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什么来救我(26) 鱼死,网什么来着

半个小时之后，我急速地在高速上往家奔。旁边的车座上挂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海水，水里游着我平生钓上来的第一条鱼。

刚才当我和孩子一起摇上它来的时候，我们俩儿同时同样地雀跃欢呼，不知道的人也许以为我们钓到了什么大鱼，其实这条鱼只有4英寸长。孩子爸爸说不如让我留个纪念，回家把塑料袋口打开，有空气之后，鱼能活一阵子。

于是我谢过他们一家，提着袋子也没找地儿吃晚饭，饿着肚子直接回家。

一路上我兴奋地摸了两次手机，想叫秋蒙到我家看鱼，终于还是作罢。我早已习惯了自己哀愁自己快乐，去打扰别人反而很难做得出。周六晚上，想必她有约会。

到家我先找了个塑料盒子，连水带鱼一起小心地倒了进去。吃饭的时候，盒子摆在饭桌上；吃完了饭，它就被搬到了我的电脑旁边。

我常去的这个网站，新闻八卦小说等等，无所不有，足够为我打发N多时间。不过，我只是一个看客。我一向不屑上网闲聊，因为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尽是些和我一样孤独无助的灵魂。无奈今天我过于兴奋，鬼使神差地注册了个网名，手机对准那条鱼拍了张照片，贴上了论坛。

很快有马甲来笑话我和我的鱼，也有常驻客无心惯性地叫好。我意识到自己一点儿也没说错，网上都是些孤独无助的灵魂。正在我后悔上贴之际，系统提示我的信箱里收到了一条留言。

留言说，他以前没见过我的贴，问新人好，别在意坛子里的风言风语。

我看了看，隐约记得以前倒是在论坛里见过他，不过印象不深。我回话谢他，顾自继续上网和看鱼。

那条鱼越来越不争气，两腮费力地一张一合，喘得我的心不断下沉。

“我的鱼恐怕快不行了，它游的时候有点儿倒立。”我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网上，可是我已经没有兴致把这个消息跟全世界分享，我却又好想找个人说。

“钓上来的有伤，不能当宠物养，”他竟然很快给我回话。

“我没想养它，”我说。孩子爸爸告诉过我它会死，但我那时没能体会临死是这样的一种境界，“只是，没想到眼睁睁地看着它这样，”我的心又一次下沉。Sick to the stomach的感觉。

“再拍张照片，给我发过来，”他说。

这个陌生人就这样陪着我，一张又一张地看着我那条奄奄一息的鱼最终翻白而去。

我把它冲入下水道，抹干了眼泪，我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再钓鱼了。

“再拍一张啊，”他又来了短信。

“没了。我送它回大海了，”我说，不忍用"死"字。

“噢。。。”他说，“生死有命，鱼人相同。那咱们聊点儿开心的吧。”

我盯着“生死有命”这几个字发了一阵呆，才发现随他的留言带过来一张小照片，我点了过去，那里连着他的自我介绍等等。我的目光停在他的好友栏里。

在那里的第二排，我看到了凯文的照片！难怪昨天觉得他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