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失控

恩人模样
自从赶走了印度妇女，老包明显有了我之恩人模样，向我发号施令，全面控制我了的工作内容和时间。恩威兼施，像是听见我们老二出痘痘，他立刻去找HR，要求批准我在家工作。赞叹说:你好我好大家好!HR却给我发邮件说有假条小老板批报人事即可。并特别说这些私人的事老包不必知道。我并没有向他汇报，更没有向他请假。但我也没有对人事再加解释。
老包常常揽事派活，连小老板也插不上手。揽的事自己并不能干要派出去，可这群虾兵蟹将比他能不能干先不说，级别并不比他低多少。派出去已是万幸，派不出去就是一场骚乱。接来干不成更是灾难。
我本来早已知道他其实是只三脚猫。只是看他老而拼命，以前有些同情。他既是小老板心腹五六年的搭档朋友，又和哪高层有交情，后来经过几件事更看得他心狠手辣令人恐惧。他既无人敢惹越发胡言乱语胆大妄为。
幸而我的事他基本不懂插不上手，大都是客户直接交给我的，有规循规，无规我自设分寸界限。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绝不乱说乱动，有时不动手这系统就真的不能继续苟延残喘。我意思务必使它多喘一阵，至少也要等到替代的系统上来。做什么事前必经过证验，事后也小心保留纪录。见客户要旁证，有时会临时问谁可以一起去，他没有一次说不去，不管和他有没有关系，即使不问他只要看见听见也必跟来。什么场合都要出席，什么名都把他挂上。这些我并不在乎。

有次开会安吉来出席讲话，完了问意见建议，我只跟前面那个人一样摇摇头。但安吉却停下來，说我知道她有很多想法，她只是很quite ，她是个quite supper star。我有点吃惊，也挺高兴，知道有人注意到了我的工作。

