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的故事—43. 二次生命
“梅”自小体质就差,在南京时经常感冒, 她又不喜锻炼, 可以说是弱不禁风, 她的体重一直维持在92-96磅之间。 来美国之后, 空气, 饮食, 水质都有所改善, 身体渐渐有所好转。虽然感冒不再发生, 但生过两场大病。
一天从实验室回到家, “梅” 告诉我头有点晕。 我就叫她在沙发上躺着, 不要动, 我来准备晚饭。 不久,她说就是闭了眼请,还可见房子在转。 我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眼球有震颤。 我们都是学医的,虽然长久脱离临床,但基本的知识还是了解的,很明显这是“美尼尔氏综合症”。
美尼尔综合症是一种特发性内耳疾病,曾称美尼尔病,在1861年由法国医师Prosper Ménière首次提出。该病主要的病理改变为膜迷路积水,临床表现为反复发作的旋转性眩晕、波动性听力下降、耳鸣和耳闷胀感, 以及呕吐。美尼尔病的病因目前仍不明确。1938年Hallpike和Cairns报告本病的主要病理变化为膜迷路积水,目前这一发现得到了许多学者的证实。然而膜迷路积水是如何产生的却难以解释清楚。目前已知的病因包括以下因素:各种感染因素(细菌、病毒等)、损伤(包括机械性损伤或声损伤)、耳硬化症、梅毒、遗传因素、过敏、肿瘤、白血病及自身免疫病等。
接着,她出现呕吐,不断的呕吐。 我看看不行,打电话叫急救车。很快, 救护车来了。奇怪的是, 来了一辆救护车, 还来了一辆警察车和一辆救火车。 一时间,我住的那个公寓房闹的不可开交,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这是第一次经历, 以后至少“梅”用过另外两次救护车, 每次都是三辆车一起来的。 要救护车为何要来救火车和警车?直到现在,我始终没有弄懂。
进来3-4条大汉,先把“梅”身体放平,就让她躺在地毯上,测血压, 心跳, 脉搏, 做心电图。 此时,“梅”还在不断呕吐。 上了急救车, 直接拉到急症室。 急救人员已经打电话给了急症室,急症室已经做好抢救准备,怕她有脑占位性病变,很快,来了一位神经科医生。
这位医生很年轻,中国人, 来自台湾。 人非常和蔼,做了几项生化检查,告诉我们可能是病毒感染引起的美尼尔氏综合症,他叫我不必紧张。 (后来,我还和这位医生成了好朋友,那是后话。) 这位医生给予输液等等治疗, 由于她还不仃地呕吐, 医生决定收住院。住院治疗主要补充液体和电解质,三天后病情缓解,医生建议出院。 我办好出院手续后,把车子开到医院门口, 护士已经把她用轮椅推她到门口,人又瘦弱了不少,但她精神还好。 我送上鲜花,她好高兴,对我说:“终于出院了, 好高兴, 可以回家了。” 这个家,对她有多重要啊!
其实, 到美国来后我也发生过一次美尼尔氏综合症,但是没有她那么严重。 我就在宿舍里休息了三天就恢复了。也没有出现呕吐, 只是晕得厉害。
几年后的一天, 她感到剧烈头痛, 带有耳鸣, 但是不像上次那样, 没有头晕。 头痛谁都会发生, 开始服用止痛片, 不管用。 因为还有耳鸣,去医院五官科看病。 医生开了药物,治疗后还是不管用。
有天半夜, 我给她叫醒: “申哥, 你听, 你听, 哪儿有猫叫。” 我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说:“你在做梦?”“不! 我听到猫叫。”她十分肯定地说。我仔细听, 没有猫叫。 正好,听诊器就在床下抽屉里, 我拿听诊器放在她头上一听, 嗨! 血管杂音,就像猫叫。我清楚的意识到,可能是动静脉漏。
第二天一早,就赶到医院就诊,就是上次看病的那个五官科大夫。 当然,他也听到了血管杂音, 他立即诊断是动静脉漏。 但要确认发生的位置,必须立即送到放射科做脑血管造影。 大约一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确实是动静脉漏(AVM)。 动静脉漏是在动脉和静脉之间出现不正常的交通支,使动脉血直接进入静脉, 而不是通过毛细血管。 其危险是交通支容易破裂,引起脑出血。 因此, 需要立即封闭交通支。
医生告诉我这个手术是有危险性的, 虽然发生几率极低,在手术前要我在合同上签字。手术是用一根导管, 从股动脉插入, 在X线透视的引导下, 进入脑部病变区域,找到那根交通支, 注射封闭剂。 手术很快, 一个小时完成, 非常成功。 等到“梅”从麻醉状态清醒过来时, 耳鸣消失, 再也听不到猫叫。 幸运的是, 避免了一次脑血管意外,即交通支破裂引起脑出血。
手术后的第二天出院,“梅”十分高兴地对我说:“好像我得到了第二次生命。”她感谢美国医生医术高明, 感谢医生高度负责, 感谢医疗保险的优越。这次手术费用花去两万美金,自己只花了一个急诊挂号费,好像是50刀。 她不肯多休息一天, 立即上班工作。后来我常常后悔, 应该劝阻她不要立即上班, 应该让她多休息几天。
除了两次大病之外, 她小病不断。 肩周炎, 消化不良, 腰肌劳损, 不明原因的疲劳, 痔疮出血,失眠, 下肢静脉曲张等等, 等等。 过街时,我经常要搀扶着她。 好多人以为我们感情太好,其实,我怕出意外。 在工作上她却毫不含糊,不管有病无病一贯兢兢业业。
事实上,她处于一种亚健康状态,在病痛的折磨中挣扎着向前走, 一旦病情好转, 又高兴起来了,她,挺坚强!挺能忍耐!
除了这两次急诊, 上文提及在贵州时的那次二氧化碳中毒,真是非常危险,要不是她自己在浅昏迷的情况下打开了门, 从室内爬出来,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还有一次我尚未提及,由于气管发炎, 在清镇县医院打青霉素。 当然, 做了过敏性实验,结果还是造成过敏性休克,抢救了两个小时才脱离危险。 她的命真大, 也许是阎王爷爷放她一马, 在索命簿上没有给她打勾!
从这次脑部手术之后,身体渐渐地衰弱下去, 我接替了她厨房的工作,早中晚三餐都由我准备, 给她多一点的休息时间。 从这时开始, 20多年来多是由我准备饭菜。 毕竟,她日间的工作也是很辛苦的。 她是个劳苦的命, 只要她没有感到不舒服, 不仃地做家务, 清洗衣服, 打扫房间, 收拾东西等等,总是忙个不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