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毒药 - 读小说《奥斯卡的异常人生》

二零一三年十二月八日

 

【小说《The Brief Wondrous Life of Oscar Wao》的作者是Junot Diaz。这部小说曾获得美国Pulitzer Prize。这个奖标志着这部作品的文学价值。】

【我刚刚读完这本节，对故事情节记忆犹新。写自己感想时尽量把人物的故事也介绍一个梗概。写出来的感想多是第一灵感，缺少沉淀提炼加工。我自己觉得学习的过程本该如此。这些不成熟的第一灵感用文字记录之后才可以继续讨论和思考。写完这篇就要去北京看望老母亲了，在此先提前祝众位网友节日愉快。】

 

 一、

 

朋友向我推荐这本书时说他读这本书需要不停地间断，让心灵得到缓解和休息。不然的话，心灵很难承受。太多的苦难！太多的黑暗！太多的不公！太多的愚蠢！太多的背运！我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读书时就在心里慨叹作者文笔的力道，一个男性作者可以写出这样极端的女性，而且非常的女性化。以前我一直以为只有女性作者才能写出极端的女性，比如《飘》中的郝思佳。读完这本书，我在心里重温书中描述的几个角色，着实佩服作者的创造力。我感觉身为男人的作者比女人更了解女人。

 

《奥斯卡的异常人生》简述了奥斯卡一家三代中几个人的人生。除了奥斯卡，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有祖父阿伯拉尔（Abelard), 母亲贝丽（Beli), 姐姐劳拉(Lola),  祖母拉印卡（La Inca) 。当然，如果奥斯卡（Oscar Wao) 的短暂人生不是与这些人的人生联在一起，奥斯卡的人生也不可能有如此震撼的效果。书中以人物为段落，分别叙述了这几个家庭成员的故事。虽然书名是奥斯卡的人生，我却以为书中真正的中心角色是母亲贝丽。从这一家三代人的故事中，读者们不仅可以从他们的像貌看到简单却亘古不变的生物遗传，还可以看到带有他们家族标志的个性是如何的承上启下。

 

爱情无疑是一剂药，是人就一定会吃。是药三分毒，这是针对普通的人而言。不同年代的爱情故事发生在奥斯卡家三代人身上，这剂药在他们每个人的生活中都发挥过毒药的作用。

 

二、

 

故事从一个非常呆极端宅又胖得走了形的男孩讲起，他是奥斯卡。他的单亲妈妈贝丽一天做三份工作，终于在新泽西的一个小镇买了自己的房子。整天忙碌又生了癌的妈妈看到他的胖他的呆他的宅都懒得说他，只能自己叹息将来没法指望他养老了。奥斯卡觉得老天真是不公，为什么不让他生成姐姐那样的身材和美貌。而他的姐姐劳拉总是告诉他要减肥，不然到死都只能是处男童子身。上了高中之后女孩们根本不睬他，而他整天都梦想着写科幻小说，除此之外就想着女孩子盯着女孩子看。奥斯卡的心地比他肥胖愚蠢的外形美好很多。他心里充满了善良非常单纯没有龌龊。他对女孩子的爱对女孩子的幻想完全出自最原始的生物本能。

 

劳拉身高六尺，细腿翘臀绿眼珠非常漂亮。她经过的地方总是引起无数羡慕的目光。中学时她非常能跑，在跑道上，只要她高兴，男生们也被她甩在后面。在大学里她是姐妹会的头儿，她组织各种各样的聚会，她处处出风头。但是，劳拉非常叛逆。她从小就有各种各样的梦想，她母亲总是对她的美梦说些刻薄的风凉话。劳拉最最渴望的就是离家出走。书中有一段非常生活化同时又极为震撼的描述。劳拉第一次离家出走之后打电话让奥斯卡给她送一些日常衣物。他们约好在一个快歺店见面。奥斯卡告诉了母亲。劳拉见到奥斯卡时母亲突然出现拽住她不放。她骗母亲一起回家。出了店门，劳拉撒腿就跑，母亲在后紧追不舍。她回头看见母亲的假发套掉了，她没有停下来。她又回头看见母亲摔倒在路中间，她也没有返身。她明明知道母亲身患癌症，但她年轻的心根本体会不到母亲的痛苦和悲哀。社会公论也许会评论劳拉太不懂事，可是她的叛逆恰恰与母亲一脉相承。

 

