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谷之行(149)

王琰回到清华，在目不暇接中来到大礼堂前。当她推着女儿举目张望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犹犹豫豫的陆唤舟。他旁边是长高了不只一头的Andy，正在拍球玩儿。再旁边，是有孕在身的李然，在看儿子拍球。陆唤舟叫了声李然，帮他确认自己没认错王琰。李然已经应声以能够保持平稳的最快速度奔到王琰面前。“你女儿啊? 王琰！我们都没敢认你！”她轻轻地用手指弹着孩子的脸蛋儿，“真可爱！几个月了?”这一切发生得相当突然。陆唤舟怎么带他一家都来了? 她没告诉他女儿的事，他没说他是一家！王琰以为自己时差没倒好，正在白日做梦。她一把抓住李然的胳膊，感觉很真实。在梦里，她总是想越抓什么越抓不到的。眼前的这一家，绝不是梦。“你这衣服好漂亮啊，”她尴尬地放开手，说，“你好漂亮！”李然的确漂亮，就象王琰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样，温柔和干练的比例搭配得恰到好处。“你也好漂亮啊！”李然越发仔细地打量着王琰，“生完几个月就又这么好身材啦? 这孩子是你亲生的吧?！”王琰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想有这么问的嘛。她不想让李然继续追问下去，就满足她的好奇心，说:“是我的，四个多月了。”“你老公没一起回北京来?”可惜李然的好奇心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她已经推算出王琰受孕的大概月份。那时他们还都住在波士顿呢！据她所知王琰那时是一个人，谁是那个男人?！她迅速地瞟了一眼陆唤舟。陆唤舟毕竟是男人，在这方面的脑筋没女人那么快。他以为王琰在他们回国之后结婚生子，所以正在用询问的目光等着王琰回答，说起她的老公。“我还单身呢，”王琰不动声色地答道，然后指指李然，调转话题，“你们什么时候生?”“明年四月，”陆唤舟抢先说。李然还要开口，被陆唤舟伸出胳膊在她胸前挡了一下。“别光顾着说话了，看着点儿Andy，”他的口气很平常，但是脸上有些不快之色。李然这才知趣地转过身去，招呼Andy。她不想惹陆唤舟不高兴。自从陆唤舟跟她说要见王琰，李然就决定她也要一起来。他们回国之后算是渡过了那一段婚姻危机，可是再用心经营的婚姻，一不留心就可能再次裂缝，李然不肯冒这个险。她不知道王琰见陆唤舟的目的何在，但是她准备让王琰看看，他们现在过得相亲相爱，而且老二也快来了。王琰女儿的这段插曲，让李然猝不及防。不过看陆唤舟刚才的表现，他好象也根本不知道王琰有个孩子，他也不象心虚。这个孩子应该与他无关，李然打算回家再仔细问他。“你好吗?”没李然在，陆唤舟问王琰，“真快啊，都一年多没见了。”“还行。这一年经历比较多，”王琰看了看女儿，若有所思地说，“你们没走多久，我就回硅谷了，现在新工作又有机会回国出差。你们也挺好地?”“不错，”陆唤舟这时神色很轻松，如果跟他在波士顿时相比，现在简直可以称得上心境大好，“回来一段儿时间，上上下下的也就适应了。工作比较稳定，家也象个家，所以才想添个女儿。”王琰笑着点点头，“真好。”他们五个人一起在清华里转了转。Andy推了好一阵小妹妹，兴奋得很。西阶翻新了，也换了名字；体育馆，跳水馆，王琰都是第一次见到。她问，听说三教楼下开了个茶馆，李然笑答，早没了。清华变化太大了，王琰感慨道。这么多年，恐怕她也变了很多，只不过自己不太在意而已。想想新图书馆刚建成那会儿，曾庆雄每天都去那儿给他们占座儿自习，王琰就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偏偏要回来看，她想找的是什么样的回忆?他们一直走到主楼。曾庆雄和关小东曾经的教研室在里面，王琰的本科毕业论文也是在这儿做的。她不想走进去，只推着女儿的车，在楼下的台阶上注视着她最熟悉的那一层楼，良久。然后她轻舒口气，转过头来。Andy正在室外楼梯上不停地跑上跑下，陆唤舟和李然手拉手站在路上，望着他们的宝贝儿子。他们一家这样的生活，真好，王琰不由得再生羡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