨不得挥起一棒子,将他打到地板底下。
  这一回,他总算记得擦了回嘴,冲徐夕夕一笑,又接着道:“我们那公司,光经理就有十几个,管财务的,人事的,业务的,连个后勤都有经理。要我说,那么多经理养着干什么,全部辞了,那些活,我一个人也能干。”
  徐夕夕听他又捡起了刚才那个话题,而且牛是越吹越大,越吹越不靠谱,厌恶之情几乎已要跃然于脸上,可那朱自强就跟没看见似的,还在那儿不停地聒噪:“我可是美国回来的,比起那些个经理,能力要强上几百倍,结果倒好,还得听他们的使唤……”
  徐夕夕虽然还坐在那里,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可身体却已支持不住颤抖起来,她实在很想笑,却得拼命忍着。到最后,朱自强说些什么,她已听不清楚,只觉得耳边不停地有“美国”两个字飞过。
  在徐夕夕将要吃光面前那一份爆米花时,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啪”地一拍桌子,声音虽不是很大,但还是很有效地让朱自强闭了嘴。
  徐夕夕坐直身体,面带笑容,直视着朱自强,问道:“请问朱先生月薪几何?”
  “啊?”朱自强的长篇大论被莫名的打断,心中已有不满,他本是想等徐夕夕说出什么赞美他的话来,却听到这么一句,脑子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是问你,一个月赚多少钱?”徐夕夕没了好脾气,话里竟来了三分怒意。
  “五千多。”朱自强不知为什么,被徐夕夕唬地没了气势,老实交代。他本以为,徐夕夕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听他说几句宏图伟略,加上自己的留美经历,必定对他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却不曾想,也碰上个强悍的主儿,他的气势立刻被压了下去。
  徐夕夕“呵呵”笑了几声,控制不住,又大笑起来:“五千,一个月赚五千,你还好意思对别人指手划脚?老兄,搞搞清楚,不要以为去了趟美国,全中国人民就得围着你转。这年头,能赚钱的才是大爷。就凭你,还想当经理,做梦去吧。”
  说完这些,徐夕夕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指着朱自强的鼻子道:“这顿饭,你买,以后出门,带上脑子。”
  然后,转身,出门,这一次,是真的走了,绝不回头,她怕一回头,就会看到朱自强那张脸,那会吓得她晚上睡不着觉的。她突然觉得,刚见面时,她怎么会给这男人打70分呢,明明连7分都没有。
  出了咖啡馆,取了车,徐夕夕突然不想回家,通常她周末出门过夜生活,是不会这么早就回去的。所以,她很怕现在这个时候回去,会被另外两个家伙拉着问长问短。卫澜也就罢了,路小蔓可是个人精,万一让她瞧出点什么,以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坐在车里,正在盘算着去哪里打发时间,胃却突然痛了。要命,肯定是刚才空腹喝咖啡闹的。徐夕夕低声咒骂了几句,把这笔账全算在了朱自强的头上。
  强忍着喝了几口水,胃痛的感觉丝毫没有减轻,徐夕夕的脑中蹦出了一个地方,一踩油门,打了个方向盘,就往目的的而去。
  那是一家奶茶铺,开在闹市的一个广场上,两个女孩自己开的,也就是几个柜台拦了块地方,上面插把伞,也就下雨不愁刮风无忧了。
  徐夕夕是她家的常客,那里离她上班的地方不远,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经常会溜出来买上一杯奶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她们忙活,偶尔也说说话,聊聊天。
  今天既然胃痛,她便又想到了那里,她知道,她们一向很晚收摊,周末的晚上,更是做生意的好时机,这个时候去,肯定能买到自己合意的。
  停好车,走进广场,果然周末的晚上,气氛就是不一样,尤其是情侣们,逛街的,约会的,散步的,全往这地儿挤了。徐夕夕突然觉得有点凄凉,很需要有一杯奶茶来温暖自己的心。
  走上去,其中一个女孩一眼便看到了她,笑着道:“今天不上班,也这么好,来关照我们生意啊。”
  徐夕夕点头道:“胃疼,就想起你们来了,我就要杯热奶茶,别放珍珠。”徐夕夕的习惯,从来只喝奶茶,不要那些花头精。
  那女孩笑笑,回头吩咐同伴现做杯奶茶。徐夕夕是老客,每次来,都会得到特别服务,奶茶都是现做的。她觉得这个世上,很少有像这两个女孩一样,能够对自己表示的友好的女人了。就连自己屋里那两个家伙,也没她们来得可爱。
  徐夕夕兀自坐在一旁,那女孩就忙着招呼其他生意了。
  “小姐,麻烦要一杯巧克力的,一杯原味的,巧克力的多放点珍珠,原味的不要放。”
  徐夕夕听有人跟自己一样的嗜好,不禁有点好奇,抬起头来一看。一个男子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手里还拿着个汽球,一看便是跟着爸爸来过周末的。
  徐夕夕觉得那小姑娘长得可爱,便冲她微笑了一下。那小女孩竟也开心地笑了起来,直直朝自己走来。
  “夕夕,不要乱跑。”那个男子回头,拉回了女儿。
  徐夕夕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抬头一看,便见那孩子的父亲正在将女儿抱起,她一看到那男人的脸,竟是愣在当场。
  “周幂。”徐夕夕叫了一声,那男子总算看到了她,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似的,跳起来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声音叫道:“徐夕夕。”

  第六章:久别重逢
  徐夕夕和周幂,重逢了,在广场上的奶茶铺前,旁边还跟着个小电灯泡,周幂的女儿周夕夕。这是多么戏剧化的一幕,徐夕夕以前喝醉酒的时候总喜欢骂:“老娘过了这二十几年,就跟演了二十几年戏似的,太他妈累人了。”
  可是今天她才发现,老天爷是个固执的导演,非得编这么一出狗血的剧码让她继续演下去。
  “你好。”徐夕夕想了半天,只说得出这么一句话。还想让她说什么呢,难道当着小朋友的面,问周幂为什么失言,为什么不等她?
  “嗯,你好。”周幂像是个复读机,只会重复徐夕夕的话。
  “夕夕,奶茶好了。”店主小姐及时的招呼,打断了这场尴尬。两个“夕夕”同时回头,去拿属于自己的奶茶,不同的是,一个是走着去的,另一个是被抱过去的。
  徐夕夕抢着付了账,算是请小朋友,顺带着也请了周幂。念书的时候,周幂没少请她吃饭,如今,她也算是回报了他一点,把钱花在了他女儿身上。
  三个人坐在广场的椅子上,一人手里一杯奶茶,不知情的人,一定会将他们看成是一家子。是啊,爸爸、妈妈,还有女儿,多么完美。可是现实生活中,哪来的那么多完美。
  “你女儿,挺可爱的。”徐夕夕摸着小女孩的手,笑道。
  周幂拍拍女儿的头,说:“夕夕,叫阿姨。”
  周夕夕便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继续低头喝她的奶茶,努力要将珍珠圆子给吸上来。
  “她也叫夕夕?”
  “是啊。”周幂看着她,轻叹一声,道,“我想你会明白,我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徐夕夕当然明白,可是徐夕夕不明白的是,既然他对她如此念念不忘,为什么要这么快就结婚生子,看这孩子的大小,他应该是大学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吧。
  可是,现在再去纠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总不能再把周夕夕塞回她妈妈的肚子里,然后让周幂和他老婆离婚,再回来追求徐夕夕吧?更何况,徐夕夕对周幂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充其量只是觉得他人还不错罢了。
  周幂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点煽情,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只得转移话题道:“你呢,怎么来这儿了?是和先生一起来的?”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已经结婚了?”徐夕夕伸出自己的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上面,没有戒指,不止无名指上,哪里都没有。
  周幂显得有点吃惊,摸摸头道:“大学临近毕业的时候,我听说有个大老板在追你,每天都来校门口接你,我以为,你早就嫁人了。”
  “哈哈哈。”徐夕夕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你听谁说的,这都是怎么传出来的谣言啊?”她徐夕夕虽然一直不乏人追求,但看上她的,通常都是年轻小伙子,最多也就是个高级白领,大老板,她倒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来找她的大老板,都是有妻有儿,在他们看来,徐夕夕是当情妇的最佳人选。
  不过徐夕夕虽然自认爱财,却不是如命的人,那些大老板的财力自然让她心动,但一想到他们的身后都有一个张牙舞爪的元配,她便没了兴趣。她不是那种能让人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周幂却并未相信她的说法,认真地道:“不是听说,我看到的,一辆黑色的宝马,7系的,停在学校门口,你有一段时间,整天出去,坐的就是这车。”
  徐夕夕被他这么一说,倒有点犯糊涂了。她虽然异性朋友众多,但若真像周幂说的,这么有钱的大款,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那人长什么样子啊?”
  “没见过,反正那个时候,大概一到五点,你就会出门,那辆车就会停在门口接你。”
  徐夕夕一口气将奶茶喝了个底朝天,对照着周幂说的话左思右想的半天,总算想了起来:“哦,你说那个啊,天哪,那是我叔叔,亲叔叔。”
  “你亲叔叔没事干嘛每天来接你?”
  “那个时候,我叔叔的儿子,也就是我堂弟,正读高三呢,马上要高考了,所以我叔叔才把我找去,给他补习一下,顺带也看着他点儿,他们家老是没人,就保姆和他在家。”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一直成为周幂心中的一道坎,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输给了某个人,而是输给了钞票,可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是输给了自己。徐夕夕竟一直未嫁,可是自己,已经有了个小夕夕,他的人生,就这样,从此和徐夕夕再没有了瓜葛。
  两个女人,为了个半年之约,都曾主动出击,相亲过一次,很可惜,战绩皆为零,比赛只得重新开始。两人又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卫澜因为失败的比较早,又有卫澜妈妈这个强大的后援,所以,很快便又有了新的相亲对象。这一次,卫澜妈妈可是小心了又小心,谨慎了又谨慎,生怕再让人给骗了,把那男的的身家背景打听了个一清二楚。连他们家那条狗是哪一年给抱养回来的,都了如指掌。
  于是,卫澜妈妈觉得可以百分之一百放心了,便将他介绍给了卫澜。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卫澜相了一次亲,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就随便打扮了一下,便去见那男的了。
  这一次,两个人约在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地方。正好卫澜爸爸搞来了两张演出票,那种随处可见的拼盘演唱会,期间也会来那么一两个还算叫得出名的明星,卫澜便和那男的一同去看了。年青人嘛,出去活动活动,也有利于培养感情。卫澜妈妈是这样想的。
  那一天,是那男的开车来接的卫澜。另外那两个女的,依旧是惟恐天下不乱,躲在窗帘后偷看。她们最关心的,当然是那人的长相,只可惜,那人不曾抬头,看不分明,只觉得人很瘦,从上往下看,就像在看一根晾衣服的竹杆。徐夕夕当场就给了个四十分,不及格。她一向觉得,男人不应该太胖,但也绝不能太瘦,搞的比个女人还要单薄,还有什么男子气概,成天跟个娘们儿似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看完了人,就该看车了,路小蔓没看清型号,就看清了NISSAN的标志,不禁笑道:“同一家公司所产,可惜档次低了一级。卫澜她妈妈挑女婿,是不是专挑开日产车的啊。”
  两个女人对视一笑,各自心怀鬼胎,自从,这位仁兄在她们口中的称呼就成了日产。
  “你说,她几点能回来?”徐夕夕不怀好意地一笑。
  “管她呢,不回来才好呢,那样啊,直接胜出,就赢你啦。”路小蔓一路高唱凯歌,扭着小腰去厨房找吃的。
  只留下徐夕夕一个人在那儿生闷气,在她背后做尽鬼脸,却也无计可施,冷不丁的,让她上哪儿去找男人约会啊。
  等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十点多,卫澜才滚回家。这一回,路小蔓和徐夕夕不再像上次那样,给她那么高级别的待遇,也就是在她进门后,冲上去把她拉进了沙发,八卦时间才算正式开始。
  “怎么样?”两人异口同声,又都嫌弃地看了看对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卫澜看着她俩在那儿假装置气,只觉好笑,突然发出长长的一声悲鸣,随手将旁边的靠垫扔了出去。打掉了架子上的一个小摆件,那是徐夕夕的,可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没当回事儿,这个时候,卫澜的情绪比较重要。
  路小蔓趁着这个空档已经去厨房里倒了杯牛奶出来,卫澜一把接过,一口气喝掉半杯,“啪”的一下把桌子扔在茶几上,右手抖个不停,这就是要开始发言了。徐夕夕和路小蔓早就知道她这个习惯,一激动起来就这样,拦都拦不住。
  “我都快被弄疯了。”
  此言一出,另外两女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他弄痛你啦?”
  “呸。”卫澜啐了她俩一口,叫道,“你们能不能认真点,听我讲话。”
  路小蔓装着安抚她的样子,摸摸她的脑袋,道:“好好,听你讲,乖,讲吧。”
  卫澜无奈地低下头,猛地又抬了起来,叫道:“这个男人,一个晚上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哑巴。他索性一个字都别说,那样,我还可以把他列入残疾人士的行列,对他表示同情。”
  徐夕夕几乎没见过卫澜这个样子,拍手道:“想不到你也有贫嘴的时候,一个男人,居然把你逼成这样,我很好奇。”
  “我也是。”路小蔓点头附和。
  “要真这样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说你闷葫芦也就罢了,看演出的时候怎么又这么的兴奋呢,一晚上尽听他唱歌了,人台上唱了什么,我都听不清楚。”卫澜站起来扯着自己的头发,在客厅里暴走,“天哪,我怎么会遇上这样的极品。”
  “他是不是跟着台上一块儿唱来着?”
  “没错。”
  “那有什么。”路小蔓不以为然,“这说明他会的歌多啊,你看一晚上,他都能唱下来,会这么多歌,能开演唱会了。”
  “行了,要真到了开演唱会的水平我就不说什么了,唱了一晚上,没一句在调上的。你能想像连听三个小时的走调歌吗?”
  徐夕夕一脸嫌弃道:“唱歌走调,还敢出来丢人现眼,还是在相亲对象的面前,我简直对这个男人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卫澜气得又倒了杯水,喝了半杯,重新坐回沙发上,叹道:“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跟一只没电了的录音机待了一个晚上,最要命的是,这只录音机还没有暂停键。”
  路小蔓正在吃草莓,听了这话,笑得嘴里嚼碎的草莓粒全喷了出来,徐夕夕和卫澜都未幸免,惊得跳了起来,一边怪叫,一边骂路小蔓太过恶心。
  路小蔓一边大笑一边道歉,卫澜想起刚才的情景,火气又蹿了上来,学着那“日产”的模样,大叫道:“啊,刀郎,刀郎出来了,我最喜欢刀郎了。”
  路小蔓还没反应过来,徐夕夕早就笑得快钻进茶几底下去了。
  卫澜咬牙切齿道:“他就是这个样子,比看见梦中情人还要激动,然后,就在唱走调的‘冲动的处罚’,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行了,行了,别说了,要出人命了。”徐夕夕笑地喘不过气来,拿起卫澜喝剩的半杯水,全灌了下去,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他是干什么的?”
  “医生,市二院的。”
  “工作不错啊,开刀医生?”
  “不是的,妇产科医生。”一说起这个,卫澜又是气得不行,不知道自己妈妈是哪根筋不对,挑什么不好,竟然挑了个妇产医生给自己。
  “妇产科?一个男的做这个,果然够有个性。”路小蔓拍拍卫澜的肚子,笑道,“嫁给她,以后你生孩子就不用愁了。”
  卫澜一下拍开她的手,尖叫道:“鬼才嫁给他。”
  徐夕夕好容易止住了笑,用手肘捅捅卫澜,道:“带出来见见吧,我们都见见,如果真的不行,就别谈了。”
  “谁还想见他第二次,做梦。”
  “见一次就断,你妈能放过你?”
  “你以为见一百次才断,我妈就会放过我。反正啊,我是不会再见他了,嫁给他?我情愿当一辈子老□。”卫澜简直要用喊的了。吓得路小蔓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轻点轻点,想被邻居投诉啊。还是想让整幢楼的人都知道,你卫澜立志要当个老□啊?”
  “别这样,带出来见见嘛,如果实在不像话,我们也能帮你跟你妈妈说说,让她别太难为你了,是吧,小蔓?”徐夕夕把球扔给了路小蔓。
  “对,就约在KTV吧,我对他那‘天籁’般的歌声很是好奇。”
  “你疯啦,我今天都受了一晚上的折磨了,还要去KTV听他唱歌?”卫澜简直要将楼板都踏穿了。
  “你放心,现在KTV音响都很好,没有人唱出来不好听的。到时候,小蔓带你们家程珺一起去,我也带个闺蜜,年轻人大家一起乐呵乐呵,说不定,你也能发现人家身上的优点,别这么快就给人判死刑。”
  卫澜发了一通脾气,累得瘫在沙发手,摆摆手道:“随便你们吧,到时候别后悔。”
  “不会不会,对了,那家伙叫什么名字?”
  “叫沈莱峰,我看,根本就是个人来疯。”卫澜余怒未消,逮着个机会就要骂上几句。

  第七章:魔音穿耳
  “人来疯”同志三天之后终于与一干人等见了面。KTV包厢是路小蔓定了,通常三人出门,她总是付账的那一个,她也从不在意这些,久而久之,那就成了她的任务,似乎她路小蔓请客就是天经地义的,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并很好地执行着。
  路小蔓和男朋友程珺先进了包厢,没几分钟,徐夕夕也携闺蜜而来,只是路小蔓一见着这闺蜜,先大吃了一惊,只因他是个男的。
  “喂,狐狸精,你居然带着男闺蜜来。”
  徐夕夕抄起手里的包就往路小蔓身上打去,边打边骂:“你管我叫什么?再敢叫这试试看,小心狐狸精会吃人。”
  路小蔓缩在程珺怀里,笑得花枝乱颤:“有本事你就来吃吧。只怕这位,不是你的闺蜜这么简单吧。”
  “客气客气,在下确实是她的闺中蜜友。”那男的倒是很大方,主动替徐夕夕解围。
  徐夕夕看了他一眼,很是满意,拉着他坐下,说道:“谁规定这世上的闺蜜就非得是个女的?我跟他,可是从穿开档裤的时候就认识了,就跟一家人似的。再说了,你们个个身边杵着个男人,我要带个女人来,脸都丢光了。”
  “先了,别扯了,介绍一下,你这位闺蜜先生吧。”路小蔓故意把“先生”二字咬地极为清楚。
  “他叫苏柏,也在市二院工作,他说他认识那个‘日产’,所以,我就带他来了,有个熟人在,‘日产’可能没那么紧张,会放得开些。”
  程珺在一旁听得糊涂,问道:“日产?卫澜的男朋友名字这么奇怪?”
  徐夕夕和路一蔓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恰巧这时,门开了,卫澜带着沈莱峰进来,脸上乌云密布,一看就是窝着一肚子火。
  徐夕夕只当没看见,上前招呼道:“你们来了啊,对了,这人你认识吧?”说罢,指指苏柏。
  沈莱峰一见苏柏,显得挺高兴,两人立刻寒喧了起来。徐夕夕把卫澜拉到一边,悄悄道:“看着还行啊,跟熟人也没那么闷嘛。”
  卫澜白她一眼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要不,立马给他点首歌也行。”
  “别别,还是咱们先唱几首吧,要是他唱的真如你所说的,只怕今晚这钱就算白花了,咱们还是自己先过过瘾吧。”
  那一边,程珺也加入了男人们的聊天,没话找话道:“听说你名叫日产,这名字,很有意思啊。”
  “啊?”沈莱峰有点愣了。
  路小蔓一看不好,狠狠地踩了程珺一脚,拉过他来咬耳朵:“白痴,人家叫沈莱峰,不叫日产,那是开玩笑的,你有没有脑子啊?”程珺自知说错话,只得坐在一旁,不敢再多说半句。路小蔓怕沈莱峰尴尬,便拉着程珺去前面选歌,留下苏柏一人陪着他。
  在场的这几个,唱歌基本上没有特别厉害的,也就能哼个几句,不至于出丑。路小蔓非要给徐夕夕点了首范冰冰的歌,徐夕夕老大不愿意,可底下的男人们都在叫好,她也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唱下去。
  就这样,你一首我一首,唱了十来首了,也不见沈莱峰有点歌的欲望,苏柏跟他也是快没话聊了,只得怂恿道:“你也去点一首。”
  沈莱峰有点腼腆,不好意思道:“我唱歌不行,还是别唱了。”
  “那有什么关系,在座的又没有歌星,都是跟着瞎哼哼的,你怕什么。”
  徐夕夕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啊,你看苏柏,就他那种破锣嗓子,也敢唱《死了都要爱》,你怕什么,有他在你前面垫底呢,尽管上吧。”
  沈莱峰没法子,只得道:“那我去点首刀郎的吧,我就爱听他的歌。”
  徐夕夕一听,差点没笑出来,头一偏,正好看见路小蔓在冲她眨眼睛,两个人又一齐看向卫澜,只见她苦着一张脸,做出要捂耳朵的样子。
  两个女人悄悄地挪到卫澜身边,劝道:“别这样,听听嘛,说不定,没那么糟糕。”
  话还未完,那边的魔鬼式音乐已经响了起来,沈莱峰张口唱了一句,徐夕夕和路小蔓只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有种被噎到的感觉。两个人看看沈莱峰,又看看卫澜,说不出一句话。
  路小蔓起身道:“我去洗手间。”
  徐夕夕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包厢的门。
  走了那门,两个人还是不说话,一直往前,进了女厕所,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对方,忽然爆笑出声。
  “这这这,天哪,我还以为大半夜闹鬼呢。”路小蔓托着腰,笑得直抽抽。
  “这么恐怖的声音,卫澜居然能忍三个小时,我对她真是刮目相看。”徐夕夕边笑边按着眼角,生怕长皱纹。
  “灾难,这绝对是音乐史上的灾难。”两个人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在厕所了磨了半个小时,假装在那补个妆,痛痛快快地笑了个够。只剩卫澜和另外两位男士在那儿饱受煎熬。卫澜只觉自己该出门一头让车撞死才行。
  那个晚上,后来的时间里,没有人再怂恿沈莱峰去点歌,他只唱了那么一首,很多时候,大家都在拼命唱歌,拼命点歌,生怕留出空档,让沈莱峰抓着机会,再次一展歌喉。
  这场笑料从此以后成为卫澜人生中抹不去的一个黑点,在路小蔓和徐夕夕面前,她变得更为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留神,又触动了她们的某根神经,害她们想起这件事来。
  虽然在当时,她们嘴里说的都挺好听,可真要把这样的男人塞她们怀里,只怕个个逃得比她快。
  那一晚,卫澜拒绝了沈莱峰送她回家的好意,跳上路小蔓的车,像是见鬼了似地催促路小蔓赶快开车,一行人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沈莱峰没办法,只得独自一个开车回家。
  除此之外,其余的人都聚集在了卫澜她们那套不大的公寓里。大家本是去给卫澜当个参谋,看看这人的品行究竟如何,可这样一闹下来,谁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要说沈莱峰,似乎也没什么大缺点,唱歌五音不全也不见得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虽然此人五音几乎全军覆没,兼带缺乏自知之明,但总的来说,并不像个恶人。
  徐夕夕问苏柏:“你觉得呢?你们聊了一晚上,他这人怎么样?”
  苏柏显得很为难:“怎么说呢,没什么不好的,也没什么好的。”
  徐夕夕一拍掌道:“鸡肋,十足的鸡肋,要不这样卫澜,你先谈着,慢慢再找上家吧。”
  “你以为卫澜是你哦,随时都备着几个备胎。”路小蔓白了徐夕夕一眼,道。
  “那怎么办,那男人也让人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卫澜怎么回绝人家?她妈那一关她先过不了。人家不就是五音不全嘛。”徐夕夕站在那儿,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卫澜道,那样子活像一只正在倒水的茶壶。
  卫澜痛苦地抱着脑袋,只觉头大如斗,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这不是唱歌好听难听的问题,关键是他这人,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哪里别扭啊?”程珺将路小蔓抱在怀里,问道。
  “有点怪,确实有点怪。”苏柏在一旁接嘴道,“我觉得他这人特别被动,我跟他说了那么久的话,他就跟个问答机似的,我问一句他才答一句,从来不会想着找个话题什么的。”
  “对对对,他就是这样的人,听他讲话,能把人给急死,恨不得在他头上敲一棍子,敲出几个字来也好。”卫澜见有人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赶忙附和。
  “你们觉不觉得,他这人长得有点奇怪。”路小蔓放低语速,阴森森地说道。
  卫澜只觉一股冷风从身后飘过,再回想那沈莱峰的长相,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看他那么不顺眼,他这个人长的,本身就有点问题。可是是什么问题呢?她又说不上来,眼睛不小,鼻子不塌,嘴巴也不阔,脸型也不大,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可是这些正常的五官组织起来,却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土。”徐夕夕一语中的,说出了关键的所在。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脑中跳出的沈莱峰的脸,却是如徐夕夕所说,虽不难看,却总是透着一股土气。这种气质与生俱来,并非他不会穿衣打扮,也并非他不懂修饰自己,这种土气是属于无论你怎么捣腾,都没办法将它从你的身上移去的那一类。
  卫澜感到无比绝望,这样的一个男人,放在这么些人眼里走了一圈,找出来的却都是这些细枝末节的小缺点,拿到她妈面前去做筹码,估计她妈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直接手一挥,就给扫地上了。可是这些缺点在她看来,却是难以容忍的。
  归根结底一句话,卫澜不喜欢他,对他没有感情,所以这些小缺点在她的眼中无限地扩大,或者说被她拿来当借口,一个不喜欢此人的借口。而事实上,她就是不喜欢他,从头到尾看出来,她都没找到沈莱峰身上有任何一点强过赵祯平。既然她连赵祯平都放弃了,没理由要接受这么一个大不如前的货色。
  徐夕夕和路小蔓也是无话可说,她们的想法也与卫澜一致,而她们还不知道的是,卫澜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她在想,前一个她喜欢,她妈妈不喜欢,因此那段感情就此夭折。现在这个,就算她妈妈喜欢到天上去了,她也依然不会喜欢,所以,她绝对不会就此妥协,绝对不会接受沈莱峰,至少一人一次,才算显得公平。
  记下这一点后,卫澜觉得事不宜迟,当下便决定第二天回家与母亲大人摊牌,不管怎样,这个沈莱峰,注定是要出局了。
  徐夕夕送苏柏下楼的时候,一再地向他打听沈莱峰的情况:“你在医院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他的事情啊?口碑如何?”
  苏柏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与他也就是在医院的年夜饭上见过一次面。他这个人,不论什么时候,存在感都特别稀薄。我认识他们妇产科一护士,聊起过他,那护士说,他这个人,要是没事的时候,能在办公室待一天,可是全办公室的人,却都不知道他在不在座位上。”
  “这么安静?”徐夕夕突然觉得这个人很恐怖,她总认为,越是安静的人,越有可能会做出骇人的事情来,一个人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说出来,总有一天会爆发。像她这种叽叽喳喳整天聒噪个没完的人,是永远不会有变态的一天的。
  苏柏的车就停在楼下,他示意徐夕夕赶快回去,不用再送了。徐夕夕却一把抓着他的手臂,不怀好意道:“你刚才说,你认识一个妇产科的护士,怎么,不会又有新目标了吧?”
  苏柏推掉她的手,道:“你以为我是你啊,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我可没那么闲。从小到大,我谈过几个女朋友,你还不清楚?”
  “谁说我一个月换一个,我已经空窗好几年了。”
  “就算这样,你身边的狂蜂浪蝶也少不了。”
  徐夕夕“哼”了一声,道:“怎么,吃醋啦?”
  “吃你的醋?我还是回家喝我们家厨房那瓶老陈醋吧,味道还正宗一点。”说完一话,苏柏一溜烟就跑到自己的车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徐夕夕从后面追了上来,却发现车门已锁,便猛拍车窗玻璃。苏柏摇下边窗,笑骂道:“行了,别敲了,敲碎了你赔哦。”
  “你做梦。”两个人异口同声。
  苏柏总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徐夕夕。而徐夕夕也总是这么认为,苏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可是即便是这样,两个人却从未牵过手,从未有过一场恋情,他们就像是一个大写的H,虽然两条平行线间有一根细细的纽带联结在一起,却永远也无法产生交集。

