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学校手记】：背景

 

1.

 

心里有这个负担，想要跟那些对homeschool感兴趣的朋友分享我在家庭学校当中的喜怒哀乐，经验教训。但是一想到下笔去写，就又犹豫了。单单在现实生活当中，我所面临的压力已经足够大。不论是亲朋好友，还是普通路人，也不论是冷眼旁观，还是热心相劝，都让我感觉homeschool这条路走得我举步维艰。虽然对于这些外界的反应，我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难以做到心如止水。

 

幸好有家中大小时常鼓励，也有附近homeschool的几个家庭，在教学方法和心态调整上，都给予我巨大的援助，才让我在体力和精神双重压力下得以喘息，并且每天都能在辛劳之后依旧心存感激。

 

已然如此，如果再用文章来进行白纸黑字的记录，在更大的范围内讨论我所不能左右的日常得失，实在担心自己没有充足的勇气。毕竟homeschool不是主流，尤其是亚洲家庭，较少选用这种教育模式。孰因孰果，我不知道。但是另外一项事实就是，绝大多数的旁观者，不论是赞同的还是反对的，对于homeschool都知之甚少。所以许多的质疑，来自对homeschool字面意思的理解。这就跟很多反对圣经的人，并没有通读过圣经一样。具体homeschool怎么运作，学习内容和份量如何，有什么样的互援小组，真正的挑战是什么，最大的长处又在哪里，等等等等，就连我本人，都是在开始之后才开始慢慢了解，并且仍在继续的惊诧与学习中。所以我的文章写好，怕是会引发鸡同鸭讲的对话，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把分享变成了分辩，那么又何苦来的呢？

 

2.

 

对家庭教育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homeschool不是只在西方国家存在，也不是教会特有的教学方式，更不是把孩子放在家里混日子。至于说每个家庭，具体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个重大的决定，我们不是别人，不可能完全了解。维基百科上边所列的一些常见原因有，better academic test results, poor public school environment, improved character/morality development, and objections to what is taught locally in public school. (http://en.wikipedia.org/wiki/Homeschooling)。至于说我们自己家的这个决定，也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思量，综合考虑了多方面的因素，访问了背景不同的其它家庭，又试驾了一段时间，才忐忑做出的。

 

跟其它形式的学校相似，homeschool也是一个经过了长年发展而形成的教育体系，具备一定规模，尊重科学有效的运作。而且就像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一样，它造就了众多优秀的人才，也值得享有其它学校享有的支持与尊重。我这里所给的维基连接，有一些关于homeschool的基本介绍。当然了，在实际生活中，家庭学校要远比这几段介绍复杂得多。可惜day-by-day的记录并不多，中文的就更少了。这，也是我希望用中文记录其具体操作的原因之一。

 

任何脱离传统的做法，受到质疑是一定的。我觉得这是好事，说明有人在关注着Homeschool。说得在理的，有助于homeschool的家庭对症下药，有效去除一些操作当中的弊病；说得无根无据的，也不失为一种提醒，对于这一教学形式的成熟发展具有促进作用。

 

这么一想，关于写与不写的内心征战，就逐渐平息下来。

 

只是我们家才刚刚上路不久，自己还处在摸索阶段，没有可能以个人的案例为代表，呈现家庭学校的客观面貌。所以我想，我根本不应当想到去分辩。我心里的负担，不就是分享么？不如就写我每日的收获和难处，做真实的记录就足够了。

 

3.

