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女人--末代皇后悲剧的一生
消失的女人
对于婉容,中国这位末代皇后,我知之甚少。第一次银屏形象的记忆,还是陈冲在电影《末代皇帝》中饰演的那个怯生生的小女人婉容。
无论如何,婉容的一生都称得上是独特的。她是皇后,且是末代皇后,而且还是躲在东北傀儡皇宫里的伪皇后。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在素素的笔下,婉容既是古典的,又是现代的。她曾经梦想过尊贵,也享受过如昙花一现般的尊贵。她的性情时而阴郁癫狂,时而温雅恬适。
到底是什么酿成了婉容悲剧的一生? 她的虚荣就足以解读她所经历的一切吗?那就来读一读素素的《消失的女人》,它是素素散文集《独语东北》里的一篇力作。
素素是我喜欢的东北女性作家之一。她的代表作《独语东北》,以其个性化独特的眼光审视着东北,东北的民俗文化和风土人情。她不同于大多数女作家,总是把笔触延伸至私人的情感体验或身体的细节。素素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挺进,她以洒脱的笔调,大手笔的白描,试图展示给读者一个“大东北”的氛围。她把自己富于个性的独特的心灵体验和认知,化解到山川、风俗、历史和人情的细节当中。不象一些散文写作者,时常不自觉地就使自己陷入集体主义以及平庸的社会公论这类旧话语制度的支配当中。素素笔下的东北透着鲜活与生动,充满灵性和民俗的味道。
婉容是一个时代最后的女人。这世界再也看不见这样一个女人,但这世界仍然有古典,仍然有虚荣,仍然有为一种东西执迷不悟的女人。更可怕的是,这世界仍然有让女人掉进去的陷阱。女人的悲剧有许多种,只是再也不会重演婉容的这种。
---引自《消失的女人》
消失的女人
文/素素
(上)
在我的文字里,我曾经一直是与乡村女人城市女人厮混着,并被她们多情地羁绊着。有一天,我突然间就想逃避这些女人。我逃避她们的时候,我便独自一人奔向了东北。东北是野性的雄性的男性的,我要将自己浸进阳刚的东北,伟岸的东北,呼吸一些粗糙的空气,给以往的脆弱和阴柔加进点钢性的东西,让人生坚强起来。然而当我真的走进东北,我还是遭逢了女人。
我是在伪皇宫博物馆里与这个女人遭逢的。床是她的,烟榻是她的,躺在烟榻上的那个躯壳虽是石膏做的,却仍是女人。而且,我走了许多间屋子,不论走到哪里,到处都有她阴郁的影子,到处都能听见她低低的哭声和疯狂的尖叫。
我遭逢的是一个特殊的女人。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就停留了下来。我知道,我注定是离不开女人的,我的笔,也注定是要写女人的。
她是皇后,却是末代皇后,还到东北来做了几天伪皇后。这就有戏。这使她一度成了电影电视里的焦点人物,而且扮演她的女人都是明星大腕。只是明星们在演皇后的同时也演自己,由于她们把自己的羽毛梳理得过于亮丽,皇后的面目反而有点模糊不清。屏幕上的皇后太高贵了,太成熟了。她已被艺术得变形,艺术得不亲切。我终于明白,我其实就是为了走近真实的皇后,为了走近真实的婉容,或者是为了走近中国那一段特殊的历史,而主动前来与这个女人遭逢的。
那是个上午,去伪皇宫博物馆的人忽地被门旁一间屋子里的电视吸住了。那时候王军霞正在亚特兰大田径场上长跑,她已经拿了一项冠军,跑这一项时她好像突然间感到身体不适,最后那几百米没跑好,弄得许多人围着电视嘁嘁喳喳。伪皇宫因此而显得空荡了些,我可以聚精会神朋友似的呆在婉容的房间里。我明明是用现代人的眼光看着婉容,婉容却让我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一些古典的母性的体谅和悲悯。
