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年轻 - 那片遥远的黑土地 (七)
走过艰难
当时去插队的这些知青,大多数人只有十六、七岁,从来没有离开过家,离开过城市,一下子跑到这样远的地方,再也没有了家的依靠,一切都要靠自己。那时,望着来往运送物资的货车,我会想到家,会想到哪一天会坐着那车回家。站在兴凯湖畔,我会想到家,我总觉得那大兴凯湖一定是和大海连通的,如果坐船一定能够通到天津港,这样离家就不远了。远离家乡、亲人,艰难困苦的生活,是什么东西支撑知识青年走过那段的日子?好在知识青年是一个整体。因为是一个整体,就少了些孤独感。大家在一起,在生活上,互相帮助着,精神上彼此慰籍着,相依相伴,走过了那段日子。从这点上说,我们还算是幸运的。
这些知识青年中更有很多人的父母都在文化革命中受到冲击。下乡时,父母的政治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甚至还在关押之中,或在五七干校劳动。十几岁,还是不知忧愁,需要父母呵护的年龄。但是那个年代的孩子,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弱小的心灵承载了太多的东西,提前去思考很多成年人思考的问题,面对着不该面对的压力,艰难的境况使得这一代人早熟。在超负荷的劳动,体力上的透支,精神上的磨难的同时,还有对亲人的牵挂和思念。远离了温暖的亲情,那孤独苦闷,那茫然无措只有一个人去面对。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艰辛,那心中的隐痛只有自己明白。逐渐从生活中他们学会了应该怎样忍耐、怎样承受。他们知道,只有是通过更努力地工作,才能洗刷那个时代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黑色斑点。
几年间,我们周边的环境发生了巨大的进步。我们居住的宿舍、食堂,从土坯房变为了砖瓦房,食堂的伙食从粗粮为主变为了细粮为主。每年五一过后,我们就能吃上自产的韭菜,夏天,黄瓜、豆角、西红柿也是能够自给自足,我们除了原有的养猪,养牛产奶,养马,种粮,水上运输以外,又自己开发了造酒等副业。礼堂进行了重建,变成了带有宽大后台和大舞台的又高又宽的建筑。还建立了广播站、图书室。一些年岁较大的青年陆续结了婚,住上了带简易厨房的单元式的套房。这些都是我们用自己的双手辛勤劳动和汗水换来的崭新变化。
从1972年起,开始陆续有人通过各种渠道离开东北。这就有如向静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从此平静不再依旧。同时,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也逐渐认识到这种生活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这里不应是我们的最后归宿。当时,总有这样一个信念,这个社会总会有一个合适的位置属于我们。也许当我们还在为自己的未来苦思冥想的时候,社会已经为我们做好了安排。不能再荒废下去,我们还年轻,生活才刚刚开始,应该争取更光明的未来。于是更多的人投入到学习知识的潮流中。开始读一些科普书籍、以及认为有用的各类书籍。后来更多的人就变为较为系统地学习基础的文化科学知识。
接下来,就出现了大规模的知青返城热潮。在返城问题上,大家的目标是一种的,但采取的方式却因人而异,有直接回城的,也有曲线返城的。总之,不管是直线还是迂回路线,最终,所有人都想方设法回到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