  第八章:鸡飞狗跳
  卫澜第二天下班便回了家,照例是先大吃一顿。卫澜妈妈见女儿又去相亲,十分高兴,对这一次的人选也是相当满意。便特意多做了几个菜,让女儿一饱口福。可惜卫澜满腹心事,有点食不知味,吃不了多少,便放下筷子,直言吃饱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
  卫澜摇头。
  “那怎么吃的不多啊?”
  “妈,”卫澜咽了一下口水,咬牙道,“我已经回绝了那个男的。”其实她还没有,只是故意这么说,好让她妈妈彻底死心。
  卫澜妈妈就跟没听见她说的似的,自顾自地收拾碗筷,走进厨房,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开始洗碗。
  卫澜知道她妈妈的脾气,追进了厨房,刚要开口,就被她妈给堵了回来:“多说无益,反正这个恋爱,你谈也得谈,不谈也得谈。”
  “凭什么?”卫澜也来了火气。
  “咣当”,卫澜妈妈把手中正在洗的碗丢进了洗碗池,转头恶狠狠的看着卫澜,道:“不为什么,就为了你今年已经28了。”
  “那又怎么样,28不嫁人犯法吗,会被判刑吗?”卫澜回嘴道。这是徐夕夕常说的话,她也就是临时拿来用用。
  “你28不嫁人还想干什么,想让爹妈养你一辈子啊?”
  “我喜欢赵祯平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就算要嫁人,也得嫁个我喜欢的,凭什么嫁个你满意的。”卫澜今天也是豁出去了,她知道,今天自己如果妥协了,就一辈子被她妈捏在手里,只能听她的摆布了。
  “你就那么想嫁给那个穷小子吗?”卫澜妈妈气极败坏,索性碗也不洗了,冲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里,鼻子里直冒粗气。
  卫澜又追了出来,一句不让道:“那妈妈你呢,就那么希望我嫁个有钱人,就那么想攀人家的高枝啊?”
  “你不嫁有钱人,非得去挑那穷光蛋,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这么多年书你白读了?”
  “书里没教我们怎么去勾引有钱男人。再说了,妈妈你不也嫁给爸爸这个穷小子了吗,你当年怎么没找大老板呢?”
  卫澜妈妈听得女儿一句不让,火冒三丈,抬手一巴掌便打了过去。打完之后,自己先愣住了,卫澜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打过她脸,就算其他地方,也是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时候打几下,上了中学后,就再也没有动过手了。因为卫澜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从来都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像这样的忤逆她,还是头一回。
  卫澜也被那一巴掌打懵了,她从来没挨过巴掌,不知道,原来打在脸上竟然这么疼,心里一委屈,眼泪便掉了下来。
  卫澜妈妈看女儿哭了,自己也掉了泪,哭道:“是啊,就是嫁了你爸这个穷光蛋,我们才受了一辈子的穷,吃了那么多苦,白白让人给瞧不起。”
  “哐当”,一个烟灰缸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碎片飞起老高,打在了卫澜和她妈妈的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在里屋看电视的卫澜爸爸走了出来,满脸铁青,恶狠狠道:“我就知道,嫁给我你是不痛快一辈子了。行,明天就去离婚,你爱嫁什么人就嫁什么人,嫁得越有钱越好。”
  卫澜爸爸的咆哮把在场的另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卫澜没想到,自己的事情竟会牵扯到父母,竟要害到他们闹离婚。当下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上前扶着父亲,道:“爸爸……”
  卫澜爸爸拍拍卫澜的手,道:“澜澜啊,爸爸没有用,一辈子也没赚大钱,你妈嫌弃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成天在家里摆横,我也实在是受不了了。还是离了的好,各过各的。反正啊,这种掉在钱眼子里的女人,我也跟她过不下去了。你呢,要是还喜欢那个赵祯平,就去追回来,爸爸支持你,找男朋友,人品最重要,钱哪,都是狗屁。找个自己喜欢的,才不会一辈子受苦。”
  卫澜听了父亲的一番话,眼泪掉得更加厉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卫澜爸爸转身便回了屋,把门关上。卫澜回头,看着母亲跌坐在沙发里,满脸是泪,深深地觉得,这世上,钱真不是个好东西。
  当然,事情的最后,卫澜的爸妈并没有离婚,老来夫妻,哪有那么容易,说离便离的。而卫澜,与那个沈莱峰,算是彻底地拜拜了。幸亏对方教养良好,并未死缠烂打,说了几句遗憾的话,也就从此不再骚扰卫澜。
  卫澜只觉耳根子清静了许多,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整个人又神清气爽起来。
  偏巧这个世界上,便有那么些人,看不得别人太过痛快。路小蔓就是其中之一,她见卫澜和徐夕夕似乎都对那个赌约不放在心上,找男朋友的步伐明显放慢,便又起了歪脑筋。
  这一日,她把房里的那套音响搬到了客厅,连上MP3,就开始大放特放音乐。
  卫澜对流行音乐一向不太关心,也就是随便听听罢了。徐夕夕倒是来了兴致,对路小蔓笑道:“这歌听着真熟,蔡依林是不是有一首差不多的?”
  “那是翻唱的,人家这可是原唱啊。”
  “这歌叫什么名字?”卫澜也走了过来,问道。
  路小蔓见终于绕到了主题上,装着一副神秘的样子,小声道:“歌名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唱这歌的是一团体,名字叫……”
  徐夕夕和卫澜都被她那样子给勾起了好奇心,不自觉地侧耳倾听。
  “那就是,圣-女-天-团。”
  “圣女天团?”卫澜有点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她是有听过,可是,那又代表什么呢?值得路小蔓如此扮神秘?
  徐夕夕顺手抽起一张CD就往路小蔓头上扔,边扔边骂道:“你皮痒了啊。”
  路小蔓边躲边笑道:“这名字配你们两个不是正合适嘛,一对剩女,组一个天团。”
  “无聊。”卫澜边摇头边往屋里走。
  倒是徐夕夕,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路小蔓,已经几次三番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敢这么大敢,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有个男人嘛。徐夕夕只觉得自己再不找个男人,只怕在这个屋檐下,会越来越没有说话的底气。
  一想到这些,她便觉得烦燥不堪,冲进房里,抓起手机,就给苏柏打电话:“给你三天时间,找个男人跟我相亲。”
  苏柏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听得徐夕夕这个要求,只觉自己那湿漉漉的头顶慢慢开始冒烟,这个大小姐,这回又给他出了个难题。可是,拒绝的话,他从来不会说。面对着徐夕夕,他说不出口,他只知道,徐夕夕要什么,他便会给她什么。
  于是,三天时限未到,他便给徐夕夕物色了个满意人选,只差打包送去了。
  此人与上次那个朱自强有得一拼,海归经历自不必说,现就职于一家大的金融公司,当业务经理。就是朱自强口中所说的那种通通该被辞掉的人物。照这么说来,他比朱自强的规格还高了一层。
  苏柏一向了解徐夕夕的口味,知她除了贪财之外,还是个好色之徒,所以这次,故意找了个帅哥型的,只期望一次就达到她的要求,让她顺利嫁出去,也算自己大功一件。
  鉴于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徐夕夕这次变得格外谨慎,对此人的细节背景打听地分外清楚,在苏柏再三保证此人无不良嗜好,精神正常,仪表堂堂,赚钱多多的前提下,徐夕夕总算放下心来,定在又一个周末与之见面。
  上一次在咖啡馆的经历让她十分之不愉快,所以这一次,她选在了酒吧见面,气氛轻松一点,也希望借着这样的气氛,让对方多说一些,籍此对他多多了解。
  周末转眼便到,徐夕夕依旧是一身精致打扮,不同的是,这一次,苏柏开车送她去了目的地,目送她进门后,才又转身出门,打算到处绕几圈,过个几小时再来接徐夕夕。
  徐夕夕这一次的相亲对象名叫张定抒,听起来倒像是个斯文的家伙。徐夕夕还未见到人,便就多了几分好感。看过照片,觉得长相并不讨厌,便又更为欣喜几分,只觉自己出嫁有望,胜利的旗帜正在前头冲她飞扬。至于别人能不能看上她,这一点,她并不担心。这个世界上,除了有她想不到的男人,便没有她勾引不过来的男人。
  进了酒吧,她一眼便在吧台前的男人们中认出了张定抒,看起来,他已来了一会儿,面前的啤酒喝掉了大半杯。
  徐夕夕也扔掉了那些繁文缛节,上去便往他旁边一坐,要了杯百利。酒送上来,徐夕夕斜眼一瞧,那张定抒正转头看着自己,她便也大方地回头,冲他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略一示意,自己便先干为敬了。
  张定抒已认出她来,对她的大方很是喜欢,便邀她到旁边去坐坐。徐夕夕自然一口答应,两人挑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喝酒聊天,一时感觉倒也不错。
  张定抒是个典型的绅士,比卫澜之前相的那个赵祯平有过之而无不及。对着徐夕夕说话,每每都措辞谨慎,说话和气,“请”“谢谢”之类的话放在嘴边,一刻也没停过。
  徐夕夕觉得有点拘谨,便道:“你也别叫我小姐了,听了多别扭,叫我夕夕就好。还有,别动不动就说谢谢、抱歉之类的。大家交个朋友,你这么拘束,我怎么能自在呢?”
  张定抒笑了几下,道:“好,那就听你的。苏柏说的果真没错,你确实是个既美丽又大方的女人。我以前总以为,漂亮的女生肯定都是高傲,难以接近的,今天见了夕夕你,才算让我真正读懂了漂亮的女人的含义。”
  徐夕夕听得他说苏柏背地里向人夸奖自己,不觉心头一美,觉得这辈子交了苏柏这个朋友,也算是获益良多。再听得张定抒一口一个“漂亮女人”的称呼她,更是觉得身体发轻,骨头发贱,冲着张定抒笑得更为妩媚。在她看来,这个男人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听说,你出过国,留过学?”徐夕夕开始往正题上绕,既然人已验过,一切正常,她便要打探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了。
  张定抒显得很谦虚,说道:“就是高中毕业后去新加坡读了个大学,算不得什么留学经验,比起那些去美国的,我还差得很远。”
  “你太谦虚了,如果你不出色,也不会有现在工作了。听苏柏说,你的工作挺忙的?”
  “也还可以吧,我这个人比较麻烦,总想把事情干得更好,所以,时不时会加点班。”
  “哦,原来如此。”徐夕夕笑着应承道,“平时工作忙,都没时间谈恋爱吧?”
  张定抒突然笑了起来,喝了几口酒,又道:“一来是工作忙,二来也是没遇到适合自己的,我总觉得,女人是需要被呵护的,如果我不能全心全意地爱上一个女人,那最好便离她远远的,免得她受伤害,那样,我也会不安的。”
  徐夕夕听他言谈之间,对女人是相当尊重,对自己则既谦虚又严格,对他的好感便如坐云霄飞车般,刹时冲到了顶点。
  两人只觉相见恨晚,谈得颇为投机,不知不觉,酒便喝了不少。徐夕夕倒是常常混酒吧,喝点小酒不算什么。那张定抒却是个酒量不大的人,半瓶红酒下肚,看东西便开始发茫,只觉眼前走过的人层层叠叠,分不清哪个是哪个。身边的美人倒是笑颜如昔,只是自己头发晕,眼皮直打架,大有醉倒的意思。
  他想站起来,去酒手间清醒一下,却不料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徐夕夕赶忙上前扶住他。那张定抒却一使蛮力,将徐夕夕推倒在沙发时,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妈的,女人也敢碰老子,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第九章:人模狗样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徐夕夕在事后差点没将苏柏的头给打爆。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张嘴闭嘴夸奖她漂亮,又自命对女人极为负责的男人,怎么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要是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徐夕夕还会当自己耳背,听岔了,可那张定抒喝了酒就跟喝了兴奋剂似的,说起话来怎么也刹不了车。见徐夕夕被自己甩翻在沙发里,大为得意,笑道:“告诉你,老实点。女人就得听男人的,男人是天,女人是地,你懂不懂。别以为自己长得几分狐媚样儿,就把尾巴翘上天了,结了婚,男人说什么,你就得照办。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有你们女人说话的分儿了?女人不过就是个生孩子的机器,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穿了,不靠男人,女人活得下去嘛,啊,你说啊!”
  徐夕夕已是怒到了极点,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举到张定抒面前,皮笑肉不笑,说道:“这杯酒,是我敬你的。”说完,便将那酒整杯泼在了张定抒脸上。
  张定抒被那酒一泼,清醒了一些,可是酒劲还没全散,借着那股力,便要来找徐夕夕麻烦。徐夕夕眼睛都不眨一下,拿起那个红酒瓶,“咣当”就给砸桌上了。
  这下,张定抒是彻底清醒了,看着眼前满地的碎玻璃片,再摸摸自己脸上的红酒,只吓出一身冷汗来。
  酒吧的经理听得动静,早已赶了过来,见徐夕夕和张定抒都站在那里,既不争吵,也不打架,心里也没底,不敢妄动。更见徐夕夕手里还握着那半截酒瓶子,更是连话都不敢说,怕一个不留神,自己被扎一下,那可是亏大了。
  徐夕夕帅气地将碎酒瓶往桌上一扔,拿起包就往外走。走过那经理时,只淡淡说一句:“他会付账。”便扬长而去。
  出了酒吧门,一个电话打给苏柏,只冷冷道:“来接我,马上。”
  苏柏听她的口气,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坏事了,又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赶忙将车开到酒吧门口。
  徐夕夕跳上车,命令他开车,脸冷得跟结了冰似的。苏柏更是什么都不敢问,只是猛踩油门,想将徐夕夕快点送回家。
  车子开到一半时,徐夕夕突然说道:“停车。”
  苏柏一时没留意,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没减速。
  “停车!”徐夕夕大喊一声,苏柏只觉得耳膜发振,连车顶都似乎要被掀翻了。不敢怠慢,只得在路边停了下来。
  “怎么了?”苏柏小心翼翼地问道。
  “啪”,一个巴掌打在苏柏脸上。苏柏一愣,不自觉地便去摸自己的脸,手还没放到脸上,一阵狂风暴雨似的拳头又快又狠地落在自己身上。
  苏柏有点被徐夕夕那模样给吓住了,只觉得她是中了魔障,脸都扭曲地不成样子了。他赶忙伸手抓住了徐夕夕的手,却觉得她还是不停地挣扎。没办法,苏柏只得将徐夕夕身子转过去,从背手抱住了她,硬将她那两手交叉在胸前,喝道:“还不快住手。”
  徐夕夕被他制地动弹不得,嘴里还是不停地骂着:“你个乌龟王八蛋,真当老娘嫁不出去啊,居然介绍那样的男人给我,想存心气死我不成。”
  苏柏听了,也有点生气,一把将徐夕夕推到车门边,骂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好心帮你介绍男朋友,还得附赠一顿打。这个世界上,有这种道理吗?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就是你身边那条狗啊?”说到最后,苏柏禁不住朝徐夕夕的耳边吼道。
  徐夕夕被他的话给唬了一跳,印象中,苏柏从来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可转念一想,自己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还得被他吼,手就不自觉地伸了起来。一眼看到苏柏的脸色,又只得乖乖将手放下去。
  “你到底跟这个人熟不熟,他这么变态,你难道不知道吗?”
  “怎么了,你对你动手动脚啦?”苏柏一听,也觉得事态有点严重,又立刻关心道。
  “哼,要真动手动脚,我就不说什么了。”
  苏柏一听便又来气,讽刺道:“原来你是嫌人家太过君子,对你不动手,所以才恼羞成怒吧。”
  “放……”徐夕夕刚想爆粗口,又觉不妥,只得把后面那个字给咽了下去,“他根本就是个两面派,表面上装得很有教养,斯文有礼,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谁知道一喝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简直不把女人当人,说什么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女人不过是生孩子的机器,女人什么都得听男人的。这样的人,你居然还把他夸得天上有,人间无的?”
  苏柏听了,一脸糊涂,说道:“不至于吧,张定抒这人平时真是很有教养,怎么一喝酒,就会说出这些混帐话来?是不是你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徐夕夕见他居然不帮自己,挥舞着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气道:“我跟你这么多年朋友,你居然还不相信我。我就算平时对你口无遮拦一些,到了外面,何曾说过一些不合体的话?”
  “那倒也是。”苏柏实事求是道,“看来人真是不可貌相,谁会想到,这样聪明的一个人,也会干出这种傻事来。”
  “你觉得他是干傻事吗?”徐夕夕反问道,“他这种人,是典型的人格分裂。其实在他的骨子里,根本看不起女人,不把女人当回事。可是表面上,却又装得对女人十分尊重,简直像个新好男人。我敢肯定,以后他结婚后,一定会虐待老婆。可是,外人却都看不出来他是这种人,他就是以折磨人为乐,满足他那变态心理。”
  苏柏长长地叹了口气,拍拍徐夕夕的肩膀说:“是我不对,我不该没了解清楚就把他介绍给你。幸亏你发现得早,不然,我真是没脸见你了。”
  徐夕夕见他认错,心也软了下来,说:“也怪不了你,他身边的人,肯定都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这种人,伪装技术相当高明,轻易不会吐露真心。要不是今天喝多了,一个不留神说漏嘴了,是很难发现的。对了,他还想打我来着。”
  苏柏一听这话,一股无名火直往脑门上冲,当即就发动车子,要开回酒吧找那张定抒算账。徐夕夕从小到大打了他这么多回,他也没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今天居然要被那个小子打,这口气,他可咽不下去。
  徐夕夕看出了他的意图,害怕他把事情给搞僵了,赶忙拦在方向盘前,叫道:“行了行了,我都不计较了,你也别认真了。好好补偿我一下吧。”
  “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徐夕夕摸着自己的胃,撒娇道:“气了一晚上,肚子饿死了,去吃点东西吧。”
  “没问题,就去吃你最爱吃的那家,点一桌子菜,吃够本再回去。”
  徐夕夕心情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苏柏,能让她那么容易便快乐起来。
  相亲相亲。“我再也不相信什么狗屁相亲了。”卫澜在客厅里大声叫道。吓得厨房里正在切水果的路小蔓差点将自己的手指头给剁下来。徐夕夕正在屋子里整理衣服,听得这话,心里暗暗同意,自言自语道:“老娘也再不相信了。”
  两个剩女都下定决心,再不与相亲沾上一点关系。
  “你们真的不准备再找男朋友了?”路小蔓追问道。
  “谁说不找。”两人异口同声道。想看她们的笑话,可没那么容易。所谓,输人不输阵,话一定要说的漂亮,说的有气势。
  “是吗?”路小蔓阴阳怪气地斜了她俩一眼,转身去拿遥控器,一开音响,圣女天团的歌便飘了出来。
  这歌听在两个剩女耳朵里,真是既刺耳又别扭,仿佛□被人围观一般,羞地无地自容。这个路小蔓,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给她们两个的考验。
  可是她们还是不愿意相亲。卫澜不愿意再让她妈妈牵着鼻子走,穿衣打扮听她的也就罢了,结婚,得由自己做主才行。幸亏经过上次一役后,她妈妈暂偃旗息鼓,不再提相亲的事情,让她有了喘息的空间,虽然说,一开始提出相亲的是她本人。
  徐夕夕也是再也不愿意见各种乱七八糟的极品男人,这样的男人,再碰上一两个,她便要对这个世界失望了,便要打定主意独身一辈子了。难怪别人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要是一不小心,嫁了个像朱自强或是张定抒那样的,日子非得过得比黄莲还要苦了。徐夕夕总在想,为什么自己以前,就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可怕的男人。
  而一旦知道这个道理之后,徐夕夕便觉得,那些极品男人,就像雨后春笋般,不知不觉已在身边插满遍地,简直就是出门就能撞见一个。
  像卫澜遇到的那个沈莱峰就不说了,除了唱歌难听点,长相土气点,其实算不得极品。可是那一天,在街上偶遇大学同学冯楚楚后,她才算见识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话,是多么地贴和现如今这个时代。这也更坚定了她谨慎嫁人的决心。
  她与冯楚楚聊地极为投机,一起吃了晚饭,听她八卦完惊爆新闻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和身心,游荡回了家。
  一进家门,往沙发里一倒,仰天便长叹道:“唉,这样的世道,怎么让人敢说嫁便嫁呢?”
  路小蔓一听她这话,便知话里有话,很配合地走出房间,边走边吃巧克力。
  徐夕夕看着她那轻飘飘的小身板,气得骂道:“整天吃也不见长肉,同样是女人,你命怎么就这么好?”
  “投胎投得好呗。”路小蔓回了她一句,又扯开嗓子冲卫澜那屋喊道,“卫澜,你还不出来,要错过好戏了。”
  “你怎么知道有好戏?”
  路小蔓捏着徐夕夕的脸道:“你这里啊,都写满了‘八卦’二字,我要不出来,你一定会冲进我房里来大说特说。”
  徐夕夕拍掉她的手,笑骂道:“还真是个人精。”
  两人打闹了一阵,卫澜才从房里游魂般地飘了出来。一脸菜色,眼皮耷拉,还直打呵欠。
  徐夕夕一把把她拉了过来,扔在沙发里,骂道:“我一看,就知道你又扑在电脑前看那些恶心的gay小说了。就你这样的,还是趁早别嫁了,省得像罗佳琴那样,嫁了又离,还是当个老□痛快点儿。”
  卫澜还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也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倒是路小蔓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出了重点所在,尖叫道:“罗佳琴!就是你们班那个学习委员,结婚了?”
  “重点不在于她结婚了,而是她,结婚两个月后,又离婚了。”
  路小蔓拍着胸口道:“我知道,我太紧张了,后面那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罗佳琴是谁?”卫澜直到这会儿,才算开口说了一句话。
  “隔壁班的,跟夕夕一个班,挺文静的一女孩儿,头发长长的,记得吗?”
  卫澜一脸茫然,她一向是那种只管自己眼前那一亩三分地的人,别说隔壁班,就连自己班的同学,也不见得全能叫出名字来。徐夕夕在大学时如此盛名在外,她也是人与名字对不起号来,直到大学毕业后,与她同租一间房,才算对她有了个完整的了解。
  路小蔓却与她完全相反,对自己系里的学生那是如数家珍。她和徐夕夕是在学生会认识的,两个人同时进的那里,同样管宣传。不同的是,路小蔓负责制作各种宣传海报,而徐夕夕则只要当一个活广告便成,负责招蜂引蝶。两人于是便成了朋友。
  只可惜,路小蔓累死累活当了一年,还是个干事,真所谓干事干事,干事干到死啊。徐夕夕则凭着一张□的脸蛋,混到了副部长级别,更可气的是,还是那种什么都不用干,连嘴皮子都不用耍,只消几个眼神,便会有人领会其精神,将事情办妥。
  于是,路小蔓奋然辞职,把一堆烂事扔给了后继的倒霉鬼,但她与徐夕夕那微弱的友情,倒是得以保存下来。对她们班的人和事,自然也是了解了不少。
  如今这一条,不啻于爆炸性新闻,路小蔓自然是精神百倍,只等下文。
  等了半天,见徐夕夕没有开口的意思,急得直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婚?”
  “又是一个变态男啊。”徐夕夕气得大叫道。

  第十章:逃离狼窝
  徐夕夕这话一出,路小蔓直扑关键而去:“什么叫‘又’?你也遇到过变态男人?”
  徐夕夕心里一惊,只觉路小蔓真是精明到了极点,在她面前说话,真是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一个不留神,就会让她揪着小辫子。当下只得强打精神,应付道:“之前卫澜相的那一个,不也挺极品的,瞧那‘美妙’的歌声,简直是绕梁三月,到现在,我耳边还直响呢。”
  说起那位仁兄,路小蔓也是直接便想到了他的歌声,不禁爆发出一阵大笑。徐夕夕也跟着一起笑,总算混过去了一回。
  “扯那些干嘛,快说重点。”卫澜不乐意她俩又将矛盾指向自己,只得出言提醒,扭转话题。
  “对对,快讲,到底怎么一回事?”路小蔓也帮腔道。
  “我今儿个碰见以前我们班那冯楚楚了,就是长得挺漂亮,挺机灵的那个,住我隔壁宿舍的。”
  “哦,我知道,我还跟她一起吃过饭,逛过街呢。对了,她和罗佳琴是一个宿舍的吧?”
  “没错。”徐夕夕喝了口水,继续道,“我们俩聊起了以前的同学,罗佳琴的事儿就是她告诉我的。她们俩毕业后一直有联系,她还去参加了罗佳琴的婚礼呢。”
  “罗佳琴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去年三月,冯楚楚说,那会儿结婚,她们以前一个宿舍的都去了,都说罗佳琴命好,嫁了个不错的男人,长相好,脾气也不错。谁想到,还没过两个月呢,两人就闹离婚了。算起来,到现在,也一年多了。”
  “为什么离的婚呀?”卫澜总是这样,死样怪气地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上一句。
  “是不是罗佳琴自己的问题?”
  徐夕夕翻了个白眼,道:“是那个男人,简直没法说了。其实,最关键的是,那个男人的妈,真是找遍全中国,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像她那样的了。”
  “唉,又是恶婆婆欺负小媳妇。”卫澜叹了口气,她整天扑在网上,这种新闻看得多了。
  “要是像现在一般的婆婆那样,也就算了,那男人的妈,那想法,简直跟古代妇女似的,罗佳琴嫁过去,她居然就摆出三从四德来教育人家了。果然,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女人,有时候那想法,真是常人无法理解。”
  “三从四德?具体什么样啊,说来听听。”
  “就是说,罗佳琴不能出门工作,整天得待在家里,从早到晚侍候婆婆,连喝水都得递到嘴边。到了晚上,老公回家,还得母子一同侍候。吃饭不让上桌,得在一边给婆婆和老公夹菜,得等他们吃完了,才能吃剩菜。婆婆永远把荤的先挑掉,只留素的给她,还说,儿媳妇有口饭吃就得谢天谢地了,谁让她是吃着他们家的呢。”
  “可是,不是她自己不让罗佳琴出去工作嘛?”卫澜问道。
  “她说了,女人嫁人后就不能抛头露面,出去工作,会被别的男人勾走。连手机都给没收了,电话也不能随便打。更可气的是,连娘家父母都不让见,闹到最后,简直就是把罗佳琴给软禁起来了,罗佳琴的爸妈找上门去,也不给开门。她爸妈没办法,打了110,叫了警察,才算把门给敲开,把罗佳琴给救了出来。我听冯楚楚说的,真是太戏剧化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情。”
  路小蔓直觉得血气上涌,听得义愤填膺,一拍茶几,骂道:“那男人呢,是死的吗?就这么由着自己的老娘欺负自己的媳妇?”
  徐夕夕吹了声口哨,冷笑道:“那男人?根本就是个没种的,对自己的老娘那是言听计从,当着老娘的面,连个屁都不敢放,哪敢为自己的老婆说半句话。只会背地里求着媳妇从听他娘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就是罗佳琴好脾气,才能忍两个月,要是我,两天都忍不了,非把这龟儿子给废了不可。”
  “这种男人,当个受还差不多。”卫澜简直是三句不离本行。
  “闭嘴,少扯你那些东西。”路小蔓听不下去,喝住了她,转头又问,“那后来呢,离婚的时候顺利吗?”
  “顺利什么呀,那老女人,好不容易找着个年轻媳妇欺负,怎么肯轻易放手。离了婚,这事儿肯定得传出去,到时候罗佳琴将她做的丑事都抖出去,谁还敢嫁给她儿子,所以啊,一开始,她是说什么也不让儿子跟罗佳琴离婚。那个男人,也是成天上罗佳琴家,求着老婆跟他回那火坑呢。幸亏罗佳琴还不算傻,她爸妈也不是好欺负的,才没让他奸计得逞。”
  “按着一般的说法,男方要是不同意离婚的话,得先分居一年以上吧?”卫澜装着很懂的样子,问道。
  说到这里,徐夕夕的劲头更是十足,直说得口沫横飞:“要不怎么说那老太太太过分呢,不给吃不给穿也就罢了,居然还动手打人,罗佳琴被她爸妈接回去的时候,身上青了好几处地方,当时就被带医院去验伤了,拍了片子,警察也做了笔录,虽然是老太太打的,也算家庭暴力了。罗佳琴的爸爸去跟那老太婆说,如果不同意离婚,就起诉她,到时候闹到法院,大家都不要脸算了。这下,男方家才同意离的婚呢。”
  路小蔓听得直拍手叫好:“亏得罗佳琴还有个厉害的爸爸,不然,真是白白让人给虐待了。这年头,好脾气简直就是活生生让人给欺负的。”
  “还不止这些呢,那老太太一听要离婚,就把罗佳琴的衣服给扔了出来,说是签了字,两清就行了,那些嫁妆什么的,一个字都不提。也不想想,当初结婚时,她可是一分钱没出,办酒席的钱都是她儿子和罗佳琴自己攒的,结婚后就住他们家那破房子,里面的装修、家具和电器,哪一样不是女方出的钱,她倒好,还想独吞了。”
  “让她吐出来!”卫澜和路小蔓难得如此有默契,异口同声道。
  徐夕夕想不到卫澜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大为高兴,简直像是在说书,兴奋异常,道:“那是当然。要不怎么说罗佳琴他爸爸聪明呢。那些家具和电器,都是结婚前新买的,两个人才结婚没几天,那些发票收据他都收着呢,说怕东西出问题了,也能拿回去退。这下可好,派上用场了。她爸爸当着那老太太的面,一张一张地收据拿了出来,对照着东西,一样样往外搬,还把罗佳琴的验伤照片扔在老太太面前,要是她敢说个‘不’字,立马就上法院去起诉。最后,男方家都快让给搬空了。他们家本来都是些旧东西,罗佳琴嫁过去时,带了一整套新的,连杯子都是新买的,老太太一乐,把旧的全扔了,这下可好了,家里东西都让人搬了,连饭桌都没落下,整个屋子,就快成一空房子了。那些装修什么的,趁搬东西的时候,罗佳琴她爸故意让人给捣坏了,带不走,也不给他们留下。听得我真是痛快啊。”
  这一下子,连卫澜都鼓掌叫好,称赞道:“我爸要是有她爸一半厉害,我也……”话到嘴边,想起那天父母闹离婚吵个不休,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路小蔓没理会她的话,疑惑道:“他俩谈了多久的恋爱,怎么结婚之前就没发现,那老太太那么极品呢?”
  “结婚前,那家可是瞒得死死的。那男人以前又没结过婚,谁知道他妈是这个样子啊,算罗佳琴倒霉,被他们母子害得成了离婚女人。不过也算万幸,要是再拖下去,只怕要出人命了。”
  卫澜和路小蔓听得心里一阵发凉,不知这到底算是不幸还是万幸。男人在结婚前,要是有意欺骗,竟能将一个女人骗成这样。想到这里,不禁对男人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尤其是卫澜,更是坚定了不再相亲的念头。万一也遇上个这样的,以她的性格,只怕也会让人欺负到死吧。她情愿去给路小蔓当伴娘,情愿嫁不出去,也绝对不嫁个这样的。性命和婚姻之间,她绝对选择前者。更何况,结的不开心,还不如自己单过。这是剩女们的口头禅,随时用来麻痹自己。
  一旦打定了这个主意,卫澜的心情便大好,不用相亲,不用同陌生人没话找话聊,也不用被逼着嫁给某个人,只要不想起与路小蔓的那个约定,每天只是看看小说上上网,顺带着连自己的年龄也给忘了,这日子便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当然,满足的日子里也会有突发事件。比如说,像她这种电脑白痴,遇上电脑中病毒之类的事情,便是一件不太美妙的事情。她的办公桌上,最显眼的地方贴的就是公司技术部的电话,她与那边的几位男同志混的熟悉无比,几乎每个月,她的电脑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问题,于是乎,每当这种事情发生,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抓起电话,直接打了过去。一开始还客气一些,说点好听的,后来脸皮厚了,成老油条了,更何况,电脑坏了影响工作,老板怪罪下来,技术部的人没给修好,也是要担责任的。所以说,她满以为中午电话打过去,下午就会有人过来了。
  谁知这一等,便过了三点,技术部的那些家伙,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没办法,压抑着怒气,卫澜又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小李,卫澜最常麻烦的便是他了。
  小李一听卫澜的声音,只觉头大,没好气道:“大小姐,你不知道今天是十楼电脑大检修嘛,什么时候不坏,非得在这会儿给我们添麻烦啊。技术部才那么几个人,我都快成你的私人电脑专家了。”
  十楼,卫澜自然知道那里面待的是什么人物,她不怪小李不耐烦,为顶头上司们检修电脑,自然比给她这个小员工杀病毒来得重要地多。她只能暗暗叹气,回道:“算了,那等你们忙完了,再过来吧。”
  小李千恩万谢,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临掐断前还不忘虚伪地来上一句“我这儿一有人有空,就派他过去。”。卫澜也就是听听罢了,根本不当真。小李那双手,修电脑是一绝,可他那张嘴,说出来的话,顶多也就能信三成。
  谁知道,老天竟然如此开眼,让他这句成了三成中的一部分,临近下班前,四点半的时候,众人基本上都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吃东西聊天,只等打卡下班。卫澜电脑不能用,连一部分工作都是借着同事的电脑做的,此时更是闲得无聊,没有小说看,只得跟一堆女人扎在一起,叽叽喳喳个没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误闯了养鸡场,谁能料到,办公室里也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请问,是哪位报修的电脑?”一个陌生的男子走到“鸡场”中间,礼貌地问道。
  女人们正说得兴起,他的出现实在太过平凡,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男子一皱眉头,顺手拿起旁边办公桌上的茶杯,往桌面上重重地一放,提高嗓音道:“到底是谁报修的电脑?”
  女人们这才停止了说话,一个染了一头栗色头发的时髦女人,略带哭腔道:“我……”
  那男子用手一点她,说道:“是你报的?哪一台?”
  那女人没有接话,直接冲到桌边,拿着自己的茶杯道:“我的茶杯,被你摔坏了。”
  那男子一脸不屑,回道:“那是你的东西太劣质,下次别买这种便宜货了。”