 

在记录之先，有必要先简要介绍一下我们所用的系统，为以后的记录打个基础。

 

我们选用的，是A Beka（http://www.abekaacademy.org）的full acredited program by video。校方提供全套教材，包括教师用书、学生用书、教学DVD、report cards、教学培训；家长自己决定起始时间，然后根据校方为自己tailor-make的日历授课；每天按时完成教学和作业；每个季度将考卷和progress report寄回给学校，由校方评估；校方提供官方成绩单和学分。

 

之所以选用这套系统，是觉得它的课程设置最适合我们的家庭情况。在加州，很多家庭选用政府的家庭学校系统，政府会给这些家庭很多经济上的援助，不像我们这套系统，还得要自己掏腰包。总之homeschool的系统很多，各自的侧重点和具体要求都不相同，有些非常灵活，有些非常严格/死板。

 

A Beka属于那种看上去简单，其实相当复杂而且精密的系统。我有一些朋友，在看到我们的具体学习资料和授课情况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过，我们的课程强度如此之大，内容如此之广，系统如此之成熟，校方提供的帮助如此之详尽。使用这套系统，想要一天赶两天的课程，或者偷懒翘课，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不论是家长还是学生，都需要很强的自制力，清楚知道自己一天的任务，不能懒惰拖沓；A Beka也非常注重学习的循序渐进，每个年级都有对前个年级各门课程的复习，同时加入更多更新的内容，让学习曲线呈螺旋形上升。这样一来，新加入的学生就不会感觉特别艰难，只要付出努力，就能够越学越得心应手。

 

刚开始的时候，孩子们不适应这套系统，有点不得要领。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他们已经能够自己安排每日的学习。先看当日的课程安排，便知道合理的上课顺序，大概的课间休息时间，作业的先后顺序，考试的时间长短等等。所以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他们都能够自己事先准备课本和练习册，自己开始上课。

 

遇到考试，他们自己预备考卷，认认真真做题，严格按照老师的要求，不超时，不作弊。考完以后，把试卷交回给我，将教师用书里边的答案帮我找好，然后安安静静回去自己的位子，继续上课。在考试这件事情上，他们知道他们的任务是通过考试这种形式，强化复习学过的知识。至于成绩，只是用来体现他们的学习情况，有针对性地帮助他们进一步学习和提高。所以虽然他们不喜欢考试，也会为了差一点点就得满分而遗憾不已，但是已经在心里明白考试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得到一个可心的数字而已。所以我完全可以信任他们——他们一定不会通过欺哄去得到不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为此我总是不住地感谢神，把最宝贵的诚实品格赐予了我的孩子们，让他们不论学习好坏，都能生活在心安理得之中，欢欢喜喜的。

 

4.

 

我们每天的日程安排，大体是这样的。

 

上午八点到十二点，有时候到十二点半，孩子们分成二和四两个班级，在不同的“教室”跟着DVD的老师上课。阿小J每天课程有：圣经、数学、阅读、语言、书法、拼写/词汇/诗歌、历史/地理、科学、艺术；阿小N和阿小T的课程有：圣经、音标/语言、作业讲解、晨读、午读、数学、书法、速算、拼写、艺术/诗歌/音乐/手工。

 

课时有长（45分钟）有短（5分钟），所以我们不是每节课后都会休息，而是采取大课间的做法，在十点到十点半之间，take a long break。孩子们吃点东西喝些饮料，然后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一做，比如玩游戏、读书、做手工，等等，只是weekday一概没有学习以外的screen time。

 

午饭之后到一点半或者两点左右，是午间休息。累的话就去午睡，不过多数时候，大家精神都好，午睡反倒影响下午的学习效率，所以我们中午要么到楼下游乐场去玩，要么在家里玩一个耗时较多的游戏，比如monopoly。

 

下午没有授课，只有做功课。A Beka的作业量比较大，二年级以书写和阅读为主，四年级则有大量理解与记忆性的学习，一般都在两个到三个半小时左右。功课做好，吃过水果，我们上中文课，用的是国内学校的教材和教学方法，认字、背书、做练习册、写文章、读课外书。时间有限，所以每天涵盖的内容不多，进度不及公立学校。不过贵在坚持，他们的中文每天都见进步。

 

到了四点半左右，孩子们去体育馆游泳，每天一个半小时。原来在美国，他们基本就是泡在水池子里玩儿。现在去游，跟着一位很棒的教练，每天扎扎实实游上一两千米，强身健体，也结识了不少的小朋友。

 

