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悠悠 - 我母亲的童年回忆录(26)
(二)我喜爱的同学
学校是我的新天地,是我的乐园。在这里有我敬爱的老师和要好的小同伴。她们特别可爱,给我很深的印象。
我的同桌叶兰
一年级我的同桌叶兰,她是政府高官的千金。但表现不特殊。她长得秀美,高高的额头,聪明高贵的样子。课间她拉着我的手,一同去操场跳绳,拍球。
她说:“去我家玩吧,我有许多外国娃娃,是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还有些稀奇的玩具。”
“我放学就得回家,回去晚了我妈着急。”妈不愿让我去有钱人家,怕人家怠慢我。
夏季的一天她说:“我家满园盛开的花果,各式各样的漂亮极了,去看看吧。”
我特别喜欢花草树木,去了她家的花园。花园在楼的后院,见两个花匠在工作。我们放下书包,跑到花前,满目的奇花异草叫我惊呆了。我们两人像蝴蝶和蜜蜂一样,被甜蜜蜜的花香引入到花海之中。我们在花丛中穿跑着,寻找最美丽可爱的花。虽然两个叔叔讲了花名,我仍记不住,但是她们的美貌是忘不了的。
我不能在花丛中多留恋,想走了。叶兰说带我去花房。花房和屋顶是蓝色玻璃的。里面有高大的阔叶树和针叶植物。还有些从国外买来的名贵花。有的花真像假花。阳光透过蓝色玻璃,和里面的绿色植物相辉映,好像大花房是个水晶宫。当我想像鱼儿在里面穿来穿去。水真的活起来了。我害怕,拉着叶兰跑出花房。记得小时候三叔和玉亭哥说我神经质。
我们还有许多值得回忆的纪念。我在等待那最深刻最难忘的,可是叶兰第二年的开学没有再来。如果她不是一个千金小姐,我会去她家看她。
第二个朋友王惠
我喜欢的朋友小王惠,她小巧玲珑,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她家八口人,爸、妈和六个兄弟姐妹,她是老三。大哥哥十一岁,最小的妹妹六岁。她的妈妈每年都要生一个孩子。
“后来你妈妈怎么不生了?”
“她生病了,如果生下去,现在我就又有五个弟弟妹妹了。多亏我妈生了病,不然叫我爸怎么养活过来呀。”她庆幸地说。
王惠爸爸在小学教音乐课,工资微薄,生活不宽裕。可是这个家庭却是一个温暖快乐的家庭。王惠说她家有两支乐队,一支叫《小小合唱队》,一支叫《小小管弦乐队》,是她爸爸郑重的取名。
合唱队六个人从高到低坡度均匀,好像五线谱一样,从高音阶到低音阶不越位,很有趣。爸爸认真卖力的指挥,队员们奋力的唱,像似在舞台上一样。管弦队也很有趣,每人一手专用的乐器。最值钱的要算那支小号了。胡琴、六弦琴、箫、笛子,有的是她爸爸亲手做的。合练时不是突然出个高声,就是音调不准确。不是队员的过,是乐器的毛病。她爸爸叫停,说等我再修理一下。
王惠对我说:“我大哥哥吹号,两个腮帮子一鼓一瘪的,累得满脸彤红。二哥拉胡琴摇头摆尾,前仰后合的样子,又好笑,又叫人看着不舒服。我小妹吹短笛的样子特可爱。去我家玩玩多好。”
“我特想去,就是你家太远了,呆不了一会儿就得往家跑。”
“星期天爸爸带我们去钓鱼捕蟹,可有意思了,你去不去?”
