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补习班双减规定想到我是怎么做咨询的
国内关于双减的规定出炉不久,就造成了教培业的海啸。国家出的通知禁止,任何机构利用法定节假日和闲暇时间为学生们补习。允许线上培训,但是需要注意学生们的视力,每次课不能多于30分钟,必须有间隔的休息时间。文件还强调加强学校内的教育,这样可能会对地方财政造成压力。
我粗略读了通知,里面还有好多细致的规定,包括不允许给一、二年级的小学生布置家庭作业等,这些多少受到了美国文化的影响。我们孩子在美国的长大过程中,小学基本上沒什么作业。
虽然这些精神已经向外面吹了好长时间的风,但是一旦公布,仍然对中国参加补习的1.37亿学生和8000亿元人民币的市场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当然也有人转到地下,现在报出的一对一的辅导价码,在广东或北京分别是每小时九百和一千人民币。
新东方、高途和好未来这些培训机构的股价以腰斩来形容都是轻的,他们曾经是国内最赚钱的行业之一。如果从年初算起,他们的一些股价甚至80%的价值随风而去。弄得国内孩子们的眼睛都学坏了,这帮家伙们确实应该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是一直支持限制辅导的,我己经说了十几年了,以文章和各种途径说,希望可以将国内的学生们从补习中拯救出来。这些摘自我以前的文章:“我长期的观点是早年过份的重复性训练会抑制后期的好奇心。幼年富有创造力的兴奋性脑细胞承受不起过份的刺激,超强度的被动刺激可能会导致神经元成片的死亡,就像妊娠期间即使轻度饮酒都会造成脑细胞大量的死亡那样,为华大医学院Science文章的核心结论,这是我可能的科学解释”。
现在看来教培业息鼓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刺激生育率,因为手里的钱多了。如果能有政策把一线城市的泡沫房价降下来,那个效应应该也会不错。
我们应该创造条件让孩子们从小就有机会追求他们的兴趣,特别是他们对自然的好奇心和贡献社会的热忱。还要加强体育锻练,使他们在竞争中学到领袖才华和分享功劳的体育精神。
但是我们也需要换位思考,这应该是宏观经济学的经典例子,政府的调控决定可以让千亿级别的生意灰飞烟灭。作为对比,美国的Princeton Review 或Kaplan等培训机构拥有100亿美元的市场。如果包括咨询这些数字会更大,普通美国私立高中的15-20%的学生有私人顾问,美国旧金山湾区可能每人一个。别弄错了,最早做培训生意的恐怕是美国的犹太人。
我做这个咨询业务已经十几年了,阅读了几千篇的学生文书,完全与美国、中国和欧洲的学生共同在走人生路。所以我虽然回国的次数有限,但是却知道很多国内的事。
学生家长在他们的老大从我这里辅导和申请完后又把老二交给我,这份信任让我感动。我只求精,营造的是邻里的友谊,所以我从不走企业化的道路。我只做亲自与学生接触的私人老师,就是为了享受很多学生的成长过程,并不仅仅是为了赢利。
面对不少国内希望我加盟他们做中介的人,我从来都是婉拒的。我们都知道抓住机会的重要性,但是我让这些机会流失,主要是我不喜欢那样的人生,不感兴趣的东西最好不做。让我离开家庭频繁地往返中美之间,去做重复性的演讲与推广,那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职业,不如花时间去挪威旅行。
我现在带学生时,我的有些同学也有国内中介,所以知道他们的经营方式,确实让我看到都害怕。好几个组分管不同的议题,细到就学生文书的单词使用都要讨论。我完全不会这样做,我希望学生跟我走这个过程,把它当成自己人生道路上如何展现自己的锻练,以这种方式学习与成长,因为在他们的未来人生中都需要明白怎么推销自己。
我更喜欢大学这种富有科学刺激的环境,我以前在相当于企业的生物制品所工作和读书的4年,每次看见5点钟在门口的那些大量等下班的人群,我就知道这不是我要的人生。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也是我长期沒进美国生物公司的原因,当时我放弃了只要签约和做体检就可以加入Roche的机会。
我还有一个自律也可以说说,好多年来面对国内的专业邀请,我也都是婉拒。我有一个原则就是不答应国内朋友的邀请在论文上署名,我帮忙后都不允许署名。我愿意从各方面帮到中国,但是我也从不当什么国内的兼职教授,虽然找我的人总是有。
我其实是位很好的老师,应该讲课相当不错。只是在华大这种人杰地灵的地方轮不上我给医学生或研究生们上课,所以我孩子读华大后,看见我不教书称我是个:“Fake professor”,我还告诉她,我也是一个:“Fake MD”。
我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一分一厘挣来的,这个规定为我自己定了几十年,现在不断有人被抓,可以看出我的这种保守的做法很有前瞻性。
最后写点真的凡尔赛体,别怪我,这是北大毕业生为我启的蒙:中国补习被禁,引无数孩童沒题做,千万位设计题和讲课的从业者饭碗不保,有人甚至走投无路。我是一直支持学生减负的,虽然经营一个完全不同的咨询业务,但是最近像是上帝之手的经济规律在发挥作用。那边在堵堤,水却往我这边淹,弄得我们古董房的二楼都快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