墙上有她许多照片。给我的感觉,她一直没长大,她也并不像说的或演的那么美。美是昂扬,是健康,是大方。美有阳光。她却没有这样的气息。她总是压低下巴,收紧肩膀,眼睛吃惊地望着人。那是一双孩子的目光,至多是一个皇族格格的眼界。那种小心和慌张,那种柔弱和宁静,只能承载一小块蓝天,却给了她一个世界。上天的这个赐予,就注定了她将是一个悲剧的女人。
婉容是混血的。她的老家在大东北嫩江边上的讷河,出身并不是满洲族,而是达斡尔族,祖上历代都是清朝的忠臣良将。高祖父战功赫赫,曾官至副都统。曾祖父由一个蓝翎侍卫青云直上,做了吉林将军,历经咸丰、同治、光绪三朝。《吉林通志》就是她曾祖父编修的清代末叶吉林省第一部官修全省通志。从祖父开始,郭布罗家族与爱新觉罗家族攀上了亲,祖母是皇家的格格。然而,郭布罗氏家从此再就既没人上疆场,也没人上官场。祖父只喜欢读书作诗,俨然一个文人。她的父亲则成了一个守护祖产的大管家,其中就要守护东北老家的几千垧土地。婉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头顶就笼罩着一大片祖宗洒下的荫凉,就有一条小路曲曲弯弯地让她有可能走进那座后宫。
婉容是古典的。她的名字是父亲从曹植《洛神赋》里的名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取出的,让她名为婉容,字为慕鸿。这原本是一种凡俗的盼望(只是当她突然间被选为皇后,那种凡俗才变得很有寓意)。那时候,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因为从大东北入主中原的男爷们都已变得斯斯文文,别说她这样一个格格。那时候,她也许知道京城里那个三岁就登基的小皇帝六岁就退位了,但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日后将成为这个退了位的小皇帝的皇后。那时候,外面已改旗换制,在中国已诞生了亚洲第一个共和国,所有的官吏军人已一律剪去辫子喜庆共和,她已随父母离开北京的皇城住进天津的别墅,开始过遗老遗少式的寓公生活。那是一座西式灰白色的小洋楼,但她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的古典,决定了她一生都将听从命运的安排,决定了她将老老实实地在那间狭长的小房子里等待女人一生的日子。
婉容是现代的。在中国数百个皇后里,只有她踏进了现代的门坎,濡染了现代文明的星星点点。祖父的气质,泉水般流淌进她的生命里。是那种内向的诗人的多愁善感。这使她在做着古典女人的时候,偶尔还要伏案写几句什么。她看见了红楼梦,看见了外国小说,看见了爱情。她用手指弹过钢琴的黑白键子。拍照时曾经在小红袄外面罩了件笔挺的西服。教会女校的老师还给她起了个英文名字叫瑞莎。虽然她努力把这些都压在古老的箱底,但这是总有一天要爆发的东西,只是她那时还不知道。做了宣统的皇后,她仍然不知道。直到她走进东北做了康德的皇后,那种东西才猛然苏醒。她的末日也就来了。
婉容是虚荣的。虚荣最初在婉容身上有一种人性的光泽。母亲四格格在她两岁的时候去世,父亲又给她娶了一位格格做后母。敏感的婉容一下子变得善解人意,变得出色和周密。她掩藏起本来的自己,妆扮出另一个自己,为的是给逝去的母亲争气,让家族不轻看。如果说这还是一个女孩儿的好胜,那么虚荣这东西终于在她当了皇后之后,从她生命的深处浮上表面。皇后皇后皇后,婉容从此就只有这一个概念,一种选择。虚荣让她走上了不归之途。
那时有谁能告诉婉容,中国已取消帝制,宣统只是一个空洞的尊号,已经退位的皇帝只是暂居宫禁,给这样一个皇帝做皇后,是多么尴尬苟且。有谁能告诉婉容,她与溥仪的那场大婚再风光,也是自家院里的热闹,不过是一场以喜剧方式悼亡的滑稽戏。谁能告诉她呢?即使告诉了,她就能不走进紫禁城么?
