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回国观感(三)—新名词

回国观感(三)—新名词

白雪

小姐”变成了”小妹”

老百姓之间的称谓，可以反映出一种文化的习俗。中国的文化源远流长，在古时的称谓比较复杂，老爷少爷小姐奶奶名目繁多。而我则比较幸运，生长在文化被革了命年代，不用多动用脑子，见男女都叫同志，顶多在前面加个“女”或“老”就是了。来美国前的几年，国内改成见人通称“师傅”，“小师傅”，“老师傅”也叫得顺嘴。在美国十几年，入乡随俗，见男士称Mister(先生)”，女士称 ”Miss（小姐）”， ”Madam（女士）”，来得简单。



几年前回国，见男士称“先生”，或者“师傅”、“同志”也混得过去。见了年轻女士最简单，喊一声“小姐”，对方高兴，你也开心，大有一种找回了老祖宗的传统文化的感觉，似乎女性也恢复了名份。

不过，今年回国，情形似乎不大一样。见了女士叫“小姐”时，对方的反映好象没有那么阳光，这使我感到纳闷。经过观察发现，在宾馆和餐馆，通称“服务员”。于是到了书店，我便称一位女士为“服务员”，但马上被婉转地纠正为“售货员”，这使我为了难，再遇到人时有点不敢开口。

国内的吃文化盛行，我们几乎每天都在宴席桌上。发现同学或朋友常称服务员为“小妹”或“妹妹”，感到好奇又好笑。问起原由，说是称“小姐”有贬义，原来好好的“小姐”一词，愣是让包二奶、搞小姐的人给毁了。这样一来，“小姐”一词还不知何年才能正名呢。这让我想起了“美女作家”一词，从吹捧到滥用，搞到如今的讽刺之意。

对于男士的称呼，我居然没有想起“先生”一词，也许潜意识里认为用它太“酸“，见了人只好白搭话，偶尔挤出来一个“同志”或“师傅”，人家怪怪地看看我，好象从哪里冒出来个老古董、乡八佬。

国人以行动演变着语言，也演变着文化，不知道传统文化还剩下多少。我想，也许是少数人把许多事情搞坏了，实际上，中国的大多数老百姓还是奉行传统文化的。

“方便”成了“唱歌”

石河子兵团农场





在新疆，老公照顾父亲尽孝道，我则带着孩子们乘旅游车去喀那斯湖，让他们领略祖国的自然风光。从石河子出发，经过农垦建设兵团农场，林荫道旁的庄稼郁郁葱葱，一阵清风拂过，庄稼一浪掀过一浪，犹如绿海波涛。这景色让我想起了初中时，到石河子农场学农劳动的情形。卡车上满满地挤着无忧无虑着青春少年，望着大片大片的绿土地，兴奋欢笑，一路上几小时迎着风不停地唱啊唱，嗓子都唱哑了。现如今，海外漂泊十数载，眨眼之间奔半百。不由地想起了曹操的《短歌行》中的几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接近克拉马依


巴士驶入了克拉马依地区，茫茫的沙漠神秘而壮阔，我耳边莫名地响起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诗句。忽然，车嘎然停住，身材高大魁梧的导游对大家说：“有想唱歌的下车啦。” 唱歌？对我的心思! 这导游还真懂点心理学呢。跟我同行的侄女扒到我耳朵上悄悄地说：“唱歌就是上厕所。”我一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哪跟哪啊，上厕所跟唱歌有什么关系呢？物理地去想，对男生也许形容准确，而对女生却是尴尬。大家男左女右，沙漠大风歌毕，上车继续前行。

一路上几天，我始终没有习惯唱歌的说法，不知道这只是地方语言还是在全国被普遍使用。这种用法表面上过于文明，细想起来又太不文明。总之，每当高大英俊的导游柔和地说出“唱歌”两字时，我的头皮就紧一下。从此，我再也没有了迎风高歌的念头。

阿尔泰地区哈萨克族牧区






魔鬼城




布尔津湖

大学录取成”本”

“一本万利”是国人的一句成语，也是许多人追求的目标。几千年来，国人崇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而国内的高考制度又为这种思想推波助澜，形成了考大学就是“一本万利”、对前途“一捶定音”的事。有这种高考制度也罢，糟糕的是国内其它制度也不健全，顽固的走后门之风造成了人们在机会面前极不平等，于是大学的录取也十分有名堂。因为亲戚中的孩子有今年参加高考的，便听到了不少故事，其中还夹杂着听不懂新名词儿。

所谓新名词儿，就是大学录取中的“一本”、“二本”和“三本”。哈哈，你可能也觉得新鲜吧？当我向在美国的同学提起这“本”的时候，她根本不知我所云。“一本”，就是重点院校的录取，进了“一本”，似乎就有了“一本万利”。“二本”，是普通院校录取，进了“二本”，就进了二级保险箱。最惨的是“三本”中的一些的孩子，他们当中不乏考分比“二本”还高的，但是由于志愿没有报好，“撞车”被撞了下来。所谓“撞车”，就是第一志愿没有录取，其它相应的学校或没有填报，或不是第一志愿，于是一路下滑，不得不托人办“三本”，去有可能进去的学校。这里面有两个洞，一个是托人需要花钱，常规是付三万人民币；二是入学后多付学费，如果正常的学费是一年三万人民币，你却要付七万人民币，成了名副其实的“三本（等）”公民。

我有时在想，为什么在国内人人都觉得自己吃亏，都觉得社会对自己不公平，就是因为不能在机会面前平等，谁有认识人、谁的后台大就可以走运。可是，在这方面走运的，在那方面又不走运，所以永远有吃亏的感觉。

瞎聊一通，个人看法而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