  第十一章:又入虎穴
  一句话,惹起了公愤。虽然这帮女人私底下也常常笑话这个的衣服太廉价,那个的妆化的太没品味,可是当有外人对她们吹毛求疵时,她们又会变得无比团结,枪口一致对话。因为那属于外部矛盾,而她们平时的小肚鸡肠,充其量不过是内部矛盾罢了。
  一时间,群女激愤,纷纷指责那男子太过目中无人,就算她们心里觉得他长得还算英俊,也不能阻挡她们装模作样地为同一阵营的女性同胞讨伐他。
  那男子被一帮女人说的头大,捂着耳朵,呲着牙,骂道:“都给我闭嘴。要是没人报修电脑,我走了。”
  “我,我要修电脑。”卫澜这个罪魁祸首总算活了过来,出来说了句话。
  那男子看了卫澜一眼,很是不满,不耐烦道:“你刚才去哪了,得我问三遍才回答吗?”
  众妇也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其实错不在那个帅哥,责任都在卫澜身上,于是又调转枪口,讨伐起卫澜来。
  卫澜一向好脾气,任凭她们怎么说,也不会动气,只是将那男子引到自己的电脑桌前,坐在那里,就要开机操作。
  那男子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走开:“你起来,你又不会修电脑,坐那里干嘛。”说着,便将卫澜推搡出了椅子,自己很不客气地坐下了。
  那帮女人一看事情有了了结,又都凑到了一起,重新起了个话题。这次的话题主角,便是那个正在修电脑的男人。
  “他是谁啊,没见过啊?”
  “应该是技术部的吧,卫澜中午打过电话去催人来修电脑。”
  “技术部又招新人啦,这次还不错,长得挺帅啊,不像小李他们那一帮,尽是歪瓜劣枣,一个比一个长得对不起祖国人民群众的。”
  “估计就是这样,才招了个帅的进来,提高一下平均水平。”
  “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叫孙伟。”那个栗色头发的女人放下了她的杯子,回道。
  一堆女人都看着她,一个个脸上尽是暧昧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
  那女人冲卫澜那座位指了指,说道:“他那工作牌上写着呢。”
  “喔。”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孙伟,便成了她们打发下班前时光的最好调剂品。
  孙伟一边开机,一边听卫澜描述电脑的情况,再仔细一看那病毒,转过头来,问道:“你上网都干什么呀?怎么这种病毒也会中?”那口气,就像一个妇科大夫在问一个女病人:“你平时都跟什么男人在来往?怎么这种病也会染上?”
  卫澜只觉羞愧难当,她上网一向是到处乱逛,哪里有耽美哪里就有她。腐女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也会群情激奋讨论一些在外人听来完全不知所云的东西,并为此津津乐道,懂得越多越觉自豪。可是,她内心中另一面的自卑感,在孙伟的问题面前显露无疑,就像那一次,她面对赵祯平的提问时,也有过这样的窘迫。她在网络上的那些个所谓的勇敢,所谓的大无谓,放到现实生活中来,简直比窗户纸还容易破。
  于是,她只能站在一边,脸涨得通红,嘴里嗫嚅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来。孙伟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一个闷骚的女人,看着一副天真的模样,上网干的事情居然会让她难以启齿道这般地步。他的脑中立刻有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答案,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真是天使脸蛋,荡女心肠。
  三下五除二,将电脑修好,又帮着卫澜装了个杀毒软件,教会她使用方法,抬头一看,竟已过了下班时间。孙伟懒得再跟卫澜多说一句,拍拍屁股自顾自走人。
  卫澜试了下电脑,一切恢复正常,心里很是高兴,连刚才那股小小的窘迫感也消失地无影无踪。放眼整个办公室,人早已走光,就剩她和一台开着的电脑。卫澜看了看时间,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出了公司大门,去赶地铁。
  下班高峰的地铁总是人山人海,要在车厢里找着一处站立的地方都很困难,更别说是座位,早就里三层外三层让人给围住了,只等一有人抬屁股,旁边的几个人便会提高警觉,抢占最佳的时机,将自己的屁股贴上去。像卫澜这种既没力气又好面子的人,自然是别想有坐下的时候。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倒数。她的公司在市中心,最近停车位紧张,她便放弃了开电瓶车,改搭地铁。她上车那一站,正是最为拥挤的一站,越往后面,下的人便越多,上的人则逐渐减少。以她的经验来说,地铁开过五站,车厢里的人就会减少一半左右,自然空间也就多了不少。
  这个规律很准,几乎百发百中,今天也不例外。虽然依然没有抢到位子,但总算能站得舒服一点。卫澜伸了伸快要麻痹的腿,深吸一口气,无所事事地扭头一看,便见左手边的位置上,并排坐着两名男生。看样子,都是高中生的模样,一个高点,一个矮点,高的那个壮点,矮的那个瘦点。两个人,皮肤白净,眉清目秀,正凑在一起,研究一道习题。
  卫澜看着这副情景,骨子里那股腐的气质又慢慢渗了出来。看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她的心里不禁开始YY起来。这样的两个人物,放在耽美小说里,便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小情侣,此刻,小情侣们正在为着一点小事争吵不休呢。
  卫澜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那两个高中生还在讨论题目,绝对想不到自己已被眼前这个阿姨级别的女人,幻想成了那副模样。如果他们真能感应到卫澜的想法,只怕会把手中的试卷一扔,直接冲上来揍她一顿吧。
  卫澜越想越出神,越想越高兴,只觉得自己灵感不断,就快要编出一本小说来了,连那报站广播也没听清楚,只是依稀觉得自己该下去了,可眼睛还是对那两人依依不舍,一边扭头看着他们,一边往右边的门走去。
  终于走到了大门口,卫澜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想要一脚跨出车门。却不料,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车门玻璃上,立刻被弹了回来。卫澜被撞痛,忍不住大叫一声,这一下,整个车厢里的人,都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包括那两名高中生。卫澜只觉脸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破门而出。
  只可惜,地铁又慢慢动了起来。卫澜向外一看,知道自己错过了站,只能哀叹一声,等到下一站下车,再往回坐。
  下一站很快便到,卫澜站在门边,再不敢胡思乱想,车门一开,便快速了走了出去,探着头看指示牌,想找到往回坐的那列趟车次。
  “坐车的时候想什么呢?连门关上了都不知道。”一个男子走过她身边,丢下一句嘲笑的话,转眼便走到了卫澜前头。
  卫澜回过神来,看着那个背影,认出那人就是给她修电脑的孙伟。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因为耽美,她已经被这个男人笑话了两回,卫澜真是觉得无地自容,发誓以后见到他,十米之内必定绕道而行。
  回到家后,平时吃完饭一头便会扎进房间上网的卫澜,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打开音响,听着里面放的那圣女天团的歌,若有所思。那歌循环播放了一遍又一遍,终于逼得路小蔓都忍受不了,走出来看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快把那歌给掐了!”徐夕夕从房里冲了出来,冲着卫澜大声嚷道。
  这个女人没发烧吧,平时路小蔓在她们面前放这歌,她已经觉得臊地慌,没想到,今天自己的同盟竟然也发起了神经病,自动地听起那歌来,简直就要将她活活给气死。
  听了一晚上那首见鬼的歌,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徐夕夕只觉脸色发黄,眼睛发肿,极大地影响了她美丽的容貌。
  不过就算如此,也无损于她受欢迎的程度。这不,前两天那倒霉蛋张定抒酒醒了之后,后悔不迭,觉得错过了徐夕夕,就跟错过了一期五百万的体育彩票似的,厚着脸皮,向苏柏打听了徐夕夕工作的地方,举着道歉的名义,便找了上来。
  苏柏左思右想,觉得不妥,便给徐夕夕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张定抒的意图。徐夕夕接了那电话,惊地说不出话来,握着听筒的手微微发抖。也没功夫开口骂苏柏拎不清,挂了电话,离开座位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只可惜,行动还是慢了一步,被推门进来的张定抒逮个了正着。
  “徐小姐,你果然在这里上班,太好了。”张定抒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的优雅,上前来与徐夕夕握手。
  徐夕夕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看四周的同事,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看呢,碍于面子,没办法,她只能假笑着伸出手来,礼节性地与他轻轻握了下手。
  张定抒见徐夕夕对他微笑,以为徐夕夕早已不生他的气,便将来之前想好的话在脑子里复述了一遍,清清嗓子,便要开口道歉。
  徐夕夕看着张定抒的表情变化,就猜出了他想要说什么,赶忙抓住他的手臂,笑道:“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说完,也不等张定抒回答,硬拉着他进了一边的休息室。
  两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办公室,那些刚才还斜着眼睛看着事态发展的鸡婆人士,齐齐地站了起来,往休息室的方向望去。
  望了一会儿,又看看周围的人,竟然与自己做着相同的事情,又觉不好意思,一个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徐夕夕将张定抒拖入休息室,关上门,才算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有分裂人格的男人,她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还以为,那天那种情况,他们两个一定是立马结束了,永远都不会有戏了。没想到,这男人还真是能屈能伸,竟然找上了门来。
  “徐小姐,那天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是特意来向你道歉的。”张定抒看着徐夕夕那张美丽的脸,咬咬牙,开口道。为了漂亮的老婆,他也豁出去了。脸皮算什么,里子才是最重要的。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熟。”徐夕夕一边答话,一边留意门口,生怕有人闯进来。
  张定抒一听这话就急了,原先的冷静与稳重都飞到了天边,急道:“徐小姐,我那天真的不是有意了,我喝醉了,说的话,不做数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啊。”徐夕夕有些不耐烦了,“我就是希望你不要这样,这里是我上班的地方,你随便这样闯过来,不太好,影响不好。”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以后尽量在你下班后约你,可以吗?”
  “约我?”徐夕夕挑着眉毛道,“约我干什么?”
  张定抒指指自己,又指指徐夕夕,说道:“我们,我们不是在相亲吗?相完了,就得谈恋爱了啊。”
  徐夕夕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疯子,又好气又好笑,苦着一张脸道:“张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没错,我是和你相了亲,但不代表我要和你谈恋爱吧。相亲不成,也是很正常的。”
  “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你本来不讨厌我的,就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你才不愿意跟我交往的,对不对?那我收回那天的话,可不可以?”
  “张先生,”徐夕夕已经全然没了耐心,露出一脸凶恶道,“你要知道,说出去的话是没办法收回的,说了就是说了。而且,我在意的不是你说了什么,而是你说了那些话,还是在酒醉之后,这代表,你骨子里是根本看不起女人的,你在清醒的时候把自己的价值观给隐藏了起来,那又有什么用,你的本质是不会变的。你觉得,我会跟你这样一个自大狂交往吗?”
  张定抒被徐夕夕骂得满脸通红,头上的汗慢慢流了下来,他顾不得擦汗,只小声道:“喝醉了说的话,不是我的真心话。”
  “你没听说过‘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吗?”徐夕夕懒得再跟他罗嗦,一拉门把手,便要出门。
  张定抒见徐夕夕态度坚定,更加慌乱,一把抓着她的手臂,竟扑通跪了下来,哀求道:“徐小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给我个机会好吗?我一定会改的,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徐夕夕只觉眼前这人无比令人厌恶,努力想挣脱他的手,却只觉得他越握越紧,不禁叫道:“快放手,不然,我喊保安了。”
  那张定抒却跟着了魔似的,死抓着徐夕夕不放,徐夕夕心里有点害怕,又没人进来救她,只得说道:“你别这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不信,你根本就是随口编的。”
  “我真的有男朋友了,不信,你去问苏柏。”徐夕夕想也没想,就把苏柏给推了出来。反正等会儿张定抒一走,她就给苏柏打电话,跟他通个气,到时候,随便编个名字给张定抒也就完了,他也不见得真能找到那个人。
  张定抒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凶恶地看着徐夕夕,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徐夕夕点点头。
  “你再说一遍。”
  徐夕夕看着他那凶狠的表情,心里害怕,嘴上却不愿服软,叫道:“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贱人。”张定抒突然抬起手,一个巴掌眼看就要呼到徐夕夕脸上。
  休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男一女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杯子,看来是来泡茶了。张定抒真是个天生的伪君子,一看有人进来了,立刻就放开徐夕夕,脸上那表情,简直比四川的变脸表演还要快,徐夕夕还没回过神来,他早已又堆出一脸的笑,装做一副和善的样子,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徐小姐,耽误您的时候了,真不好意思。”
  说完,转身出门,戏剧性地让徐夕夕连骂娘的力气都没了。

  第十二章:争风吃醋
  胡闹胡闹,这根本就是在胡闹。徐夕夕觉得,自从张定抒来公司闹了这么一出后,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格外奇怪,仿佛她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恶事,而那张定抒,倒成了个受害者。
  没办法,她在办公室里,一向腹背受敌,女人把她当假想敌,巴不得她出点丑。男人,因为追求不遂,多半对她怀恨在心,现在看她被一个男人搞得焦头烂额,心里那股子怨气可出了不少。
  徐夕夕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路小蔓、卫澜和苏柏外,好像她做什么,在其他人眼里看来,都是错的。当然了,在那些看中了她的男人眼里,她还是很可爱的,只是,那种感觉很短暂,短暂到她一旦对他们说“不”,就会烟消云散。
  徐夕夕想起了那个朱自强对她说的话:“徐小姐这么漂亮,做人事太可惜了,应该做公关才对。”
  其实,徐夕夕也是这么认为,看看大学四年光景中,因为她的加入,她们系的学生会是搞得如此风声水起,热闹非凡,其他系只有嫉妒的份儿。那个时候,她就表现出了出色的公关能力。
  没料想,一毕业,她就跟人事打起了交道,在这个公司混了几年,也算有了点资本,当起了面试官,专门对人挑三捡四。自从她干这工作以后,来应聘的人似乎就比以前多了,很多男人,面试的时候,心思都不在自己的简历上,反倒扑在了她的身上。
  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典型。徐夕夕翻着他的简历,做的倒是挺精美,就是实质内容不够份量,都是些虚的东西,学的专业跟这个工作也没多大关系。这年头,“专业对口”这个词,就跟说给鬼听的似的,学生不管这个,看到招人就投简历,公司呢,也慢慢不在意这个,不是说,有能力就成嘛,学历就是一张纸,用来擦脸还嫌硬。
  徐夕夕随便问了他几个问题,反正,太专业的他也肯定答不上来,一般的呢,像这种一看就是面试经验丰富的高手,都会有一套现成的答案,听多了也嫌腻。
  “好了,可以了,你回去吧,如果通过了,我们会通知你的。”徐夕夕合上他的简历,抬手刚想示意下一个进来,那男人就笑着伸过脸来道:“小姐,如果通过了,是不是您亲自打电话呢?”
  “当然不是,会有专门的人通知你的。”
  “那请问您是我的上司吗?”
  “不是。”徐夕夕摆摆手,示意他快出去。那人没法子,只得灰溜溜地离开,徐夕夕转身就把他的简历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筒。她下定决心,再遇上这种男人,一定把简历全扔了。哪怕被老板骂死,也绝不招这种人进公司。
  无聊地面试完一干人等,真是男的无聊女的无趣,干她这种工作,时间长了,与人打交道多人,就会对此感到厌烦。
  懒得回家做饭,最近路小蔓总是跟程珺“鬼混”,不到半夜舍不得回家。卫澜呢,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是上网就是在家里游魂似的乱飘,说她几句吧,她就漠然地看你一眼,也不说什么,那副样子,真让她想揍人。
  想来想去,也就苏柏最正常一点。想起那天张定抒来公司闹的事情还没跟他说,也没跟他互通有无,不知道后来那疯子有没有去找他,问起她随口胡谄的男朋友之事。祈祷上天,千万不要漏陷。
  一个电话过去,苏柏便开了车来接她。徐夕夕看着他,斜眼道:“我那车怎么办?我明天怎么上班?”
  “我送你上班,行了吧?”苏柏不愿听她多摆大小姐架子,直接将她塞进自己车里,扬长而去。
  徐夕夕在苏柏面前一向没有形象可言,吃相难看倒在其次,含了一嘴巴的东西,还在那里不停地细数张定抒那令人发指的行为,那个样子要是让那些爱慕她的男人瞧见了,只怕会立马吓跑一半。
  苏柏拿起一杯水,抓过她那在空中乱飞的手,塞了进去,笑道:“喝点水,别噎着了。为了那个男人,不值得。”
  徐夕夕也觉得口干舌燥,嘴里的东西难以下咽,不客气地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总算将东西给咽了下去。
  “我说,我没得罪你吧,咱俩是什么交情,你怎么会介绍这么个烂人给我。上次在酒吧,吓我一次也就算了,怎么他还没完没了了呢?”
  苏柏觉得徐夕夕的指责自己真的无法推脱,只得一个劲儿地赔不是,点着头道:“对对,是我不对,是我瞎了眼,没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将他介绍给了你。我真是罪该万死,千夫所指,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人面兽心……”
  “行了,正经一点行不?”徐夕夕看他越说越没谱儿,赶忙打断。
  “那你后来怎么哄得他乖乖走人啊?”
  “哦,对了,”徐夕夕一拍脑袋,叫道,“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不信,我就让他来找你问,到时候见了他,千万记得编个名字搪塞他。就说我和他分手后,另外找的,记住没?”
  “行行,记住了,我真是命苦,以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是再也不会干了。”
  “你以后也没机会干了!”莫名其妙的一声巨吼,徐夕夕根本没听清楚是谁在喊,就觉得眼前闪过一个人影,顷刻间就和苏柏扭打在了一起。
  桌子上的东西洒了一地,徐夕夕顾不得尖叫,冲上前去,就想将那个扑在苏柏身上的男人拉开。
  是张定抒!徐夕夕看清了他的脸,抓着他手臂的手竟然不自觉地松了开来,张定抒的脸上,有一种让人莫名恐惧的表情,就像白天在休息室时,他抓着自己不放时,便也是这种表情。
  徐夕夕拉不开他,急得冲周围地人大叫道:“快报警啊。保安哪?”
  旁边围着的一圈也全是被吓傻了的顾客,听得徐夕夕大叫,这才反应过来,几个服务生听得响动,赶忙跑了过来,将张定抒强行拉开。
  张定抒一脸不屑地看着徐夕夕,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不要脸的女人,脚踩两只船。”
  徐夕夕看着张定抒,只见他手中正握着一把小刀,刀上赫然有点血迹。徐夕夕吓得两腿发软,几乎站不稳,回头去看已被人扶起的苏柏,正用手捂着自己左边的肚子,手指尖不停地渗出血来,脸色惨白,几乎没个人样。
  徐夕夕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理智,想也不想,就随手抓了个盘子,往那张定抒地头上打去。
  “我什么时候跟你谈过恋爱?你这个疯子。”
  张定抒没料到徐夕夕会动手打他,更没想到她竟然会用碟子砸自己,更何况他被几个大男制服着,根本无处可躲,没办法,只得乖乖挨了那一下打,他那脑袋,瞬间便被打开了花,血流了下来,流到了他的眼睛里,嘴巴里。
  他生平最瞧不起女人,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当众打得头破血流,气得拼命挣扎,想要上前打徐夕夕,嘴里还骂个不停:“贱女人,跟我谈恋爱,还要别的男人出来吃饭,果然女人都是贱货。”
  徐夕夕气得扬起手,一个耳刮子重重地打了下去,直眉噔眼地骂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鬼才会跟你这种东西谈恋爱。你这种人,就算死了拿去喂狗,狗也不吃。”
  说完,也不理会张定抒的骂骂咧咧,帮着其他人,将苏柏扶了出去。早已有人打了120,救护车停在了餐厅门口,跳下来几句穿白大一褂的工作人员,将苏柏扶了上去,对他的伤口进行紧急处理。
  徐夕夕也顾不得形象,硬是跟着挤了上去。救护车响着笛声,朝医院开去。
  救护车一开,徐夕夕才真的放下形象,在车厢里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苏柏那个时候,其实还没有晕过去,只是伤口太过疼痛,让他懒得说话而已。
  徐夕夕大概是偶像剧看多了,学着里面女主角的样子,握着苏柏的手,一边大哭,一边叫道:“苏柏,苏柏,你快点醒过来,看看我啊。”
  这话说出口后,又觉得太过恶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是在演戏背台词,只得又添上一句:“你要是敢不看我,我就戳瞎你的眼睛,以后都不让你再看我一眼。”
  苏柏被她气得很是无奈,笑出声来。这一笑可好,牵动了伤口,疼得更是厉害,只让他觉得天崩地裂,全身冷汗直冒,手就从徐夕夕的两掌间慢慢地划了下去。
  这一下,徐夕夕被吓得更是厉害,以为苏柏就此告别人世间,急得她一把扑了上去,抱着他的身体又摇又晃,用她那超分贝的嗓音尖叫道:“苏柏,你个混蛋,你要是敢这么死了,我就一把火把你们家烧了,砸烂你所有的汽车模型。”徐夕夕深知那些东西是苏柏的至爱,估计以后娶了老婆,也得屈居第二,故出言威胁他。
  她的聒噪连同车的医护人员都受不了,出言制止道:“小姐,你冷静点,不要晃他的身体,伤口很容易裂开。他还没死,伤这么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放心好了。”
  徐夕夕抓着那白大褂的衣袖,紧张道:“你说真的,他不会死?你凭什么保证他不会死?”
  苏柏躺在担架上,气得直想骂人,听徐夕夕这话,怎么这么巴不得自己死啊。他突然想起郭芙蓉常对吕秀才说的一句:别嚎啦。此刻,他十分之想把这句话送给徐夕夕,只可惜自己浑身无力,连呼吸都会牵动伤口,疼得浑身发颤,更别说开口说出如此有气势的话来。
  到了医院,自然有医生去处理苏柏的伤口,徐夕夕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脑子里不停地胡思乱想。如果苏柏死了,自己要怎么办,这件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她惹出来的祸,没想到,那个张定抒竟然是个死脑筋的人,竟然将苏柏当成了她的男朋友,做出如此偏激的行为。
  徐夕夕突然很想哀叹自己的容貌,如果她能长得平凡一点,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她这明显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想法,估计如果她真的变丑了,无人理会了,只怕日子会更难过,心里会更加失衡,感叹天下的男人都是只看外貌不看内在的肤浅之人。女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矛盾的生物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徐夕夕由最初的担心,到后来的疲惫,再到后来的不耐烦,心里暗骂苏柏事多,小小的一个伤口,也装模作样地处理了这么久。心里还盘算着等苏柏完事后,如何送他回去,要不要再加一餐之类的。
  直到医生走上前来,把她叫了进去,说苏柏的伤口很险,只差两厘米就要伤到肺叶,必须留院治疗,以防感染,徐夕夕才意识到,自己欠苏柏这个人情,大的她都要无法还清了。心里忍不住又将那个杀千刀的张定抒骂上千遍万遍。

  第十三章:彻夜不归
  那一晚,徐夕夕自然是在病房里陪了苏柏一个晚上。她没有通知苏柏的父母,觉得不该吓着两位老人,而其实,她只是找不到借口,该怎么解释这件荒唐的事情。还是等苏柏醒了以后,让他自己跟父母讲吧。
  苏柏很争气地天一亮就醒了,徐夕夕那个时候还窝在一边的沙发里,很没形象地轻声打着呼噜。这个样子的徐夕夕,天下间除了他苏柏,还有哪个男人有幸得见。
  苏柏看了看病房,单人间,条件不错,徐夕夕真够朋友,这么下血本,这里住上一天,可不便宜啊。难怪她大小姐连家都不回,在这里住上了。两个人一起住,比较容易出本嘛。
  苏柏假装咳嗽了一下,电视里都这么演的,男主角受伤了,女主角会坐在他身边,陪到睡着为止。而通常情况下,男主角都会先醒过来,只要发出点声音,或是动动小手,女主角便会马上醒过来,关切地询问他的安好。
  可惜,徐夕夕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沙发离床很远,至少不能让她睡着后抓着他的手趴在病床边。其次,徐夕夕睡得很沉,苏柏的咳嗽声根本吵不醒她,那种什么飞奔到他面前,带着满脸的关切之情喂他喝水的情况,想都不用想,那只存在于电视里。
  无奈,苏柏只得自己动手去床头柜前拿杯子,手在碰到杯子的一刻,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顺手将杯子打落在地上。
  可惜,这有什么用呢,徐夕夕睡得比猪还沉,打破杯子的声音远远不够,只怕得打雷,她才会跳起来。
  “徐夕夕!”苏柏气得大叫道。
  门突然开了,走进来两个警察,看着苏柏那狼狈的模样,掩不住的笑意。其中一个女警上前推了推徐夕夕,这才算把这位大小姐给弄醒。
  徐夕夕睁眼一看,两个警察立在面前,有点吃惊,抬起头,又看到苏柏床边那一堆碎玻璃,急忙冲上前道:“怎么了,那个疯子又来找你麻烦了?”
  “如果他来找我闹事,你还能睡得着,那你就真是头猪了。”苏柏气道。
  徐夕夕见他当着外人的面骂自己是猪,气得抬手要劈他,一看到旁边的输液瓶,气势大泄,只得乖乖将手放下。
  “我们是来了解昨天晚上的情况的。”男警察向苏柏表明身分,“想先问您几个问题。”
  苏柏点点头,还没说话,徐夕夕就跳了上来,叫道:“还问什么呀,赶快把那个疯子关起来,别再让他出来乱咬人了,会出人命的。”
  “你先别急,等问完他,我们还有事情要问你。”女警察出言阻止徐夕夕。
  “直接问我就行,昨天那件事情,我是最清楚不过的。”
  女警察有点无奈,看着徐夕夕一副御姐模样,叹口气道:“好吧,那就先问你。张定抒在警察局说你用利器袭击他,导致他头部受伤,有没有这回事情?”
  “混蛋。”徐夕夕气得一拍病床后的小桌子,骂道,“我不过是用碟子瞧了他的脑袋,他就计较成这样。他怎么不说他拿刀子捅了苏柏的肚子?”
  “这是两件事情,苏先生的事情我们已经开始调查,今天来就是想向他取证。至于徐小姐你,现在张先生要控告你蓄意伤人,我们想听听你的说法。”
  徐夕夕没料到会被张定抒反咬一口,恨不得当场就去警察局,把那个张定抒拖出来暴打一顿,这世界,果然是君子易交,小人难防啊。
  “对,没错,我是打他了,谁让他嘴巴不干不净,说我脚踩两只船,我还嫌打他打得不够狠呢。他要告,就让他告吧,不就是蓄意伤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那可是蓄意谋杀,我倒要看看,谁的牢会坐的比较久。”
  苏柏急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拉拉徐夕夕的衣袖,低声道:“你少说几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然后又对警察道,“张定抒的头是我打破的,他上来跟我打架的时候,我随手打的,跟徐小姐没关系。”
  男警察面露难色,提醒道:“你确定?”
  苏柏点头道:“我确定,他都捅我一刀了,我正当防卫,打他几下,不为过吧。”
  两个警察没再纠缠,只问了一些例行的问题,就一同离开。
  徐夕夕坐在沙发里,气得直吹气,苏柏笑道:“好了,别生气了,瞧你那脸,都吹成汽球样儿了。”
  “我就是想不通,我怎么会这么流年不利,碰上这种无赖。”
  “行了,这事情你就别管了,他头上那伤,算在我头上会比较好,毕竟我也是受害者,打了他也属于正当防卫。你一个女孩子家的,留下案底可不好。”
  “哼,怕他不成。”
  “你是不怕,可我怕。”苏柏头低了下去,轻轻道。
  “你怕什么?”
  “没什么……”
  苏柏话没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徐夕夕一听是自己的,打开手提包,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上司那个老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我说徐小姐啊,现在都几点了,你是不是还在某个男人的床上,才没来上班啊?”
  徐夕夕正被张定抒气得晕头转向,又来这么一位,当下很不客气地骂了回去:“不好意思,老娘我不干了。有的是男人抢着养我,哪像你啊,拼了老命的赚钱,买再多瓶瓶罐罐也遮不住脸上的皱纹,怎么都不会有男人要的。当一辈子老□去吧,死女人。”
  骂完这一通,掐了电话,徐夕夕感觉通体舒畅,就跟蒸了桑拿似的。这个女人看她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见天儿的找她茬,寻她麻烦,她早就想出这口恶气了。今天算是她倒霉,撞在枪口上了,此刻只怕手里拿着电话,脸上那厚厚的粉都止不住地往下掉吧。一想到那个情景,徐夕夕就笑得灿烂无比。
  苏柏看着她那样,叹气道:“你又何必呢,把工作也给砸了。”
  徐夕夕却是一脸的不在乎,道:“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干了,做的不开心,还不如不做。女人总是压抑,会变老的。”
  苏柏在一边只有摇头的份儿,这个徐夕夕,永远都是活得这么以自我为中心。
  徐夕夕一夜未归,路小蔓对此毫不关心,在她看来,狐狸精夜不归宿是正常的举动,成天在家待着才是大问题呢。倒是卫澜,还算有那么一点良心,上班的时候找了个空,给徐夕夕打了个电话,一听她在医院,吓了一跳,再听解释,才算放心。想着下班回去见到路小蔓,非要跟她说一说,让她知道,狐狸精夜不归宿,并非只做那种蝇营狗苟的事情。
  五点钟一过,办公室里便无人有心工作,旁边座位上的小蔡踩着椅子飘到卫澜旁边,小声道:“下班后去聚餐吧。”
  “为什么?”
  小蔡笑着道:“为了欢迎技术部的新同事啊,那天帮你修电脑那位。人家跟经理可是亲戚,以后迟早会往上升的,搞好关系嘛。”
  小蔡没全说实话,她拉卫澜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孙伟是个单身汉,她想撮合他和卫澜。她自己早就是孩子妈了,没什么想头,又不想便宜了办公室里其他的女人,在她看来,这屋子里,也就卫澜最天真善良,与其给了别人,不如把孙伟给她。要不然,随便其他哪个女人抢到孙伟,尾巴都会翘上天的。
  卫澜是个不懂拒绝别人的人,小蔡跟她关系不错,又听得是别人请客,就厚着脸皮一起去了。反正技术部人的她也熟悉,像小李什么的,经常被她骚扰得头痛不已。
  晚饭是在一家韩餐馆吃的,一桌子上除了那几盆烤肉还算吸引人外,其他的各类泡菜,卫澜连碰都不想碰。一来,她吃不惯那东西,二来,她也吃不得辣,她那嘴唇,每次一吃辣,就会肿得跟《东成西就》里梁朝伟那嘴唇一样,俗称香肠嘴。所以,她在外面吃东西的时候,格外小心,尽量不碰辣的食物,以免出大丑,影响她那本来也算不上多优秀的形象。
  一帮人吃饭,免不了要喝点酒,卫澜尽量让自己低调,不跟着人起哄,也还是让人给灌了点啤酒。小李见她酒量不错,开着玩笑又要往她杯里倒,急得她大叫道:“够了够了,再喝要醉了。”
  声音太大,引得别人都往她这里瞧,卫澜一害羞,那脸红得比喝了烧酒还要厉害。
  孙伟见她尴尬,抢过小李手中酒瓶子,往他杯子里倒满一杯,笑道:“干嘛欺负女孩子喝酒,我看你也没喝多少,先罚三杯再说。”
  小李没想到惹祸上身,又觉得惹不起孙伟,难保自己以后还得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呢,只得笑着干了三杯。众人见状,都不敢再往卫澜杯里倒酒,一时间,注意力又全跑到了孙伟身上。
  吃过饭,意犹未尽,有人提议去唱歌,得到一致响应,只有卫澜,在那里犹豫着,一提到唱歌,她就会想起沈莱峰,想起那一晚上,他在自己耳边哼了三个小时的走调歌曲。想起同他去KTV的那一晚,路小蔓和徐夕夕的表情,只觉得丢脸无比。从此,她便对KTV产生了莫大的恐惧,害怕再走进那里,因为只要一走进那种包厢,她便觉得,沈莱峰又阴魂不散地在她周围哼个不停。
  “卫澜,问你呢,去唱歌吧。”小蔡见卫澜发呆,推推她,说道。
  “不了,我不去了,太晚了。”
  “怕什么,到时候打的回去呗,别扫兴啊。”
  孙伟走到卫澜面前,弯下腰,凑近了看着她,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五音不全,唱歌特别难听?”
  “当然不是。”卫澜想也没想,大声道。看来“酒壮人胆”这句话真是不错,就算是啤酒,也是有用的。
  于是乎,卫澜就被孙伟用一个简单的激将法给勾进了KTV。十几个人开了个大包厢,选歌,唱歌,鼓掌,喝倒彩,忙得不亦乐乎。卫澜为了随众,也跟着唱了一首。因为人数众多,大家都有当麦霸的潜质,无须担心冷场,卫澜也就没多唱。反正她唱起歌来,也就那个样子,既不难听,也说不上有多好听,属于那种听了一遍后,也不会有人起哄,让她再来一首的那种。
  倒是孙伟,被一帮人拱着,唱了好几首。他的歌声与卫澜也差不多,没什么大的特色,但也不至于听不下去。因为他是主角,众人又都想拍他马屁,就少不得说些违心话,夸奖他唱得好,一再要求他表演下去。
  卫澜缩在一边的角落里,心里很是不平。在她看来,孙伟唱歌也就是个半调子,比自己高明不到哪里去,那些奉承话在她听来,真是既刺耳又恶心。
  不知是谁,给孙伟点了首刀郎的歌,卫澜坐在那里,听着那熟悉的旋律,脑子里尽是沈莱峰的形象,那一晚,她清楚地看到,程珺和苏柏靠在一起,笑得不停发抖。她也能猜到,路小蔓和徐夕夕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跑到门外必定笑得刹不住车。那一个晚上,真是让她感到难堪,简直是她人生中的奇耻大辱。在她的好朋友以及好朋友的男朋友面前,她完全颜面扫尽。相了这么样一个人物,她妈妈居然还会头脑发晕地非要她嫁给他,真是被虚荣冲错了头脑。更何况,妇产科大夫,真就是那么好的一个职业吗?
  卫澜越想越生气,越听那歌声越觉得恐怖,她的心里,积怨了多时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通通爆发了出来。
  “别唱了,难听死了。”卫澜竟然把心中所想的话,一字不差地喊了出来。那声音大的,居然连背景音乐都盖不住。孙伟尴尬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麦克风,嘴巴却不自觉地闭了起来。其他的人,则是被惊的连话也说不出来。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伴奏还在响着,听不到说话的声音。