做皇后是命运叩门。然而,坤宁宫末代皇后的日子只有两年,她与皇帝还是少男少女,女人的许多感觉在她体内还没发芽,一顶摇摇欲堕的皇后桂冠让她略觉得意,冯玉祥就发动了北京政变,她就与皇帝一起被赶出紫禁城,平生第二次来到天津。她本来已经给两千年中国封建社会的帝后传统画上了一个句号,应该谢幕了。可她居然又来到东北。
她一生悲剧的高潮,也就从走进东北开始。
日本人居然在中国的土地上公开导演了一场挟“天子”以达满蒙独立目的的傀儡戏,使山海关外的东北,有十四年笼罩在伪满洲国的阴影里。伪满,在中国现代史上是一个怪胎,只有东北人生活在这个怪胎里面。日本人曾经在东北王张作霖身上下过功夫,那张大帅明投暗拒,真要动他的地盘,他就开骂“妈拉个巴子小日本”。因为他不听招呼,日本人就在皇姑屯送他上了西天。此后日本人又在第二代东北王张学良身上打主意,没想到这张少帅一心要报杀父之仇搞了个东北易帜,宁可不当东北王而把东北军编入南京国民政府的旗下。于是日本人就发动了“九.一八”事变,明抢明夺自己干。然而这毕竟是在中国的土地上,他们惧怕再来一个“三国干涉”还东北,想来想去就相中了那个躲在天津租界里天天做着复辟梦的溥仪。
他们给他描绘了一个光辉灿烂的图景:回到满洲祖地,恢复大清王朝,重整旗鼓,再次入主中原。这景象的确太诱惑人了,他正为祖业败在自己手里而痛心疾首呢。瘦弱的溥仪立刻柔软地蜷缩成一团,听话地钻进汽车的后盖里,让日本人载着回东北。其实他明知道日本人不过是在利用自己,但他抵挡不住那个梦中图景的诱惑,心甘情愿地钻进了日本人为他设置的“龙归故里”的圈套,这一走就走上了汉奸卖国贼的道路。
我总觉得婉容是可以不来的。她有充分的理由不来。溥仪是背着她跟日本人到东北的,这对她无论如何是一种伤害。她其实一直是在冷宫里寂寞着,女性渐渐成熟的那些感觉在寂寞中已经滋长蔓延,离开溥仪对她不啻是一种解脱。她曾仿周敦颐写了一篇自己的《爱莲说》,曾想有一种荷式的超尘,那应该是她独立窗前时的心灵独语。为什么还要来东北呢?
然而婉容就是婉容。她的古典成了她的樊篱,她的虚荣使她一定要做圆她的皇后梦。对于她,东北是无法跨越的,因为她跨越不了自己。末代皇后是她别无选择的命运,她对东北的选择,则是她自己对自己的唆使。她成天哭闹,一定要追上溥仪,一定要去做他的皇后,谁也挡不住。出关的那一幕也和溥仪一样,她把自己柔软地蜷缩成一团,坐上了去找川岛芳子的汽车。她是心甘情愿地走进东北这个陷阱的。
末代帝后的逃跑是匆忙的。伪皇宫也是匆忙的。其实就是一座勤民楼一座缉熙楼,前楼办公后楼睡觉。在伪皇宫里走,能想起许多的嘴脸,想起许多曾经上演过的丑剧。在那一群傀儡中,最生动最有个性的还是婉容。婉容是一个政治符号,却不属于政治,她与这座宫殿有关,却与所有的阴谋无关,她在这里,就是为了一个故事的结局,为了一个角色的完成。
(下)
她疯了。
她不可能不疯。在天津,为了能获专宠,她挤逼比她还弱小的文绣,终于让文绣与溥仪离婚。她以为这样文绣就不会幸福了,岂不知不幸的恰恰是她自己,溥仪因此而更加冷落了她。在东北,她的灾难是双重的,她不仅受溥仪的冷落,还受日本人的冷落。那么隆重的“满洲国皇帝”登基大典,却没有“皇后”的一席之地,所有的人眼中都没有婉容。她和溥仪一样被监视,被那些随处可见的日本女人,也被爱新觉罗家的女人。这座缉熙楼,从她走进的那一刻起,实际上就成了她的囚室,她的地狱。
做不做皇后终于变得不重要。所有的古典,所有的虚荣,也都不再能左右她了,生命里面有一根神经在这个时候复活了。她开始后悔,曾经两次想逃出这座阴森可怖的皇宫,但她找到的那两个人都帮不了她。她绝望地说,为什么别人都得自由,独我不能自由?
