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的诱惑（107）努力1

在家里这两周过得很平静，以至于我有些害怕有一天哪里暗藏着的能量会导致积蓄过度的某种爆发。除了小芩，每个人都没事儿一样地平和地待我，好像只有我自己心里惴惴地怀着异样。小芩得知我流产了，吓得特意跑回来陪我在家住。我觉得她这样每天上学放学还有打工来回都很不方便，可撵都撵不走她。真是我的亲妹妹啊！这么心疼我。所以我也很对得起小芩，干脆拿我这个意外警示她无论如何保住处女之身。小芩满脸惶恐地连连点头的时候，我就有些后悔地想，我可别把小姑娘吓坏了，再留下什么心理障碍后遗症，那她未来的老公可就惨了。不过我想目前还是保全小芩为主，等她哪天有了固定人选谈婚论嫁，那时我再给她慢慢解释不迟。这几天杜成哲送小芩回家一次，没一到门口就调车头走人，反而跟小芩说要进屋里看看我。他就第二次坐进了我家的沙发。小芩和我坐在三人长沙发里，杜成哲自己坐那个双人的loveseat。刚都坐下，小芩就又站起来，说去泡茶。今天我们没唱卡拉OK，杜成哲在同一个沙发里却不显得像上次那么不自在和不合群。我赶忙把那天卡拉OK的情景擦掉，不经意地想起吴小明的时候，我都会这样，深呼吸，然后全神注视眼前的人或者东西。很有效。“你真是为我来的？还是又开始泡小芩了？”我半开玩笑地问。“小芩说你最近身体不大好，我来慰问一下。这个送你的，” 杜成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护身符一样的小牌子递给我，说，“饭店旁边中国杂货店拿的。”我接在手里看了看，正面写着“平安”，反面是“快乐”。“正是我需要的，”我说，“多谢你这么有心。”杜成哲略微得意地往沙发后背靠了靠，说：“其实即使很特别的人，想要的也不过这么简单。”我听得出他话中所指，不免心中有些黯然。我不特别，或者说，我已经不特别了。平平淡淡的生活，安安稳稳的家，我现在想要的，应该再大众化不过了。可既然这就是我想要的，那这一份黯然的感觉又从何而来呢？我不喜欢，连忙把这份感觉也赶走。“你不要这么名副其实地有哲理，”我笑笑，说，“想得太多就不容易简单了。”小芩弄好了茶，给我们送了过来。“我得写作业，不陪你们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啊，”说着，她已经风一样地走了。“我看小芩过得挺好的，” 杜成哲随后笑说，“不用我再找远朗了吧？”“你要是诚心，还能这么长时间还没去找啊？”我笑，算着他回湾区也快一个月了吧。“我试探过小芩啊，她对远朗根本没意思了，” 杜成哲赶忙放下茶杯解释道，“年轻的时候就是爱得快忘得也快。”是啊，越老越怀旧。要不是我这一年没事儿总想读博的时候，也许我早就平安快乐了。“没事，”我说，“我看我的话小芩听进去了。”“小芩最听你的话，”建京下楼来坐在了小芩的位子，一只胳膊搭在我脖子后面，然后又冲杜成哲道：“好久不见，谢谢你又送小芩回来。”建京以前是不陪我见朋友的。这次回来，他偶尔还问我要不要叫咏磐过来下棋。我当然没叫咏磐来，我知道他们合不来。我跟咏磐出去吃午饭，说建京要请他到家里玩儿。咏磐笑到喷饭，问我：“小薇你是怎么折磨建京的啊？”弄得我哭笑不得。其实我对建京真地心存感激，就是仍然有些不习惯他这个转变。现在被建京搂着，我有些诧异地冥想，建京到底跟杜成哲熟到什么程度。杜成哲上次来的时候，建京打了招呼就上楼，但想必也把脸孔记在了心里。后来小芩和杜成哲来往，杜成哲倒是没有进过家门，但建京应该也是多少留意过的。杜成哲显然比我还诧异，慌不择言。“Nice meeting you again，”他说，听起来很生的客套，同时还伸出手来跟建京握了握。“又在和小芩谈朋友吗？”建京问得很唐突。“没有， ”我抢着说，想轻松一下气氛，“我说他年纪太大了，呵呵。”“我来看看小薇，”杜成哲欠起屁股，“那我先告辞了，不早了。”我客气地劝杜成哲再坐坐，其实看建京让他不舒服的样子，恨不得他马上就走。建京虽然没说送客，人已经站起来等着了。杜成哲很识趣，说他有时间再来。我估计他不会来了。建京一手牵着我，一手晃荡着那个小护身符牌子上楼，“平安快乐，”他念道，“只有平安才能快乐。平—安—，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