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谷之行(95)

2004年的情人节，刚好赶上了周末。王琰被冬日早晨微弱的阳光照着，拉了拉被头。她不想起床。有生以来，她从没象今天这样，孤独无助而心灰意冷。敲门声又一次急切地传来，她起身披上件外套，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执著，还不肯走开。门镜的那一边，呼啦啦地映着一大簇鲜花。那人的样子有点眼熟，可她没立刻反应过来他是谁。“郑老板祝你节日快乐，”对方开口的时候，她想起来，他是郑东城的司机，“打扰你了吧?对不起。老板吩咐一定要送到的。”王琰苦笑。让司机原封不动地把花拿回去，她恐怕难为了他。他的车里，还有多少这样的花呢? 她并不好奇，只是觉得可笑。“辛苦你了，”她伸手接过这一抱万紫千红。司机谦恭地还了礼。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今天早晨按令去见的第三个，也是唯一没欢呼雀跃地说让他回去谢谢老板的一个。她关上门，却原地没动。这些花，跟她和郑东城从赌城回来之后他送的那个很象，好像里面什么花都有，只是没有玫瑰。等着听到司机开车走了，她又开了门，出去把花直接扔到了外面的垃圾箱里。在浴缸里烫着痛着哭着的那一天，她已经跟这个男人说了永别。她重新回到床上，这次抱着她的电脑。邮箱里乱糟糟地，夹杂着陆唤舟的一封信，题目是"情人节快乐"。她没有打开，直接点了删除。他要求的回国之前的那顿饭，她终于没有去吃。如果他已经明智起来，她不去见他，他也不会太有所谓。如果他还糊涂着，她不想让他继续为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迷惑。她相信，痛过之后，他终究会好起来的。后来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北京的，她不得而知。在浴缸里烫着痛着哭着的那一天，她也已经跟这个男人说了永别。王琰起床冲了个澡，把这两个男人不邀自来的问候，统统冲掉。然后，她煮了杯咖啡，百无聊赖地喝着，今天，她没加creamer。今天，她没送情人节问候给任何人，但她知道，至少还有别人的另一个问候在等着她。刚刚在信箱里，她没看到阿杰的信。也许她真地如愿以偿，他们已经这么淡淡地散了? 咖啡已经让她躁动，这个念头更让她不安起来。阿杰派来的花使，是十点钟到的，王琰正在厨房翻她的pancake。这一打鲜红的玫瑰，纯纯地，没有满天星的衬托，甚至绿叶都暗藏在满眼的红色下面。她一向喜欢这样的玫瑰花束，热烈而纯情，可是今天，她把花插在花瓶里加了水，看着它，却莫名地觉得它缺乏新意。倒是那盒巧克力，她当即打开，吃了两颗。这下完了，她想，阿杰还没把她忘了，今天下午肯定会打电话过来。在浴缸里烫着痛着哭着的那一天，她也已经决定了要跟这个男人说永别。只是到现在，她还没想好拿什么理由给他。没有孩子之前，她也曾经想过他们这样两地分着是否现实，她也曾经怀疑他们之间是否已经有好多隔阂，然而，不管她怎么翻来覆去地掂量这些，它们都没法儿变成她决定退出的真正原因。而那个真正的原因，她是不愿意，也不能告诉阿杰的。王琰看着厨房墙上挂着的闹钟，滴滴答答地走得那么快，离阿杰找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得赶快想个主意，她不能再这么牵着阿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