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存旁骛（7）火灾

工作不算愉快，但我感觉今天做的事还比较多，而且身体还有些虚弱，就说服自己早些下班回家。徐明曦看见我背着电脑包往外走，并没打招呼说再见，我也懒得吱声，就冲他的方向摆了一下手。到家先把地上的pizza盒子拣到厨房里去，我看见了咏磐昨晚送来的饭菜，心里的郁闷就又增加了一层。我打开塑料袋，慢慢拿出两个盒子来。上面的装的米饭，另一个装的炒菜。而两个盒子中间，夹着一张对折的纸。我惶惑地期待着，展开那略带湿迹的纸，只见上面写道：“你的眼睛看见这一场火灾，/你看不见我，虽然我为你点燃；/唉，那燃烧着的不过是成熟的年代。/你的，我的。/我们相隔如重山！从这自然的蜕变的程序里，/我却爱了一个暂时的你。/即使我哭泣，变灰，变灰又新生，/姑娘，那只是上帝玩弄他自己。”我对着这首诗，木然而立。记得我开始跟咏磐学写诗的时候，他说既然我写的是爱情小说，当然要先读经典爱情诗才配套。他最先找来的便是穆旦的诗八首。只是他只给我念了这第一首，说剩下的让我自己没事儿的时候去体会就行了。今天是我第二次读这首诗，我却越发不能了解其中的含义，因为咏磐和我之间从来没有过，也永远不会有，爱情。我忽然有些害怕起来。难道咏磐误解了我们？那他昨晚从我这儿走了没回家，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我还没自恋到相信有谁会为我怎样，可咏磐这个文科生骨子里是个诗人，而诗人自杀那就太有先例了！我慌忙抓起手机打咏磐的电话，但他的手机和公司电话都是响的留言。正慌乱中，建京相当不客气地砸我的门，连称呼都没有，叫道：“快开门！”我分辨出他的声音，震惊之余听话地跑过去开门，一眼便看到建京左边眼睛上方的一大条创可贴。我还没来得及细看，他已经一步跨进了我的房间。“你有没有答应过咱们从此素不相识，”他继续吼着，“做不到就趁早去把孩子拿掉！”我下意识地把右手压在小腹上，一头雾水地反问：“建京你耍什么疯？我有找你麻烦吗？！”建京狠狠地指着他自己的左脸，质问我，“你瞎，你看不见吗？！”虽然我怀疑他的伤与我有关，但我已经无法容忍他的无理和暴怒。“有话你好好说，否则给我滚出去！”我随手把门拉开到最大，随时准备送客。建京这时倒是很配合，边大步往外走，边甩下一句狠话：“你的英雄在医院躺着呢！你告诉他，下次再敢跟我找茬，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我扶着大敞的房门，醍醐灌顶。这个傻咏磐，真替我揍建京去了！“哪家医院？！”我冲着建京远去的背影，声音撕裂着叫道。建京没有答复，但我还是在县医院找到了惨兮兮的咏磐。两行泪水刷地便流了下来，我跑到咏磐的病床前，真想像平时那样责备地打上他两拳，但我的手却轻轻地落在他缠着绷带的脸颊上。“你疯啦。。。”我小声说。“昨晚儿喝高了，”咏磐却笑嘻嘻地冲我说，“要不我哪有胆儿去打他啊！”我闻言不禁破涕为笑，转而却又是泪流不止。咏磐论个头论体力根本不是建京的对手，没想到他说着说着还真去揍人家了，看他自己被打得这个惨样儿。“丫的没找你麻烦吧？”咏磐好像忽然想起什么，问我。“没有，”我忙说，“他就是告诉我，你在医院里。”我情愿相信这才是建京去我家砸门的本意。于是咏磐又笑了。“小薇，”他说，“你帮我跟医生护士说说，带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