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随笔(之十三)北京的小葫芦在夏威夷安家了
(女儿为我培育了从北京带来的小葫芦)
每当我早上在院子里巡视,看到挂满了绿叶的木架子上,结出一串串的小葫芦,我会想到北京的唐老师。她跟我妈妈住在同一个小区,经常在一起打太极拳、参加合唱团等活动。这些小葫芦都出自唐老师家里的院子里。
(小葫芦苗开花了)
唐老师退休前是一位幼儿园的老师。她家养了一只叫“笨笨”的狗狗,是一只长毛的狮子狗。听说是朋友要出国了,把狗狗托付给唐老师,结果笨笨就成了唐老师家待遇最高的成员。北京的夏天非常炎热,笨笨在家享受了有空调的房间。除了笨笨,唐老师还收养了几只小区里的流浪猫。我妈妈知道我特别喜欢猫,于是介绍我认识唐老师,因为唐老师每天到香山喂食那里的流浪猫。
(小葫芦苗长大了)
我前年在北京探亲的时候,跟着唐老师去过一次香山。当天唐老师依旧背着一个装满了猫食的背包,还带着几只大的瓶子,她说在山下装水,然后带着倒在猫咪们住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有义工放的小盆或大碗。我们在西三旗坐上公交汽车,中途还需要转一次车,到香山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有二十年没有做过国内的公交车,中途下来转车的时候,在暴热的太阳下面,看着让我眼花缭乱的十字路口,和来来往往疾步的人群,我有些不知所措。唐老师牵着我的手走过马路。她说,那天不是周末,公交车上人不多,还有座位。我没有碰上人挤人的时候,算是幸运的。
(小葫芦苗开始爬藤了)
可我一直在想,这么一位七十几岁的老人,且不说她作为老师的退休工资,在北京这个地方并不富裕,每个月还要买成包的猫粮,她腿部和腰部都有疾患,走路也不方便,她如何能够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每天背着一大包猫食,风里来雨里去,来回坐车两个多钟,去喂食香山上的一群流浪猫?“我放不下它们。”就因为心里记挂着这些流浪猫每天需要吃饭,唐老师说她不敢生病,她每天来喂猫,从不间断。我们从山下一直走到山顶,唐老师一边走,一边掏出猫粮,看着猫咪们来吃完。每经过一个喵咪住的地方,唐老师会看着那些一个个用纸板搭起来,四面透风漏雨的猫窝,说:“现在夏天还好,冬天难过呀!我多想有能力给猫咪们建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她望着猫咪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怜恤;而我,努力克制着不要流出泪来。
(小葫芦苗爬满了架子)
我去年十一月份准备搬到夏威夷之前,去北京探亲。临走的时候,唐老师送了我几个小葫芦,她说夏威夷这儿天气好,我可以试着种种。我当时还没有种过果蔬,但因为是唐老师送的,我便装进行李里,顺利带回西雅图。今年二月,我和女儿先行搬来夏威夷,我连如何培苗也不懂;但两个星期之后,我惊讶地看到,女儿已经把一只小葫芦变成了一颗小小的叶子,然后,她把这只小小的葫芦苗移植到院子里。第二天,我的女儿为这只北京来的小葫芦搭建了一个棚架。
(可爱的小葫芦长出来了)
我每天带着惊喜看着这只小苗越长越大,绿叶慢慢爬上棚架,蔓延开来;看着绿叶中开出一朵朵的小白花,然后变成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小葫芦。我想着生命是多么奇妙!我想着唐老师背着一大袋猫粮,上山下山,汗水从她额头和脸上滚落下来。我又仿佛看见那些在山顶上跳舞打拳运动健身的男男女女,他们大声说笑着,好似很满足得意的样子。我想他们怎样完全活在自己的享乐里,完全看不到山上有那么多的流浪猫需要关爱。我想,如果他们每天来山上活动的时候,顺便带一些猫粮,也不用花多少钱,也不会太劳累。
(我会把这些小葫芦保存好,等女儿回来在小葫芦上作画,带会北京送给唐老师)
如今,北京来的小葫芦已经在夏威夷安家啦!为我培苗种出小葫芦的女儿,陪我在岛上安定妥当,已经离开这里往本土工作去了。我摘下成熟的小葫芦放在家里,每天看着它们,我会想起唐老师,仍然每天背着一大包猫粮,去香山喂流浪猫。我想着能够和女儿一起度过几个月,是多么难得的机会!留下的,都是爱的奇迹,都是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