  第十四章:半推半就
  卫澜恨不得一头撞死,急急忙忙站起来,说了句“对不起”,就拉开门跑了出去。等到出门后,才发现,自己忘了拿皮包,现在的她,身无分文,也没有手机,根本不知该怎么回去。没办法,她只得在大厅里坐了下来,让自己冷静一点,等一会儿再回包厢去,希望到那个时候,气氛会好一点。
  她坐在沙发上直叹气,自己怎么就会把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呢?更何况,这话是她一直想对沈莱峰说的,却不料把这脏水泼到了孙伟身上。卫澜简直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也许在她的心里,很久以前就想说这句话了。是什么时候呢?是在与沈莱峰一起看演出的时候,还是在与他一起去KTV的时候?或许那个时候的自己太过隐忍,忍过了头,一直忍到两人分手也没说出这句话,所以,她的心里便一直打了这个结,解不开。今天,她终于把它说出来了,虽然因此得罪了人,但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她的心结就此打开,比起刚才,她已经没有那么纠结沈莱峰到底唱的好听还是难听,这个家伙,终于可以从自己的脑海里彻底地摆脱出去了。
  卫澜感到无比地轻松,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起来,竟然忍不住哼起小曲来。
  “骂了我,就真让你那么得意吗?”孙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问道。
  卫澜被他吓了一跳,赶紧闭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低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说的不是你。”
  “我猜也不是。你自己不也跟我半斤八两,凭什么对我的歌声吹毛求疵。”孙伟很是自信,也算有点自知之明。
  卫澜很泄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孙伟解释,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卫澜?”一个男人在卫澜身后叫她。
  卫澜一回头,一看来人竟然是沈莱峰,旁边还跟着几个男男女女,有点吃惊,立在那里不说话。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也是来唱歌的吧?”沈莱峰显得很大方,一点也没有因为卫澜不要他而记恨在心。
  卫澜有点尴尬,勉强笑着点了头,没话找话道:“是啊,你呢?”
  沈莱峰指指身边的朋友,笑道:“和你一样啊,跟朋友来唱歌。那我们先上去了。”
  “好。”卫澜礼貌地回了一句,心里却忍不住发笑,不知他那些朋友以前有没有听过他唱歌,如果没有,那待会儿他们就会很惨。而如果有的话,她可就要对他们产生无比的佩服之心了,敢听沈莱峰唱歌的人,拥有的神经绝对不是普通级别的。
  目送着沈莱峰离去,卫澜回头对孙伟道:“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其实是很久以前,我想对他说的,只可惜,一直碍于面子,没好意思说出口。今天,对不起你了。”
  “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不是,算不上吧,就是见过几面罢了。”
  孙伟突然抓起卫澜的手,拉着她就往门外走:“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卫澜急了,叫道:“可是我的包,还在……”
  “你的包在这里。”孙伟的另一只手上,正拿着卫澜的包。
  卫澜赶紧拿了过来,不解道:“我们不回去唱歌吗?”
  “没什么好唱的,晚饭没吃饱,再去吃点吧。早点走,还不用付钱。”孙伟算盘打得很精,将卫澜拉到自己的车旁,开门道:“进去吧,我请你吃东西。”
  卫澜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孙伟半拉着离开了KTV,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停在了路边的一家小饭馆门前。孙伟示意卫澜下车,自己也走下车来,带着她进了那饭馆。
  在卫澜的印象中,这样的小饭馆,她以前也来过。那时候上大学,没钱,几个朋友周末想打打牙祭,就会来这种地方,叫上几个小菜,要点冰的饮料,饱饱地吃上一顿,就会觉得世界真是美好。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她会又一次踏进这个地方。
  孙伟像是与老板相识,坐下后,都没点菜,过了不多久,就有人送上来几盘家常菜,荤素搭配,看着倒也不错。
  见卫澜傻坐在那里,孙伟笑道:“我念大学的时候,就常来这儿,这家的菜,味道比别家的要好,穷大学生,没什么钱,就来这里吃饭。后来毕业了,我也还是爱来这里。你不习惯吧?”
  “没有,我上大学时,也跟朋友常来这种小饭馆吃饭。”卫澜夹起一块豆腐,就往嘴里送。味道确实挺好,很入味,当然了,比起晚上的烧烤,还是差了一些,毕竟豆腐怎么也吃不出肉味来。
  孙伟看着卫澜吃,脸上很高兴,自己也吃了起来。老板又送上一盘鸡,孙伟给卫澜夹一块,放在她碗里,笑道:“做我女朋友吧。”
  “哦。”卫澜没听清楚他的话,以为他让自己吃鸡,傻傻地答了一句。回味了一下,才觉得不对,猛地抬头看着孙伟,活像见了鬼似的。
  “你那么吃惊做什么。我看你刚才那个相亲对象,不见得比我优秀。怎么,觉得我配不上你?”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两个,我们才见过几面啊。”卫澜被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她猜不透孙伟的真正意图,只是觉得,他突然这样说,实在太过仓促。
  “虽然只见过几面,可是,你出丑的样子我看到了,我出丑的样子,你不仅看到了,而且,那还是拜你所赐,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我什么时候出过丑啦?”卫澜不满地叫道。
  孙伟将筷子反转,用另一头打了下卫澜的头,嘲笑道:“在地铁里的时候,撞到门玻璃上,不知道,算不算出丑啊?”
  卫澜听他提起那件事,脸又红了起来。孙伟说的句句没错,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拒绝他的理由,更何况,她也不讨厌他。比起沈莱峰,他确实算是一个更为理想的对象。
  孙伟见卫澜没反对,很是满意,喊老板再加了两个菜,算是庆祝一下,
  卫澜此里的心里很乱,原本前几天,她对与路小蔓打的那个赌已经是半放弃状态。现在孙伟突然间跳了出来,令她的胜算大大增加。这下子,她又重新燃起了胜利的希望和勇气。她在想,如果她能与孙伟顺利发展,到年底的时候,就算没有嫁出去,也可以带他回家去见父母,把婚期给定下来。这样的话,也许她真能比徐夕夕早嫁出去都说不定。
  孙伟摆出一副卫澜男朋友的样子,贴心地给她夹菜,不许她喝冰的饮料,卫澜觉得这样的感觉其实挺不错,她觉得心里慢慢有了一点感觉。
  “对了,你平时都上什么网,电脑怎么老中病毒?”孙伟好死不死地问道。
  卫澜心里立刻紧张起来,她真怕孙伟知道她的癖好后,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要吹,当时就急得脸发红,心跳加快,手心里慢慢冒出了细汗。
  可是,这问题摆在面前,也不能装做没听见,她只得半真半假地说道:“没干什么,就是去找小说看罢了。”
  “言情小说啊?”孙伟想当然地问。
  “对对。”卫澜仿佛找到了救星,一个劲儿地猛点头。
  “那在地铁里,又是怎么回事,你老回头看那一对高中生,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卫澜嘴里慢慢地吐出几个字,脑子里的念头则飞快地转着,“我看他们讨论问题很认真,就想起以前念书的时候,放学后坐公车回家,也会在车上做习题什么的。”
  孙伟笑着摸摸她的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认真念书的好学生啊。”
  卫澜冲他笑笑,赶忙夹菜给他,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边厢,苏柏一直抬头望着徐夕夕手里正在剥的桔子,借此转移肚子上伤口的疼痛。徐夕夕看他老瞧着自己,还以为他垂涎自己的美貌,便故意摆出一副风情的样子,冲他妩媚一笑。
  “别笑了,桔子要剥破了,我还等着吃呢。”苏柏很不客气道。
  徐夕夕一听他只关心手中的桔子,气得三下五除五,随便乱剥一气,然后就往他手里一塞,恶狠狠道:“吃吧吃吧,馋鬼投胎啊。”
  苏柏笑嘻嘻了塞了一瓣进嘴里,没嚼几下,又全给吐了出来,骂道:“你会不会买桔子啊,这么酸,怎么吃啊?”
  徐夕夕一听更是来气,又一把夺过桔子,叫道:“不吃拉倒,我自己吃。”结果,她也不过嚼了几口,就跟苏柏一样,全吐了出来。气得她一下将剩下的桔子都扔进了垃圾筒,愤愤道:“医院门口就没有好东西,又贵又难吃,心也太黑了。”
  说罢,又盯着苏柏道:“你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能出院,你再这么住下去,我就得成‘负’翁了。”
  “大小姐,我都替你挨了一刀了,你出点钱又算得了什么。要是这一刀捅在你身上,你既得花钱又得受罪,亏得更多啊。”
  徐夕夕听苏柏说的也有理,可是,她也确实经济紧张,没什么余钱。像她这样的女人,成天只想着钓个金龟婿,赚来的钱都花在打扮上了,能做到不入不敷出就算不错了,实在也没有太多的闲钱来供着苏柏成天住单人病房的。
  苏柏看她苦着一张脸,开口教训道:“我就说,你不该那么冲动,这下好了,工作也没了,还得付我的医药费,这不是苦了自己嘛。”
  “那个老女人,赚那几千块还得成天看她脸色,真是老得比平时快十倍,我情愿饿肚子,也不想再看她那臭德性。”
  苏柏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好了,不要担心钱的事情了,我虽然不富裕,看病的钱还是有的,你啊,赶快趁这几天,再找份工作吧。要知道,找份适合你的工作,可比找一个适合你的男人容易多啦。”
  “那倒是,这年头,找个配得上我的男人,确实不容易。要是再来个像张定抒这样的的,我非折寿不可。”
  两人说话间,传来了敲门声。徐夕夕上去开门,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有点奇怪,就问:“请问你找谁?”
  那中年男子微笑道:“我是来找苏柏先生的。”
  徐夕夕听他说出了苏柏的名字,就将他放了进来。
  那男子走到苏柏面前,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自我介绍道:“苏先生你好,我是张定抒先生的代表律师,想来同你谈一谈经济赔偿的问题。”
  苏柏接过名片,看了看,笑着道:“好的高律师,您请坐。”说着,指了指病床边的椅子,示意律师坐下。
  高律师坐了下来,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递了一份给苏柏,就开始解释起来:“张先生对于您撤消对他的起诉感到非常高兴,所以,对您所提出的赔偿也没有什么异议,您可以先看一下手中的文件……”
  “你说什么?撤消起诉?”徐夕夕冲上去,抓住那律师问道。
  “是的。”高律师一脸职业的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儿,苏柏?”徐夕夕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苏柏,看他那样子,对这件事情绝对一清二楚。

  第十五章:峰回路转
  徐夕夕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苏柏把她给卖了。也可以说,她被苏柏给卖了。虽然苏柏把她卖了个好价钱,而且,算是亏本买卖,自己还贴钱了,可是,她还是不高兴,非常之不高兴。
  对于张定抒会不会起诉她,她根本不担心,砸破个脑袋,能判多久,最多赔他点钱了事。可是苏柏被捅伤,这就属于严重的案件,搞不好,那张定抒得去牢里待上几年。凭什么就这么便宜他,民事和解,草草了事?
  “你干嘛要跟他妥协,让他关几年不好吗?你就不怕他还来骚扰我?”高律师已走,徐夕夕爆发了。
  苏柏显得有点疲惫,摆摆手道:“算了,我跟他,怎么说也算朋友一场,我也不希望他身败名裂,更何况,这事情我也有责任?”
  “你有什么狗屁责任!他脑子不好使,你还把丑事往自己身上揽,难不成,是你把他害成个神经病?”
  “怎么说,也是我把你介绍给他的,没料到,他竟然是个这么痴情的人,不惜豁出性命,也要得到你,你都没有一点感动吗?”
  徐夕夕摸了摸苏柏的额头,骂道:“你烧糊涂了吧,我都快被他给吓死了,还感动?要是那天你真出什么事了,我估计会抄起椅子往他头上砸去。这样的人,我是一天都不想再见到他,幸亏没跟他成,要不然,以后,估计得对我施行人身监禁了。”
  苏柏听徐夕夕对自己如此在乎,感到很是高兴,伤口的疼痛似乎也小了很多。他不比徐夕夕,没那么天真,知道这事情要是追究起来,只会弄得两败俱伤。他虽然将打人的事情揽了下来,可那天晚上,现场目击者那么多,要瞒住那件事,恐怕不容易,警察一调查,就得露陷。他对于能不能将张定抒送进监狱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知道,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徐夕夕把自己给毁了。
  “你放心,他已经答应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了。”苏柏拍拍徐夕夕的手,安慰道。
  徐夕夕转头看着苏柏,有点为难地皱着眉头,想了想,抓起皮包道:“好了,现在反正事情也解决了,你嘛,住院费也有着落了,我走了。”
  “哎,你去哪儿?”苏柏急了,抓着她的手不放。
  “回家啊,我都快累死了,得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了。”
  “那我怎么办?”苏柏可怜地指指自己。
  徐夕夕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什么怎么办?继续在这儿住着呗,直到出院。有什么事,记得按铃,护士会来的。实在觉得无聊,我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陪你。”
  “不用了,不用了。”苏柏吓得直摇手,“你走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好吧,出院了就联系我吧。”徐夕夕出门前,回头说了这么一句。
  苏柏在房里气得大叫道:“你连出院都不陪我啊?”
  卫澜和孙伟就这么谈起了恋爱。既没有张扬,也没有躲躲藏藏,办公室里面,这种事情是藏不住的,消息传出后,自然是有人高兴有人愁。好在,孙伟也不是极为出色的大人物,充其量就是个经理亲戚,比一般的新人多了那么一点光环笼罩着。至于卫澜,也不算太差,配他也算可以了,所以,那些不太服气的,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嘴上可不会说出来,不然,只会白白惹人耻笑罢了。
  要说他们两个谈恋爱,跟一般情侣也没什么差别,无非是下班后去看看电影,吃吃饭什么的。基本上,电影都是在星期二晚上看的。因为城东有家电影院,每逢周二六点后,电影全部半价。卫澜觉得那样也不错,既省钱,又热闹,因为便宜,来的人就多,她不喜欢在空荡荡的放映厅里看电影,人多一些,她的安全感便足一些。
  至于其他时候,他们多半会在公园里,散步聊天。既不用花钱买门票,又有免费的景色可以看。话题嘛,反正孙伟是个很健谈的人,永远不用担心两个人之间会冷场。他总是有很多规划,将他和卫澜的将来想得很远,也很周全。比如说,什么时候结婚,办多少桌酒席,请些什么亲戚朋友,甚至连卫澜该给他送什么样的嫁妆,都想得满满的。可是,他想了这么多,想的这么全,却唯独从未想过在何处买房子,又该给卫澜家多少礼金。
  卫澜对这些既没有想法,又没有概念,在她看来,她和孙伟才谈了一个月的恋爱,说这些,实在是有些为实过早。也就是那天孙伟半开玩笑地说要卫澜送什么样的嫁妆时,她才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你要买多大的房子?”
  孙伟一下子就不言语了,好像这么多天来火势的气氛,被她这一句话,浇得立刻凉了下来。卫澜觉得有点奇怪,她感觉地出来,孙伟不高兴了。其实她这么问,不是在逼孙伟买房子,她只是下意识地想有个概念,想知道未来的房子有多大,那才能去想配多少家具电器比较合适。更何况,她也从未想过让孙伟一个人负担房子,现如今,房价就跟坐了火箭似的,直线攀升,夫妻两人,如果只有一个人供房子的话,没有家里父母的支持,会是一件很辛苦困难的事情。
  卫澜本想就这件事情与孙伟好好商量一下,如果两个人有一天真要结婚,这就是必须所想的事情。她虽然天真,却也不傻,知道不能顶着爱情,在草地里过日子,房子,是一件必需品,虽然,它也是一样奢侈品。
  但她看孙伟的样子,似乎不愿意多谈,她便也不再问下去。毕竟现在谈这个,确实太早了,两人不过就是牵了手,接了吻,靠在一起说说话罢了,她若说的太为现实,太为着急,只怕孙伟会觉得她是个恨嫁的女人。
  所以,自从那一次后,卫澜再也没有提过这么现实的问题,她希望顺其自然,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两个月后,两人就分手了,房子问题也就没什么可讨论的了。
  于是,他们照例去看半价电影,去公园里看免费风景,去那家小饭馆吃一顿三十块的晚饭。
  去了几次后,卫澜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一顿也吃不了多少,可几次加起来,也有一两百了。她是个不喜欢占人便宜的人,即使对方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不愿意总让他掏钱,她怕那样的话,孙伟最终会被自己给吓跑。
  所以那一天下班后,孙伟开着车,照例要带卫澜去小饭馆吃饭时,卫澜提出,这一次,要由她请客。孙伟倒是没有惊讶,只是笑着回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去吃牛排吧,我知道哪儿新开的一家,听说很不错。”
  说着,也不等卫澜同意,方向盘一打,就往另一个地方开去。一边开还一边掐着卫澜的胳膊道:“你也是该补一补了,太瘦了,可不好。我们俩可都是独生子女啊。”
  他这话的言下之意,卫澜自然是听出来了。国家政策规定,夫妻两个皆为独生子女的话,就可以生二胎。看来孙伟已经打定主意,将来想要两个孩子。卫澜不禁对他有些佩服起来,这个人,想事情,未免也太过迅速,说不定,他连生男生女,自然生还是剖腹产,孩子以后叫什么,都想得一清二楚。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又怎么会对结婚用的房子如此不上心呢?
  卫澜不愿意多想,她这么大大咧咧,想这些东西,会让她伤脑筋。她还是想想牛排比较好。
  事实证明,她的那种女人一定不能随便用男人的钱这种想法是多么的要不多。那一顿牛排,吃掉了她四百大洋,比孙伟一个月里请她吃小饭馆的钱还要多。她心里肉痛,嘴上却不能说什么。只是惊诧于孙伟的胃口,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平时比她多吃不了多少的量,今天居然一个人就点了两份套餐,吃完了直觉不过瘾。卫澜觉得,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抢在他之前让上甜品的话,他说不定真会做出那种再叫一份的举动。
  这让她心里十分窝塞,像是吃了个苍蝇般难受。她无处发泄,只得将这事跟路小蔓和徐夕夕说了说。
  徐夕夕一听,直接下结论:“又是一极品,我说卫澜,你怎么尽遇到些这种烂人?”
  路小蔓倒是没给评价,只是有点奇怪地看着卫澜,问道:“你的保密工作做的挺不错嘛,都谈了一个月恋爱了,才告诉我们。要是他没有吃掉你四百块钱,你是不是准备跟他牵手进饭店,举行婚礼的时候,才通知我们啊?”
  卫澜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有那么点过分,小声道:“刚开始,关系也不稳定,我不好意思说啊。”
  “趁现在,也没几天的工夫,赶紧分了吧,这种男人,你还当宝啊?”徐夕夕直接不客气。
  路小蔓拦着她,说道:“哪有你这样的,动不动就劝人分手的,才谈了一个月,听起来,这人也没什么大毛病,总不能因为一顿饭,就跟人闹分手吧,说出去,卫澜会被人骂小家子气的。”
  “可是这男人,做的确实过分嘛。”徐夕夕嘟着嘴,突然想起苏柏来,要是苏柏敢这么对她,她非把他再打回医院里躺上十天半个月。
  “男人嘛,有的时候没有女人心思那么细,他可能没想那么多,不见得就像你们想的,非要占卫澜便宜什么的。再说了,提出请客吃饭的是卫澜自己,人家可没开口说什么。”
  卫澜觉得路小蔓说的也有道理,男人有时候,确实像个小孩子,比较直接,不像女人,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一点点小事也能影射出个天大的理来。
  “那就算了,再谈谈吧。”卫澜对孙伟的不满又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徐夕夕拉着她,说道:“不行,怎么样也得让他拿出点诚意来。去见见他父母,看看他们的意思。一般来说,他要是真心想跟你结婚的话,是不会把你藏着不让爹妈瞧的。”
  路小蔓点头附和道:“那倒是,卫澜你就跟他提一提,看看他的反应,如果他找借口推托,或是说话含糊不清的,你就得小心了,说不定,他只是想同你玩玩,根本没有跟你结婚的打算。”
  卫澜觉得情况似乎变得复杂了起来,原本她只是为了四百块钱那顿饭跟她俩发发牢骚罢了,现在一转眼,就成了自己得用心用计来考验孙伟对她的感情了。她不知道,这样做,究竟算好还是算坏。
  第二天一整天,卫澜都像是有意躲着孙伟似的。因为她很怕见到他后,自己要怎么开口跟他说那件事,女方主动提出来要见男方家长,似乎有点太过大胆。万一弄巧成拙,她和孙伟可是办公室恋情,非得闹得众人皆知不可。到时候,她指不定会被别人说成什么样儿呢?人言可畏,她不希望如果有一天,不幸要了结这段恋情的时候,要连自己的饭碗也赔上。
  可是,她终究还是要见孙伟的。离下班还有一点时间,孙伟已经巴巴地来到她面前,满脸是笑地看着她。旁边的人都很自觉地整理东西,准备下班,只有卫澜,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地打着电脑,显得很忙的样子。
  孙伟上前来抓起她的手,说道:“别忙了,快下班了。”
  “我,我今天估计得加班,还有活儿没干完呢。”卫澜没敢看他,结巴道。
  孙伟看看她桌上的文件,问道:“这东西明天要交吗?”
  卫澜不会撒谎,只得摇头道:“不用。”
  “那你急什么,明天再做也来得及。”孙伟不由分说,就把资料给卫澜收了起来,强行关掉她的电脑,开始找她的包。
  卫澜有点着急,抢着包在手上,只是低头,不看孙伟。
  “你今天是怎么了,有点奇怪啊?”孙伟看卫澜一副防着他的样子,不解道。
  “哪有,你多心了。”
  “那就快走吧,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呢。”不由分说,孙伟将卫澜拉出了办公室,打卡下班。
  刚坐进车里,卫澜就紧张地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孙伟发动了车子,转头笑道:“我要带你去见我爸妈。”
  
