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两只黄鹂(上菜碟儿)
两只黄鹂
楼兰
那个周末从外面回家来,平时爱掌勺家常菜的当家的不肯做饭,说是给俄机会露两手。打开冰箱一看,原来没啥库存菜蔬,他是存心让俄做顿“无米之炊”啊。不过,这也难不到身经百战的“巧妇”。取出冰箱里剩下的半截白萝卜,又摸出几只上好的大虾解冻。幸亏菜园子还没拉秧,摘了条黄瓜,割了撮韭菜,掐了几根小葱,凭着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俄个懒婆姨也能整桌好菜出来。
心想既然今儿个当家的存心难为,那俄也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灵机一动,精心制作了一番,就有了这样几道菜。
作出既贤惠又文化的媳妇样子,把菜肴端上桌,问他可知何意?他摇头。俄说“真莫文化!”不过见他那面对色香味还板着脸孔的模样,嘴巴不停吃却多找毛病少夸奖的作派,俄就知道他其实对这四道菜的出处早已心领神会着哩。
两只黄鹂鸣翠柳——炒青韭加俩虾仁炖蛋黄(不小心一只炖老了点)
一行白鹭上青天——虾仁白萝卜馅儿蛋白卷(这盘菜愣是无可挑剔)
窗含西岭千秋雪——木耳丁素炒白萝卜丝(味道虽淡了点但有益于健康)
门泊东吴万里船——清蒸虾胶镶黄瓜段(有点蒸过头不假鲜美也是真)
他说早知道俄心怀叵测,虽然如今变花样搞了个“精致版”,谁还看不出葫芦里的原料么?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咱都可以理解,谁让这“两只黄鹂”是他的软肋也是俄的痛骨呢!眼看结婚纪念日快到了,借机谝一哈陈年软肋也给平凡生活增加点刺激不是?
您要问这为啥是俺夫妇“软肋痛骨”?这里厢有典故的。原来那“两只黄鹂”是当年他算命抽得的签儿,隐喻有灵,还就真经历了一场曲折哀婉的苦恋运动涅……(此处省略千八百字)
当年俺们没因脚踩不稳定的两只船而颠覆,某种程度上归功于俄痛中生智,按照那“签语”发明了这唐诗套餐,不管是拴胃拴心还是拴魂,反正让他对俄又刮目相看了一回,从而在关键时刻以高姿态力挽狂澜,为眼看进行到头的恋爱旅程日后峰回路转化险为夷打下了基础。
当然,四分之一世纪前,在大学宿舍里只能靠煤油炉、热得快来开火,炊米原料只能找到几根青葱白菜帮子和俩咸蛋,“巧妇”出落得再文学再艺术,也只能炮制出 “贫民版”或“乡土版”的家常便饭。不过那一顿汤菜俱全的忆苦思甜忘情餐必然令人难忘,要不他吃下去咋没忘情却回归了呢。直到如今已然白头偕老,见了“两只黄鹂”还肋骨作痛呢!
这是二十多年前俄因陋就简炮制的贫民版“两只黄鹂”菜谱:
两只黄鹂鸣翠柳——几棵生葱上搁俩煮熟的咸蛋黄
一行白鹭上青天——煮熟的咸蛋白切成月牙状在白菜帮子上码成一排
窗含西岭千秋雪——上尖儿的一碗白米饭
门泊东吴万里船——一碗清汤上漂四个半拉蛋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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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北美女人创作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