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房客 3】侯赛差点把我从阳台上推下去……

  美国是万国之国，世界各国的人都喜欢来这里享受一份自由。各种族的移民在这里使劲全力求生存，我也一样在生活的大海中漂泊挣扎多年，辛苦打工仍然看不到经济自由的希望。命运不经意地把我带到一个阿里巴巴岛上，这里藏着金银财宝，但要和凶猛的海盗战斗，要有钢筋铁甲百折不饶才能得到财富和自由。这就是租房市场，里面的学问可多了！自从买了那个小小的拍卖房，学邻居把它出租，形形色色的房客就成了我观看美国社会的万花筒。  辛苦着，快乐着，富有起来……    

  那个洪都拉斯飞行员失踪以后，【For Rent】的红色牌牌又插在了社区门口。希望下一个房客不会失踪，合作融洽。不久下一个房客就来了，他不但不会失踪，而是打死也不走了。

  南加州内陆比海边热十几度，夏日的阳光能把乌云烘干，所以似乎没有雨季。天天阳光灿烂，心情总是很好的。我每天都去房子里看看，有啥可以改进的，发现地毯很旧了，边缘破碎， 这时来了一个墨西哥人叫侯赛。他个子矮小，很壮实，耳朵边的头发刮的干净，剩下的都集中树立在头顶上，这样提升了一点身高。他穿着黑T恤加黑牛仔裤，站在楼下的小木门门前像一座黑色金字塔 : " 哈喽！我是修房子的，需要帮忙吗？” 

  他上来说：“我什么都会做的！换地毯很容易的，我还可以帮你买到便宜地毯。”

 “好啊！这个房间换地毯多少钱？” 我指着主卧室。

 “三百块，两个房间都换了！”侯赛很痛快，价格超级便宜啊！

  我高兴！接受了他换地毯的价格。他又说正在在找房子搬家，也喜欢这个房子。他说住进以后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帮助修理的。这简直是一块蜜糖掉进了嘴里。他甜，我醉。说好三天换地毯，我检查合格就可以签租约。侯赛雷厉风行说明早7点就来开工！要我把钥匙给他。这空房子里啥也没有，我不必早起床赶工地，便把钥匙给了侯赛。

  第二天下午我去看看换地毯工程，一辆白色小卡车停在车库门口，侯赛正在搬家？！三、四个小孩在身边跑来跑去。他动作那么快？地毯换好了？ 我还没同意租给他呢！我忐忑不安地走上楼去，主卧室里已经放好铺垫整齐的大床、粉红色的梳妆台，地面上盖着一片扭曲不平的红地毯，边缘都翘在外面，钉子都没钉上。

“侯赛，这地毯还没做好，你怎么就搬进来了？我们还没签约呢！”我有一种被绑架的感觉。

 侯赛不以为然：“这不是已经换了新地毯！”

 我真的生气！“这就叫换地毯啊？ 你根本不会做，边上要敲钉子还要拉平的，不行！请你先把地毯做好。”

“是我们住这里！又不是你住！关你啥事！” 他理所当然。

  我瞬间懵了！这房子还是我的吗？“我们还没签租约呢！你怎么就搬进来了？”

  侯赛走到楼上阳台上向我招手：“ 你看，我把地毯从这里拿上来的！” 我跟着来到阳台上，他向我逼近，我直往后倒退，腰已经靠在栏杆上！回头一望就是楼下水泥地，心里害怕起来。侯赛眼睛瞪的很恐怖：“你答应租给我，我会付钱给你的！”他只要轻轻一推，我就从这里翻下去了，摔死也没人知道。那几个小孩早就跑到外面去了。

  我是当不了临危不惧女英雄：“ 我同意租给你，你总要给我看你的驾照吧？还要签约，你反正也已经搬进来了。” 我想立刻离开这阳台。

  侯赛说了：“我驾照没带，明天给你吧。你把合约拿来。”这个态度很正常，我赶紧从阳台上逃脱了。

  这房子早晚要出租，侯赛既然已经进来也没办法了，就签约吧。过了一天我拿着租约送去找他签字，他看不懂英文，抢过去直接翻到签字的地方签了字，松了一口气。他还交了押金和一个月租金。我再次问他要证件，他说驾照没在身边，会给我的。签了约这里就是侯赛合法居住的家，有没有证件已经不重要了？！