当她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她便倒在了那个烟榻上,她便再也没有力气面对这个世界。她没命地吸鸦片。在天津就已经吸了,在伪皇宫则专门设了一个吸烟间。每天除了读书写字绘画,就是吸鸦片。每次左吸四口右吸四口,每口一个烟泡,每天二两鸦片,天天就这么吸着。吸着毒。那个像祖父一样内向敏感诗人气质的婉容,那个多才多艺可悲又可爱的婉容,她就这么的把自己撕碎了,她就这么的疯了。因为她疯了,她便无比地生动。她吸烟的姿势,她哭嚎的声音,她那一头蓬乱的短发,她那瘦弱不堪的脸,让你为她揪心,也让你为她痛快。
她疯了,她也自由了。
关于婉容的疯,许多人是从溥仪《我的前半生》那本书里捕风捉影,从当年在伪皇宫生活过的各色人等那里获得只言片语。有一阵子,各种书刊对婉容与人私通的演绎铺天盖地而来,影视的编导们更是拉长了镜头,婉容被那些大明星们演成了性感皇后风流皇后。婉容究竟做了什么?情感的确能让人疯。孤独的婉容,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情感,但她疯的因由太复杂太深刻,人们片面地夸张了情感,并并把情感粗鲁地世俗化通俗化了。真不知是婉容的悲哀,还是现代人的悲哀。
那年夏天,全世界反法西斯到了最后关头。美英中三国首脑联合发表了著名的波茨坦宣言,杜鲁门总统下达了投掷原子弹的命令,当那两朵巨大的蘑菇云在广岛长崎上空升起时,日本天皇终于向全世界宣布投降。在中国东北,那个伪满洲国小朝廷立刻作树倒猢狲散状,那一群傀儡们立刻失魂落魄地逃到通化大栗子沟。当年冯玉祥逼宫时,六岁的溥仪曾经退过一次位,现在,走投无路的溥仪只得在这条蚊蝇乱飞的沟里又一次宣诏退位。宣完了诏,他就自顾自地从通化飞到沈阳,最后在他祖宗发家的地方束手成了苏联红军的俘虏,一个王朝的起点,也就成了终点。
这时候,被丈夫抛弃了的婉容,疯且病弱的婉容,正嘿嘿地笑着,以高级战犯家属的身份,在她曾祖父吉林将军当年的辖地,被人民解放军押解着,开始了漫长的迁徙。
在来长春之前,我曾经沿着婉容蹒跚的足迹,去通化去吉林去延吉。我一路都在向人们打听她最后的消息,并从人们的诉说里去想象她的凄凉。那时她已经不能直立着行走,押解她的军人抬着她还要不断地供给她鸦片吸,为的延长她的生命。与她一起走的还有嵯峨浩和女儿,有福贵人李玉琴。记得我一到长春,就与李玉琴通了电话。我并不想让她说自己,我只想让她对我说说婉容最后的日子,说说书上看不见的东西。她开口就问你有组织介绍信吗?我说没有,她就拒绝我去她家,电话里也立刻一个字不讲。为了快些放下电话,她大声地嚷着锅烧糊了,于是线就断了。她是溥仪的最后一个王妃,她早已过上了人间烟火的日子,我在电话里听见她一边与我说话,一边呵斥她淘气的孙子。我想,虽然以她名义发表了许多关于婉容的文字,婉容在她的生活里早已消失了,对那段历史,她已面无表情。
