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味泡菜

    我叫它川味泡菜是因为我在泡菜坛子里放了花椒和辣椒，使得酸酸的泡菜不仅微辣，而且还带着淡淡的花椒的清香。

    记得我的小时候，很喜欢吃泡菜。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酸酸的味道，还是因为我吃不着。我妈妈不会做泡菜，印象中她曾试过好几次，每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直到昨天妈妈还在电话里说：“我就是泡不好泡菜”，因为我告诉她我做的泡菜可好吃啦。那时候，我能吃到的泡菜都是我家邻居的婆婆送的。每当我想起小时候吃泡菜，就会想起婆婆 …… 想起那个特殊的年代 ……

    从我读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一年级，我家住在由学生宿舍改成的家属楼里，南北两间中间有走廊隔开的那种。相邻的五家人共一间厨房。在我们这相邻的五家人中有两家人家有老人。一家人是山东人，随他家孩子我们管他家的老人叫“姥姥”，另外一家人的老人是江西人，随他家孩子我们管老人叫“婆婆”。姥姥的年纪比婆婆要大一些，满头的银发，牙也掉了好些，特别是那一双小脚，是我见过的唯一的一双缠过的标准的小脚。婆婆虽比姥姥年轻，可背却是驼的利害。大人们说，婆婆的背驼了是因为太劳累。婆婆真的是很劳累，每天都是忙个不停。她的两个外孙相隔四岁，在上小学前，都是在家由婆婆照看。婆婆每天买菜做饭、洗衣扫地、照看外孙，还自己开垦了一大块自留地。为了种这块自留地，她家阿姨没少跟她生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阿姨对她不好，其实是老人的一意孤行。虽然学校里三申五令不许种自留地，婆婆才不管他那么多呢。种地最辛苦是在夏天，别人家吃完了饭，就急着洗澡乘凉。可婆婆等家人吃完了饭，洗好了碗，就挑着一担马桶给菜浇水去了。最危险的是婆婆要去粪池里舀大粪，阿姨怕她摔下去，哭着求她不要去都没用。用阿姨的话来讲是不要婆婆种菜等于要了婆婆的命。每天做饭时，当婆婆从她的自留地里摘回来豆角、辣椒、黄瓜、苋菜、南瓜、玉米 ... 婆婆的脸就会笑得跟朵花似的。婆婆会做泡菜，萝卜、长豆角是婆婆的泡菜坛子里最常见的。婆婆知道我妈妈不会做，有时就会送一碗给我们。在六十年代末，大家的经济情况都不宽裕，婆婆在用她的辛劳为她家减轻一些负担，还送来跟我们分享，婆婆真是有一颗仁厚的心。那个年代，生活真的是很单调，家里也没有电视。婆婆的生活圈子很狭小，楼里的大人们整天的忙着抓革命，谁会有时间去陪婆婆聊天呀。七十年代初，我们搬家后不久，一天下午，妈妈告诉我，婆婆用一种极端的方式离我们而去了。晚饭后，妈妈带我去婆婆家看阿姨。我知道，是狭隘夺走了婆婆。唉，婆婆 ……

    多少年过去了。婆婆那笑得跟朵花似的笑脸已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还有她的勤劳、奉献和她的仁厚。

    几年前回国探亲，看见家里有几个玻璃的泡菜坛子，便问妈妈要了一个，用衣服裹住，放在箱子里带了回来。虽然盖子破了，但坛子完好无损。找了一个小饭碗当盖子，大小正合适。

    泡包菜是全家人的最爱。我会选择那种形状扁圆，叶子较薄的那种包菜。把包菜洗干净后用手撕成小块放进坛子里，加水没过包菜，加干红辣椒，花椒，大蒜，姜片，许多的盐。盐和花椒的量凭感觉，盐要多一点为好，这样泡好的菜鲜香、脆嫩、微酸。好了，上菜 ……




秀秀我的泡菜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