  侯赛四个孩子最大的16岁，小的只有6岁。一个女儿是黑人，坦桑尼亚那种黑透澈的女孩，还有三个高低不一的男孩在门里门外冲锋嬉笑跳跃。外加一个老婆，六人一起搬进这两间房，不知怎么分配床位。

  一个月过去了，我上门收租，他说只可以先付一半。再次要他出示证件，他拿出一张小卡片，上面印着西班牙语México ？我问驾照呢？ 他开着那辆小白卡车，总要有驾照吧？

  侯赛却强硬起来：“就这证件！没有别的！” 房租交一半，又没有驾照，这样的人怎么敢大鸣大放搬进我的房子？ 我生气又害怕，以为这是天大的事！我要打电话给警察！

  警察来了，拿起他的“证件”在我眼前晃了晃：“坊坦纳是Motel city，有一半的人没有绿卡，那属移民局管，只要不犯法，警察不管。”

  我说：“他不肯付房租，你可以让他走吗？我不想租给他们。”警察把手向上一摊怂怂肩膀：“这是法庭管的事，你可以去法庭驱赶。”法庭驱赶？法庭在哪里呢？

  我拿着一半的租金了回家，侯赛答应明天下午5点半再来拿50块。晚了就花掉了！收租就是收到多少算多少！明天我愿意再来！

 第二天下午5点，我准时到达侯赛的家、我的房。一个儿子说：“我爸再过半小时回来，叫你等他。”

 反正也没事，这个社区还没好好转转，五分钟就转完了游泳池和网球场。我在社区里等那50块房租没有问题！收房租的人要有足够的耐心！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小院子跟前那盏圆圆的路灯亮了起来，好像一只月亮刚坠入人间，混浊中的一轮清纯。社区亮起了万家灯火，车库前的网球场却暗下去、暗下去！渐成漆黑一片。我还在侯赛的家、我的房外等待着50块钱……，侯赛的黑女儿又出来通报：“我爸爸叫你再等等，他快要回来了。”

 我傻傻地坐在车里，看着天色全暗去，侯赛也没有回来。肚子饿了，他倒底回不回来？我已经等了三个多小时。侯赛的儿子们穿梭在院内院外玩耍，侯赛的老婆出来，女儿做翻译：“你愿意等就等着，他还要一个小时再回来。”

  我灰溜溜地走了，收房租怎么那么难啊？！ 我怀念那个洪都拉斯飞行员，他不辞而别也比这五十块，三十块地交租要好多了！我调转车头，后视镜看到三个小孩在那里欢呼跳跃！好像送走一个瘟神，我上当了吧？侯赛可能就在家里！

 租金押金都用完了，我又跑去找侯赛，我还要支付社区费250呢！希望侯赛能继续支付后期房租，租约一年。他翻开钱包，里面空空，他说这么多孩子要吃饭，没有钱付房租了！我没有想到还有人对生活如此有信心！弹尽粮绝还能笑面对明天。他有那么多孩子的大家庭，也不是说搬就能搬的。他确实没钱，准备永远住下去？我的租房地主梦这么快就断送在侯赛手里了？美国不是私有制社会吗？保护私人财产，这是我的房，侯赛的家，我该怎么办呢？

  在这个遍地黄金的阿里巴巴岛上，房客是金银财宝，也是海盗。想起了警察说的：去法院申请赶房客。法庭一定有个办公室专门保护私有财产！我找到了坊坦纳法庭的地址，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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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招牌贴在窗户上，侯赛就来了

    侯赛的家，我的房

  阳台的栏杆到腰，轻轻一推就翻下去的

    底下是坚硬的水泥地

  动荡的社区，搬家的人

   新换的车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