母亲贝利有过两年的婚姻，后来丈夫没留任何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两个孩子是贝利的至爱，但她对他们永远使用负面的语言。她也有一双绿色的眼珠，也是身高六尺。她年轻时曾经非常漂亮。但现在她被癌症的折磨得瘦骨嶙峋。贝丽唯一的亲人，被她称为妈妈的姨妈拉印卡在多米尼加经营一家糕点店。小时候，拉印卡告诉贝丽她是多米尼加最有名的医生阿伯拉尔的最小的女儿。拉印卡送她上私立的贵族学校，里面集中了殖民者的白人孩子和当地富人家的孩子。当拉印卡告诉劳拉她妈妈年轻时充满了幻想十分叛逆，我还以为劳拉会重复贝丽的人生轨迹。万万没有想到奥斯卡在生命终止时复制了他母亲的悲剧。

 

贝丽在多米尼加上学时整天都梦想着长大后嫁一个高富帅的如意郎君，这些美梦使她无心念书。后来她爱上了学校里最出众的白人殖民者的公子。为了引起白公子的注意，她故意捧着一摞书去撞人家。她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却全然不放在心上。在那个女朋友空缺出来的第一时间她马上填空。白公子轻而易举地占有了她的第一次。以后他们躲在学校的犄角旮旯里尽情地尝着禁果的嗞味，不意被老师发现了，并且通知了双方的家长。白公子自此离开了学校。而贝丽坚持说他们彼此相爱一定会结婚，他们做什么都在情理之中。拉印卡既没有骂她也没有打她，甚至没有高声责备她。之后，别的男生邀约贝丽，她一概拒绝。她坚信白公子一定会回来找她。我还记得《飘》中的郝思佳为了一段毫无头绪的爱情不顾一切。贝丽的执着丝毫不逊于郝思佳，而且更加张扬。这种极品的女性在爱情上表现出的一个通病就是十分明白自己正在爱的同时根本不明白自己所爱的对象。

 

三、

 

这件事情之后贝丽拒绝回去上学，自做主张地找了一个歺厅侍女的工作。她要全心全意地等待白公子。直到有一天在酒吧里十六岁的贝丽遇见了一个酷似好来坞明星已经四十多岁的黑帮。第一次黑帮在酒吧里挑逗她被她怒斥。以后的几个星期她没有去酒吧，却在心里生出了对黑帮的想念。贝丽又走进了酒吧，径直地走向那个黑帮，告诉他她是专程来找他的，她爱他。作者在此成功地写出了沉浸在爱情之中的女人，直接、自信、坦荡。如果仅仅是年轻无知而没有那么执着，爱情也就只能算成长过程中的强力营养剂。由于年轻无知的贝丽有着超人的执着，爱情对于她就不是具有仅仅三分毒性的毒药。

 

多米尼加是一个接壤海地，夹在加勒比海和大西洋之间的小岛国。据说哥伦布航海时在一个星期天登陆这个小岛，因此为这个小岛命名为多米尼加，多米尼加的本意就是星期天。最早印第安人居住在此，然后成了西班牙的殖民地，后来又归属法国，再后来又成了西班牙的殖民地。那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种都是印欧混血，有少数白人和少数黑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信奉天主教。贝丽在那里的时候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多米尼加小岛处在特鲁希略（Trujillo)的独裁统治之下。

 

黑帮早先曾经参与特鲁希略的军事政变。认识贝丽的时候他已经是当地独裁政府里的一名达官显贵。一个这种身份的四十几岁的男人和一个十六岁的纯情少女不可能势均力敌，黑帮玩弄贝丽驾轻就熟。从纯动物的角度来看，黑帮一定是真心地欣赏贝丽的美丽和年轻。敏感的贝丽初触情场，一定可以感觉到黑帮的欣赏和喜欢，但是她不可能分得清对方纯动物性的喜欢和高级人类精神领域的爱。此外，贝丽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生身父亲。以她的年龄，一个年长男人的善待很容易让她误解为爱情。不论左邻右舍有多少流言蜚语，不论拉印卡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诫，贝丽坚持我行我素，她坚信她和黑帮彼此相爱。

 

拉印卡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贝丽怀孕了。身为天主教徒的拉印卡明明知道贝丽犯了教义里的第一罪色欲，流产堕胎也是教义所禁，她所能做的就是加倍地祷告。邻居们也都知道贝丽触犯了天条，愤怒不屑怜惜恐惧各种各样的议论充满了贝丽所到之处。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贝丽自己，她欣喜若狂！任何极端女性化的女人不仅对爱情极端地执着，而且也都具有最为本能甚至于疯狂的母性。怀孕正是激发这种母性的引子。也许黑帮当初让她打掉腹中胎儿，但贝丽根本不听。以她的个性，如果是她不想听的话，那种话就不可能对她发生丝毫的影响。