  第十六章:登堂入室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正当卫澜为如何开口提出去见他父母的事情焦头烂额,几近崩溃的时候,孙伟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主动提出要带卫澜去见他父母。
  卫澜偷着拍拍胸口,暗自庆幸。她原本还打算就此放弃这个念头,等着回家挨路小蔓和徐夕夕的一顿批,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完美地解决了。所谓的走狗屎运,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
  可惜,她那颗心放下还没多久,又给提了起来。
  “现在,现在就去见你爸妈?”卫澜一着急,直接扑向孙伟的方向盘。
  孙伟正在专心开车,死也料不到平时看上去娇滴滴傻呼呼的卫澜会来这一手,被她这么一捣乱,险些打偏方向盘,朝行人路上冲去。
  他赶紧将车停在一边,脸上有些不快,提高嗓门道:“你干什么,不怕车毁人亡吗?”
  卫澜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冲动,万一真出了交通事故,还得害孙伟一起赔葬。
  “对不起,我听到要去见你父母,有点紧张。”卫澜有点讨好地凑近孙伟,笑道,“能不能让我准备一下,改天再去。”
  孙伟斜眼看着她,道:“谁说今天带你去了,你瞎紧张什么?”
  “哦。”卫澜这才放下心来,见孙伟还是不太高兴,只得稍微撒点娇,“是我不对,别生气了。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饭还是我来请吧。你还有其他任务呢。”
  孙伟所说的其他任务,就是带卫澜去买给他父母的礼物。卫澜以前虽然从未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去见长辈,尤其是可能成为未来公婆的大人物,空着手去是绝对不行的,会被人说闲话,骂没教养的。所以,她一听孙伟要带她去买礼物,欣然答应,毕竟孙伟最了解自己父母的喜好,挑的东西,准能讨二老欢心。
  但卫澜毕竟还是吃了没谈过恋爱的亏,她不知道,虽然未来儿媳妇上门见准公婆,是得大包小包地拎着去,可是通常来说,男方绝对不会主动拉自己的女朋友去买东西给爸妈,这得女方自己提出来,买什么也得女方做主,男方的意见仅做参考。可是到了孙伟这里,一切似乎都倒过来了,去哪里,买什么,都得他做主,卫澜呢,只要负责付钱就可以了。
  可怜的卫澜即使心痛半个月的工资就这么飞了,可还是感到一丝甜蜜,至少如路小蔓所说的,孙伟肯让她去见人,表明对她是真心的,也是把她当做结婚对象来交往的。这么一想,心里便舒畅了许多,刷卡付账的时候,心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痛了。
  可她要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男人会事先买好东西,到时候,女方只要拎着东西过去,装装样子就可以了。像她这样自己掏钱买东西孝敬未来公婆,还如此高兴的女人,真不多见。
  当天晚上回到家,路徐二人见卫澜拎着大包小包的进门,甚感奇怪,一致地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向外看。
  “你们俩看什么呢?”卫澜将东西扔进沙发,坐下问道。
  “看月亮有没有掉下来。”徐夕夕头也不回地道。
  卫澜只剩苦笑。她知道,她们两个是在嘲笑她呢,事实上,卫澜平时几乎不买东西,就算出门,也是卫澜妈妈付账,像她这样跟男朋友出门去约会,回家带这么多东西回来的,绝无仅有,只此一次。
  “他买给你的?”路小蔓跑上前来,凑趣道。
  “参茸精,灵芝膏?”徐夕夕一样一样地翻着那些东西,疑惑道,“他怎么送你这种大补的东西,不怕你吃了成天流鼻血啊?”
  “这不是给我的,我哪能吃这些啊。”
  “那是他给你爸妈买的?”徐夕夕点头道,“看来这人还不错,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啊。”
  卫澜一想起卡里的余额,心又止不住地抽搐几下,难得幽默道:“是给爸妈买的。不过,不是他给我爸妈买的,是我给他爸妈买的。明天我得去见他父母呢。”
  “你买的?”路小蔓拍拍那些礼盒,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都是花你的钱买的?”
  “那当然啦。”卫澜理所当然地回道。
  “哎哟。”徐夕夕阴阳怪气地大叫一声,跌坐在沙发里,叹道,“你可真够舍得下血本的,买这么贵的东西,他就没拦着你?”
  “这些东西,就是他挑的,他说他爸妈就爱吃补品。”
  徐夕夕和路小蔓对看一眼,脸上写着“无奈”两字,都懒得再说什么。直觉告诉她们,卫澜和这个男人成不了。或者说,她们希望卫澜和他成不了。这还在谈恋爱呢,就这么懂得“剥削”女友的私人财产了,只怕卫澜真嫁过去了,过得不见得会比罗佳琴好多少。这才听过恐怖故事呢,卫澜怎么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反倒是义无反顾地想往火坑里跳呢。
  徐夕夕压制着怒气,问道:“是不是他说让你去给他爸妈买东西,才带你去见他们啊?”
  “不是,是他自己主动说的。”卫澜突然很高兴,得意道,“亏得我还紧张了一整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没想到,他竟然先说了。”
  “那你也不用高兴成那样,买这么贵的东西吧?”路小蔓简直恨铁不成钢,真想朝卫澜脑袋上打去。她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要一个像卫澜这么没脑子的女儿。
  卫澜想起那些钱,也有些不舍,说道:“我也没办法,是他说的,只要买些好东西,让他爸妈高兴了,就一定会喜欢我的。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神经病。”
  “十三点。”
  路小蔓和徐夕夕同时脱口而出,长叹几下,起身就要各自回屋。
  “你们说什么呢?”卫澜没听清楚,一本正在地问道。
  “没说什么,祝你明天好运吧。”路小蔓回了她一句,徐夕夕是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她觉得,自己如果有一天混成像卫澜这德性,还不如直接跳楼自杀来得痛快些。
  卫澜是个单细胞生物,想不到这些弯弯曲曲的道理,第二天下班,就拎着礼物,忐忑不安地跟着孙伟去见他父母。在她的印象中,要吃这么高级的补品的老人,必定是如太上皇和太后娘娘那样的人物,气势威严,不苟言笑,说话很得体,却让人难以接近。卫澜心里想了千百遍,也告诫自己无论怎样,都不能做出不礼貌的举动。谁知到了他家一看,才发现,想像与现实总是比孙悟空翻一个筋斗的距离都来得大。
  孙伟的父母是那种绝对好相处的老人,说话和气,举止亲热,丝毫不摆架子,而且对她非常热情。在他们还没仔细看过那些高级东西的时候,就是那样的表现。这让卫澜觉得,他们是心地善良的人,对她也是真心地喜欢,绝对不是看中了她送的东西,才对她如此青睐。
  坐定后,孙伟妈妈一看到卫澜送来的礼品,显得有点吃惊,一个劲儿地说卫澜太破费,非要让她拿回去给自己父母吃。孙伟爸爸也是不停地指责孙伟,不该让卫澜买这么贵的东西。倒是孙伟,显得很无所谓,劝道:“爸,妈,她买了,你们就收下,你们这样,她会难堪的。”
  这话说的,他爸妈都不好再拒绝,只得收下。这下子,孙伟爸妈对卫澜更为热情,好像总觉得欠着她什么,也从心里更喜欢这个女孩子,觉得她人长得不错,家教也好,很是满意。
  晚上便在孙伟家吃了晚饭,卫澜很喜欢他妈妈做的菜,觉得很对胃口,甚至觉得,以后结婚了,如果孙伟没有买房的意愿,就跟他父母住也没什么。每天能有这么可口的饭菜吃,她也就不觉得遗憾什么了。更何况,她看了孙伟的家,虽然不是别墅,可家里也不小,参观了一下,一共四房两厅,她估计一下,也得有一百五六十平米的样子。两个老人自己住,显得有点空荡荡的。这么大的地方,她再住进来,就算以后生了孩子,也不怕没有房间睡。一时间,她觉得自己能理解孙伟不太起劲买房子的想法了,放着这么个大房子,再去另买,供得很辛苦,确实也没有必要。
  卫澜吃完饭,一边同孙伟父母聊天,一边心里这么想着。谁知道,话说到一半,孙伟妈妈忽然对孙伟道:“你带卫澜去新房子看看。”
  卫澜有点摸不着头脑,看着孙伟。孙伟有点犹豫,说道:“这么晚了,改天再去吧。”
  “晚什么呀,才七点半,再说了,不就在隔壁楼嘛。”孙伟妈妈推推孙伟,让他进屋去拿新房子的钥匙,转头对卫澜笑道,“前几年我们买这房子的时候,还在隔壁楼也买了一套,比这稍微小点,三房两厅。就想着孙伟将来取媳妇用呢,买来到现在,也就简单装修了一下,一直空着,也没租出去,我怕招来乱七八糟的人,把房子给搞坏了。你去看看,想怎么装修就跟孙伟说,让他去办。”
  听孙伟妈妈的话,那简直就已经把卫澜当成自家媳妇了。卫澜心里那股子兴奋劲儿就别提了,遇上这么好的公婆,自己还求什么呢?
  正说着话,孙伟拿了钥匙出来,冲卫澜笑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就几步路。”
  卫澜跟孙伟爸妈客气了几句,这才随他出了门。
  果真才几步路,就到了那新房子。卫澜进屋一看,真如孙伟妈妈讲的,只是简单地刷了一下墙壁,装了几盏灯,其他的东西都还没弄。卫澜仔细看了房子的格局,觉得很满意,房间大小适中,布局也不错,楼层也挺中意。孙伟说了,这房子白天的时候采光很好,坐在客厅里,打开落地阳台门,都不用再开灯。
  卫澜看着那房子,想像着以后它就是自己的了,自己要怎么装修,怎么布置,怎么让它从无到有。尽管她知道,那得花不少钱,可是,为了自己的家,花再多,她也愿意。
  孙伟走过来,从后面抱着她,笑道:“这房子,以后就看你怎么把它填满罗。”
  卫澜的心沉了一下,她明白孙伟的意思,那话是说,她得送全套的家具和电器过来,来装饰这个家。不知道这装修费用是不是也得自己出,听孙伟妈妈的意思,那是他们家来。可是她觉得,以孙伟的个性,说不定真会开口让自己来付。
  那个晚上后来的时间,孙伟显得异常兴奋,带着卫澜从这间屋走到那间屋,不停地规划着房子的布置。哪里该放沙发,哪里该放电视机柜,房间里的床该摆在哪里,是不是将一间小房间改成书房。
  卫澜只记得孙伟不停地讲“我们的床”,“我们的书桌”,“我们的空调”,“我们的沙发”,可是,他说的更多的是:“我的家”。这三个字,让卫澜很不舒服。她的嫁妆,她送来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可是这个房子,在孙伟口中却是“我的”,那就是说,房子是“他的”,与自己是无关的。
  卫澜突然觉得有点悲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嫁给这个男人,以他现在这样的态度,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们两个的婚姻走到了尽头,她一定会被扫地出门。她只能带着自己的衣服,拎着箱子走出这间房子。因为,这房子是孙伟的,而不是她卫澜的。她除了带点私人物品,还能带走什么呢?是能拖着沙发走呢,还是抱着电视机走呢?
  她觉得很迷茫,如果真要算这么清楚的话,她甚至觉得自己嫁给他是亏的。可是真正的婚姻,又怎么能像买菜般,算得这么一清二楚呢?

  第十七章:陈年旧事
  一直到苏柏出院,去到家里找徐夕夕,路小蔓和卫澜才知道他受伤住院的事情。听苏柏将前因后果描述一番,只惊得路卫二人合不上嘴。英雄救美,绝对的英雄救美,这种言情小说里的烂俗情节,终于在她们的身边生根发芽,开出鲜艳的花朵了。
  路小蔓装着成熟道:“我就知道,徐夕夕的美貌总有一天会给她带来灾难。”
  徐夕夕抬手就想打她,可是人家那话里摆明了称赞她漂亮,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怎么打得下手。可是这话的后半段,又满是嘲讽的意味,真是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心里窝塞得不行。
  当然,苏柏还是给徐夕夕留了面子,绝口不提是她主动提的相亲,只是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说是他多管闲事,无聊至极,才想着当月下老人,替人拉红线,结果,差点儿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
  等苏柏走后,路小蔓一把扑了上去,从后面搂住徐夕夕那细腰,装作深情道:“夕夕,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情意吗?”
  徐夕夕厌恶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打着冷颤道:“你发什么神经啊?”
  “你不会吧,连我都看出来了,苏柏对你有意思。”卫澜不惜自降一格,说道。
  “就是,连卫澜这种少根筋的都发现了,你没理由感受不出来吧?”
  徐夕夕一副了然的样子,道:“我当然知道,从小到大,像个跟屁虫似的整天跟在我后头,我能不知道嘛。更何况,他也向我表白过几次,只可惜……”
  只可惜,两个人实在太过熟悉。徐夕夕一直觉得,苏柏是个不错的人,年轻的时候,觉得他当朋友不错,讲义气,头脑又好,会给她出主意。大学毕业后,她也一直觉得,苏柏是个当丈夫的人选,虽然家境不算很好,可是自身条件不错。在医院当外科大夫,不知有多少女生想倒追他。既不抽烟,也不酗酒,对女性更是体贴有佳,尤其是对徐夕夕,从来没说过“不”字。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偏偏败给了“熟悉”二字。
  徐夕夕觉得苏柏对她来说,实在太过熟悉,就像是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是她的一只手,或是一只眼。苏柏对她了如指掌,她也对他一清二楚,说句不害臊的话,苏柏连她身上□有个胎记都知道。她呢,清楚地掌握了苏柏身上每一颗痣的准确位置。
  可是这么两个人,却没有在一起,从未谈过恋爱,不牵手,不接吻,当然,也不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他们就一直这样,做朋友,从还是娃娃开始,就是朋友,一直到现在。
  苏柏比徐夕夕想法要更进一步,他尝试过,努力过。小学的时候,自然是没有捅破,站在她的面前替她阻挡一切攻击,在苏柏看来,就是最好的表白。上了中学,他终于也学着别人的样子,给徐夕夕写了情书。
  他还记得,那一天,当他把情书交给徐夕夕时,她脸上的表情。她笑了,笑得非常大声,那声音大到,让苏柏觉得难堪至极,简直想要有揍她一顿的冲动。可她还是在那里笑个不停,整整笑了有十分钟,那个崭新的信封,就这样,在她的手上,被捏得起了皱褶。
  笑完后,徐夕夕将情书还给了他,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只是擦着笑出的眼泪道:“苏柏,不需要,我们两个不需要这个。”
  苏柏气得当场将信撕得粉碎,发誓以后再也不理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当然,他的发誓就跟吃菜一样,转眼进了肚,又变成排泄物流入了下水道。三天之后,同学们又看到,苏柏一如往常地与徐夕夕走在了一起,有说有笑,好像前两天的闹别扭只是苏柏一个人发少爷脾气罢了。
  苏柏后来偷偷问徐夕夕:“你为什么不收我的情书?”
  “因为你太胖了。”对了,这就是答案,徐夕夕的答案。
  苏柏怒道:“你就不能婉转一点?”
  徐夕夕很天真道:“婉转一点,你就会变瘦吗?那好吧,答案就是,你太过丰满了一点。你的皮下脂肪略微高于常人,从侧面看,你的厚度比普通人稍微大了一些,又或者说……”
  “够了!”苏柏气得大叫。
  徐夕夕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摊手道:“你看,找了这么多的理由,又有什么用?根本无法改变你太胖这个事实。”
  认命吧。苏柏告诉自己,除了认命,他还能干什么呢?
  中学生苏柏就这么认命地继续当着“徐夕夕好朋友”这个角色。
  进了大学,与徐夕夕分开了,虽然还在一个城市,却不像以前那么频繁见面。于是,徐夕夕成了恋爱女王,苏柏觉得,大一那会儿,他每次去学校看徐夕夕,她身边的男人似乎就没有重复过,那些名字,真亏得她是怎么记住的?不会偶然间脑子短路,叫错吗?
  苏柏恶毒地想着,却又无可奈何,回到自己学校,一狠心,找了个女朋友,带出来让徐夕夕过目。
  “挺不错嘛,你小子,加油好好干。”徐夕夕豪气地拍着苏柏的肩,大赞道。
  要不是当着女朋友的面,苏柏真想把那盆水果沙拉倒在徐夕夕头上,那一次见面,他感受不到一点胜利的感觉,有的只是挫败,要命的挫败。
  他对徐夕夕是彻底死心了,而他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在见了徐夕夕后,对苏柏也是彻底死心了。她狠狠地踢了苏柏一脚,骂道:“老娘不当替代品,死胖子。”
  死胖子?苏柏听了这话,赶忙回去照镜子。是啊,他可不就是个胖子嘛,虽然是活的,可是,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胖子。就他这样的人,有女生要就不错了,凭什么挑三捡四呢?
  于是,为了向帅哥的目标进发,苏柏开始了地狱似的减肥。一连三个月,他都没有去找徐夕夕,连个电话都不给她打。这个女人,居然也真狠,他不联系她,她就从来不会想过主动来联系他,打个电话会死啊?
  苏柏一边跑步,一边想道,看看四周没人,再骂骂咧咧几句。
  人都说,女人对自己非常狠,其实,发情期的男人对自己也不手软。苏柏那段时间,减肥的疯狂程度堪比他们系四十岁的系主任求儿子的迫切程度。一天只吃一顿饭,每天长跑一万米,坐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俯卧撑,上下楼梯五十回合,外加跳绳、游泳、打篮球。同屋那个脑子有点不好使,人称“二傻”的仁兄,有一天躺在床上,看着正在那里做俯卧撑的苏柏,笑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体育特招进来的。”
  苏柏白了他一眼,继续在那儿撑着。后来他发现,同时进行这么多项运动,实在有违人体极限,于是,跳绳之类的附加运动,去掉了。再后来,他以徐夕夕不喜欢肌肉男这个借口,去掉了那些仰卧起坐之类的项目。再后来,以空气质量太差,取消了长跑项目。所有的这些减肥项目中,只有节食这一项,他最终保持了下来。
  从此以后,但逢别人聊起减肥,他就跟个祥林嫂似的,不停地跟人说同一句话:“我觉得嘛,这世上,还是节食减肥最有效。”
  事实证明,他这话是对了,三个月里,他成功地减掉了40斤,成了一个标准身材,也许勉强算得上帅的男人。于是,他又信心满满地去找徐夕夕。
  徐夕夕见到他时,说的第一句话是:“天哪,你是不是谈恋爱把钱都花光了,没钱吃饭了?怎么瘦成这么个鬼样子?”
  苏柏大叫:“我减肥了,减肥了!”
  “那又怎么样,我不减也没你肥。”
  苏柏才不与她扯那些有的没的,直入主题,再次发难。这一次,徐夕夕依然很干脆了拒绝了他,她的理由很充分:“我有男朋友了。”
  苏柏想,是啊,她有男朋友了,自己再减肥,又有什么用呢?于是,灰溜溜地回了学校,这一次,正正经经地找了个女朋友,谈了几年恋爱,那段恋情一直维持到了大学毕业。
  苏柏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徐夕夕,他一定同那个女孩子结婚了,买个房子,开辆车子,取个娘子,生个孩子,再赚点票子,人生,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可是,这人世间有一个女子,名叫徐夕夕,把他人生中的那五个“子”,彻底给打乱了。
  卫澜听徐夕夕讲述她与苏柏的故事,感动地直想哭,长叹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我干嘛,你还用得着羡慕我?不是都去见过未来公婆了?”一说起这事儿,徐夕夕才想起,自从那天卫澜回来后,她还没有盘问过她具体的细节问题。
  她和路小蔓,都觉得卫澜被那个孙伟给涮了,可是,似乎不听本人亲口说一说,总不能这么快便下结论。
  于是,路小蔓开始慢慢挖掘深层次的东西:“他爸妈人怎么样?”
  “很不错,非常老实的人,饭菜也做得好。”卫澜实事求是,她对两位老人,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家里条件呢?”徐夕夕依然是一脸拜金的表情。
  “房子挺大的,四房两厅,买了没几年。”
  徐夕夕一脸“明白”的样子,道:“难怪你说孙伟没提买房的事情,估计想结婚后跟父母住。要是这样,也还不错,这么大的房子,不多住几个,是有点浪费。”
  卫澜摇头道:“不是的,他们家已经给买了结婚用的房子了,就在同一个小区,很近,三房两厅的新房子,挺好的。”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路小蔓不解,她觉得,以卫澜这种要死不活的个性,能摊上这么一个主,就算不错了。她自己本身也是富家女与穷小子的组合,所以,对这种金钱游戏,并不怎么在意。至少没有徐夕夕算的那么清楚。
  “那有什么,房子是婚前财产,没卫澜的份儿,可她总得给人装修房子,买家具电器什么的吧,到时候,说句难听的,离婚的时候,她能分到什么?”徐夕夕果然算得很精。
  “人家还没结婚,你说这什么触眉头的话。”路小蔓打了她一打,示意她闭嘴。
  “不是的,我在意的不是这些。他父母也表态了,装修由他们来,估计我只要买点家具电器就行。我在乎不是这些钱,既然结婚了,又分什么你的我的呢?我又不是在跟他做买卖。”
  路小蔓点头同意:“说的对,结婚前算的太清楚,伤感情。”
  “那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徐夕夕有点儿不耐烦了,女人作起来,真是受不了。
  卫澜烦燥地揪着头发,道:“我不满意的,是孙伟的态度。说起我的嫁妆时,一口一个‘我们的床’‘我们的沙发’,可说起那房子,又是一口一个‘我的房子’‘我的家’,你说他是什么意思?我的就是他的,他的还是他的,他是这个意思吗?”
  路小蔓和徐夕夕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们也都是女人,虽然都自诩比卫澜聪明伶俐,可她们也毕竟是个女人,这种感受,她们能了解,能体会到其中让人别扭的地方。这个孙伟,真的只能用“自私”二字来形容他。那样的父母,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孩子呢?

  第十八章:斤斤计较
  卫澜既然已经见过孙伟的父母,那么,按照礼尚往来的传统,孙伟也得去见见卫澜的父母。
  卫澜是个不懂人情事故的女孩子,这层道理她想不到,可孙伟想到了,于是,他便提了出来。
  卫澜一听觉得有理,也就答应了下来。先回一趟家,跟父母把孙伟这个人的存在说了一下。自从上次,母女俩为了沈莱峰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这段时间,卫澜很少回家,回到家,卫澜妈妈也很识相地不同她提相亲的事情。虽然心里万分着急,脸上也不好表露出来。现在在家里,卫澜和她爸爸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自己要是强干,双拳难敌四手,会吃亏的。
  没想到,卫澜竟不声不响地自己找了一个,听起来,条件还算不错。在卫澜妈妈看来,人年轻,又有房有车,父母都健在,又有个不错的职业,那就算不错了。她也没真晕头到想要卫澜找个大老板。她心里清楚,那样的人家不适合他们,卫澜嫁过去,会吃亏的,自己也得处处讨好亲家,总觉得比人矮着一截。现在这个孙伟的条件正合适,比她家卫澜高上那么一点,可又不会太高,以后小两口生活也不用太操心,四个老人,还怕让他们饿着冻着嘛。
  一听说孙伟要来拜访他们,自然很是高兴,一口答应了下来,约了后天来家里吃晚饭。一时间,卫澜妈妈兴奋地手舞足蹈,脑子里全是菜谱,恨不得趁着夜色就去菜场买菜。
  卫澜爸爸也挺高兴,虽然他一直说,让卫澜找个自己喜欢的,可在他的心里,自然也希望女儿不仅能找个爱她的,也能找个条件不错的,哪个当爸的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吃苦呢?这下好了,卫澜嫁个不错的男人,她妈妈也该高兴了,他也能过几天耳根子清静的日子了。在亲戚朋友面前,也能长长脸了,说话似乎也会变得底气足了起来。
  时间转眼便到后天,卫澜上了孙伟的车,偷偷看了下后排座位,没看到有任何礼物,心里想,大概是在后备厢,也就没留意。等开到她家小区门口,路过一家水果店,孙伟忽然将车停了下来。
  “干什么?不开进去吗?”
  孙伟指指水果店,道:“我买点水果。”
  卫澜有点发傻,脱口而出道:“你没给我爸妈买东西吗?”
  孙伟一脸自然,道:“没有啊,这不现在要买嘛。”
  卫澜没再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要说什么,难道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孙伟喊,说他搞差别对待,她给他爸妈买了上千块钱的东西,而他,只花一百块,买几盒水果礼品盒给自己父母吗?
  她脸皮薄,说不出来。她甚至有点佩服孙伟,她连说都说不出来的话,他居然就能这么堂而皇之,理所当然的做出来,这个人的脸皮,到底是拿什么做的?
  卫澜脸上有点发烫,看着孙伟自然地拿着那几盒水果,进了自己的家门。她没跟父母说过,她去孙伟家时,带了什么礼物去,所以,她爹妈见到那些礼物并未显示出不满意,反倒对孙伟本人印象不错,有一种“啊,他就是我女婿”这样的感觉。
  孙伟是个很会做人的家伙,表面功夫绝对过得去,一进家门,一口一个“爸”“妈”就叫上了,听得二老直笑得合不拢嘴。卫澜看着他那样子,忽然觉得他很虚伪,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自己怎么就跟这样的人谈恋爱了呢?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拿“男人都不注意细节”这句来安慰自己。孙伟根本不是不懂细节,不懂规矩才这么干的,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事实上,他比自己要精明得多,远远比自己更像个斤斤计较的小女人。
  他请她吃的永远都是小饭馆,几十块钱一顿。可一旦她提出要请客,立马就掉头,开车去高级餐馆。他算计她的嫁妆,已到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连床头的台灯,都已经选好款式。孙伟有带卫澜去过几家家具店,告诉她,他都挑中了哪些东西,言下之意,就是让卫澜买来当嫁妆,送去他家。可是,他从未提过,他要给卫澜家多少礼金,他名下的这间房子,以后会不会写卫澜的名字。卫澜觉得,后者是想都不用想了,连徐夕夕和路小蔓都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把房子分她一半的。至于前者,礼金的多少,卫澜也觉得悬,以孙伟性格,说不定真就拿几千块钱给她,就算意思过了。可他挑中的那些东西,卫澜粗粗算了一下,起码得五六万。算盘打得如此精明,只怕连装修的钱,也得她来才行。
  再说今天,收了她一千块的礼,却只回一百块,她虽然觉得自己世俗,事事都按钱来算,可是,孙伟做出这样的事来,由不得她不世俗,由不得她样样计较。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点儿都没有要与这个男人结婚的兴趣,还没嫁,就已经是这个德性,真要嫁过去,只怕两人即使同桌吃饭,也是他吃干的,她喝稀的,他吃猪肉,她嚼蔬菜。这个男人,心里想的,永远只有自己。
  那一顿饭,四个人里有三个吃得还算开心,只有卫澜一个人满腹心事,食不知味,她的心里,正有一个决定在慢慢酝酿。
  吃过晚饭,卫澜爸妈就怂恿他们两人出去走走,更好地增进感情。卫澜和孙伟出了门,在小区里闲逛起来。小区里有一片绿地,是老人们早上锻炼的好去处。还有小朋友,也爱上这里来,因为里面有些儿童设施。
  孙伟看着那秋千,突发奇想,就把卫澜给拉了上去,自己则在后面推她。
  “亲爱的,你今天怎么了,似乎不太高兴啊?”孙伟一边推着秋千,一边问道。
  卫澜心里想,我不高兴,还不全是因为你?可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淡淡道:“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孙伟拉住了秋千,凑到卫澜脸边,问道。
  “是,我是有些想法。”卫澜见他逼得紧,索性敞开了说,“我对你,感到有些失望。”
  “哦,说来听听。”
  “你是不是觉得,我父母和你父母不是一个级别的,就该享受不一样的待遇?我去你家时,带的是什么东西,你呢?你又准备了什么给他们?要不是我家门口有家水果店,只怕你真的会空着手上去吧。你怎么没用你要求我的那一套来要求你自己呢,为什么没让我带你去大商场,买上一大堆礼品,再来拜见我父母呢?”卫澜觉得自己说这些话真的很俗气,可是她觉得如果自己不说的话,只怕会得胀气。
  孙伟面对卫澜的质问,有些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才道:“我一直听你说你爸妈好相处,所以觉得他们不会计较那些虚礼。你要是觉得给我爸妈的东西买贵了,我把钱给你就是了。”
  卫澜“蹭”地一向从秋千上跳了起来,提高嗓门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态度问题。你爸妈难道就很难相处,就很挑剔?所以我才得买那么多东西巴巴地去讨好他们?未必吧,他们明明跟我爸妈一样,都是老实人,都不是喜欢虚礼的人。你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呢?还是在你的心里,我爸妈就配吃便宜货,只有你爸妈才是金贵的?”
  卫澜噼哩啪啦说了一堆,直说的孙伟满脸涨红,气鼓鼓地说不出话来。他没料到,平时什么都好的卫澜,也会世上所有的女人一样,计较起来都把账算得如此之清楚。
  卫澜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是心虚,反正难听的话也说出口了,不在乎再说一些:“还有,你成天算计着我的嫁妆,连买什么样式的,什么款式,都得你订,这是我办嫁妆呢,还是你办?既然你这么在乎嫁妆,那我也跟你谈谈礼金好了,按着规矩,三万八,五万八,八万八,再高了我也就不说了,咱们也没必要赶那个风潮。三个基本价位,你自己订吧。”
  孙伟一听礼金数目,小声嘀咕道:“礼金不过是个习俗,哪需要那么多?”
  卫澜听了真是气得半死,咬牙道:“是啊,礼金是个习俗,那嫁妆呢,不也就是个习俗嘛,要那么高级的床垫做什么,买什么立式空调啊,LCD的彩电也没必要了。你挑的那些个东西,只怕没个五六万下不来,同样是习俗,你就想花几千块打发我,我就得买几万块的东西倒贴你吗?我就这么不值钱吗?告诉你,你送多少礼金来,我的嫁妆就按那些钱办,你要真只拿几千块来,也没关系,我就买些锅碗瓢盆床单被褥什么的,大不了新婚之夜睡地板。”
  孙伟见卫澜越说越来劲,心里的气也冒了上来,冲她吼道:“房子还我家出钱买的,你这怎么不算进去?”
  “那房子有我的份儿吗?”卫澜一句不让,口齿也伶俐起来,“行,你要是在房产证上写上我的名字,我就给你办20万的嫁妆。”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孙伟气得一踢那秋千,怒道,“没想到,你跟别的女人也一样,脑子里只有钱钱钱,你是跟我结婚哪,还是做买卖哪?”
  “无所谓,都一样,你要是不做得太过分,不那么算计,我也不会同你算。告诉你,这年头,女人都一样,想找个倒贴的,你还没这个命。”
  卫澜吼完这话,将孙伟甩在原地,头也不回地回了家。她已经多少年没这么跟人吵过了?哪怕上一次,她妈妈逼她嫁给沈莱峰时,她也没说过这么重的话。
  徐夕夕总说她是只兔子,任由别人搓圆揉扁,可是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今天,她就把孙伟结结实实地咬了一顿。
  这一边,卫澜咬了孙伟一口,而那一边,徐夕夕则觉得,自己被苏柏给咬了一口。原因无他,因为苏柏去相亲了。
  虽然苏柏念大学的时候也谈过两个女朋友,可她一直有预感,觉得苏柏跟她们肯定不会有结果。而且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为婚姻问题大伤脑筋,身边有的是狂蜂浪蝶,小小的苏柏,根本不放在眼里。
  眼下的情形却是有点不同,她突然觉得,苏柏这次是玩真的了。以他的年龄来说,也该谈婚论嫁了。他是个好男人,不会玩情场游戏,他跟人相亲,必定就是想找结婚对象了,所以说,那个平时被她视作私人财产的苏柏,也许一眨眼的工夫,就要变成别的女人口袋里的东西了。这让徐夕夕大为紧张,苏柏这些年,一直充当着备胎的角色,而且,一直扮演得相当之好。如今,备胎蠢蠢欲动,想要充当别的女人的正胎了,不愿意再吊死在徐夕夕这棵老树上了。
  徐夕夕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急得大叫:苏柏啊苏柏,你要是跑了,让我上哪儿再去找那么好的备胎呢?
  苏柏正在跟对方见面吃饭,猛得打了个喷嚏,有点尴尬,心里暗暗在想,莫非是徐夕夕在念他?
  可是,他还是同那个女孩子交往了,不咸不淡地谈起了恋爱。徐夕夕不止一次提过,让他把那女生带出来让自己瞧瞧,都被苏柏拒绝了。
  问他原因,他说:“我怕她见了你太过自卑,算了,她是个小女生,没你那么强大的心脏。”
  徐夕夕气得只想的把手中的水泼到苏柏身上,可是一想,如今人家已经不是自己的追随者,这么鲁莽行事,说不定他一个不高兴,便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想到这里,徐夕夕还是忍了下来,鼻子却有点儿发酸。这小子,才见了几面,已经开始维护起对方来了,看来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就要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徐夕夕突然觉得,自己该和苏柏说再见了,他已经成了第二个周幂,自己再也没有留恋的必要了。
  她没有说出“永不再见”这四个字,也没有道“再见”,可是,从那一天起,她将生活中所有与苏柏有关的东西统统抹了去。手机和QQ通通将苏柏拉入了黑名单,苏柏平时总是出没的地方,徐夕夕再也不会去。就连她和苏柏常去的那家餐厅,也没见她再光顾过。她要开始寻找新的备胎,或者说,她干脆就想找个正胎,赶快将自己嫁出去。