但不管多么小心谨慎，有这个丧门星照耀早晚要晦气上门。

大规模上载
大约半年多以前，客户有个新来的干部，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中一把烧到我。那人其实本来跟我是八杆子打不着，如果不是被老包扯来。
那一天我正如常龟缩角落扒拉破烂数据。一巴来问我什么时候方便，要给我约会议和那位客户的新人事官会谈。我问干什么?一巴说那客户有点任务要求，开会时听老包说jun可以干。我问啥任务?说要信息，细节具体要求他说不清我去听听就知道了。
于是去了一听吃了一惊。原来这人要我把一系统里所有信息下载出来，放到一张巨表上，他好拿去让人在这张表上更正错误信息，完了再给我让我给蹿回数据库里去。
我说请且慢等等哈。心说幸亏我事前叫了老黛比，她是另一个合同公司的，有一整队人马用着一个应用软件，替客户管着这些信息。此刻就坐我旁边。
我说信息更新更正应该由黛比用这个应用软件做。如果只是要信息，这软件就能出一堆报告。报告里没有的我乐意效劳从数据库里扒。 但成堆往库里倒数据我末有权说话。我的任务是给你们维护，让系统转着不死好给你们用。
那人说正常做来不及太慢了。两星期要做完。
我说跳过软件直接到数据库里改，不是不可能，但现在的情况，倒未必比常规用应用软件改快。两星期要写程序要测试，呃呃，l'm not sure 。要办手续等批准好像就要半年。更主要是风险大。我转向黛比说上次替你改那个什么，也是测过的，可是过了一个月才发现错失一处没有改到，系统因此上上下下半死不活。还是我最后发现清干净才好。改这么一点就出了问题，这次要改这么多，等于跳过整个软件，差不多算重写一套码来做这软件现做的事。也可能要在现有软件上改。这系统不是我们开发的，里面的各种业务处理不完全清楚。怎么验证我们做得对不对呢。还有很多其他应用建在这上面。一是不合程序二风险大三还有安全问题。
这时老包跳出来说可以的我们以前做过。我说哦是吗，你做过那好啊。心里却不免搓火不耐烦，这也能那也能能个p!能做你干吗还叫我来?
回来找小老板汇报，小老板却也说能做过去经常做。我问在哪什么时候什么系统?说是以前的工作里。我问是你们建的数据库开发的软件吗?答是。我说那什么东西在哪什么处理你们自己都知道。但现在这个东东我和瞎子差不多。还一大堆别的系统建在上面，一死俱死。有手续有环境我可以试，不过恐怕快不了也没把握。上次到数据库里改那么一点前后折腾有一个月。客户不是正要买要换这一块吗?少动不动还能多活几天，等着换新吧。其实我觉得换新也难，剥离不开嘛。
后来又开了几次会，那新干部还给限定了两个星期，早上五六点的发邮件催。
如果邮件不只发给我，我就不理躲着等领导回; 如果小老板来催问我，我只能再说一遍手续和风险验证测试环境。这事最终不了了之，那干部跟我要了几个定制报告算完。
把这件事兜揽来的老包始终甩手一旁躲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过了大半年，我吃惊地发现这件无厘头的事又绕回来了，还是老包揽的，这次他把小老板拉去和客户说能做。并让客户递了申请开了票单。
那时我正在家工作不知道，回来后他们也不叫我--后来我猜他们是想自己试试。可是只是为了要做张表，老包居然指挥二巴当出两个数据库所有的表，打包电邮给了客户，让客户自己指从哪个表里拿什么。
看到老包发来得意的通报，我又一惊不小，忙说不好吧。他说客户咋说咱咋做客户高兴我们得奖哈哈。我说他们哪里看得懂，再说万一这些信息有失漏呢。老包颇为不快，说又不要你负责。我就不好再说话。后来顺便和小老板提了一下他也没反应。
而客户看不懂怎么会高兴，把那些表扔到一边，严令限期交出那张大表。
小老板这才来问我，我说只跟客户要张清单想要什么，让黛比查那些可以从自动报表中找到，找不到的部分我们才从数据库中提。你把两部分合一起就好。
又过些天，小老板来找我问你能帮忙看看么。一看他只有几张二巴当出来的表拼得乱七八糟，跟黛比连提都没提。
我说我先看下吧，什么时候要呢?说今天下班前就要。一看表已经4点了!我说这恐怕不行，今晚我拿回家做，你跟客户打招呼。一边手上把清单转给黛比。

我不是不可以直接从数据库里拿东西做这个表，但我不想跳过这个软件和黛比。也想看看软件报告和数据库里扒出来的差别在哪。
我花了一夜翻查数据库，黛比花了两天勾画注解哪些项能在哪个报告里找到。小老板汇总两部分花了快两个星期，周末都跑来加班，还被不喜欢人加班的大老板看到呲了几句，嘴上都起了泡。做成的大表发给黛比，由黛比交给了客户。
客户收到那张大表兴奋异常，说终于看到曙光，大规模上载指日可待， 再给我加几项信息到这表里!
这时小老板居然说看不懂客户的邮件，把我叫去反复询问客户什么意思还要干什么。
我摸不清头脑，不知道他为什么看不懂这么明白的话。只好说问黛比吧。她上对客户下对我們，让她解释。
黛比说那客户认为有了这表，他改好交回给你们，下面就做大规模上载马上就好。所以这么兴奋。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你们要跟客户沟通一下。我也会沟通，但客户不一定听得进我的。
小老板经过这番折腾终于明确表示，先做完表就到此为止，后面做不了不做了，当初答应时没料到牵扯这么多。但他却并没有再和客户沟通。
这些老包都不知道。还是始终甩手一旁。我后来想是这件事我把老包彻底得罪了。他通常什么也不干，却说这是让我按自己的方式自由工作 。他说过我的责任是说不，但我真说不的时候，他绝对接受不了。更可怕的是，从以往的事可以看到他很dirty,  会散布谣言会偷别人的东西，既会装可怜又能犯横充愣。所以我从来不惹他。他拿小老板当幌子给我派活，或拿我充门面在外面招揽闲事，只要能做我都做，还都把他挂上。
这一次我大意了，没有注意到小老板自从把单交给我，就一直只叫我到他办公室去汇报，而再也没有为这件事叫过老包。这次不是他甩手，是小老板把他甩了。
这时又发生了另一件事。迫使我退无可退翻了脸。

