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情结 • 普林斯顿

第一次认识这位中国女孩时，她还是一位高中生，在town 里青少年才艺表演的晚会上。她亭亭玉立，修长地足有一米七，一席白色长裙，脸庞清秀美丽，很安静，含蓄地微笑，落落大方地介绍要拉的小提琴曲目，很有东方的古典气质，这足已吸引台下的每位观众，包括我。一打听便也知道了是谁家的孩子，虽然和她父母并不熟。第一首是独奏，等第一个音符拉响时，我着实吃了一惊，弦拉得实，音却很飘渺，在我们这样一个小镇上能听到如此天籁之音，怎不叫我惊叹。再看看那拉琴的姿势，专注而陶醉于音乐的表情，表演和音乐都美到心里了。曲子很难，足足拉了二三十几分钟，浑然天成，像是在听一张CD, 最后在人们热烈的掌声和赞叹中嘎然而止，微笑鞠躬，飘然而下前台。后面又有她与大提琴等的合奏共三首，一样精彩，整个晚上几乎是在听她的演奏会，我也从主持人介绍中知道她曾经获得的从州到全国乃至世界小提琴比赛等等卓越的奖项。我还开玩笑，后悔自己没有一个大儿子，要有一定会鼓励去追她。

第二次见她是在高中毕业典礼上。几百名学生中不难找到她，绛红色典礼服衬托清秀的脸庞，非常可爱。典礼上有她合唱队的表演，我似乎能从十几人中分辨出她的声音。朋友的小孩和她同年级，请我去拍照，其间也闲谈到她，才知道她已被最顶级的名校录取，还是吃了一惊，因为不是文科艺术类的大学，而是理工科一流的学府，可叹她真是个全优的女孩。其实也自然，琴能拉到这么棒，一定是目的性很强，专注、自律，刻苦、感性、聪慧。出色的小孩再从中国家庭走出来，一定有很强的名校情结，奋斗了终有所获，真是为她高兴，尽管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和她的父母有交往，只是远远地欣赏她的琴声、歌声。

第三次，是在几天前感恩节聚会上，中国朋友们谈起了她。说她因为身心的健康问题，需要治疗，大学一年多后修学了，现在镇上的一家小店打工，做一小时大概七八块钱的活，而且据说恨透了琴，不再碰了，故事种种，不一定都有根据，但因为有病，从名校修学并将转入一般大学是一定的了。听完，心里冰到极点，耳边似乎还有她提琴声的背景，以及她那专注而纯净的眼光。非亲非故，也没有喜好去打听细节，只是觉得很可惜、太可惜••••••好在她还年轻，还有机会去修复，我宁愿相信，也真心希望，她能走出来，找到信心和勇气，用她的才华走出自己的路，还有她极具天赋的琴声伴随着向前。

这件事没法追根穷源，也无法判断谁对谁错，但精神分裂、抑郁，除了跟孩子的个性及生理有关，父母没有责任吗？他们所营造的学习生活环境及生活理念不该去反思吗？中国家庭有时过多的压力及过于追求名校的情节没有关系吗？当孩子被名校录取，并有很多其他好的选择时，有没有为小孩想过，去认真评估一下小孩的抗压力、竞争力、适应力、解困力等等，然后选择一个在智力、能力、兴趣各方面都适合的学校，把小孩狠命地推进一所光鲜的大学，如果不适合，无疑是在用孩子健康、幸福为那点可怜的名利，或者可悲的名校情节赌博，可能真的会毁了孩子。

也常对自己和小孩说，做自己所能做到并感兴趣的事，一生踏实；求自己可以轻松追到的目标，一生乐观；有所比，有所不比，一生幸福。我遥遥地祝福她，期待她的康复，盼望有一天再能听到她如梦如幻的琴声，不是忧怨凄美的，而是发至内心、快乐的声音。


贴几张今年夏天参观普林斯顿大学的照片，短短两小时，却印象深刻，我本俗人，能仰望名校，走走看看是很开心的事，希望能记录下她的美丽，及丰富人文背景下特有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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