 

贝丽被带到了黑帮的妻子面前。她的人生又开始了一个新的转折。在黑帮妻子臃荣华贵的外表之下是一颗毒辣咅啬无情的心。第一次她命令贝丽去医院流产。贝丽置之不理。第二次贝丽被几个打手痛打得七窍流血强行流产肋骨尽断颅骨裂开内脏受损扔在甘蔗田里奄奄一息。在死亡临近时她幻觉中出现的还是黑帮来救她。拉印卡请来了全岛最好的医生为她救治。一如继往，拉印卡虔诚地祷告。这时候拉印卡劝贝丽离开这个地方。她为贝丽办好了所有去美国的文件。贝丽躺在医院的时侯黑帮一直没来探望。贝丽从医院回家之后又设法联系上了黑帮。黑帮并没有对她的遭遇表示任何歉疚。痛失腹中的胎儿比肉体的伤痛更令贝丽剜心。 伴随着身体的创伤，贝丽亲身体验了爱情的不可靠。这一次贝丽决定听从拉印卡的安排去美国。

 

就是在背井离乡飞往美国途中她结识了劳拉和奥斯卡的父亲，与他共同生活了两年。作者非常吝啬地只写了这么一点关于奥斯卡的父亲。因为作者在书中着力描述过的人物都受过爱情的毒害，显而易见奥斯卡的父亲没中爱情之毒，因此没有值得作者讲的故事。

 

到此，贝丽的人生依然令人费解。贝丽的父亲阿伯拉尔曾经是多米尼加最有名的医生，她的母亲是父亲那家医院里最漂亮的护士。贝丽还有两个非常漂亮的姐姐。可惜贝丽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家人。这一切都是拉印卡告诉她的。

 

四、

 

阿伯拉尔的家庭属于多米尼加的上流社会。他常常出席独裁者特鲁希略举办的各种活动。虽然他并没有从政治上支持独裁者，但他对特鲁希略毕恭毕敬。当时高层官员们皆知特鲁希略的恶名。特鲁希略随意掠走别人新婚的妻子霸占年轻貌美的姑娘。政府军队和秘密警察都为他服务。当特鲁希略听说阿伯拉尔的女儿非常漂亮，他就开始向阿伯拉尔询问他的女儿。阿伯拉尔当然明白特鲁希略的意图，因此而非常恐惧担忧。他向三个人谈了他的恐慌并且征求他们的意见。第一个人是他的邻居好友，人家告诉他听天由命。第二个人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不肯相信他们的总统是恶人。第三个人是他的情妇。情妇劝他赶紧逃亡，并且帮他设计了逃亡路线和方法。（顺便说一下作者笔下这个有着良好教养的上层社会的男人爱情妇丝毫没有妨碍他爱妻子。）阿伯拉尔没有听从情妇的建议。他天天处在恐慌焦虑之中，借酒消愁，迟迟没有任何自我保护和保护女儿的行动。读到这里我才明白奥斯卡超乎寻常的敏感和粘粘乎乎的个性可以追根朔源到其祖父阿伯拉尔身上。

 

阿伯拉尔的大女儿聪明漂亮，非常单纯。如果不是命运的劫数，她应该成为一名像父亲那样出色的医生。一次高官们的聚会活动，特鲁希略给阿伯拉尔的邀请函正式写上了“阿伯拉尔、妻子和女儿”，并且“女儿”下面划了两杠。阿伯拉尔忧心忡忡地看着妻子和女儿兴奋地准备出席聚会的服饰，简直快把自己憋疯了。聚会那天他终于对妻子和女儿说你们不能去。聚会时特鲁希略走到他面前问你的女儿在哪，他按住呯呯乱跳的心谦卑地说女儿不能来。当时特鲁希略没有多说只是脸色阴暗地离开了。

 

阿伯拉尔是一个很好的医生，在独裁者的淫威之下，他非常想像一个够格的男人那样保护自己的妻子女儿，可是他又做不到。作者描述出的这个男人的无奈令我愤怒。如果阿伯拉尔当时不是那么深地爱着妻子女儿，他就能够向她们说明情况，以后的事情也许就不那么糟糕了。而阿伯拉尔却做不到向家人至亲坦白自己的心虑。为什么做不到？一是由于他粘滞的个性。二是他深爱自己的妻子女儿，连她们的情感，他都小心翼翼地保护。也正是由于阿伯拉尔这种爱的极致，一家人的恶运从此开始。