  第十九章:形影不离
  卫澜自从同孙伟吵了那一架后,心里就自动将他从男朋友降为了普通朋友,虽然没有最后说破,可是她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嫁给他。至于那些昂贵的前期投资,就当路上遇小偷,让人给偷去了吧。
  “你最近是怎么了,成天这么早回来?”路小蔓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啊,一定是让那个孙伟给甩了,不然,这会儿早忙着约会去了。”徐夕夕算是说对了一半。
  卫澜没心思跟徐夕夕打口水战,她只有被逼急的时候才会对人出言不逊,通常情况下,她都很能克制:“是啊,我们分手了。”她甚至连谁甩的谁都懒得解释。
  “为什么?”
  “因为性格不合。”
  “我看,是因为价值观不合吧。说吧,那天他去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徐夕夕还算会猜,一下子就猜到了点子上。
  卫澜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句经典的话:“空手套白狼。”
  路小蔓不太明白,瞪着眼睛问:“什么意思?他空着手去你家了?”
  “没有,买了好几箱水果呢,乐坏我家小区门口的水果摊了。”
  徐夕夕居然拍起手来,笑道:“这个男人,我简直有简有点崇拜他了,要知道,这年头,敢把女人当傻子耍的男人,可不多。”
  卫澜自嘲地想,自己就是那个傻子,而且,还被孙伟耍得挺高兴。想起自己兴冲冲地去商场里买补品给他爸妈时的情景,她就觉得好笑,这事儿要是搁在路小蔓或是徐夕夕任何一个身上,只怕孙伟至少得挨顿讽刺,要是敢回上几句,指不定还得挨徐夕夕一顿揍。他的心里一定在暗笑,居然让自己找着这么个二百五,让人卖了还开心地替人数钱呢。
  她一直信奉“吃亏是福”这个道理,可是孙伟却让她明白,坚守这个道理的下场就是吃一辈子亏,还要被人背地里看不起。
  “想不到,你的这段恋情居然这么短命,好歹也应该撑过下个礼拜你的生日嘛,收他一份礼物,再把他甩了。”徐夕夕略带遗憾地说。
  礼物?卫澜暗自好笑,她敢打赌,就算她生日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没分手,孙伟也一定不会送她礼物。最多带她去小饭馆,多点两个菜,就算替她庆祝了。她太了解他了,在他的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是高攀他了,所以,自己就得活该吃亏才行。
  没想到,卫澜这一次却是想错了,错得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生日那天,孙伟一大早就发了个短信祝她生日快乐,然后订了束玫瑰,让花店给送到公司,当着办公室那么多女人的面,当面交给卫澜,让她大大地长了脸。
  卫澜觉得天上简直要下红雨了,铁公鸡孙伟居然也会花钱给她送东西了,这是不是回光反照的现象?
  让卫澜的吃惊的还在后头,下班后,孙伟强行带她上了车,开到了一间西餐厅前,说是在里面订了位置,要替卫澜庆祝生日。卫澜看那餐厅的规格,只怕比上次去的那一家还在高级不少,再看看菜单上的价格,想着吃一顿就能把之前花出去的全赚回来了,不禁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她很想开口问孙伟到底想干什么,可还是没问出口。孙伟表现地很自然,一副她卫澜男朋友的模样。是啊,他们本来就没说分手,名义上,两人确实还是男女朋友。可是,那天的争吵呢,孙伟像是完全不记得一样,对她虚寒问暖,体贴有加。
  卫澜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直觉告诉她,孙伟请她吃这顿饭,一定是想做些什么。她打算静观其变,看他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谁知一直到饭吃完,连冰淇淋都快吃光了,孙伟也只是说些甜言蜜语,丝毫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卫澜被他给弄糊涂了,看来得回去问问两个参谋才行。
  这个时候,孙伟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推到了卫澜面前。卫澜认得那东西,那是一个首饰盒。她的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果然,孙伟是想干些什么的。她猜对了,只是她没有猜到,孙伟会向她求婚。
  卫澜连那盒子都没有打开,就把它推还给了孙伟。开玩笑,她已经决定要跟他分手,怎么能再接受他的求婚戒指?她虽然呆,可也不傻,不会为了一颗小石头,就把自己的一生赔上。鬼都看得出来,嫁给孙伟,可不是一个高明的决定。
  孙伟笑着道:“怎么不收?这可是我给你挑的生日礼物。”
  卫澜急得直摆手:“不用了,吃饭就够了,礼物太贵重了。”
  孙伟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条项链,而非一只钻戒。卫澜这才清,这盒子可比戒盒大多了,自己真是急糊涂了,这么明显都没看出来。幸亏没说出口,不然,丑可就出大了。
  孙伟学着电影里男主角的样子,拿起项链,走到卫澜身边,给她戴上,边戴边说:“这是我跟我爸妈一起挑的,他们说,是送给未来儿媳妇的,你可不能拒绝哦。”
  卫澜的心彻底糊涂了,她被孙伟的举动搞得措手不及,那个分手的小小念头,就这么被一条钻研项链给扼杀在了摇篮里。她觉得,自己以后就算死了,也一定是贪死的。
  路小蔓和徐夕夕见卫澜很晚才回家,脖子里又多了条项链,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行了,我就知道,女人说分手,就跟吃菜一样简单,千万不能当真。”徐夕夕当着卫澜的面,故意大声地对路小蔓道。
  “那是,男人只要肯花钱,就没有打动不了女人的。”路小蔓也笑道。
  卫澜被她们两个说得尴尬不已,拎着包,一溜烟儿就跑回了房,直到关上房门,还能听到那两个女人超分贝的笑声。
  徐夕夕总是嘲笑卫澜心软,其实,自己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上次一怒之下炒了那个老□上司,她又换了家公司,当起了经理助理。这下子可好,流言那是比办公室里的垃圾制造起来还要快。一个美女,来当经理助理,十有八九,最后就会成了经理的姨太太,还是过不了门儿的那种。
  徐夕夕对这些话都听多了,也听腻了,反正啊,到哪里都有胃酸分泌过多的女人,要真都把她们说的话当回事儿,她非得累死不可。
  可是,她就像是天生与女人不仇似的,办公室里那些个还不足为惧,做多嚼嚼舌根,成不了大气候,可眼前这个女人,却是让她大为头痛。
  这个女人名叫钟谊芳,是苏柏的相亲对象,现任女友。可是此刻,她却与徐夕夕面对面地坐在咖啡馆里。徐夕夕初见她时,吓了一跳,想着她是不是为了苏柏,来向她兴师问罪。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既没有同苏柏谈过恋爱,也没有再与他联系过,这个女人的飞醋未免吃得太过厉害。
  等钟谊芳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徐夕夕对她简直是从不屑升级为敬仰了。这个女人,大概是真的将徐夕夕看做竞争对手了吧,可是,她与一般的女人不同,她来找竞争对手,绝对不是想与之高下,反之,她是非常虔诚地要——拜师。
  对,没错,徐夕夕没听错,钟谊芳说了,要拜徐夕夕为师。说白了,就是想知道,苏柏为什么会喜欢她,喜欢她的什么地方,自己好依样画葫芦地学了去,以便让苏柏对她死心踏地。
  爱情的魔力真伟大。徐夕夕在心中暗自感叹,也着实对苏柏的魅力大为吃惊,什么时候,这个胖子也迎来了爱情的春天?不光她徐夕夕对他都略有动心,竟然还有个更猛的,不惜做足功课,只为将他占为已有。这年头,当个医生真有这么吃香吗?
  徐夕夕对钟谊芳的要求,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这种事情,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太过没有经验。她甚至更希望钟谊芳是来找她吵架的,对付那种女人,她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可是现在,她该说什么呢?“钟小姐,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这样,其实苏柏愿意和你谈恋爱,就表明,他是喜欢你这个人的,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要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钟谊芳是个天生好脾气的淑女,如果说卫澜那种温柔是呆的话,眼前的这个钟谊芳,则是名副其实的老实人,不然,她也不会把她和苏柏之间的事,这么详细地告诉徐夕夕,详细到连徐夕夕都不好意思,觉得再听下去,心里的罪恶感会越来越加重。
  “我和苏柏之间,其实是我主动追的他。他跟我说,他之所以来同我相亲,是因为他想忘了你,可是,他又不愿意伤害我,所以,我们相完亲后,就道了再见,并没有发展。”钟谊芳讲述的时候很平静,如同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徐夕夕心里大骂苏柏不是东西,害了人家女孩子,嘴里却不敢说什么,听到这样的话,还能指望她说出什么来呢?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
  “回家后,我仔细回忆了他的话,我觉得,他是一个真诚的人,也是一个负责任的人。而且说真的,我喜欢他,我对他一见钟情。所以,第二天我约他出来,告诉他,我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帮着他慢慢忘记你。”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变成另一个我,你就希望,他每次看到你的时候,眼里都是我的影子?”
  钟谊芳低下头,闭上眼睛。看得出来,她不好过,可是为了追求真爱,她又极其勇敢。她凝视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冲着徐夕夕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可是我觉得,如果我不变成你,就连让他爱上我的机会都没有。我情愿他爱的是个替代品,也不希望他永远记得你这个真品。我想赌一下,徐小姐,你能帮我吗?就当帮帮苏柏,他毕竟是你多年的朋友。”
  钟谊芳口中满是恳求的语气,徐夕夕虽然对她这种“伟大”的举动一点儿都不感动,可是看着这么一个善良的女人,她实在说不出骂人的话来。她于心不忍,可是又不愿意就这么答应下来,要她真这么做了,岂不是同时害了两个人?苏柏如果不是真心爱上钟谊芳的话,以后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幸福的。就连她,也得背负着这个枷锁,过一辈子。
  这个苏柏,怎么会变得这么没脑子,做出这种三输的决定来?他在大学的时候,已经玩过这一手,谈了几年恋爱,也没对她死心,现在是怎么,故技重施?这种把戏玩一遍都嫌过分,还想一而再,再而三不成?
  徐夕夕很是生气,一边摸手机一边说道:“我给苏柏打电话,这件事情,得说个清楚才行。你不能这么委屈自己。”
  钟谊芳一听徐夕夕要给苏柏打电话,急得连忙站起来,不顾形象地一把夺过手机,紧张道:“不要打,千万不要打。如果你打了,他一定会和我分手的。你就当是给我个机会,好吗?让我试一次,就算失败了,我也没有遗憾了。”
  徐夕夕看着钟谊芳那小女人的样子,心中大叹,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琼瑶片里的女主角,还会真的跑到现实生活中来?她这是怎么了,狗血的事情是碰了一见又一见,之前那个精神病患者张定抒已经把她害得够惨了,现在又来这么一个脑筋不清的女人,这个苏柏,到底还要给自己惹多少麻烦?

  第二十章:满盘皆输
  自从卫澜收了孙伟送她的那条钻石项链后,不光是她,便连那徐夕夕,也对孙伟有所改观,偶尔会说他一两句好话。
  倒是路小蔓,在一旁冷眼旁观,说出的话来一针见血:“小小的投资,是为了更大的回报。”
  “别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人家投资了,至于有没有回报,不还得卫澜说了算,要是哪一天,卫澜一个不高兴,跟他道拜拜,他那投资就算白费心机了。”
  “你放心,真要到了那一天,他一定会的把那项链要回去的,接着去送给下一个投资对象。”路小蔓躺在沙发里,指点江山,“不过你看卫澜现在这副轻骨头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投资是多么的成功。”
  徐夕夕顺着路小蔓的手看过去,只见卫澜正心情大好地端着果汁从厨房里出来,不禁暗自感叹,路小蔓真乃神人也。
  卫澜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其实要说孙伟,除了爱算计这一项,其他倒也没什么大毛病。吃喝嫖赌,样样都不会,也不感兴趣。狐朋狗友也不多,下了班,不是跟她约会,就是径直回家,很少有跟一帮子兄弟喝酒到天亮,手机也不通的情况。
  卫澜潜意识里觉得,孙伟结婚后,会是个在外人看来不错的丈夫。可是,只有站在她的位置上,才能体会到,孙伟那种好算计的小本事,是多么地让人难以忍受。卫澜一边感叹着自己日益攀升的年龄,过了年,她就要29了,到了那个时候,别人看她的眼神,会变得更不一样吧。女人哪,到了恨嫁的年龄,长一岁,甚至只长几个月,心境上都会有巨大的不同。另一方面呢,她又觉得孙伟无法用途她心目中的丈夫形象。
  有时候她总在想,到底是要为了爱情牺牲掉面包,还是为了面包,勉强一下自己的爱情?
  孙伟可不那么想,他一直觉得,那根钻石项链早就帮着他把卫澜牢牢地握在手中,他不愿意再等待下去,因为等的时间越久,意味着你的投入越大。他需要生产量,越快越好,越多越好。所以那一天,他行动了。
  他把卫澜约去了餐馆吃饭,虽然档次比上一次要低,但比起平日里那种小饭馆,可也是高级不少。可他并不心疼,在他看来,这应该是他结婚前的最后一笔投资了,回报立马就来,还在乎这点钱嘛。
  卫澜只当他性子变了,不再整日里显出一副穷酸样了,心里正在高兴。没想到,还有令她更为高兴的事情在后面。
  吃过饭,两个人自然要靠在一起说会儿话,喝着茶,聊着天,卫澜摸着自己的肚子,刚想开玩笑说自己吃得太饱,只怕连路都要走不动了。就见孙伟又像上次一样,从上衣口袋里变出一个首饰盒来。
  卫澜这一次学乖了,先看那盒子的大小,一看之下,就知道,绝非是戒指盒,心才算放了下来。可是又马上提了起来,这个孙伟,几次三番地献殷勤,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讨她开心这么简单。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几次这么大方,要说一点儿目的都没有,就连单纯如卫澜,也是不信的。
  孙伟将盒子递给卫澜,示意她打开。卫澜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手链,样子倒是挺精致的。可她却有点不敢收,只怕收了这个,自己将来要给的就更多了。
  孙伟见卫澜犹豫,直接将手链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替卫澜带上,脸上满是笑意。
  卫澜不自然地开口道:“怎么又送我东西?”
  “你是我女朋友,送你东西不行吗?”孙伟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要是一开始就这样表现,卫澜也不至于跟他计较成那样。
  “这是什么材质的,银的?”
  “白金的,银的哪能配得上你。”孙伟突然夸起卫澜来了。
  卫澜真是摸不着头脑,一会儿钻石,一会儿白金的,他到底是鬼上身了,还是真的被她那顿骂给骂醒了?
  卫澜决定不说话,她要听听,孙伟能说出些什么来。
  孙伟见卫澜收了手链,很是高兴,一把搂住她的肩,笑道:“自从跟你谈恋爱后,我真是觉得,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幸福。”
  卫澜听他说着肉麻的话,鸡皮疙瘩直掉了一地,禁不住打起了寒颤。
  孙伟见卫澜对他的话没反应,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卫澜心想:当然没有。可是这话哪能当着他的面说,只能勉强一笑,略微点了点头,又觉得点头似乎不能回答孙伟的问题,一着急,又摇了摇头。
  孙伟乐得大笑:“好啦,别解释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一定也和我一样,觉得很幸福吧。卫澜,我们一起留住这个幸福,好不好?”
  “怎么留?”卫澜想也没想,直接问道。
  “我该上你家去做规矩了吧?”孙伟的意思,就是要上卫澜家提亲了。按着规矩,男方得上女方家一趟,最好是带了家长一起去,去给女方家送点礼,做个样子,这样女方才能答应男方的求婚。至于接下来的聘礼嫁妆酒席什么的,那都得做完规矩后,才能细细商量。
  卫澜心想,他果然还是开口说了,就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花那些钱,要知道,从他口袋里挖出钱来,比从老板口袋里挖出来更困难。他这么说的意思,就相当于跟自己求婚了。卫澜虽然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掏出个钻石戒指来,当场下跪向自己求婚,毕竟那也不现实,买来的戒指大小要是不合适,该怎么办?
  可是,在她现在这种犹豫的心境下,孙伟搞突然袭击,她也是着实没有想到,只得给了个模糊的答案,希望孙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这事儿,急不得啊。再说了,不得女方提出来比较好吗?”
  “谁提不都一样嘛,一个提了,一个答应,那就成啦,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提出来的呢?”孙伟说的话让卫澜感到有些不安,可是那样的一个夜晚,她除了傻笑,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来。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路小蔓和徐夕夕正在客厅看电视。卫澜觉得心里堵得慌,就把刚才孙伟说的话跟她俩说了。
  “这么说,他用一条手链,就想搞定你们两个的婚事?”路小蔓尖酸地问道。
  “也不能算搞定,就是想去我家做规矩。”卫澜一边说一边就想把手链给摘下来,这东西,就跟个枷锁似的,把她给套牢了。
  徐夕夕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手链,突然,一把伸手抓住了卫澜的手腕,说道:“那盒子还在吗?”
  卫澜点头,从包里盒出手链盒。
  徐夕夕只看了一眼,就扔还给了卫澜,将她从沙发里抓起来,拉进了自己房间。路小蔓直觉有好戏看,自然也跟了上去。
  徐夕夕一把拉开自己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个首饰盒来,打开一看,躺着的便是一条钻石项链。跟卫澜的那一条并不一样,可是那个盒子,却是一模一样。
  “这个牌子,有你那条项链是一家的,我想,应该就是同一家店买的。”徐夕夕看过卫澜项链的盒子,当时就觉得眼熟,再看到今天这条手链,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卫澜仔细一看,果然是一个牌子。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徐夕夕见卫澜没明白过来,又拿出另一个盒子,这一次,又同卫澜那手链盒子一样。卫澜越看越糊涂,直接问道:“这又怎么了,你是想说,手链和项链是一个牌子?那也没什么啊。”
  “问题不在于是不是一个牌子,而在于,这条手链,根本不需要花钱买。这项链是一个男人送我的,他送我的时候,连带着也送了这条手链给我。”
  卫澜越听越糊涂,这么说,徐夕夕同自己有一套同牌子的项链和手链,那说明什么?难道她知道价格,知道这东西不怎么样,或者说,根本就是假货?不应该吧,她徐夕夕收到的礼物,从来都不是便宜货。
  “你还不明白吗?”徐夕夕无力地问道。
  卫澜嘟着嘴摇了摇头,这要她怎么明白。
  路小蔓从后面走了上来,一拍卫澜的脑袋,骂道:“笨蛋,狐狸精的意思是说,孙伟花了一笔钱,却做了两笔买卖。”
  “不许叫我狐狸精。”徐夕夕指了指路小蔓,道,“接着说。”
  “这项链确实是孙伟花钱买的,可是这手链呢,是买项链的时候商店赠送的,说白了,就是个赠品。他上次跟你吵架后,用这项链来陪罪。可是,他却没把赠品给你。这一次,他提出要去你家做规矩,这才把这赠品派上了用场。明明是一笔钱的东西,他分两次给你,让你以为,这是他花两笔钱买的。现在,你明白了吗?”
  “哦,明白了。”卫澜听得有点发傻,“可是,说不定他真是花两笔钱买的呢。也许他去的那家店,没搞这个活动呢。”
  徐夕夕见卫澜冥顽不灵,气得直想抽她,大声骂道:“笨蛋,不可能,这个牌子在我们这儿,就开一家店。他去的肯定就是那一家。”
  “那也有可能人家搞活动结束了呢。”卫澜依然不肯相信。
  “这是他们这家店的传统,不是偶尔搞活动,而是一直就有。你要不信的话,明天自己去问一问,问人家店员,买他家钻石项链,送不送破手链。”
  “这手链不破,是白金的。”
  “不过就是750做的东西,你还真好哄,你也说了,是白金,不是铂金,小姐,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徐夕夕将首饰盒扔回了抽屉,斜眼看着卫澜。
  卫澜转过头,见路小蔓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孙伟,真是偶尔想把他当人看,都不行。
  “你还让他去你家做规矩吗?”路小蔓问道。
  “不会,我本来就没答应他。”
  “那你会同他分手吗?”徐夕夕又问。
  卫澜却噎住了,这个问题,她还没有想到,为了一条手链同他分手,似乎太过牵强,也有点说不过去。自己才让他去见了父母,转眼间就要闹分手,别说孙伟不肯,她爸妈也一定不会答应。
  她甚至都能想像出她妈听了这话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必定是一脸心痛地劝道:“你别这么挑剔了,年纪也不小了,不要总是计较一些小事情,要往长远了看。你跟孙伟分手了,能保证下一个会比他强吗?”
  卫澜也在问自己,下一个,就真的会比孙伟强吗?人生不像打游戏,可以存档读档,一次一次重来,做错一个决定,也许就会毁掉自己的一生。她已经不是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小女生,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试验,来比较,来重新挑过。她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来让她慢慢挑。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赌博,只有一次输赢的机会,而赌注,就是她此后的大半生。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第二十一章:一拍两散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徐夕夕实在很想把这句话送给钟谊芳。当她在自己常去的健身房里看到钟谊芳时,她正站在跑步机上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
  徐夕夕知道她是跟着自己来的,她也一定报了跟自己一样的普拉提班。可是,她这又是何苦呢,明明不是运动的材料,跑个没几步就脸色发白的,一看便是个病美人,何苦为了个臭男人,这么委屈自己。
  钟谊芳见到徐夕夕,笑得有点不自然,说出来的话却有点可爱:“是苏柏说,你爱来这里运动的,我也想来试试。”
  苏柏,苏柏。这个女人的世界里,只怕除了苏柏,就容不下别人了吧。人家都说爱情会使人盲目,可是在徐夕夕看来,爱情简直是让钟谊芳瞎了眼了。
  当然,如果只是一周去健身一次,在那里碰上钟谊芳的话,徐夕夕也许就不说什么了。可当她,在自己工作的办公室里,看到了钟谊芳的身影时,她真是觉得,自己像是被怨灵给缠上了。这个女人,居然跑来当她的同事,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这是我爸的公司,我来实习。”钟谊芳不经意的一句话,彻底惹火了徐夕夕。她觉得苏柏简直不知好歹,名门小姐小姐不要,非要她这个不知谈过多少恋爱,在别人口中称为“公交车”的女人,他不是发昏那是什么。虽然徐夕夕自认为节身自好,与那些男人从未有过越轨行为。可是,苏柏你难道不是个男人吗?你难道真的不介意那只被无数人牵过的手和那张被无数人亲过的嘴?
  钟谊芳在她面前,一点儿也没有董事长千金的样子,反而显得处处小心,处处忍让,成天跟在她屁股后头,说是要向她学习。
  徐夕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经理指明了把钟谊芳交给她带,她还能说什么,难道真的再跟经理一通炒,把自己给解雇了?那谁来帮她还信用卡里的账?
  可是,她一看见钟谊芳,就会想起苏柏,就会想起下班后,他们两个也许会去某个地方约会,会一起吃饭,牵着手去散步,在月光下接吻。
  一想到这些,徐夕夕就觉得身上有几千只小虫在爬,个应地没话说,这个钟谊芳,简直不像是来向她讨教的,根本就是存心来恶心她的。
  于是她直接把苏柏约了出来,狠狠地骂了他一通,真是把这辈子该说的难听话都给说尽了。
  “你说那个钟谊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的事情,干嘛要牵扯到我?”
  苏柏一脸冷漠,只是说:“那是她一厢情愿,我没逼她,也没让她做那些事情。如果她打扰到了你,我会跟她说,让她以后离你远一点。”
  徐夕夕怒不可遏,抬手就给了苏柏一巴掌,骂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人家女孩子对你的一片心意,你就看不见吗?你是瞎子啊。”
  苏柏根本不在意那一巴掌,甚至都没去摸自己那火辣辣的脸,回道:“那又怎么样,你不也照样这么对我,又凭什么来指责我。就算我为了你,把性命都丢了,你也不过就是掉几滴眼泪罢了。”
  徐夕夕听得浑身发凉,跌坐在椅子里,颤声道:“你是怎么样,要向我学习吗?要找个女人报复吗?”
  “没有,我就是想谈场恋爱罢了,我想,我可以试着接受她,就算她没有变成你的样子,我也可以试着去爱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做主张,搞出来的事情,不要把它们都推到我的身上。你以前不是常说嘛,错不在你,所有的过错都在那些爱你的男人身上,现在事情到我身上了,你的标准怎么又变了?”
  徐夕夕被苏柏损地说不出话来,没错,她徐夕夕有什么脸面指责别人,她一向认为自己高风亮节,没什么对不起别人的地方,现在苏柏不过是做了与她相同的事情,她又何必如此跳脚,仿佛苏柏是个千夫所指的混蛋呢?
  要真是那样,自己岂不是就真如那些女人嘴里所说的那样,不过是个水性杨花,不知俭点的坏女人吗?
  “是啊,我也不是好东西,你这么清高,又何必学我,大可跟你那亲爱的好好过日子去。回去告诉她,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听明白了没了?”
  卫澜也很想像徐夕夕一样,冲着孙伟大叫道:“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尤其是当孙伟不请自来地拎了一堆东西,突然间跑到了她家里。
  那一天,卫澜刚跨进家门,就接到她爸的电话,说是孙伟到她家了,让她赶快回去。挂了电话,卫澜回了趟房间,转身出门,坐电梯下楼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很不好的念头。前几天孙伟说要去她家做规矩的时候,她还只是敷衍了事。这个二百五不会不打招呼,自己跑去提亲了吧?
  卫澜吓得腿发软,顾不得形象,冲出了电梯,正巧碰上从外面回来的路小蔓,二话不说,就拉了她当车夫,往家赶去。
  一路上,听了卫澜的描述以及猜测,路小蔓觉得,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个孙伟绝对是个宇宙无敌超级大极品,他是想吓死几个才甘心吗?或者说,想给众人来个大大的惊喜?
  “这人怎么这么自说自话呢?”
  “其实我们两个谈恋爱,也是他自说自话的,我不知道为什么鬼迷心窍,居然就答应了。”卫澜悔不当初,她突然发现,她和孙伟的恋爱,似乎一直是在孙伟的自说自话当中进行的。
  这年头,这世上能受得了他这性格的,估计也就卫澜一人了,所以他才不迫不及待地要把她弄到手,万一错过了,再上哪儿去找这种蠢女人?
  一个女人,肯跟一个男人,一个不算穷的男人,一直去吃小饭馆,还吃得如此高兴,那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了。
  路小蔓的车技相当好,那么大辆H2,在她手里显得极为小巧,转眼间就停在了卫澜家门下。卫澜来不及说“谢谢”,就要下车。路小蔓一把抓住了她,问道:“要不要我在楼下等你?”
  “不用,不用。”
  “你可小心点,要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卫澜忙点头,下了车,直往楼上跑去。路小蔓还真是有点夸张了,孙伟还能把她吃了不成啊,更何况,这不还有她爸在场嘛。
  孙伟自然不会把卫澜吃了,可了卫澜她爸,却是恨不得将孙伟给吃了。这年头,这么厚脸皮的小辈,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就连卫澜妈妈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觉得他或许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么莽撞,这么冒失的年轻人,还真让她大吃一惊。
  孙伟去到卫澜家时,还没表现出自己的来意,只是蹭了顿晚饭。卫澜妈妈那时候挺高兴的,觉得这个年轻人挺不错,又懂礼貌,又孝敬长辈,心里一喜,便不停地给他夹菜,倒把卫澜爸爸冷落在了一边。
  吃过饭,卫澜还没到,三个人便闲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孙伟来此的本意便露了出来。
  卫澜妈妈一听,气倒没生,就是觉得有点太过仓促,才来家里第二回,就提出结婚的请求了。
  卫澜爸爸却有点不高兴,问道:“这事儿,你跟卫澜商量过了吗?”
  “商量过了,她同意了,所以我才来了。”孙伟撒起谎来真是自然,或者说,他根本不认为卫澜在撒谎,因为卫澜确实没有正面拒绝过。
  “可是卫澜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这事儿。”
  “可能她最近有点忙,给忘了。没事儿,一会儿她来了,让她仔细跟爸妈说说。”
  卫澜爸爸狠狠地抽了口烟,好半天才吐了出来,又问道:“那这事儿你爸妈知道吗?”
  “他们还不知道,等爸妈同意了,我再去告诉他们,就行了。”
  “你这不是胡闹嘛。”卫澜爸爸叫道,“你爸妈都不知道,你怎么就能来我们家做规矩呢,结婚多大的事儿,你怎么都不跟父母商量呢?”
  孙伟觉得卫澜爸爸的话有点儿奇怪,但又不敢反驳,只得说道:“我觉得,结婚是我和卫澜两个人的事情,跟别人,没多大关系。”
  卫澜开门进屋的时候,恰巧听到孙伟说这句话。她还没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就看见他爸爸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副要发脾气的样子。卫澜妈妈怕把话说僵了,赶忙上前劝自己老公,把他给按回座位上。
  卫澜爸爸虽然坐了下来,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如果你们两个结婚,不花双方家里一分钱,全靠自己,那这结婚就是你们两个自己的事情。如果做不到,就别说这种没用的话。”
  孙伟也急了,张口就要反驳,卫澜急忙走了上来,说道:“你怎么招呼都不打,自己就来了?”
  卫澜爸爸气得不轻,指着孙伟,对女儿道:“他是来做规矩的,他说了,结婚是你们两个自己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
  “我说了要跟你结婚了吗?”卫澜问道。
  孙伟赶忙道:“那天你明明答应了啊。”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卫澜居高临下,骂道,“我根本没有答应过你的求婚。你说要来我家做规矩,我是怎么说的?我说这事儿得女方先提出来的,是吧,还记得吗?”
  “可是后来我说这事儿谁提出来都一样,你也没反对啊?”孙伟很委屈。
  “我没反对,可我也没同意啊,你凭什么就把自己的话当圣指,把别人的意见当狗屁啊。还撒谎跟我爸妈说我同意了。我要真同意了,能不跟他们说吗?”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嘛?”孙伟也有点火了。
  “我的意思就是,我不嫁给你,这下,你明白了吧。非得逼我说的这么明显吗?”
  “你不嫁给我,跟我谈恋爱做什么?”孙伟是彻底被惹毛了,这一家子,怎么就这么说不通呢。以他的条件,想娶个卫澜这样的,难道还得用“求”的不成?真是自以为是到天了。
  在孙伟眼里,卫澜一家子是不知好歹,而在卫澜一家人看来,孙伟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卫澜本想好好同他说分手,却不料他来了这么一出戏,便也觉得没必要再给他留脸面,直截了当地说:“我跟你谈恋爱,本来是冲着结婚去了,可惜,你太没诚意。你玩的那些小花招,还以为别人都不会知道吗?”
  “我玩什么花招了,我是脚踩两条船,还是装有钱人骗你了?”孙伟站起身来,冲卫澜吼道。
  卫澜从包里拿出那两个首饰盒,狠狠地扔到了孙伟胸前,一言不发。
  孙伟看着盒子,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脸色刹那间变得很难看。这件事情,是他自己做的不光彩,怨不得卫澜生气。
  “哼,你不去做精算师真是可惜了,这么会打算盘,离了我,也不怕找不到更好的。”卫澜冷嘲热讽道。
  孙伟握着那两个首饰,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的真实面目,终于被卫澜看清了,而且,她还把它抖落在了自己父母面前。他做梦也想不到,像卫澜这种一看就很好骗的女人,居然也会有这么精明的一天。但他若是见过路小蔓和徐夕夕,知道她们两个在卫澜后面做军师,就该知道,自己死的这么惨,不是没有道理的。
  卫澜拿过那些孙伟带来的礼物,统统塞进了他手里,略带厌恶道:“快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孙伟今天晚上算是受够了羞辱,自然也不想在这里久留,东西也没拿,只是拿了那了首饰盒,直接出门,关门的声音很大,把卫澜爸妈吓了一跳。
  卫澜的嘴然浮起一丝笑意,她终于扳回了一局,将孙伟气个半死。而且她知道,孙伟回到家,打开那两个首饰盒,会气得更加厉害。因为,那里面根本是空的,东西她还留着呢。她想验证一下,路小蔓说的准不准,分手之后,孙伟会不会把项链和手链要回去。