游泳回家，吃过晚饭，全家一起下楼散步。孩子们碰上老同学的机会不多，因为大多数的孩子们都还在家里做作业，或者在上各种学习班。不过总有一些“不努力”的孩子，老是在院子里逛来逛去，差不多天天都能见到。这些孩子一起在小区里疯跑疯闹，搞得满头大汗筋疲力尽才回家去。

 

因为中午难得午睡，所以孩子们晚上睡觉较早，一般都在八点到九点之间，一觉睡到次日七点半左右。

 

这是周一至周五，学习生活均很规律。鉴于平日学习量很大，我们周末除了游泳和教会，没有其它的固定活动。就是玩儿，碰上什么玩儿什么，跟各路朋友踢球、打游戏、爬山、逛博物馆，总之可做的事情很多，周末总是飞快地过去。

 

5.

 

下面再介绍一下具体的课程吧。内容很多，我只能写个大概轮廓出来。而且介绍的都是主要科目，副科课时不多，而且A Beka对课外活动也另有要求，我们根据各人情况具体安排，以后有机会不妨专门分享，这里暂时就不花太多篇幅说明了。

 

每个年级，都以圣经课开头。最初的时候，我心里想，一天最好的时间，头脑清晰，应该安排数学这一类课程才好嘛，怎么一上来就是四十五分钟的圣经呢？可是日子长了，我才理解到这样安排大大的好处——幸好有它开头，在每一天的开始，我们全家有机会好生预备我们的心。一起上课，一起祷告，一起学习神的话语，对我们一天的言行和心思，都是极好的提醒。

 

比如有一次，我夜里睡得不好，起来心情很糟。坐在那里，呆呆地听二年级老师讲圣经。当天讲的，是摩西一怒之下打死埃及人的事情。老师说，孩子们，那时候的摩西还不成熟，有犯错的时候，像我们每个人一样。他让怒气控制了自己，做出不合神心意的事情。他日后要经过各样的锤炼，才能够真正有能力引领以色列人离开埃及。听到这里，我立刻得到提醒，在心里为自己祷告，求神给我平和的爱心，来带领孩子们这一天的学习，不要因为睡眠不足这样的小小原因，允许自己轻易动怒，说出不蒙神喜悦不造就孩子的言语来。

 

Homeschool，或者说，任何父母对于子女的教育，都是孩子们学习的过程，也是家长学习的过程。我们不仅是把知识传授给他们，更是在他们面前，以表情、判断、话语、行为，亲自地引领他们，一起活出美好的式样来。我们借着刚强也借着软弱，心怀感激，同孩子一起完成各项任务。在逆境中，亦安然享受圣灵的带领，睡下、起来、生活，都成为孩子们全面的信心的榜样，让他们不必惧怕，得享安宁。

 

And these words that I command you today shall be on your heart. You shall teach them diligently to your children, and shall talk of them when you sit in your house, and when you walk by the way, and when you lie down, and when you rise.          ——Deutoronomy 6:5-7

 

在开始的试验阶段，大侠对于homeschool，也是很怀疑的。于是我让他请了两天假，踏踏实实陪着孩子们上了两天课。事后，他说，他愿意全力以赴支持我们的做法，因为他认为这套系统很好，值得采用。其中他专门指出自己对圣经课的喜爱，跟我的感觉完全相同。

 

感谢神，让他通过这些课程，看到我的良苦用心。过去的一年里，在深圳这个高速度高压力的城市生活、工作、学习，对于我们全家每个人，都是巨大的挑战。虽然我不上班，但是我也可以感觉到外界的压力扑面而来，因为大侠，还有三个孩子，他们每天带着非常多的烦恼、苦毒、不安，回到家里，期待我的安抚。我凭着个人的能力，消化不了那么多的烦忧。对我来说，深圳这个城市，有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网，吸走了人们太多的快乐。我个人所能化解的，再有限不过。于是我们都成了疲惫不堪的个体，唯求自保矣。

 