步步惊心
每天午饭后我们组的几个人常常一起出去散步。我下班时早，老包下班晚，我要从他跟前过，他偶尔要跟我一起出来，说是加个小休息多走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每天，而且要跟到车站。我十分难堪却制止不住。直到最近一次，我下班时见他正和两个同事讲什么事，其中一个还是个pm,见我经过他立刻跳起来就走，那个pm话都还没说完，一脸惊愕。我急忙说不必不必你不必。。。脚下如飞。他说我要来我要来。。。出来说我知道我不必但我想啊，除非你想甩了我。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黑线满面拧成一团。
第二天中午他若无其事又来问出去走吧?我不客气说不去我很忙。下班他又来问今天你哪趟车我送你。我看着他说我要自己走。他立刻说好那我不烦你。
但隔天早上他却一大早上班，一见我就追过来说我一夜没睡，睡不着!连说几遍。我勉强说出了什么事?他站在我桌子旁边:不知道!不知道!我接不下去只好不再说话。他站了一会终于走了。
过了差不多一周，小老板来找我去他办公室，问我为什么不再搭理老包。说是自己观察到的。
我沉吟片刻，说两件事烦恼。一是个人一是工作。工作这件，所谓大规模上载，和你俩意见不一，和客户难以交流，票在我手事情压在我头上不能了结。小老板马上承认说是自己考虑欠周当时答应没有意识到这什么大规模上载牵涉这么多做不了 。只先做完表吧。
私事这件，讲了那天老包不顾正和人谈话跳起来就跟我跑的情形，令我十分难堪不适。我觉得太过了太多了。已试过多次难以制止只好不理。 我愿意有朋友但工作中还是要职业化一点。小老板立刻附和说太过了太多了，在happy hour时也有过的，你确实拒绝过没能制止，我們都看见了。他就像个stalker,这是骚扰。
我暗自吃了一大惊。他俩难道不是多年老友战友同盟吗?他还在喋喋不休说上哪都跟着还有自由吗。
我垂头丧气,说就是老婆也不能这样吧，若是你老婆会怎样?小老板说我老婆还不踢死我。你要不和他谈谈还是我跟他谈谈?我说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你谈吧。
周五无事，周六小老板飞回印度给他妈办丧事去了。
下面一周变成恶梦。老包像疯了一样要跟我谈话。走过来叫，发短信，到了周四，居然在我桌上放下一封信，叫我是baby sister ，当我是家人，回忆过去无限美好，看今朝无比愧疚。所以他要走了不让我看见就烦。然后又在IM上叫我。
我就问了他几句。他证实小老板确已经谈过说让他不要来烦我。追问我为什么不理他?我简单说了几句，和对小老板說的一样。但没有讲小老板说了什么。他得知我对那件工作的看法，居然开始恶狠狠地训斥我，那些大写和惊叹号!
看来他不仅对小老板的话听而不闻，更根本无意离职。这简直就是公然撒谎愚弄我。不由我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个恶老头不走我在这还活不活?我就滚也得先找找往哪滚啊。与其滚无可滚退无可退，不如送佛西天!先退送了这个丧门星再且滚不迟! 第二天我拿着这封信和谈话记录去找了安吉。

老包不作不死，只希望他不要怪在我头上。这其实是小老板对他的葬送。小老板大约忍了好久了。我不理老包没两天，他马上就看见了。也是一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