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海夏天的回忆
天气实在太热,倒一盆冷水在门口晒得滚烫的水门汀地面上,“膨”的一声,变成了一股蒸汽,霎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马路旁的法国梧桐上面,“雅无知”(知了)在唱着歌。那是一种无伴奏声乐演出。有独唱、合唱,还有分部轮唱。大体是“热死他---热死他---热死他”的千篇一律的老调。
走街串巷有卖冰棍的。一般是背着一个三夹板木箱,也有的拎着一只敞口式的保温瓶,喊着熟悉的“棒冰缺伐棒冰”的叫卖声,很多人特别是小孩子,就纷纷拿着零钞出来了。 棒冰是冷饮中最普通的。4分钱一根。绿豆的、赤豆的、桔子的,样数不少。还有一种俗称叫“药水棒冰”,味道怪怪的,究竟是什么药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那时还挺时兴。 零钱要是稍微多一些,就可以买汽水了。记得一般是正广和汽水,几钿一瓶,记不清了。大概是8分或是一角。 要是袋袋里钞票再多一点,就可以“高消费”——吃冰砖了。这在北方,就是所谓的冰糕。不过上海的冰砖质地致密,奶量很足,特别是大光明冰砖,口味极佳。据称在上海延续至今,长盛不衰。型号大小不一,记得有大冰砖、中冰砖、小冰砖之分。 另外,家庭和工厂单位降温防暑的饮品还有大众化的盐汽水、绿豆汤、大麦茶、酸梅汤等。
那时大热天,女人穿泡泡纱居多,男人特别是上年纪的,有不少穿香烟纱衫裤,比较凉快。当然,在我看来,穿着香烟纱衫裤的形象不佳,有点像旧社会里的特务和狗腿子。 大夏天,男孩子在家基本赤膊。至多也是只穿一个汗背心,也就是北方俗称的跨栏背心。 “哆咪唆咪-----,哆咪唆咪-----” 听到了洒水车来了的声音,就像听到了冲锋号一样,小赤佬们几乎全都跑到街上,赤膊大军汇聚并跟在洒水车后面,享受着片刻的清凉和欢乐,从马路的这个路口到下一个路口,浑身弄的像落汤鸡,也开心得要命。就像张乐平笔下的《三毛流浪记》里三毛的形象一样。只听得几十双甚至上百双木拖板(当时上海的一种简易木制拖鞋),踢里塔拉,踢里塔拉,万马奔腾,战鼓隆隆,奏响了一首雄壮的《木拖板交响曲》。至少比现在流行的《忐忑》里的“带个刀、带个刀、带个刀---”癔病似地发作,要好听多了。 说起木拖板,那时有卖现成的,也有自制的。自制的很简单,找两块厚一点的木板,按照脚的大小形状适当加工成型,靠脚背处钉上帆布带或胶皮即可。怕磨脚,还可缠上点布条。
记得那时,上海人夏天都喜欢打井水。因这时水管里出来的自来水,就同热水差不多。而那时当局还允许用井水。井水很凉,夏天用来冰西瓜,再好不过。但后来就不让用了。因上海市政府有规定,怕地面下沉。不仅井水不让用,有时还倒过来,冬天把自来水灌到井里,使地面逐渐回升。
天太热,睡个好觉简直就成了一种奢望。吃过夜饭,很多人早早就在弄堂口、高楼下面、人行道两边占据有利地形纳凉。有用竹榻的,还有用藤椅的,还有的用凉席打地铺。举目望去,街道两侧,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各种睡相,一览无余。当然,以男性为主。有人一直睡到半夜,然后回家再睡。还有的贪图凉快,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现在条件好了,有了空调,这种街头“胜景”自然就少得多了。