现在，我终于可以很欣慰地说，我们每天都生活得快乐安详。我们日日分享相爱的道理，当大侠回家，他说这是他盼望的家，在这里他可以得到充足的休憩。我们也可以把我们的心境带出家门，跟周围的人们分享，快乐实在比我们所求所想还要多！

 

圣经之后，是数学课。美国的数学总的来说比中国的要简单，但是A Beka以数学见长，总体来说可能稍微容易一些，但是并不是简单得一塌糊涂。比如它对速算的要求，是通过从小的训练，做到几位数的四则运算连算，在一到两秒之内作答。就这项要求，不要说是美国，就是在中国的学校里面，我也没有见到过。总体说来，四年级的数学已经有相当的难度。二年级是打基础，难度不高，但是基础训练也很不错，令阿小T从中受益匪浅。阿小N的数学向来比较好，二年级的数学课对他过于无聊，所以我就许他不去跟听，改由我给他上三年级的数学，难度正好，他非常喜欢，积极性特别高。按照他目前的进度，明年应该可以跟姐姐一起上五年级的数学课，我就省事了。

 

写到数学课，不妨提一提A Beka的教学报告。在每个季度的progress report中，校方要求家长除了登记完毕的成绩单，还要同时寄回所有的试卷，接受校方审核。其中特别要求，数学考试的草稿纸也要寄回。这一点很有意思，可以看出中美数学教育的小小不同。美国特别注重解题的步骤，出题较少绕圈子，直来直去，要求孩子能够把思路书写清楚。而在中国，你具体怎么解的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脑筋灵活，善于解决难题。所以中国学校培养出来的孩子，往往脑子特好使，不拘一格；而美国的孩子做事就特别老实，循规蹈矩，甚至十分教条。这是我个人的感觉，不一定对，随便说说而已。

 

阅读课是另外一门主课，在每天的学习中占的份量很大。以前孩子们在学校，阅读课究竟是怎么上的，我并不清楚。现在我了解到，阅读方面，有三大重点：朗读、理解、速度。所以A Beka就从这三大项入手。在朗读方面，它要求孩子每天在家长的监督下，大声朗读约十页左右的指定读物，每隔一个月，再要打电话回总部去，请专业教师给他们的朗读打分；朗读之后，还需能够回答阅读理解问题，并且讨论思考题；另外就是速度，每周都有阅读理解考试，一页纸的文章，十道选择题，四分半钟时间，典型的标准化试题，从小开始训练。所以A Beka的学生，相对比较会考试。三天一大考，两天一小考，训练孩子的考试技巧，比如在阅读时，先读题，再看文章，再读题，并且不要在某一道题目上卡壳。这些都是在一次次的考试当中摸索出来的窍门，是逐步应当掌握的考试技巧。只不过就我个人而言，向来不喜欢考试，所以为孩子们觉得压力大。要不是学校要求学习报告，我一定会给他们的考试减量的，呵呵。

 

语言课，在二年级是基本的语法规则，四年级稍微复杂一些，也包含根据语法规则进行的写作练习，还有读书报告。这些跟公立/私立学校差不多，只是从难度上比同级的公立学校高大约一年左右。

 

其实由于家庭学校教学针对性强，不太需要你等我我等你，所以课程基本上都比同年级公立学校的进度要快一年左右，从不论是深度上还是广度上，都是美国公立学校没法比的。同国内的公立学校相比，其强度也属旗鼓相当。之所以晚上和周末不必学习，也是因为平日上课和作业密度都大，而不是囊括的内容过少。说句老实话，这种课业量，是我在开始homeschool前始料不及的，所以很难接受，经常给孩子么削减课时和作业量，take field trips，保障他们有足够的休息和游戏时间。当然了，随着我们对于系统的逐步熟悉，我们的进度会加快一些。但是再怎么快，每天的内容摆在那里，是不可能有巨大改变的。

 

对阿小J来说，拼写是门难课。她错过了一年的课程，一下子跳到四年级的词汇，不花功夫就难以追赶。她们现在的词汇量，集中在比较tricky的单词上面，差不多每个字都拐点小弯，需要我特别花时间跟她一起学习，她才能渐渐增添信心。