“不知道我妈让不让,回去问问再说。”
星期天钓鱼的队伍早早的出发了。小妹拎着小筒打头,爸爸在最后。有人扛鱼杆和捕捞虾的工具。爸爸领头唱着歌,一路歌声笑声,走到河边。爸爸和哥哥钓鱼捕蟹,其余的下到河里去捞小虾、小鱼,还有指甲大的小螃蟹。
我紧赶慢赶的来到河边,他们看见我,在河里跳跳跃跃的拍手欢迎我。河上的伯伯和两个男孩也向我招手。和他们玩了一天,天没黑赶回家。妈听我对王惠家庭的描述,十分羡慕。
这支队伍带着战利品兴冲冲的回家,妈妈正等着下锅。我想这顿晚餐一定吃得香甜。
晚上爸爸备课,孩子们做功课,妈妈缝补衣服。恬静的夜晚结束一天的快乐。
王惠虽小但知道为家挣钱,她常和小朋友去打零工。她找到一家小罐头厂装罐头,她带我去过。我们挣了钱高兴的跑回家。
王惠天生会跳舞。舞姿优美,跳起来又轻又飘。同学老师都爱看她跳舞。
第三个小同学魏秀珍
为了参加全市小学舞蹈比赛,我们几乎每星期排练三次。我和魏秀珍跳一般的集体舞,王惠跳一种难度大的外国舞。她还要留下练。
隔壁同学魏秀珍说:“今天还早,去我家牧场看羊和兔子吧。”
妈让我放学就回家,可我想看一会儿就走。她家院子挺大,院当间儿有个栅栏围子,里面圈着七,八只羊,正在吃草,不时抬起头来望望,咩咩叫两声。她妈妈把挤好的一大铅筒羊奶拎出来,他爸爸将奶分入小筒送到用户家。弟弟蹲在一排兔笼前喂食。小白兔见人来,竖起两只粉红的耳朵,两只红眼睛突突的望着,三瓣嘴嚼动着,很有趣。她拎起篮子去割草,我跟在后面帮忙。
“养兔子是为吃它吗?”
“把兔皮熟出来,去市场卖。”
“每天都这样忙吗?”
“我爸妈每天都不闲着,晚上还要准备饲料。我和弟弟放学先做作业然后帮忙干活儿。”
“你在家都干什么?”她问。
“不干什么。”因为没人支使我干事儿。
我抓把嫩嫩的青草喂羊,羊咩咩地叫着迎上前来。
“羊也杀吗?”
“有奶就不杀,老了才杀。”
“羊皮也卖吧?肉呢?”
“羊皮当然卖了,比兔皮值钱多了。肉不完全卖。”
“我觉得羊最可怜,让人们喝完它的奶,还要被杀掉。”
“谁叫它是牲畜呢。”
太阳偏西了,晚霞的光彩照到小牧场上,知道时间不早了。我忙不迭的拎起书包,说声再见,就往家跑。
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丁立功大叔,他说:“我到处找你,刚从你们学校回来。你妈都快急疯了,说你肯定被那娘儿们给拐跑了。”
“大叔,我妈会打我吗?”
“那谁知道。叫我说狠狠打一顿就没下次了。”向我狡黠地挤挤眼。我冲他噘噘嘴。妈有事就求丁立功和丁立钦大叔。他们是堂兄弟,又都在三楼当茶房。他们的妻小都在老家,两、三年来探次亲。平时有个头疼脑热,妈常送汤送水热心照顾。所以他们对妈也有求必应。
妈说:“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要热心对人,能帮就帮一把,谁能不求人儿。”又说,“人要活份,要合群,别太独。”妈爱联合人,她说我不合群,从小独性惯了。
快到家了,我的心噔噔跳,左眼也跟着跳。心快跳到嗓子眼儿了。看见妈站在楼梯口往下望。我挪蹭到她跟前,两眼突突的望着她。妈说:“你都快把我急死了。我死了就好了,就没人管你了。”
“妈,我不了。”
“我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坐不是站不是的,心都要蹦出来了,人家那么忙,舍出脸去求,你到好,玩得痛快!到真不如我自个儿死了好,一了百了。”声音颤颤的。
我哭着说:“妈,下次我再不去人家了。”
“给我滚上去吧,等着我收拾你!”说完扭身进了34号房间。该我像热锅蚂蚁,安静不下来。后来妈虽然没打我,可她那难过的样子叫我难忘。我爱妈,应该让她顺心别为我着急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