 

先是阿伯拉尔背着莫名其妙的罪名被秘密警察投进了监狱，连他的律师都无法为他辩护。然后是他的妻子生下小女儿贝丽两个月之后被路上的车撞死。大女儿被富有的教母领养。二女儿被富有的亲戚领养。不久大女儿在家中只有两尺深的的游泳池中淹死，要知道她曾是学校游泳队的队长。二女儿更冤，一次正在与家人在教堂里做礼拜时一颗破窗而入的流弹穿过了她的脑袋。妻子女儿都死于非命，一家人只剩下了监狱里的阿伯拉尔和襁褓中的贝丽。贝丽从来没有见过父亲。阿伯拉尔后来也死在狱中。

 

五、

 

贝丽出生时不足重量而且皮肤非常黑，两个月时就失去了母亲。关于皮肤颜色的审美，全世界到处都一样。非白种人都喜欢白种人的肤色。这是一种群体妄想症的最普遍的表现。这种妄想症是人性所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直接反射。由于贝丽的肤色太黑，阿伯拉尔家族里竟然没有人肯领养她。开始好心的邻居喂养了她几个月，后来阿伯拉尔家族的人把她领走偷偷卖了。拉印卡是阿伯拉尔的表妹，有过良好的家庭教养和受过完整的社会教育。在这一系列不幸变故发生的时候拉印卡刚刚失去了新婚一个月的丈夫。爱情毒药把她投入了痛苦的深渊，她完全没有顾及家族中其它事情的心情。当她重新振作起来操持糕点店生意的时候听说了贝丽的故事。

 

贝丽从小被卖去当奴隶。七岁时她一心要上学，养父母不允许。她就在干活中偷跑出去上课。她的养父母的毒打没能阻止她。有一次愤怒的养父把一碢热油泼到了贝利的后脖子上，烫伤差点致命。拉印卡的教养和教育背景使她听说这些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的家族责任和社会责任，她决定一定要挽救阿伯拉尔最后的女儿。当她看到贝丽的时候，贝丽被关在鸡笼里面。拉印卡把贝丽救出来之后，她成了贝丽唯一的亲人，她为贝丽提供了最好的生活和教育条件。但是贝丽从此再也没有说过她七岁以前的生活。

 

贝丽长大之后除了肤色黑，其它都如同所有阿伯拉尔家的女人，漂亮出众，非常执着，为了爱可以舍弃一切。最为突出的是她们从来不算计得失，不思考前因后果，大多数时间她们都只凭感情用事。对于这样的年轻女人，如果遇人不淑，爱就是不可救药的毒药。

 

按理说有了拉印卡，又进了最好的学校，贝丽的人生应该走上正轨。她七岁时拼死为自己争取上学读书的机会，因为她幼小的心灵已经意识到教育是改变命运的契机。小时候生活在穷苦中的贝丽一定也用她幼稚的心灵体验过穷苦的无助。因此她比一般的女孩子更渴望神化般的爱情。她以为有了爱情她就有了女人本该有的最亲密的伴侣，从而就有了保护有了财富。殊不知单纯如她不可能对爱情毒药有抗毒解毒或以毒攻毒的能力。骤然间的变化和天壤之别的生活使得喜欢幻想的贝丽冲向了追求爱情的极端。

 

贝丽的人生仅仅在七岁到十六岁之间有些美好的片断。贝丽十六岁时遇人不淑为爱昏了头的遭遇不仅使她几乎丧命，也粉碎了她对爱情的憧憬。贝丽人生中那些令人费解的地方还可能从她七岁以前的生活找到答案。这也许正是作者留给读者们的想像空间。

 

六、

 