 

而阿小T的麻烦，是在音标。他本来语感就不是很好，加上音标没怎么学过，所以需要从头开始学习。不过A Beka在这门课上有很多复习的内容，所以他有机会跟着课程追赶，暂时拼写还没有问题，阅读稍微花的时间多些，但是还算能过得去。

 

三个人都是没学过，所以需要补课的，是书法（cursive writing）。美国的很多公立学校，好像都不要求学写花体字。私立学校则不同，一般要求在三年级结束以前，孩子必须掌握cursive writing。

 

二年级还好，仍在学习字母的写法。每天反复练习，跟写汉字一样，在格子纸上，按照笔顺，一笔一画放对位置，每天写好几页纸，先描后写。一个月这么练下来，两个儿子从根本不认识花体字母，到书写到位、漂亮，连他们自己都知道自己巨大的进步，承认刻苦努力的好处。至于小J的书写课，已经不再教授字母的写法，强调的是连接以及creative writing。所以我让她不必跟着四年级上课，改成跟着两个弟弟做基础练习。A Beka很照顾新入学的学生，所以小J的书法课在第一学期可以申请免考，希望她能够及时赶上同级的进度。

 

我尤其喜欢四年级的科学课和历史/地理课，囊括的知识、复习和测试的方式、学习的要求，都在确保孩子们吃透了教材里边的知识，把它们变成自己的东西，并且能在生活中加以应用。

 

阿小J的历史课，还有social study要做。会有一个多月的课程，专门用来做一本State Book，需要研究、采访、思考，提供一整本关于state history and geography的事实。对于这个项目，我们都很期待。

 

带着孩子一起读课本，学习各种昆虫和花草树木的结构、分布、特性，了解历史事件的真实性，真是非常有趣的事情。读完以后，我会跟阿小J讨论一些具体的问题，其实这些讨论，在她这个年龄，是不可或缺的，只是我们往往定睛于具体的知识点上，忽视了思考和分析的重要性。

 

比如在科学课上，我们学到“生物发生律”，就此谈及生命的起源，阿小J竟然提出了许多尖锐的问题，促进我的深入思考和研究；学植物部分的内容，逢我们下楼散步，经常会一起观察各种植物的花朵和果实，复习它们的特征；小J不喜欢历史地理，大侠就跟他讲那些历史上有趣的事件，还有地理上的奇观，让她发现，历史可以是关于人类的非常有趣的故事，而地理，可以是让我们窥探到遥远而神秘的奇迹；我们阅读清教徒到达美洲之后的表现，就此检讨我们自己待人处事的态度，学习什么叫做宽容，如何做到宽容；也谈论各个国家的立国之本，谈论自由，谈论政治，谈论政府，谈论人民。这些谈话，是我从前没有想到可以与孩子之间展开的。总以为他们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是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许多，用自己的脑袋想了很多。我真高兴自己能够成为他们成长与思考的一个组成部分，跟他们一起认知这个我其实也不甚了了的世界。我为此曾经对阿小J说：“孩子，妈妈非常高兴，因为你有一颗那么愿意领受和乐于思考的心。妈妈跟你交谈的时候，不一定是在教育你，而是在与你讨论——有时候是你在学习，有时候是妈妈在学习。你在很多方面的看法，都非常宝贵，值得妈妈认真地听，认真地学。谢谢你，宝贝。”

 

两个儿子的二年级，也有科学课。内容没那么复杂，但是挺有趣，他们特别喜欢。最近在学食物的营养组成，经常会对我说：“妈妈，我觉得今天我们的晚饭protein不够多，可不可以加一点嘛！”

 

另外一点有趣的发现是，他们每一天的课程，课与课之间，都是相互关联的。没有完全独立的信息，知识与知识之间互动。打个比方，如果小J的历史课上学了印第安人的本土文化，那么她当天的阅读和写作，也都会是相关的内容；如果小N/T书法课学的是某几个字母，那么当天的音标课、语言课、科学课什么的，也都会大量用到这及个字母。于是，每一天的作业，就成了将一天的课堂内容融会贯通的过程。

 

6.

