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闲聊：没有手纸的厕所和床角边的大浴盆

每次回国行，我一般都会在有限的行李中塞进一小包厕纸。

这种密封的可以在旅行中使用的厕纸非常方便随身携带，而且还有许多更小巧，更轻盈的包装和品牌可以供顾客选择。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万里行有手纸作伴的模式，也不记得国内到底是从哪一年开始流行有厕所而无手纸的如厕形式的。还记得以前国内的厕所都有卖手纸的服务，而这种所谓的服务，其实就是承包那个厕所的承包者在自己所承包的厕所外面搭摊子卖手纸。他们大都对厕所的味道无所畏惧，像门神一样稳坐在厕所的入口处，采取严防死守的策略，眼疾手快，见钱给手纸。遇见真的没钱或者舍不得买手纸的死硬分子，哪怕你当场拉了裤裆，他们也照样面不改色，“依法”办事，绝无半分怜悯。多半是因为这种缺乏人性的，利用人们自然生理现象敛钱的举动真的是激起了民愤，所以这种把厕所当成摇钱树的不甚光彩的行径就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悄悄地销声匿迹了。国内厕所手纸随便用的大好时光是什么时候兴起和消失的我不清楚，只知道我是因为看了不少人在网络上发表的文章，说国内厕所没有纸，有人就是因为不知内情而使自己陷入了尴尬万分的窘境的报道之后才决定每次回国时要自带些手纸的。其实，我出门旅行一贯采用少吃少喝，甚至是不吃不喝的自虐方式，就是为了尽量少找厕所。当然了，在有厕所的前提下，吃什么也是无所谓。

普通百姓在当权者的眼中是个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但他们绝对不属于精英之列。然而大学就不一样了，那是为国家培养栋梁的地方，在那里接受教育的人，每一个都是现实生活中的佼佼者，都相当有可能成为明日之国家精英。对于他们，就应该按照比普通人更高的标准严格要求，在教育他们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专业人才的同时，也要努力使他们成长为比普通人更具备优秀的品格与作风的人，您说是不是？

某日在大院中的一座教学楼里闲逛，老远就看见了厕所的标志，于是就决定进去瞅瞅有关手纸的传说。厕所很宽大，彼时空无一人，因为卫生做得不差，几乎没有异味。拉开一扇小隔间的门，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脚踏处有些湿漉漉的茅坑，我把目光移开并往放手纸卷的地方看去，

我看到了光秃秃的一块铝制平板和它上面空无一物的情景。后来我们又去了刚刚建成没多久的新校区和校区里更加高大雄伟的新教学楼参观，那时我突然真的想去上一趟厕所。因为我的手提包里带着前面说的旅行用厕纸，所以我在和别人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径自向厕所走去，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立即就有人一路紧追在我身后也跟进了厕所，并在我莫名其妙的时候递过来一团手纸。当我打开厕所门的瞬间，我明白了那个人的善举，原来崭新的一尘不染的教学大楼里的厕所也一样没有手纸。这真是太令人不可思意了。如今的塑造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们难道连给被教育者一卷擦屁股纸的自信都没有？教育者难道不相信自己能教育出不偷拿公共厕所手纸的下一代？ 嗨。

先生几乎每年都要回内地两次，有时是自己去，更多的时候是带着客户们去生产厂商看货。他每次回去都是住在各地的高大上的五星级旅馆中，还经常随机发些富丽堂皇的照片回来。他花的都是我们自己的钱，报销单是发给自己的。但这种消费是必须的。车马劳顿之人首先一定要休息好，那之后才有精力做正事。另一个必须就是商业需求，让客人满意是最基本的要求，该花钱的时候一定不能含糊。

轮到我们自己旅行，住的舒服仍然是必须的，但富丽堂皇般的舒服却不一定就是必须的。设备新，有空调，舒适的大床是最首要的必须。这次回津，我们住的第一个旅馆是2019年新登场的，地点繁华，出行便利，据说内部房间宽大，设备齐全，床铺大而舒适。当我们风尘仆仆经过了14个小时从美国到中国的飞行，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从重庆到北京的国内飞行，又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从北京到天津的高速路行驶，再经过了旅馆前台慢腾腾的入住登记，最终走进我们租住的高层房间时，一口锃光瓦亮的大浴缸立即就吸引了我们的全部视线。

浴缸很时尚，但在我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人的眼中它似乎、好像、大概是摆错了地方。

这种把浴缸摆在客人床脚的新时代的与时俱进的迅猛发展的现代化的时尚真的是让人眼界大开，相形见绌，顿感渺小。想像着各家各户的主卧室里的国王型号的大床前都摆着一口浴缸，那将是怎样的一种风花雪夜，缠绵不休，浪漫无限，激情四溢，儿女情长，男欢女爱。想着想着，我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说这种不伦不类的地方简直就不是给正常人住的。想发财搞房地产，地界贵，地皮贵就得处处节省这都可以理解，但你至少也要请一个靠谱的设计师吧。那边本来已经有了淋浴间了，也有了电动抽水马桶了，地方小就别放浴缸了呗。但投资者为了多赚钱，愣是把没有地方放的浴缸装在了客人的床脚前，还弄了个类似榻榻米的周边环境，这明摆着就是拿地方小的日本人当了炮灰。

见我唠叨不止，气愤不已，先生立即开始找寻别的旅馆。最终，在睡了两天面对浴缸的大床后，我们就换到了和这个旅馆两个街口之遥的另外一个旅馆里。

这回好了，卧室是卧室，浴室是浴室，厕所是厕所，彼此之间都被冰冷的大理石墙面分割开来，谁要想招摇妩媚得先使劲推开厚重的磨砂玻璃门之后才能现露原形，非常符合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传统美学，让没见过大世面的人感觉舒服多了。

社会的进步真是太快了，快得让人目不暇接。有机会一定要多走走，多看看，那样才不至于变成井底之蛙，才会见怪不怪了。

 

 

 

 

 

 

 

 

 

 

作者：spot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