暑假期间贝丽把奥斯卡和劳拉送到拉印卡身边。劳拉和拉印卡的关系更好，她曾留在多米尼加上学。上大学时没有人愿意与奥斯卡住同一间宿舍。为了劳拉，劳拉的男朋友由尼尔和奥斯卡住到了一起。由尼尔是见了女孩子就想着上床的那种永远长不大的大男孩。虽然他爱劳拉，但爱情不可能阻止他去挑逗别的女孩与别的女孩上床。其实作者在此塑造的由尼尔是一个纯粹地没有社会雕刻痕迹的男性。劳拉与由尼尔几断几合，最终彻底把他甩掉了。虽然劳拉的个性和贝丽非常像，但由尼尔的花心使得劳拉无法执着于他们之间的爱情，这剂毒药也就无从毒害劳拉，反而造就了劳拉的成熟。成熟又使劳拉避免了母亲贝丽的悲剧。劳拉像貌与母亲贝丽有两个突出不同之处：一是她的乳房很小远不如母亲那样丰满；二是她的头发很直。不知道是不是作者故意让漂亮的劳拉有纯女性的不足，以此为她不犯贝丽那种极品女性的错误埋下伏笔。

 

奥斯卡上大学时有一个很接近的女朋友。他总是在精神上独立地爱那个女孩，不要说实质性的男欢女爱，他连亲吻都是在幻想中进行。奥斯卡此时已因爱情而中毒却毫无意识。后来那个女孩交了有物理意义的男朋友，奥斯卡彻底崩溃，自杀未遂，腿摔断了。大学毕业之后他回到以前的高中代课。高中的学生们总是拿他的肥胖取笑他。他也试图努力。他试过跑步减肥，一个星期都没有坚持下来。在高中代课时，奥斯卡想做一点积极的事情。他贴出广告要组织学生俱乐部请大家放学后来报名。放学后他在教室里空等，没有一个学生出现在门口。两次尝试都不了了之。这个现实的社会仅仅因为他的肥胖外形就堵死了他的前程。如果他有一点残疾都会比当下的状况要好。至少残疾人受到社会一致的同情。而肥胖得到的全是蔑视。

 

母亲贝丽的癌症又复发了。她决定回多米尼加看望拉印卡和老朋友们。奥斯卡答应陪伴母亲这次人生告别之旅。停留在多米尼加的时候二十几岁的奥斯卡结识了将近四十岁的邻居妓女优邦（Ybon)。当祖母拉印卡母亲贝丽和姐姐劳拉知道以后一致力劝他离开优邦，就像当年贝丽不听拉印卡的劝告一样，所有的劝告他全不入耳。最要命的是优邦告诉奥斯卡她有一个固定的船长男朋友，奥斯卡不以为然。奥斯卡为了爱情而保持他和优邦之间的绝对纯洁。而实际上如果他天天奸淫这个妓女，他中毒都不至于如此之深。在奥斯卡第一次吻优邦时，（这也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吻女人。）被船长和他的两个朋友现场抓住。奥斯卡遭到一顿毒打之后被抛弃在甘蔗田里。和当年母亲贝丽的遭遇相似，优邦在旁边并没有救他。奥斯卡在医院醒来之后身边坐着的是祖母和母亲，一个一脸愁苦，一个一脸无望。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了吻一个妓女得到如此下场，哪一个母亲不为之心碎，更何况贝丽曾经有过类似的遭遇。

 

回到美国养好伤之后，奥斯卡不再回高中代课，他变得更加沉默了，而且有生从来他变瘦了。他又独自去了多米尼加。这一次别人告诉他优邦和船长结婚了，他无动于衷。他耐心地守望在优邦家门口。看到船长离去，他走进了优邦的家。他根本不听优邦对结婚的解释，只想再重复那一吻。当他和优邦再一次被船长发现时，船长的朋友们不仅在甘蔗田里毒打他，而且离开时还补上了一枪。奥斯卡的生命结束了。真的应了劳拉的预言，他死时还是处男童子之身。不久他母亲贝丽也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癌症。

 

七、

 

阿伯拉尔医生家的最后的女儿随着苦难而降世，有一段被封闭了的黑色童年记忆。青春时她吃了爱情毒药，毒发之后吃尽了苦头。好在贝丽总算延续了家族的血脉。但是第三代的奥斯卡依然吃了爱情毒药没能逃脱毒发后的悲惨结局，他还没有搞清楚爱就为爱失去了生命。也许是因为奥斯卡的个性太像祖父，恰恰是袓父面临家庭危机坐以待毙，造成了家破人亡。轮到了奥斯卡，命运施予他数倍的惩罚。

 

只有劳拉步入了正常的婚姻正常的生活。劳拉生了一个女儿，有着明显的贝丽的像貌特征。当了母亲的劳拉像她的祖母拉印卡一样接受过完整的教育。她的女儿不可能再像她母亲贝丽那样成为弃儿。做为阿伯拉尔医生家的第四代，劳拉的女儿可能也是非常叛逆，但她一定能完全地走出阿伯拉尔家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