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的诱惑 (91) 知足常乐

 离开夏美菱家，开往公司的路上，我花了很长时间琢磨我究竟为什么流泪，因为我现在这种哭法儿明显地伤心多于感动。不能否认，这眼泪里有很多被老憨感动的成份，但是我一般即使是忒感动的时候，也就一阵儿，随手抹两下眼泪，想想别的，就好了。而我伤心的时候则大不同，就像现在，怎么劝自己也没多大效果。眼泪完全处于开关随机失控的自来水状态，停了又来，擦了还流。边开车，边视线模糊，我虽然还不担心因此出车祸，但心里还是清楚这样子是绝对没法儿上班去的。我就在高速上改了主意，提前下去小路，到旁边公园里停下。公园还算大，除了儿童游乐的那边儿，基本上很安静，没什么人走动。我在湖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近距离看鸭子戏水。注意力转移了一下，我还真不哭了。伤心其实很伤脑子，现在我不觉得那么伤心了，好像脑子也清醒了点儿。我想，我刚才大概不是为了夏美菱或者晶晶伤心来着，我十有###是为自己悲哀呢，潜意识里可怜自己这辈子没能遇到我的老憨。其实也不全是潜意识，听夏美菱说话的时候，吴小明就从我脑子里苍白而遥远地闪过几次。没费太多力气，我就把吴小明换成了建京。在我看来，老憨对爱情的那份执着，是我的生命中没人能比的。这大概就是我泪流不止的原因。有了结论，就可以有针对性地批判了。“小薇你何德何能，以为你是童话里的公主？你不是已经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了吗？学明白的东东，还可以重新弄不明白？你想再折腾多少年啊？”我把自己骂了一通，我服了，连跑带颠地奔到停车场，弄弄脸蛋儿，赶去上班。都快中午了。我这不是胡闹嘛？！要说我也是倒霉呢。进门先就碰见了人事主任，随口打个招呼，没多说什么，但还是觉得她肯定看我这时候才从公司门外进来不对头。悻悻地上了二楼，迎面又撞到老板往楼下走。“薇，下午我找你说话，”老板笑着说。别以为笑着就是好事，他这笑容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因为管人的都习惯笑着说话。“当然。什么事啊？”我心虚地问。别不是我错过了上午的什么会，不过我早上查过邮件才走的，应该没有。“别到处乱走就好，”老板还是笑着说，“我找你。”我晕。他这是随口说的，还是旁敲侧击我上午没在公司呢啊？无论如何，我只有笑着说：“好，没问题。”为了不让自己过于郁闷，我坐在办公桌前，想，老板也许怀疑我对提升的事有情绪，没准儿要特别给我什么好处，也说不定哦。其实按我今天这个情绪，我真不想折腾什么升迁啊，换工啊什么的。知足常乐嘛，工作也是。我在这儿挺好，何况，以为更好的工作，真正做起来其实未必更好。如果老板的确为了这个找我，那我尽可以真诚地让他放心。午饭我和惠文一起吃的。“老板今天找过你没？”我问。“没，”惠文答，“他找你啦？难怪上午我都没看见你。”“找了，”我遮掩着说，“不过是通知我下午说话。” 夏美菱的事已经被我划入隐私范畴，我忍着没和惠文说。再说啦，惠文不是还瞒着我什么事呢吗？一比一，公平合理。“谈新项目吧？”惠文没觉得还有什么可以推测的，说。“嗯，”我点头，“估计也是，可能不止找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