是的,过去的日子死了,婉容也死了。我在通化的时候,人们说婉容死在吉林。我在吉林的时候,人们说婉容死在延吉。她确是死在延吉,我在延吉看见了她的死亡登记。姓名一栏写着:荣氏。案由一栏写着:伪皇后。6月10日释放,6月20日午前5时亡去。那么大一张表格,只有这几个字。这几个字就将一个四十岁女人送走了。四十岁的皇后已经很老,四十岁女人的生命却正丰盈饱满。皇后的婉容早该枯槁,女人的婉容还什么都没开始就宣布结束。这不公平。
可婉容的确在那个初夏的早晨死了,她埋在哪里,至今谁也不知道。望着延吉四周的那些山,我想,延吉在长白山下,延吉被长白山包围着,她一定就在长白山上。长白山是爱新觉罗的家山,婉容是爱新觉罗家的女人,她被埋在这座山上,在她或许是足愿,或许是背拗。最后的日子,谁认真地听过婉容的疯言痴语?我听说延吉正想给不知踪迹的婉容选址造一座墓园,究竟是为了婉容,还是别的什么?已经在山上安息了几十年的婉容,突然间看见身旁又造出一个婉容,她该多么失意多么尴尬。
在延吉停留时,我的眼前若隐若现却总有婉容的影子。中国有数百个皇后,她是最后一个皇后。读中国历代皇帝全传,再读中国历代皇后全书,几乎就读了中国封建社会通史,读了中国宫廷史。在中国的皇宫里,帝与后的分工历来是皇帝主外皇后主内。皇权天授,九五之尊,是皇帝。而皇后就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就是那个统率六宫母仪天下的女人。在芸芸众后之中,最显赫的是武则天,由做皇后而做女皇女太上皇,千古只她一人。婉容既没有武则天那种让李唐王朝改名换姓的胆识,也没有那样的机遇,当然也就不会有那样的权柄。婉容甚至不能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皇后相比,因为她是给一个末代逊帝做皇后,她的皇后名义只适用于不足一平方公里的范围,她不仅没有可供“母仪”的“天下”,甚至连可以统率的后宫都没有,末代逊帝只有一后一妃,婉容统率的只有一个比她更弱小的文绣。她眼看着大清王朝被席卷出北京,又眼看着满洲国倾倒于新京。当一切都进了地狱,她还跌跌撞撞地在老家的土地上流浪。所以我始终认为,婉容从来就没有真正当过皇后,皇后这个角色却让她失去了一个女人应有的快乐和幸福。
欧洲有位先哲最早发现了一个秘密:性格即命运。婉容的悲剧有性格的因素,但生在那个时代的女人,做了皇后的女人,性格的力量是多么微小,父权夫权皇权的气势是多么巨大。他们覆盖一切,是他们让婉容走上前台,拐骗了她又摧毁了她,让她为那个时代殉葬,并与那个时代一起消失。美与丑同归于尽,这才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剧。我相信,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人回眸中国的那一段历史,就一定会望见那个疯疯颠颠的可怜而又生动的婉容。
婉容是一个时代最后的女人。这世界再也看不见这样一个女人,但这世界仍然有古典,仍然有虚荣,仍然有为一种东西执迷不悟的女人。更可怕的是,这世界仍然有让女人掉进去的陷阱。女人的悲剧有许多种,只是再也不会重演婉容的这种。
(完)
照片来自维基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