[附]:上海话三字经
上海话逐渐在异化,今日社会上大力倡导发掘、传承上海话,有海外人士收集上海话组成三字经,实属不易。
血血红﹑雪雪白;蜡蜡黄﹑墨墨黑。
咸塔塔﹑甜咪咪,苦茵茵﹑酸叽叽;淡刮刮﹑辣蓬蓬,香喷喷﹑臭烘烘。
木噱噱﹑戆嗨嗨,急吼吼﹑笃姗姗;生碰碰﹑茄嗒嗒,嘲叽叽﹑鲜格格。
糊达达﹑烂糟糟,实敦敦﹑轻飘飘;老渣渣﹑干麸麸,小结结﹑胀鼓鼓。
胖墩墩﹑福嗒嗒,瘦剐剐﹑瘪塌塌;薄答答﹑厚笃笃,紧绷绷﹑松扑扑。
硬邦邦﹑软咚咚,慢悠悠﹑急匆匆;瞎来来﹑野豁豁,骚呼呼﹑花插插。
短局局﹑长幺幺,迷糊糊﹑浑淘淘;新簇簇﹑旧蛤蛤,寿噱噱﹑痴答答。
吓丝丝﹑抖索索,停怏怏﹑呆膊膊;清光光﹑水汤汤,乱轰轰﹑顺当当。
疲塌塌﹑死板板,滑腻腻﹑懒甩甩;毛呼呼﹑光溜溜,随弄弄﹑神兜兜。
不要老嘎嘎,你会几句?
上海顺口溜,只有上海人会得读!哈好白相?
隔壁宁家屋里头
交交关关小居头
阿杜阿腻阿三头
一直排到阿八头
名字叫得老噱头
阿杜小头头
阿腻烂泥头
阿三洋葱头
阿四长杠头
阿五五香头
阿六咸菜头
阿七芋艿头
最好白相是阿八头
嗦只橡皮奶奶头
太阳照到床旺头
一家宁家捂披头
统统了生孽疖头
人人才剃光榔头
吃特三把盐炒头
册特八泡无厘头
伊拉屋里爷老头
有的一只杜鼻头
国泰门口一嘎头
打桩模子翻跟头
杜鼻头会轧苗头
生意碰碰起蓬头
有了一眼花纸头
乃么开始轻骨头
中国银行开户头
登了外头掼派头
一眼眼路拦叉头
香烟老酒过腻头
难办发廊汰汰头
顺便捏捏节节头
回到屋里耍滑头
袋袋里厢扛拉头
伊拉娘叫兰花头
恶型恶状翻行头
跟伊拉爷别苗头
杜鼻头常怕当寿头
怀疑伊了轧姘头
吃饱老酒挥拳头
对老伊额骷榔头
穷心穷恶一记头
兰花头伐是好无头
对准杜鼻头额下头
撩起来就是一脚头
杜鼻头,触霉头
痛了一个多号头
涅里外头避风头
亚里蹲了门口头
常怕回起收骨头
里革委里杜块头
电筒照老杜鼻头:
蒙伊是伐是贼骨头?
杜鼻头气得来瓜瓜抖:
杜块头,么清头
哈刚有啥额刚头!
???? 上海
屁大点上海,
春天跟夏天似的,
堵车跟北京似的,
马路跟伊拉克被炸过似的,
上班累的跟孙子似的,
挣的工资少的跟非洲难民似的,
但一个个穿的却像明星似的,
物价贵得跟纽约曼哈顿似的,
节日去逛荡商场的人像看演唱会似的,
喝酒跟喝水似的,
买东西的像大款似的,
卡刷的象捡来的似的,
打车跟求爷爷似的,
路上的私家车多的像蚂蚁似的,
菜价涨价跟愚人节似的,
K丅V小姐装得像少女似的,
医院病人像赶集似的,
找个好大夫看病检查跟抽奖似的,
这就是我们可爱的上海、
锄禾日当午,那都不算苦。。
你要在上海,那样才叫苦。。
早晨满街堵,傍晚一身土;
早上19度 ,中午35。下雨就封路 。。。
收入排倒数,消费是前五,你说苦不苦???
这就是我们即爱又恨的-----"上海"。
谢谢观贴!
(E-mail Z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