  第二十二章:半死不活
  孙伟回去后确实气得半死,但是,他并没有如卫澜所想的那样,把东西给要回去。相反,他变得分外坚定,非要将卫澜娶进门不可。第二天,他搬了救兵,带着自己的爸妈,又一次来到卫澜家。
  卫澜爸妈本以为,孙伟的父母应该和孙伟差不多样子,又自私又难缠。昨天是借着人多势众,才把孙伟给赶了出去。今天他们一家子全跑了过来,要是发起横来,只怕自己家会吃亏呀。
  哪知道,孙伟父母跟孙伟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比起卫澜爸妈来,更加亲切有礼,才一进门,就不停地赔不是,数落孙伟,将责任全揽在自己儿子身上。嘴里还一个劲地夸卫澜,听得卫澜爸妈只觉脸红。
  自己昨天这么对待人家的儿子,今天一看,人家非但没怪罪,还帮着他们一起教训,反倒是将他们的孩子捧上了天。
  卫澜妈妈内心真是复杂,看着这样好的公婆,她真的希望卫澜能够嫁进他们家。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别看昨天卫澜在孙伟面前显得很有气势,其实,那都是装的,卫澜说到底,还是个老实孩子。要是遇上个刁钻古怪的婆婆,非得被欺负死不可。
  孙伟的爸妈一看就是老实人,又很喜欢卫澜,嫁过去,一定不会让她吃亏。可是一想到孙伟那个样子,卫澜妈妈又犹豫了起来。
  昨天孙伟走后,卫澜把他的事情都跟爸妈讲了。卫澜妈妈并不是非得女儿嫁得多么富贵,像孙伟这样的条件,她已经很满意了。可是,这男人如此小气,谈恋爱的时候尚且对自己的女儿如此,等结了婚,只怕更是不当一回事儿,女儿嫁了他,非但享不了福,还得受气。那她无论如何也是不干的。
  可听对方两位老人家讲的,那么恳切,又苦口婆心,孙伟也是一个劲儿地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希望卫澜爸妈能网开一面,让卫澜跟他继续交往下去。现在不谈结婚也没关系,只要能继续恋爱就成。
  卫澜爸妈都没了主意,只能把决定权往卫澜身上推:“这得听我们孩子自己的,我们也不好干涉啊。”
  孙伟爸妈一听,齐齐把目光看向卫澜,他妈妈甚至上前抓着卫澜的手,说道:“卫澜啊,你别跟他计较,他就是个没脑子的,做事情不考虑后果,太冲动,你就原谅他这一次,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卫澜觉得自己真是快被逼死了。没对象的时候,头上那个“老姑娘”的紧箍咒戴得她喘不过气来。可现在有了对象,怎么也这么烦恼,这么不消停。难道就不能过点平淡的生活,这么谈恋爱,真是快累个半死了。
  “你就这么又妥协啦?”徐夕夕被气个半死,忍不住对着卫澜的脑袋做狮子吼状。
  卫澜捧了个靠垫,挡在脑门前,不说一句话,随便另外两个家伙怎么骂,都不回嘴。她知道,是她理亏,是她犯贱,是她意志不够坚定,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现在,无论怎么让人数落,她都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为自己辩白一句。
  “悲哀,真悲哀。”路小蔓大叹道,“做个剩女,怎么就这么可怜,你就非得嫁给他不可吗?”
  “这跟剩女没关系,这纯粹是卫澜自己的问题。”徐夕夕也是剩女的一员,本着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原则,替广大剩女同胞们开脱起来。就是有像卫澜这样的女人,才会让她们这些大龄女青年如此掉价,如此让人瞧不起。
  路徐二人都气得不愿多说,卫澜小心翼翼地放下靠垫,有点讨好道:“别这样,这是我给他的最后机会,他若还这样,就没有下次了。”
  “哼。”两声冷哼同时出现。
  “真的。你们是不知道,他爸妈握着我的手,都求我来着,我能怎么办,当着我爸妈的面,我是真的没办法啊。”
  徐夕夕听得直摇头,想了半天,终于又玩想了老一套:“这样吧,这人也让咱们见见,这年头,这样的极品不多见,见一个少一个啊。”
  “见他干嘛,回来后,非得又让你们两个嘲笑不可。” 卫澜很紧张,一口回绝。
  “这样吧,跟我们去旅游吧,多相处几天,你们两个也互相了解一下。”路小蔓也劝道。
  “你要去旅游?”徐夕夕转头问路小蔓。
  “是啊,我和程珺说好了,想去海南玩,冬天了,还是去海南晒晒太阳舒服一点。你和孙伟也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点。”
  “哪来的假期啊,我又不像你,想什么时候出门就能出门。”
  “元旦啊,本来就放假,再请几天假呗,你们公司不是有年假嘛。”
  “你这女人,怎么突然有了兴致,你和程珺不是快结婚了,怎么提前度蜜月啊?”徐夕夕扯了扯路小蔓的头发,笑道。
  “你也去吧,带上苏柏,正好三对。”
  徐夕夕脸一板,不自然道:“带他干嘛,要去我自己去,他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带上他?”
  路小蔓一听,就知道两个人一定又闹别扭了,也没再勉强:“行,那你就当卫澜的保镖,护着她,一起去吧。”
  卫澜很久没有出去旅游,也确实想放松一下,可是,她的潜意识里,是觉得孙伟一定不会答应。以他那种小气劲儿,去海南,少说也得几千块,他会同意,才怪。
  没想到,怪事还真的发生了,孙伟还真就同意了。而且,非常爽快,几乎没有考虑,一口答应。更让卫澜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孙伟还主动说,这次旅游的费用,卫澜那一份他也包了。
  卫澜觉得,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吵架后的状态,似乎每一次大闹过后,孙伟都会收敛一些,变得无比大方。当然,她是猜不到,这后面到底是谁出的钱。若她知道,旅游的钱都是孙伟爸妈出的,可能会非常不好意思。
  一切准备妥当,五人组合这就出发了。出门旅游,众人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有什么恩怨,也都先抛到了一边。路小蔓和徐夕夕对孙伟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她们也深知,人不可貌相。更何况,孙伟的那些光荣事迹她们都记在心里呢。
  徐夕夕突然想起了张定抒,再看看孙伟,更是觉得卫澜处境危险。若是旅行途中,孙伟也像张定抒似的突然发疯,到那时,上哪儿找个苏柏出来,替卫澜挡一刀。
  这个时候,徐夕夕才觉得,苏柏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任何东西,如果很稀有,那一定是珍贵的。曾经,她也拥有一份珍贵,只可惜,最后却被她自己扔了。
  徐夕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后悔,不后悔,其实,她还是有点后悔的。
  她后悔不该为了照顾那个小气鬼孙伟,而放弃原来的豪华团计划,改搭经济团。路小蔓也是感同深受。原来旅游是为了远离城市,与自然亲近的。这下可好了,被导游带着一个个店轮番转悠,还是没有逃离都市,反倒是更亲近了。
  那些个东西,像徐夕夕和路小蔓这种识货人,是看不上眼的。别人在那儿挑得眼花,她们却靠在一边直打呵欠。导游是个年轻小伙子,热情地走上前鼓动她们买点什么,不停地说什么错过了就后悔了这种话。
  徐夕夕白他一眼,很不客气地说道:“跟了你这个团,才真算后悔呢。海南就是这些店吗?海呢?景色呢?为了回扣,也不能这么昧良心吧。”
  路小蔓心里虽这么想,却还没有徐夕夕那么大胆,真把难听话给说出来了。只见那小导游脸“唰”一下就红了,结巴地说不出成串儿话来。
  徐夕夕挥挥手,示意道:“算了,你忙你的去吧。别再来烦我就行了。”
  那小导游被她这么呛了一顿,非但没生气,反倒显得很不好意思。路小蔓看着徐夕夕那一股子御姐派头,打从心眼儿里佩服。女人啊,有时候长得高点,确实也有好处。要是自己这五短身材,就算同样说出刚才那番话,也绝没有徐夕夕那股子俯看众生的气质。
  卫澜倒是显得很高兴,她天生就是个傻女人,这是徐夕夕说的。遇到出来旅游这种事情,从来都听导游的话,觉得导游做的绝对是对的。看着那些挺一般的东西,也跟别的女人没什么分别,十足像打了鸡血。孙伟乐得在一旁陪她挑东西,反正卫澜省下了旅行费,带了不少钱过来,买这些东西绰绰有余,孙伟还能时不是地占点便宜,心里直乐呵。
  下午过半时,那小导游终于禁不住众人的再三抗议,让旅游车开到海边,也算是让内陆人士见见大海的样子。
  这一下子,那些个女人可都按捺不住了,拿出早早准备好的泳衣,迫不及待地扑下了水。卫澜生性害羞,这么大庭广众地穿泳衣到处走,她可不敢。她就敢穿条裙子,装个文艺女青年的样子,踩在水里摆摆样子,不停地指挥孙伟给她拍照。
  路小蔓可不管这一套,拉着程珺就下了水。徐夕夕还在那儿涂防晒霜,抬头一看,那四个人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心里直骂: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能跟男人待一块儿,就绝对不和姐妹们扎堆。
  不过也无妨,以她这样的长相容貌,还怕没人搭理。早在她换在泳装后,团里几个年轻男人就涌了上来,奉承话说了一箩筐。
  徐夕夕只觉他们太聒噪,白白破坏了这美丽景色,对他们假笑了几下,便要往海里走去。一个人游泳,也比听他们吹牛来得强。护花指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同跟着要下水,为谁能担当徐夕夕的水中私人保镖,争得面红耳赤。
  徐夕夕妩媚一笑,安抚他们道:“都别吵,先让我自己下水去玩一会儿。你们谁最老实,谁才有机会下水来陪我。”
  那几个男人立刻闭嘴,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徐夕夕心里偷笑,人已经往海里游去。
  当然,她也不敢游得太远,只敢在浅海区扑腾。她的泳技不算太高明,平时也缺乏练习。不是她不想去游泳馆,实在是每次去那里,应付爱慕者的时间比游泳的时间还要多,久而久之,她也就对游泳失去了兴趣,一直到现在,也就是个三脚猫的功夫。
  不过在海里游泳,跟在室内确实不同,空气新鲜,海面也广阔。她游出去一百多米,转身又往回游,边游边往岸边张望,想找寻卫澜和路小蔓的踪迹。
  这看似平常地抬头一看,却差点没把徐夕夕的心脏给吓出来。她的眼前,竟然闪过苏柏的身影。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年纪大了,眼睛不中用了,努力眨了几下,再睁眼,那种错觉却还一直在。
  虽然隔得远,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以她跟苏柏相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这人是苏柏的可能性为99%。这是一种感觉,只有当你对一个熟悉到一定程度时,你才能够不看到他的脸,而只是看到他的身体轮廓,就一眼将他从人群在挑出来。
  苏柏的旁边还跟着人,是个女人,徐夕夕只能看出那么点,至于是谁,她完全看不清楚。但是她的心里却涌出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钟谊芳。他们两个是情侣,出来玩,是再正常不过的人。如果那人真是苏柏,而他身边的女人却不是钟谊芳的话,徐夕夕简直要对这天下的男人的都死心了。因为如果有一天,连痴情如苏柏这样的好男人,也开始劈腿的话,这世界,还会有哪个雄性生物会对女人从一而终,而不想着左拥右抱?
  徐夕夕想得出神,整个人呆在海里,连手脚都忘了动。这个时候,一个浪头打了过来,虽说不大,却也将正在神游的徐夕夕打得晕头转向。一口苦涩的海水灌进了她的嘴里,她被呛着,下意识就张嘴咳嗽。谁知道情况非但没有改善,反倒有越来越多的海水冲进她的嘴里,鼻子里。
  徐夕夕只觉得呼吸困难,手脚也不听使,想要叫唤,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的意识一片混乱,对自己的所处的险境毫无概念。

  第二十三章:色胆包天
  徐夕夕溺水了,当然,当时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只觉得海水很咸,她拼命想要吐掉,却不料喝得更多。恍惚间,她听到苏柏在她耳边说,口气一如以往的恶劣:“不会游泳就少出来丢人现眼,又想勾引几个男人?”
  徐夕夕想也没想,就挥手要上去打,却觉得手发沉,抬不起来,身体却被人给抬了出来。终于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徐夕夕喷出嘴里的水,不停地咳嗽。
  之后发生了什么,徐夕夕觉得有点乱,也不太回忆地起来。只觉得身边不停地有人在说话,有人拍她的脸,还有人掐她的人中,痛得她一阵尖叫,就醒了过来。
  她条件反射地坐起身来,睁开双眼,就见苏柏那张猪头脸正在自己的前方。再往四周看,周围站满了人,卫澜一下子冲了上来,抱着她,就发嗲:“吓死我了,夕夕,我还以为你会死呢。”说罢,不禁流下几滴廉价的眼泪。之所以说廉价,是因为卫澜是个动不动就哭的女人,她的眼泪不值钱,路小蔓的才值钱。
  路小蔓当然不会哭,她走上前来,一把就把卫澜给推开,点着徐夕夕的脑袋骂道:“想干嘛,寻死啊,真是现大眼了。”
  徐夕夕也觉得这样子被人围观很丢脸面,再加上卫澜一旁掉那什么破眼泪,更是让她无地自容,赶忙站起身来。虽然头还有点发晕,腿也有点发软,她还是坚持着往回走。
  导游小帅哥早就冲了过来,见到她,紧张地不行,直问她有没有事。徐夕夕冲他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苏柏却冲上来抓住她,道:“就这么走了?”
  “那还要怎样?”徐夕夕没好气道。心里想,管我那么多干嘛,还是管好你们家的大小姐吧。
  “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哼,我求你救了吗?多管闲事多吃屁,这话听过吧?”
  “听过,还是你大小姐教我的呢,今天我算是很好地实践了它。”苏柏气得转身要走,想想又不甘心,重新走上前来,瞪着徐夕夕。
  徐夕夕鼓着嘴,也回瞪着苏柏,却不说话。
  苏柏捺不住性子,幼稚地挥着拳头道:“怎么不说话,怕我揍你吗?”
  徐夕夕依然不说话,只是慢慢地向苏柏靠近,越靠越近,直到与他才有几公分的距离,才停住,低下头来,抓着他的T恤,不顾形象地吐了下去。
  苏柏很崩溃,真的很崩溃。这个徐夕夕,认识她二十多年,平时最多在言语上恶心他一下,要不就是实施暴力,像今天这么恶心人的举动,他还是第一回碰到。
  他真的很想破口大骂:“要吐不会往海里吐啊?”
  可是没用,徐夕夕已经吐了,他还能说什么呢。美女当众呕吐,这种情形,真的不知道是让人怜惜,还是在自毁形象。
  路小蔓等人见徐夕夕吐了苏柏一身,又想笑,又不敢笑,只得上前把扶她。
  徐夕夕很满意地看了苏柏一眼,那眼神像是有说:“怎么,你能拿我怎么样?”
  苏柏没空理会她的挑衅,把那件被吐脏的T恤一脱,恨恨地往地上一扔,嘴里忍不住要骂三字经。
  三个女人回到旅游车上,徐夕夕连泳衣都懒得脱,擦干了水直接就套了件宽松的衣服。看看时间,太阳也快下山。几个人都没有下水的兴致,坐在车上等大部队上来。两个男人跟随着她们上车,却被路小蔓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因为对她来说,八卦时间,闲人免入。
  “我说你怎么没把苏柏带来,敢情他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啦?”路小蔓说话句句带刺,直扎徐夕夕心窝子。
  “爱去哪儿去哪,跟我没关系。”徐夕夕还是嘴硬。
  “那你也不用郁闷到寻死吧?”
  “谁说我寻死来着。”徐夕夕怒道。
  卫澜赶忙拍拍她的背,示意她冷静:“别发脾气,一会儿晕了怎么办?再说了,不是为了她,你怎么就溺水了呢?”
  徐夕夕心想,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只能掐头去尾地道:“我正游着呢,后面一个浪打上来,我没留意,喝了几口水,就慌了。我没溺水,我根本没晕。我被救上来的时候,清醒着呢,哪个家伙掐我人中来着,痛死了。”
  “苏柏掐的。”另外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将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事实上,虽然是苏柏动的手,可是,怂恿人却是她们。她们也没什么急救常识,反正溺了水,救上来不是掐人中,就是做人工呼吸。如果苏柏那一掐没把徐夕夕掐醒的话,接下来,她们两个一定会怂恿他来个嘴对嘴的亲密接触。
  卫澜在那儿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你的游泳技术这么差。”
  “谁差了,比你好,连水都不敢下。”
  “我那是有自知之明。”卫澜小声反驳。
  “说什么哪?”徐夕夕抬手就想打她,被路小蔓给拦了下来。
  “我说那苏柏怎么交了个女朋友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徐夕夕最烦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路小蔓还非要追问个不休。
  “谈女朋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卫澜不也在恋爱嘛。”明显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可他一向是你的人啊?”
  “他又不是我生的,怎么会是我的人。我跟他可是清清白白,连手都没摸过。”徐夕夕赶紧澄清。
  “嘴硬。”这一次,是卫澜说的,她偶尔也会说出一两句画龙点晴的话来。这在其他两人听来倒也成了习惯。只是徐夕夕的心里略微有些不快,有时候,明摆着的事情,也没必要都说出来嘛。
  幸好这时,团里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车上一热闹,刚才那种尴尬的气氛就化解了不少。导游清点了一下人数,见都齐了,就吩咐司机师傅开车。这一趟,路途并不遥远,因为他们今天晚上,就住在附近的三星级宾馆里。
  一路上,路小蔓还在纠缠着苏柏的问题,抓着徐夕夕问道:“他怎么也来海南了?你事先知道吗?”
  “不知道。”徐夕夕没好气地答道。
  “真奇怪,要是他们也住咱们那宾馆,就更热闹了。”
  千万不要。徐夕夕心里呐喊着,本来就够乱的了,再住一起,她只怕会按捺不住怒气,去找苏柏麻烦。
  车子开了没多久,就到了订好的宾馆。大家跳下车,跟着导游进门。一进大厅,累了一天的游客都东倒西歪地缩在沙发里,懒得动弹。导游去前台登记领了钥匙,把众人叫过来安排住处。
  徐夕夕她们三个不愿意挤在前头,反正程珺和孙伟上去了,肯定能帮她们领一间。过了一会儿,程珺回来了,果然递了把钥匙给路小蔓。
  “你和孙伟一间?”路小蔓问道。
  程珺摇头道:“没有,我和今天刚认识的大周一间,你和夕夕一间。”
  “那卫澜呢?”路小蔓看了看卫澜,奇怪道,“你没要个三人间啊?”
  “导游说都安排好了,卫澜可能和别的女生安排在一间了。”
  这个时候,孙伟也回来了,笑咪咪地拉着卫澜,就要上楼。卫澜因为没分到房间,有点着急,扯着他道:“等一会儿,我得去问问那导游,我和谁分一间了。”
  “不用问了,咱俩住一间。”
  “什么?”卫澜的声音尖得让人想捂耳朵。
  徐夕夕觉得事情不妙,赶忙上前把卫澜拉了过来,护在身后,冷冷地孙伟道:“谁让你们住一间的?”
  孙伟一脸茫然,左右看了看,道:“小马啊。”小马就是那个帅哥导游。
  “他给的你钥匙,让你卫澜住一间?”
  “是啊。”孙伟一脸理所当然。
  正巧这时,小马从楼上下来,想是要办点什么事,路小蔓眼尖,赶忙叫住他:“小马你过来。”
  小马听到团友叫他,赶忙跑了过来,一见气氛不对,急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没分到房间?”
  徐夕夕指了指孙伟,又指了指卫澜,问道:“是你让他们两个住一间的吧?”
  “是啊。”小马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凭什么让他们住一块儿?”徐夕夕那嗓门不自觉就大了。
  “他们不是夫妻嘛,不住一块儿,还能拆开来啊?”
  卫澜气得大叫:“谁跟你说我们两个是夫妻的?”
  “是他啊。”小马终于看出里面的问题,赶忙将责任推给孙伟。
  徐夕夕瞪着孙伟,大步上前,那架势,一看就是要打架了。程珺赶忙上前拦住她,徐夕夕的火爆脾气,他可比孙伟清楚多了。
  卫澜气得真想大哭一场,自己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给这个男人机会,这样的男人,早该一脚蹬掉才对。
  路小蔓搂着卫澜,对小马道:“他们两个不是夫妻,现在怎么办,要不,给我们三个换个三人间?”
  小马脸色也不好,白了孙伟一眼,道:“你,今晚过来跟我睡,把那房间让给她。”
  孙伟见计谋被揭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真是又气又恨。本想今晚把生米煮成熟饭,这下可好,看卫澜那眼神,只怕是更看不上他了。
  卫澜最终一个人睡了一间房,房里就一张双人床,她就算再傻,也明白了孙伟的意图,真是越想越生气。她本想借着这一次旅行,让孙伟好好表现一番,如果他真的有心悔改,她也就不计较什么了。谁知道,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以前还只是小气,不懂事罢了,现在可好,简直快要成流氓了。
  她一个人在屋里闷得慌,吃过晚饭,连房间都没回,就去了路小蔓她们那里,找她俩说说话,要不发点牢骚,她觉得,自己非疯了不可。
  这屋里,卫澜在发牢骚,路小蔓在一旁不住地劝她,徐夕夕却没了耐心。在她看来,在这件事情上,卫澜也要负上些责任,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退让,才让孙伟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没皮没脸。像今天,他都敢公然耍流氓了,这恋爱要再谈下去,难保会出什么妖蛾子了。
  徐夕夕听卫澜那哭诉,只觉像在听一小媳妇诉苦,甚觉无味,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下了楼,问前台打听了一下附近什么地方有酒吧,听说离得不远,徐夕夕来了兴致,直奔而去。她是真想喝点酒,最好大醉一场。
  可一进酒吧,她又有点胆怯,毕竟是个姑娘家,一个人出为,要真醉得不醒人事,该怎么回去?回不去还不是大事,要是给人占了便宜,那就是跳楼也不足以平恨了。今天她好容易帮卫澜保住了清白,可别把自己的给弄丢了。
  所以,她还是谨慎地喝起了啤酒,既便宜,又不会醉,还能消磨时光,看看各色人等。
  “出来旅游还不忘喝酒,果然是豪放女的本色。”
  徐夕夕听得有人在她背后讲话,回头一看,嘴里那一口啤酒一下子全喷了出来。
  苏柏白天被徐夕夕吐了一身,晚上又被她吐了一脸,真是呕得想撞死算了。他看着徐夕夕那些受惊吓的脸孔,气道:“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有没有教养?”
  “你要是不在我身后突然说话,也不会洗一啤酒澡。”
  “下午被你吐的,已经让我洗了好几个澡了。真是冤家啊。”苏柏大叹,胡乱擦了把脸,也要了杯啤酒,坐下喝了起来。
  两个人像是比赛似的,你喝一杯我虽一杯,就是不说话。大约喝了五六杯,苏柏一下子按住了徐夕夕欲抬起的手腕,道:“光喝啤酒没意思,这样,买瓶回去,慢慢喝。”
  徐夕夕也觉喝啤酒肚子涨得慌,酒吧里也太吵,就点头同意了。苏柏要了瓶白兰地,拉着徐夕夕出了酒吧门。
  回了宾馆,两人互看一眼,徐夕夕问道:“去哪儿喝?”
  “随便。”
  “我房里有人,卫澜那家伙烦死人,我就是因为她,才跑出来的。”
  “她不是跟她男朋友一起来的,怎么跑你那儿唠叨去了。他们两个不是应该出去散个步什么的?”
  徐夕夕指着苏柏,耻笑道:“你还不一样,怎么没跟大小姐出去走走?把她一个人留房里,自己却跑出来喝酒。”
  苏柏摆手道:“她和别人住一间呢,我一个人住,可比你舒服。卫澜和她男朋友怎么了,吵架了?”
  徐夕夕这时候已经有点醉意,笑着道:“怎么,想听,想听去你房里,边喝边听。”
  苏柏也是被酒冲昏了头,想也没想,就道:“好,走就走。”
  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勾肩搭背地上了楼,全然不知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第二十四章:春风一度
  进了屋,两个人都略显疲惫,徐夕夕脱了鞋,就倒在一张床上,看着天花板,眨了半天眼睛,才道:“没想到,还真被路小蔓给说了,你居然也住这里。”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跑海南来。”
  徐夕夕一个翻身起来,冲他嚷道:“怎么了,逃到海南来,还是碰上了我,觉得很郁闷,是吧?”
  苏柏无奈地笑笑:“你这人,脾气怎么永远这么冲,长再漂亮,我看也嫁不出去。”
  徐夕夕一听这话,像是捅了马蜂窝,跳上床来,就要对苏柏拳打脚踢。谁知那脚刚踢出去,就被苏柏弯腰抓住,徐夕夕一个重心不稳,向后仰去,直接又跌入另一张床。
  苏柏在一旁大笑,想走上前去扶她起来,不料得意过头,脚被椅子给拌了一下,直接扑倒在徐夕夕身上。
  “啊……”徐夕夕一阵大叫,将他推开,骂道,“不要脸,比那个孙伟更无耻。”
  苏柏很无辜地叫道:“我是不小心的,又不是故意的,干嘛把我说的这么不堪。我要想对你做什么,这么多年早做了,还用等到今天?”
  徐夕夕一想也对,人家现在都有女朋友了,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起色心,占自己便宜,就坐回到沙发里,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苏柏也走了过来,一边开酒瓶,一边问道:“那个孙伟是谁?不是也是个想占你便宜的流氓吧。”
  “胡说什么,那是卫澜的男朋友,不是跟你提过嘛。”
  “别人的男朋友,我怎么记得住。我连你的男朋友,都记不全。”
  徐夕夕知道,他这是在讽刺自己滥交呢,想想也是,连她自己都不见得能挨个儿叫出所以交往对象的名字,苏柏这么说,也是合情合理。
  “卫澜交了个流氓?”苏柏给徐夕夕倒了杯酒,略带金黄的透明液体,就如同徐夕夕现在眼里闪现的光芒。
  徐夕夕一喝就是一大口,骂道:“别提了,简直是个人渣。之前的事儿就不提了,光说今天吧,居然骗导游说他跟卫澜是夫妻,要了间双人床间,说要同卫澜一起住。幸亏被我们给拦了下来,要不然,卫澜岂不是得非他不嫁了?”
  “跟人上了床就得非那人不嫁吗?你可绝对不会这么想吧。”
  “扯我干什么了。再说了,我怎么想,凭什么告诉你。”徐夕夕又是一大口酒进肚。
  苏柏急了,抢过她的杯子道:“这是酒,不是水,哪有你这么喝的。”
  徐夕夕才不管,一把又夺回杯子,给自己倒满一杯,笑道:“谁规定这酒就得那么喝。我爱怎么喝,就怎么喝,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喝酒都不敢喝痛快,那还不如去喝可乐好了。”
  “行,那我也就舍命陪君子。”苏柏也来了气,一口气将一杯酒全灌了下去。
  这下可好,两个人从喝酒演变到了拼酒,到最后,简直就是一场夺酒瓶大战。徐夕夕捧着那瓶子满屋子跑,苏柏则在后面追。
  徐夕夕边跑还边喝上几口,苏柏冲上去,一把夺了过来,也是直接往嘴里倒。两个人脸上身上满是酒水,醉得不成样子,连路都走不平衡。
  徐夕夕大笑几声,一下子呆坐在床边,目光呆滞,看着苏柏,眼睛都没了焦距。苏柏见她一脸傻样,笑着捏捏她的脸,道:“怎么了,一脸白痴相,像个小孩子了。”
  徐夕夕无力地挥手打了他一下,骂道:“你以为你大啊,乳嗅未干的小子。”
  “谁说我乳嗅未干!”苏柏叫道。
  徐夕夕看着他,露出一脸花痴的笑容,突然伸手往苏柏的下身摸去,边摸边道:“一点儿都不大,跟小时候差不多。”
  苏柏急得涨红了脸,回道:“谁说的,比小时候大多了。”
  “我不信,要不,你脱裤子,我瞧瞧。”
  “脱就脱。”苏柏完全醉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以为是小时候呢,跟徐夕夕玩过家家,爽快地将裤子一脱到底。
  徐夕夕眯着一只眼,瞧了瞧,恍惚道:“好像是比以前大了点儿。”说完,就往后躺去。
  床上真舒服。苏柏觉得脱了裤子有点冷,也爬上床,躲进了被子里。
  徐夕夕一把抢过被子,叫道:“我的,干嘛抢我被子?”
  被子一下子全被徐夕夕给扯了过去,苏柏觉得下身发冷,顾不得什么,上前也去抢被子:“什么你的,分我一点儿,我冷。”
  “一个大男人,还怕冷。”
  “男人就不怕冷吗?”苏柏边叫边扯被子。
  徐夕夕整个人扑到了苏柏身上,突然停住了手,像是明白了什么:“好像两个人靠在一起比较暖和啊。”
  “好像是这样啊。”苏柏将徐夕夕搂得紧了些。
  徐夕夕推开他,不满道:“你衣服是湿的,别碰我。”
  “那我脱了好了。”说罢,苏柏把上身也脱了个精光。脱完自己的,又去解徐夕夕的衣服扣子:“你的衣服也是湿的,脱了脱了。”
  徐夕夕一看,果然如此,也就笑道:“行,都脱了,脱光了睡觉才舒服呢。”
  苏柏看着徐夕夕的脸蛋儿,只觉脸红心跳,不知不觉就凑了上去,吻住了她的嘴。手上却还没有停,一直在帮她脱衣服。
  两个人的嘴里都满是酒味,可一点儿也不影响他们吻得干些烈火。徐夕夕只觉嘴里的空气都快被苏柏给吸干了。苏柏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添着她的牙齿。徐夕夕也不示意,用舌头去勾苏柏的舌头,就这样,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打起了圈圈。
  身上开始发烫,两个人都觉得对方像个火炉,只想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好让那股暖意温暖自己。
  徐夕夕一个翻身,将苏柏压在身下,从脖子一路吻了下去。吻到关键处,故意停了一下,坏笑一声,才又伸出舌头。事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有这样娴熟的技巧,想来平时上网看少儿不宜的片子,还是有用的。
  苏柏被徐夕夕一舔,浑身不自觉地颤动一下,见徐夕夕正笑着看向自己,便不自觉地伸出手,朝她的胸摸去。
  摸着摸着,手便跑到了别的地方,越摸越往下,突然,他搂住了徐夕夕的腰,将她抱入怀里这样胸贴胸的感觉真好啊,他们两个都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苏柏将压在身上的被子扔掉,一个转身,两人便换了个位置。
  眼前这个女人,他不知多少次想过这样的情景,编过无数的场景,今天,终于成为了现实。他就像是在演戏,演一场自己曾经编的戏,自然而然地就照着戏的剧情,进入了徐夕夕的身体。
  “哎唷。”徐夕夕叫得很大声,“轻点儿,杀人哪。”
  苏柏被她叫得有点紧张,停在了那里,问道:“怎么,痛吗?”
  “废话,不痛我能叫吗?”
  苏柏没了主意,到底是前进呢,还是后退?最终,酒劲上头,他就凭着一股子蛮力,一股作气,完全冲进了徐夕夕的身体。
  徐夕夕痛得大叫,掐着苏柏的手臂,边哭边骂。苏柏的意思偶尔清醒了一下,可是那浓浓的酒意挡也挡不住,一波一波地涌向他。
  “别哭了,一会儿就好了。”苏柏无力地安慰着徐夕夕,都到这份上儿了,他是绝对不可能再出去了,只能委屈徐夕夕,多受点罪了。
  苏柏的身体试着动了起来,每动一下,徐夕夕都会骂上一句。苏柏只当听不见,还是不停地动着。慢慢的,徐夕夕的骂声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的呻吟声。苏柏听在耳里,更觉血气上涌。两个人配合得越来越好,这一场夜色,在他们的眼里,似乎变得格外明亮和温暖。
  苏柏摸着胀痛的脑袋,从床上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只看到徐夕夕在他房里慌乱地穿着衣服。他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明明是一个人住一间房,为什么徐夕夕会在这里?
  “呃……”苏柏发出一个单音,试图引起徐夕夕注意。
  徐夕夕听到响声,警觉地回过头,见苏柏正半支着身体看着她,立刻吓得尖叫起来。
  苏柏更加觉得奇怪,掀开被子就下床,徐夕夕见状,赶忙用手捂着脸,叫得更加大声。
  苏柏觉得身体有点冷,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竟□地站在房里,也吓得大叫一声,跳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严实。
  徐夕夕穿戴整齐,想要出门,又走回来,抓起地上的衣服,扔给苏柏。
  苏柏看这那些衣服,闻着上面的酒味,终于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那件荒唐事。他看着徐夕夕,嘴巴微张,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该死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更要命的是,门外传来了钟谊芳的声音:“苏柏,你起来了吗?快点,要出发了。”
  苏柏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看着徐夕夕。徐夕夕也是一脸惊慌,摸着额头,不停地皱眉。
  可是,她也想不出什么绝妙的主意,这里是八楼,跳窗户是绝对不可能的,为了一场酒后的不光彩行为,还不至于赔上性命。所以,她决定赔上自己和苏柏的脸面。
  她深呼吸一下,快步走到门口,一下子打开了门。
  很好,钟谊芳如她所料地愣住了。任何一个女人,看到大清早,自己的男朋友屋里走出另外一个妙龄女子,发愣是最直接,也是最正常的反应吧。
  徐夕夕不敢看刀子的眼睛,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不想去想接下来的情况,什么解释,都让苏柏去说吧,他爱说成什么样,就说成什么样。说是她勾引的他也行,说她倒贴也罢,她不在乎,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赶回自己的房间,路小蔓正在整理皮包,看来她们也快出发了。见了徐夕夕,路小蔓才算放下心来。她一夜未归,路小蔓觉得肯定有问题,可是她把手机留在了屋里,怎么也联系不到。路小蔓原本想,如果到了早上,徐夕夕还不回来,她便得报警了。
  徐夕夕怕她追问,拿了几件衣服就进了卫生间,五分钟后走了出来,拎起自己的包,冲还在发愣的路小蔓道:“还不走?”
  路小蔓赶忙跟上。尽管她的心里好奇地半死,可是,她还是什么都不敢问。徐夕夕的脸色不好,非常不好,随时随地都有暴发的可能,而她,不想当炮灰,所以,她决定闭嘴,反正过不了多久,徐夕夕这个大嘴巴也会自己说出来。
  除了路小蔓,谁也不知道徐夕夕彻夜未归,可是大家似乎都感受到了徐夕夕隐隐压制的怒气,不仅卫澜他们不敢靠近她,就连那些昨日里对她粘着不放的男人们,也都轻易不敢与她搭话。
  整个车上的气氛都显得有点怪异,因为除了徐夕夕,还有一个人,也十分之不高兴。那个人就是卫澜。
  孙伟自知做错了事,不敢去招惹她,更何况,她还有两个保镖在场,此时他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都会被眼神或是语言刻薄到死。安静,是这时候最好的保命工具。
  卫澜自然更是懒得去搭理孙伟,她的心中早已下定决心,无论这次他再说什么,也再也无法将她挽回。她宁愿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和这种东西过一辈子。

