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艺术家就像好的野兽 另类雷人!
我欣赏不了艾未未的艺术,这位蔡国强的作品有看头。他的这篇文章视角独特,真实不做作,有别于用下半身说事却粗鄙难耐之徒。 ~~曼无小记
文章来源: 阿特画廊 作者: 蔡国强
五年前,艺术家蔡国强在北京做沙龙,是因为《蔡国强:我是这样想的》《异想天开》等几本新书。上星期,他再来北京参加沙龙,是因大女儿蔡文悠的随笔集《可不可以不艺术》。
《蔡国强:我是这样想的》是由杨照、李维菁采写整理而成的传记作品,再次翻阅,仍难掩偏爱之情,结结实实从中受益。我们挑选再编排了书中部分内容,涉及蔡国强多方面思想观念,以飨读者朋友。因是选摘,可能有疏漏之处。
若留在大陆,我会妥协的
我父亲那一辈的文人尝过旧社会的苦,所以他们对新社会带来的问题,态度比较宽容,总是会说好话,或者是帮这些痛苦找理由。就这个角度来说,父执辈还比我们年轻的这一辈更支持新社会的,有趣的是,他们一方面拥抱新社会,另一方面又怀念过去传统的文人文化,我跟我父亲常为此争论。
我知道在中国有人对民族的命运感到痛苦着急,想要积极改革,想要提高人民福祉与社会发展,非得要把自己的鲜血奉献给这块土地。我对这种伟大目标的感受不强烈。但是我却也没有足够的条件能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当个自由化的个体户,去搞现代艺术。
就算在中国我真的成了艺术家,我也每天只渴望知道国外的西方艺术家到底在做什么创作,变成一个找不到自己脉络的可悲艺术家。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可怕的,若我留在大陆,我觉得我会妥协的。
做作品和做爱很像
我觉得我的方法论里头有许多的性与很多的情欲,只是没有出现在作品的标题上而已。你不觉得爆炸本身就是性与情欲吗?
看起来都是火药,但其实是不同的。就像即使你一直和同一个人做爱,在不同的情境,不同的空间,不同的心情之下,都不同。尽管你设想周全下一次性爱的幻想,但是每一次的性,都出乎你预料。
做作品和做爱很像──做爱使人过瘾;做爱需要精神、材料、体质、东西方性技巧探索的知识等等;最终,做爱的关键是现场表现,艺术家与作品表现的关键也是现场表现。
做奥运是危险的
对一位有自信的艺术家来说,我觉得做「俗」比做「雅」更危险,难度高,挑战性也高。他也因此我每一次做「俗」都悄悄抱着高一些的期待,因为其中的冒险性高,让我更兴奋。
我的性格中有一种「明知故犯」,像是做这种盛典活动,或是大量运用东方的东西,不管是选材或是艺术呈现,都有一种危险的倾向,会让人家感到很危险。
做奥运,首先要面临到的是一位艺术家竟然成为政府的御用工具,但更危险的是,你很容易在京奥搞了两年,最终却做不出任何一点点具备艺术价值的成果。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了──当代艺术的特点就是什么都可以干,干什么大家都不觉得危险了,但是做奥运是危险的。
好的艺术家就像好的野兽
艺术家什么也没做,而是通过他做的这些事情、作品,折射了我们时代社会的问题。
优秀的当代艺术家,想得到,做得也要好,没有一个可以做坏的。不管是从形式主义出发,或是从观念主义出发,观众在他们的作品前都应该要感受到人类艺术的高度。
即便只是放一张照片,一张凳子,或是一句《辞海》里头关于凳子的解说,不管他怎么作,只要看到原作,你都能承认他已经在自己的艺术形式里头做到最完美最极致了。
好的艺术家不是教育的结果,好的艺术家就像好的野兽。他们知道该躲藏在树林里的哪一个角落,才能捕捉到好的猎物并且不让猎物察觉。
重要的是,作品本身好不好玩
年纪轻点的时候,会用自己的态度和力量去坚持前卫艺术的说法,相信我们是在对时代提出创造性的信息,其实这就是现代主义的基本价值。现代主义因为理念的存在,作品才有价值,若是没有理念,作品就失去了价值。
可是我现在慢慢发现,我可以说他们容易接受的,但要做的时候我就照我要的做了,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重要的是,作品本身好不好玩?有无创造力?自己有没有激情?有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你不能要求观者理解很多,也不能要求自己一项做到很多目的,只能一个一个做。以后,人们也许会在混乱中理一下,没有理清也没关系,但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做很多自己觉得很好玩的东西,经过很多年后,还会有激情冲劲创作。
我相信,关于艺术的说明与任何语言,最后都会慢慢淡掉。很久很久后,人们不会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广岛黑烟的,但是就是只有一张卡片留下来,人们会看得到就是一张黑色焰火的照片,后面写着「蔡国强,广岛2008年」。
未来就只剩下这些。因此我不用急,不用急着当下一定要说什么,或者我是否被理解。
艺术跟语言的关系,总是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什么都说不清楚。什么都说了,却又像什么都没说。感到说多了,便减少一些,感到说少了,又加多一点。
失败的作品是无缘的梦中情人
做成的作品像天上出现的焰火,没有实现的只是黑夜而已。这对于艺术家来讲都是作品,都是他的人生。问题是人们仰望夜空,为的是看到绚丽的焰火而非黑夜。
我有很多方案没有实现,它们都曾经是我的梦中情人。关于梦中情人,你不能把它们当成很不重要的,但是也不能把它们当成太重要的。
我做作品时常把自己逼上绝路,我相信作品在绝处会逢生,作品经过逼到绝路后的翻转会更好。但是公共艺术不一样,完成后,做不好的公共艺术,就真是没招了,一点也没有办法,也没有才气把它弄好。
艺术可以乱搞
中国民族一百多年来的苦难,使艺术成为救国救亡改造社会的工具,主流艺术被当成清除旧社会黑暗、展示社会主义理想的工具。而反主流的前卫艺术,则把艺术当成改革开放,促进国家民主化的武器。在这个背景底下,艺术在中国就显得特别痛苦。
艺术不要光谈这么多伟大的理想,艺术要回到「活」的本身,要把艺术的「活」干好,你要衷心认为艺术是好玩的,才会认真做好。
艺术家的魅力常常在创造出一个短时间内无法被说准、却几百年后都可以持续被讨论的作品,而且甚至几百年都无法被讨论清楚,如果艺术家无法提供作品被持续讨论的可能,这位艺术家就稍微有点可怜了。
我和做作品的关系有点像是在──自慰,自己玩兴奋点、临界点、紧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