 

当然了，很多朋友问到孩子的social connections如何解决，我常常语塞。我承认，社会交往是homeschool家庭的一个不容易解决的问题，所以很多家庭正在做出各式各样的努力，希望能够弥补这项空缺。

 

比如我们深圳的一些家庭，经常一起上课，一起field trip，同年级的孩子之间交流尤其多，有许多只属于他们的共同语言；另外我们也给孩子们安排大量课外活动，与其他去学校上学的小朋友们一起玩耍。他们虽然上课环境不同，但是生活环境一样，不存在交往障碍，不论是游戏还是课业甚至吃的零食，都能让他们叽叽喳喳聊个不停。这些孩子的家长，也都乐于孩子们常在一起，把它看作是对于不同理念的接触和了解，认为会对双方的孩子都大有好处；除此之外，我们也在考虑给他们创造更多社会活动和社会调研的机会，让他们能够用课上课下各种机会多多接触社会。

 

当然了，即便有了这些努力，孩子们毕竟不是每天都在学校，分分秒秒都跟其他的孩子呆在一起，所以恐怕这个忧虑，很难完全除去。不过呢，凡事都是如此，有得必有失。不论哪个学校，都一定有利有弊，homeschooling也绝非十全十美。We can’t have everything. Where would we put it? 在对孩子的教育上，实在不能太贪心。只能是根据各自家庭的具体情况，采用相对比较适当的某种方式，而不是千方百计地把各种学校的各种好处，都捞过来加在自己孩子身上。

 

我觉得，自己一直homeschool下去的可能性不大，见步行步吧。目前呢，我有三个孩子，他们都特别活泼外向，所以还不至于太过孤僻。更重要的，是他们自己喜欢，我们全家在这件事情上，都有心理的平安。有时跟孩子们谈天，问他们，跟其他小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或者不高兴，因为别的小朋友去学校，他们不能去？他们异口同声说：“不，我们很开心，也很骄傲。我们在学校一点都不高兴，谢谢妈妈让我们在家里上学。别人的妈妈都不会这样做的。她们要上班，要赚钱，没有那么多时间管小孩。你每天都花那么多时间陪我们，教我们东西，给我们讲道理，we are so proud of our homeschool！”

 

另外一位海归妈妈听说我们的做法，很感兴趣，跑来我们家观摩。课后一起午餐，对她谈起我的困惑还有心得，她听了，一直感叹，对着孩子们说：“你们以后可真是要好好孝敬你们的妈妈啊！她为了把最好的给你们，做了巨大的努力，而且教得非常棒。”接着，又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真的一点不用担心，孩子们会很好的。在我认识的孩子里边，你的孩子绝对是exceptional的。他们在行为上，跟人交往上，都特别特别优秀。”

 

我从心底里感激她对我说这番话。

 

不是我单爱听夸奖的好话。只是我正在带领孩子们做着一件反传统的事情，有点犹豫，有点艰难。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别人的认可，无异于巨大的鼓舞，让我觉得，自己的爱心并没有伤害到孩子的成长。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自小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碰得头破血流也不曾后悔。但是作为母亲，做不到天不怕地不怕。而且正好相反，对他们，我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生恐孩子由于我的缘故，失去童年应有的欢乐，得不到健康的身心发展。

 

然而孩子们的成长，实在不见得就按照我们的安排和我们设定的方式进行。我们往往太过注重自己的能力，自己的责任，自己的对错，却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交托和放松，享受跟孩子在一起的每一寸光阴。所以林林总总写了这么长一篇，临到最后，我唯一确定的，只是“神掌管一切”。不论我们多么能干，孩子多么聪慧，也不论我们用哪一种方法学习，让孩子们得祝福得恩典得丰盛快乐的，唯有耶和华，而并不在我的手上。我所不能承担的，当向祂求答案，得平安。这也是我当下作为老师正在学习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