  第二十五章:两不相欠
  这场旅游就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走到了尽头,除了路小蔓他们那一对,还显得如胶似漆外,其他几人都是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只想找个地方喷喷。但就是这样,回程的途中,一向恩爱有加的路小蔓和程珺也闹了点小别扭,只是另外三人自己都顾不过来,也不空理会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争吵。这个世界,有时候,连自己都会跟自己过不去,更何况是对别人呢。
  徐夕夕这几天,就是处于一种自己跟自己呕气的状态。喝醉酒失身?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一定会让人当笑话谈的。
  自从她同苏柏吵了一架后,钟谊芳就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不再跟随其后,办公室里也见不到她的踪影。不知情的人只说,人家是大小姐,工作不过是为了消遣,玩累了,自然也就走了。
  徐夕夕自认没这个命,所以,为了保住工作,她还是得按时上班,压制着心里的那团无名火,依然捧着一张笑脸奉迎别人。
  可是那个苏柏,是存心不想让她好过是不是?她原本想把那件事给忘了,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好了。让他去跟钟谊芳解决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不要再把她牵扯进来。
  可是苏柏,他大概是想寻求一种心理安慰,想找个机会向她道歉一番,装装样子,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旅行回来之后,他便一直在寻找徐夕夕。
  徐夕夕自然不会理他,电话不接,留言只当没看到,连家里的电话都是请别人代劳,一听到苏柏的声音,另外两位就会自动撒谎。她们之所以表现地如此听话,是因为,她们都想知道,那个晚上,徐夕夕到底去了哪里。看她和苏柏这样斗气,路小蔓心里已有了些底,那个晚上,一定同苏柏有关。
  可是苏柏还是找上门来了。徐夕夕应该有这种觉悟,既然钟谊芳都能找到她,苏柏又怎么可能不将她从地底下挖出来呢?
  苏柏堵在了公司门口。万幸,他比那个张定抒聪明了一点,所以他才能二十多年屹立不倒,一直充当着徐夕夕男性闺蜜的角色。他深知徐夕夕的脾气,所以,他没有进到办公室找她,只是等在门口,像一个男朋友等女朋友下班那样自然。
  其他人见了,自然没话讲,徐夕夕这样的女人,每天有不同的男人等在公司门口,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徐夕夕自然也看到了她,可是,她却装着没看到,夹在人群中,想偷偷溜走。只可惜,苏柏从前那肥胖的身躯,经过减肥之后,竟再没有增加上去,如今的他,身形灵活,穿梭于人群中丝毫不费力,轻轻松松就将徐夕夕拎小鸡似地拎了出来。
  “不想丢脸就跟我走。”苏柏在她耳边威胁道。
  徐夕夕确实不想丢脸,尽管她很想脱下高跟鞋直接朝苏柏脑袋上砸去,可她还是乖乖地跟着苏柏走了。
  苏柏开着着,车里放着很大声地音乐,徐夕夕感到很是奇怪。看他这样子,一定想跟自己说什么,可是,为什么还要这样?是因为心虚,所以想要借着音乐掩饰什么吗?
  徐夕夕抬手就把音乐给关了,苏柏的车,她玩的比自己的车还要熟。
  “说吧。”很干脆的两个字,这就是徐夕夕性格,一旦决定了什么,绝不拖泥带水。她既然跟着苏柏走了,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苏柏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徐夕夕用眼角偷偷瞄他,心里打着小鼓。
  苏柏鼓着嘴,摇摇头,又拍拍又颊,深吸一口气,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一把抓住徐夕夕手,将那东西套了上去。
  傻瓜都知道,那是什么,自然是戒指无疑。徐夕夕看着那钻戒,琢磨着上面那颗主钻有没有一克拉,她曾经跟苏柏开过玩笑,如果将来哪个男人想取她,送的却是一克拉以下的小钻戒,她一定会当场拒绝。
  目测的结果是,钻戒的大小合格。可是,那仅仅是物质合格,精神呢,苏柏的心意呢,天知道那合不合格。
  徐夕夕也不急着将戒指摘下来,只是把右手在苏柏面前晃了晃,道:“戴错了,应该是左手。”
  苏柏有点慌了,赶忙抓着她的手道:“那再戴一次。”
  “不用了。”徐夕夕抽回右手,道,“戴哪里,或是戴不戴戒指,意义都不大,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想和你结婚哪。”苏柏很理所当然。
  “为什么?”
  “因为,因为,”苏柏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因为那天晚上啊,我们……”哦,自己真应该去死。苏柏恨恨地想,为什么说了半天,却说出这种鬼话,他明明是喜欢徐夕夕,才要向她求婚,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过是更让他确定了对方的心意,说白了,那只是开胃小菜罢了,爱情,才是主菜。
  可是,他却主次不分,所以,徐夕夕也没必要再对他客气:“所以说,你要为我负责是吧?”
  苏柏犹豫着,点头还是摇头,这个选择题,为什么这么难以回答。
  徐夕夕却大笑了起来:“行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单纯。那天晚上,就当是你暗恋我这么多年,精神可嘉的一个奖励罢了。你不用这么当真吧,还想得寸进尺不成啊?我说了要你负责了吗?”
  徐夕夕脱下那戒指,扔还给了苏柏,苏柏却没有接住,谁也不知道,那戒指到底掉到了何处。苏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心意,也如那戒指般,被徐夕夕给生生地扔掉了。
  徐夕夕推开车门,脚刚要迈出,又转回头来对苏柏道:“你还是回去好好哄哄钟谊芳吧。要是天下跟我睡过的男人都要抢着对我负责的话,我还嫁得过来吗?”
  苏柏紧咬双唇,一言不发,只是冷眼看着徐夕夕走下来,关上车门,转头往回走。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再回头去看她一眼。他明知道徐夕夕在说谎,那条早上,宾馆床上的那条白床单,是最好的证明。虽然这年头,补个□膜只要80块,可他依然相信,徐夕夕不是个老手。
  她要真是经验丰富,也不会在整个过程中一直骂骂咧咧,对他又掐又打。
  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苏柏迷茫了,他突然觉得,这二十几年来,他竟从来没有读懂过徐夕夕的心意。
  就在此时,孙伟也在苦恼,因为他觉得,自己也越来越不明白卫澜的心意。或者说,他装着不懂卫澜的意思,对她发来暗示分手的短信置若惘闻,依然我行我素,对她纠缠不休。
  卫澜觉得烦了,她已经真的厌烦了,她对这个孙伟,已经连最后的一点好感都没有了,可他还是不停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像个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孙伟就是吃定了卫澜心软这一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紧追不放,期盼着能再将她哄回来。当初他同卫澜交往,就是看准了她软弱可斯这一点,以他这种铁公鸡的性格,随便换个稍微强势一点的女人,都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他错了,他不知道,女人有时候看着软弱,发起脾气来,却也能将他给治个半死。
  卫澜正在那里处理一份文件,孙伟又粘了上来,在一旁没话找话地烦她。她忍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因为她总算看明白了,再这么不明不白下去,这个孙伟,是不会死心的。
  所以,她将手中的文件狠狠地砸在办公桌上,抬着瞪着孙伟道:“孙伟,我们已经分手了,拜托你以后,别再来烦我了。”
  这话声音不大,但也足够旁边的同事听见了,卫澜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彻底死心。
  孙伟没料到,小小的卫澜,竟也有这样的勇气,居然让他在众人面前出这么大个丑,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可是,他还是没有放弃,想要圆一下这尴尬的局面,便又腆着脸道:“卫澜,别胡说,还真生气啦。那天是我不好,别再小孩子脾气啦。”
  卫澜知道他好面子,可还是不料到,他那一番话,竟将责任全推给了自己。这在旁人听来,肯定都以为是她小题大做,发大小姐脾气了。
  她气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直来,指着孙伟的鼻子,骂道:“姓孙的,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是我不要你,我甩了你,明白了没有?”卫澜这番气势这番话,多数是从徐夕夕那里学来的,以前她曾不止一次,听到徐夕夕如此将男人蹬掉。
  这下子可好,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孙伟气得环顾四周,众人虽都没说什么,可是他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这帮人,现在一定捂着嘴,偷偷笑话他呢。
  他气得火冒三丈,要不是碍着人多嘴杂,他非动手打卫澜不可。长这么大,被一个女人这么羞辱,他还是头一回,更可气的是,这个女人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具有杀伤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比原子弹还要猛烈。
  “卫澜,你这是什么意思?”孙伟明知故问,还嫌自己丢脸丢得不够。
  卫澜连给他白眼的力气都懒得花,只是淡淡道:“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所有的人都明白。以后,我们两个就没有关系了,我想,连朋友也没必要做了,就这样吧。”卫澜拿起一份报告,转身要走。她情愿去挨经理的骂,也不想跟孙伟再多废话。
  “那把我送你的项链还给我。”孙伟大叫道。
  他说了,他真的说了,卫澜在心里,简直要大喊“万岁”了。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的前女友讨要送出去的礼物,这下子,他以后在公司里,就不用提什么面子问题了。这件事情,很快就会通过一个散播流言最为有利的工具——嘴,传播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卫澜觉得,这下真是什么仇都报了,以前受的那些委屈,都算不得什么了。这场恋爱谈下来,孙伟失去的,比她要多得多。就让他拿着那条破项链,去欺骗下一个女人吧,只是这个世界上,只怕找不出第二个像她卫澜这么好骗的女人了。
  卫澜转过头,满意地看着孙伟那张丧气的脸孔,笑道:“好的,我会还给你的,连带着那条附赠的手链,一并还给你。记住,下次再把那项链送出去的时候,千万连那赠品一块儿送。不要再分两次送了,被人揭穿,你又得再丢一次脸了。”
  孙伟被卫澜讽刺地简直要发疯,可是,公众场合,他能怎么办,这所有的一切,造成今天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的人,不就是自己吗?
  卫澜突然觉得孙伟有点可怜,他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只可惜,他身上的某些恶习,真是让她无法忍受。她忽然想起了他的父母,为什么那么善良的父母,会教出这样的孩子?他们原本会成了她的公婆,卫澜想起他们,多少觉得有点可惜。还有,她又想起了那幢新房子,原来,也许她最终会住进去,带着她的嫁妆住进去了。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了公婆,也没有房子,最重要的是,也没有男朋友,与前两者比较起来,失去后者带来的喜悦,要远远大于失去前两者得到的痛苦。

  第二十六章:瞠目结舌
  卫澜同孙伟分手的消息,当天便传到了路小蔓和徐夕夕的耳朵里,她们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用徐夕夕的话说,这样的人渣,没打他一顿,就这么饶了他,简直就是便宜了他。
  可是,如何去向父母开口,卫澜在这件事情上又犯了难。她简直快被自己的年龄给烦死了,也快被爸妈的唠叨给逼疯了。她一直觉得,但凡孙伟能收敛一点,至少在婚前收敛一点,表现好一点,她说不定也不那么计较,眼睛一闭,就嫁给他了。反正,结了婚,两个人就成一家了,到时候,孙伟再小气,钱还是这个家的。他再对自己有歪想法,那也不算什么了,夫妻嘛,努力制造下一代,是光荣,不是下流。
  可是这个孙伟,就是这么的不争气,早早地将狐狸尾巴给露了出来,结果只能三震出局。却也把卫澜推入了一个难堪的局面中。
  “别怕,要不我陪你回去,把那男人的恶行跟你爸妈说一下,他们会理解的。”徐夕夕拍拍卫澜的肩,安慰道。
  “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愁眉苦脸成这样嘛。我们两个都陪你回去,顺便把那孙伟以前干的丑事,都一块儿说了。”路小蔓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终于把卫澜给逗笑了。
  俗话说,人多胆子大,三个女人一合计,也不想再往下拖了,第二天就杀到了卫澜家,把这一消息通知给了二老。
  出乎意料的是,卫澜妈妈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的震怒,只是有点发呆,缓缓地坐下,叹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成不了。”
  “为什么?”这下,倒轮到卫澜糊涂了。
  “我看你啊,根本就对那个男人不满意,你不就是想结婚了,才选了他嘛。我看那孩子也是,没把你当宝贝似地放在心上,倒是他那爸妈,是对老实人,碰上这样的公婆,你日子不会难过。可是,女人啊,还得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才最重要。”卫澜妈妈的这一番话,在场的三个女生听得都呆住了,是啊,她们心里都明白,爱情这种东西,保质期长不了,再怎么仔细呵护,也会过期。只有找一个真心对自己好,愿意与自己过一生的男人,才是长久之计。那种爱的时候天雷地火,一旦情淡爱驰,就以寻找真爱为借口,到处花天酒地,或是红杏出墙的男人,并不值得女人拖付终生。
  卫澜爸爸摸着卫澜的头,笑着道:“分了就分了,咱再找个更好的。你是不是怕你妈说你,才找小蔓她们过来,壮壮胆啊。”
  小丫头们的心思一下子就被卫澜爸爸给猜中了,三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互相看了看对方,笑了。其实,他们多虑了,父母虽然一心想要他们出嫁,但是对方若是对自己家宝贝不好的话,那也是绝对不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
  “妈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嘛。当初要你跟那个沈莱峰交往,也是因为听介绍人讲,这孩子老实,对谁都好,而且他也很喜欢你,我觉得他以后会对你好,才逼着你跟他在一起。他要是也像孙伟那孩子那样,我怎么敢把你交给他。你就算嫁了,妈妈每天在家里,也会吃不下,睡不着的。”
  卫澜听了妈妈如此感性的话,再想到孙伟的所做所为,不禁掉下了眼泪。自己真是太没脑子了,在这样的男人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让父母为她担心。
  “别哭了,多难看啊。”路小蔓推推卫澜,示意她把眼泪擦了。
  徐夕夕也觉得尴尬,只得没话找话道:“叔叔,阿姨,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个孙伟简直就是个人渣,卫澜要是嫁了他,日子肯定不好过。”
  “怎么了,你们这次出去玩,他干什么了?”卫澜爸爸到底是男人,比较敏感,立刻警觉起来。
  徐夕夕一听这话,就来了劲,大声道:“那个男人,是个流氓,居然骗导游,说他跟卫澜是夫妻,让导游给他们开了一间房,里面还就一张双人床,你说他是不是居心不良。”
  “这个臭小子,简直不想活了。”卫澜爸爸气得恨不得立刻把那孙伟拖过来打一顿,敢对他的宝贝女儿动歪心,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
  “叔叔你别急,有我们在,哪能让卫澜吃亏啊。也就是这样,卫澜才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跟他彻底说再见了。”徐夕夕赶忙劝卫澜爸爸。
  “卫澜啊,下次谈恋爱,一定得让爸爸先瞧瞧那男的。男人看男人,比你们女生看,准得多。”
  “行了,爸,知道了。”卫澜早就擦干净了眼泪,撒起娇来。
  那一天晚上,徐夕夕一夜未眠,她一直在想卫澜妈妈说的那句话:“女人啊,还得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才最重要。”多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却不是人人都想得明白。
  她又想起了苏柏,如果那天没的拒绝他的求婚,也许他们两个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可是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为什么要一口回绝他,为什么又看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也许是因为,苏柏的话,让她觉得,他不过是想为那天的酒后失德负责,才不得不向她求婚。
  自从苏柏减肥成功后,徐夕夕再也没有听他向自己示爱过。他似乎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一直站在那里,却从来不向她走近,从来没想过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久而久之,连徐夕夕都开始怀疑,苏柏到底还爱不爱她?
  他到底是因为还爱着她,所以才没有离开,还是习惯了就这样守护着她,并不是因为心中对她还留有感情?
  爱情这回事情,有时候,比高考试卷还要难,男人女人都各有心思,互相猜来猜去,或许,就这样错过了彼此。
  半个月后,徐夕夕接到了苏柏的通知,通知她,他要和钟谊芳结婚了。徐夕夕笑了,她知道,钟谊芳一定会原谅苏柏,所以,他们两个,总会走到一起。一个男人,或许能对一个女人动情很多年,但若是得不到相应的回报的话,当另一个女人愿意为他付出时,他便会离开,也许,那样会让自己的生活更轻松一些,也更简单一些。
  苏柏和钟谊芳,很好的一对情侣,一个是大公司的小姐,一个是医院的外科大夫,多么完美的组合。那么,她徐夕夕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为什么她挂掉电话的时候,会泪流满面,那一个下午,她为什么会一直遏制不住眼泪的流出?
  她究竟是为自己终于摆脱了这个纠缠了她二十多年的男人而感到高兴,还是在为自己最终失去了这个人生中最长久的守护者而感到难过?她说不清楚,或许,她的心,一直都在装糊涂。
  又过了半个月,路小蔓的婚礼也终于办了起来。自从海南回来后,徐夕夕和卫澜就再也没见过程珺,她们知道,回程途中,程珺和路小蔓闹了点小矛盾,所以,对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消失,也不以为然。小两口婚前闹矛盾,那是很正常事情,很多夫妻领了证,还会去打离婚证,像他们这样,只是因为紧张闹几句嘴,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卫澜和徐夕夕,这两个跨进29岁“高龄”的剩女,按照赌约的规定,心甘情愿地在那一天穿上伴娘礼服,从早到晚陪着路小蔓,见证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那天一大清早,两个人就去了路小蔓家。路小蔓前一天回自己家去睡了,第二天,跟妆师一大清早赶去,替她化妆,两个伴娘则起了个大早,冲去那里,虽然她们终身大事还未定,可是朋友出嫁,还是想沾沾喜气。
  两个人一进门,见路小蔓已经穿好婚纱,正在客厅坐着呢。跟妆师在一旁拿出吃饭的家伙,准备开工。
  卫澜之前只来过这里一次,印象中只觉得路小蔓家就跟宫殿似的,又大又气派。她觉得,自己是一辈子也别想住上那样的房子了,所以这次来,她一进门就四处张望,想将这漂亮房子多看几眼。
  这一看,差点没把她吓得魂飞破散,她扯了扯徐夕夕的衣袖,示意她往前看。
  徐夕夕只当她又看到了什么美妙的东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点不耐烦:“你干嘛,激动成这样做什么?”
  “不是,不是。”卫澜拼命摆手,指着前面道,“你快看,那结婚照。”
  徐夕夕一听有结婚照看,也很好奇,顺着卫澜的手看过,偌大的客厅里,确实摆着一幅放大的结婚照,上面的新娘,自然是路小蔓,可是新郎?
  徐夕夕有点儿不确定,问路小蔓道:“程珺照片上怎么跟本人不像啊?”
  “那个不是他。”路小蔓直接道。
  “什么!”这下连徐夕夕也忍不住尖叫起来,“你是说,你的结婚对象,不是程珺?”
  “谁跟你说我要跟他结婚啦?”
  徐夕夕简直是飞扑到路小蔓身边,晃着她的身体道:“你不是吧,不过就是吵个架,不至于连新郎都换了吧?”
  跟妆师拍拍徐夕夕,道:“别晃她,我要给她化妆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跟他结婚,他也知道这一点。”
  卫澜和徐夕夕无力地瘫倒在沙发里,要说这世界上谁还能比路小蔓更冷静,她们死也不信。
  “那这位仁兄又是怎么回事儿啊?”卫澜指着照片上的男人说。
  路小蔓耸肩道:“是我爸给挑的。反正我一向是这样的,谈恋爱找自己喜欢的,结婚嘛,就跟爸妈认可的,这不矛盾。”
  徐夕夕仔细想了想,才开口道:“那程珺从海南回来时,跟你吵架,是因为这事儿吧?”
  “是,我们本来都说好了,海南回来后就分手,他也知道,我会跟别人结婚,可是,他又反悔了,舍不得了,所以,我们最终是以吵架分手的。”路小蔓说的真是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这真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爱过程珺。
  “想不到这世上,真有将爱情和婚姻分得如此清楚的人。”卫澜叹息着道,自己可能永远也做不到,路小蔓的洒脱,她没有资本去尝试。
  三个女人都不说话了,对于爱情,对于婚姻,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没必要强求别人跟自己想的一样。
  徐夕夕只觉得好笑,她其实也比路小蔓好不到哪里去,她们三个,反倒是卫澜,最为坚持自己的想法,最忠于自己的感受。她呢,不也把苏柏给放跑了吗?
  她算了算日子,突然想起来,今天也是苏柏结婚的日子。婚宴她自然不会去,红包已经托朋友带去了,她的身份太为尴尬,甚至在包钱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到底该用怎样的标准。
  整个一天都闹哄哄,接亲,迎亲,回门,不停地放炮,最后,总算是去了酒店。路小蔓换了主婚纱,与那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大厅里迎宾,脸上笑出了一朵花。不知她的心里,那朵花是不是也如此盛开着。
  徐夕夕和卫澜坐在主桌上,看着司仪设计各种花样,看着新郎新娘走上红地毯,灯光暗了又亮。现场的每一个人,似乎脸上都挂着笑意,新郎尤其笑得开心,不知他的心里,清不清楚,就在他们两个结婚的前一个月,他的新娘,还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徐夕夕心里落漠,脸上却还得装出高兴的样子,反正菜总是要吃的,一天包出去两个红包,不多吃点,亏得慌。
  她夹了一块龙虾肉,还没放进嘴里,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颊边晃。她略微回头一看,竟是一个红包,仔细一看,这样式竟还跟自己送出去的一个样。她觉得奇怪,路小蔓去换装了,要准备敬酒,这个红包,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她下意识地就转头去看,这一看,真比早上看路小蔓那婚纱照更为吃惊,手里的龙虾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唉,可惜了。”苏柏叹了口气,“得了,拿着这红包,去买一整只吃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徐夕夕用筷子指着苏柏,叫道,“你也在这里办酒席?”想想不对啊,这个厅早被路小蔓家包了下来,没道理苏柏也在这里办啊?那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我来喝酒喜啊。”苏柏指了指另外一桌,道,“我就坐那里,我跟新郎是朋友,走,过去聊聊。”说着,也不理会徐夕夕,直接将她拖了过去。
  那桌上人没坐满,苏柏给徐夕夕找了个空位,把她按到了椅子里。
  徐夕夕小声地凑近他道:“你的婚礼呢?”
  “取消了。”苏柏不以为然道。
  “为什么?”
  苏柏拿起筷子就往徐夕夕头上打,边打边骂:“还问为什么,戒指都戴过了,还问为什么。”
  “那钟谊芳怎么办?”
  “我跟她说清楚了,我们两个不合适,我心里没她,就算跟她结了婚,也不会让她幸福,还是就这样结束吧。”
  徐夕夕不说话了,脸上虽然没表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这个苏柏,最终还是乖乖地回来,做她的备胎了。
  “我告诉你,这回我可不当备胎了,我要当正胎。”苏柏偷偷对徐夕夕道,“宾馆里那条床单,我留着了,你要不从我,我就公布于众。”
  徐夕夕脸变得通红,怒视着他,却不敢反驳。
  这个时候,路小蔓夫妻过来了,一看到苏柏,路小蔓也呆了,结巴道:“你怎么来了?”
  “来喝你们喜酒啊。”苏柏拉着徐夕夕,举杯道,“行了,过几个月,来喝我们的吧。”
  “你们?”路小蔓指着徐夕夕,笑道。
  徐夕夕害羞地低下头,不停地点头,心里美上了天。
  “对了,那卫澜岂不是要伤心死了。”路小蔓开玩笑道。
  “才不会呢。”徐夕夕指了指主桌上,笑道,“看看那个男的,认识不?”
  路小蔓眯着眼睛看了看,突然惊叫道:“天哪,英菲尼迪!”
  说罢,朝新郎官笑道:“你那些朋友,怎么尽勾搭我的姐妹啊。”
  那边主桌上,赵祯平坐在了徐夕夕的位置上,正跟卫澜聊得火热。
  “你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拒绝了我,难道不该有所补偿吗?”
  卫澜有点害羞,小声道:“对不起,我,我……”
  “算了,我很大方的,不会计较的。”
  “是吗?”卫澜将信将疑。
  “那当然。”赵祯平搞笑地拍拍自己的胸,道,“我们做生意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你不是跟单的吗?”卫澜问得很天真,也不怕伤着别人。
  “那时候我爸管着公司,我帮着他干的。现在,我爸也退休了,全交给我了,他啊,就指望着我取老婆了。”赵祯平一边说,一边冲着卫澜坏笑。
  “这个嘛,不能心急的。”卫澜不敢正视他,有点想躲的意思。
  赵祯平看出了她的意图,一把搂住他的肩,笑道:“反正你说了,上次是你不对,这次,就当补偿我吧。”
  行啊,行啊,就当补偿吧,卫澜和徐夕夕都是这么想的。真是便宜那两个臭男人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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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WQ_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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