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个笔记本电脑吧# Hardware - 计算机硬件t*02010-05-19 07:051 楼家常豆腐人人都会做,因为原料有限,所以做的不太正宗.1.先把豆腐切成三角形,油炸后备用.2.油热后把葱姜蒜末放入炒香,下豆瓣酱,瘦肉片,少量酱油.3.肉片快熟时,加入黑木耳,青椒,及炸好的豆腐.炒熟时,加少量盐,水淀粉即可.
t*r2010-05-19 07:052 楼女儿两岁2个月时:一天中午,我拿出一只鸡放在案板上。女儿问:“鸡的屁股在哪里?”——“在这里。”我指给她看。“鸡的嘴在哪里?”——“鸡的嘴在超市里。”这只鸡是处理过的,没有头,没有毛。“鸡的妈妈在哪里?”——“在鸡的家里。”“鸡的爸爸在哪里?”——“也在鸡的家里。”“鸡的宝宝在哪里?”——“也在鸡的家里。”我举起刀刚要剁,女儿大喊:“妈妈你要切鸡吗?”——“是啊。”“妈妈不要切鸡,我再也不吃鸡肉了!”——“那你要吃什么?”“我要吃烤鹅。”——“好的,给你吃烤鹅,妈妈吃鸡肉。”我还是剁了下去。“鸡受不了了!鸡受不了了!哇哇……”女儿大哭起来。女儿在吃冰激凌,爸爸问: “冰激凌好吃吗?”——“好吃!”“谁给你买的冰激凌?”——“爸爸!你真好!”“妈妈漂亮吗?”——“不漂亮。”“妈妈怎么不漂亮?”——“你有皱纹,丑~,小王子不喜欢你,不和你结婚。”“哦,小王子喜欢谁?”——“小王子喜欢我,我是漂亮的小公主,小王子和我结婚。”女儿看到咪咪,
u*a2010-05-19 07:054 楼如果你深深的伤害过一个女生,你和她在一起,你分手,又复合,又分手,又复合,又分手。。。多年以后,当你再试图去联系她的时候,她说出:“我对你的事没有任何兴趣,除非你死了。”这样的狠话她的生日,你还是用陌生的号码给她发短信,祝她生日快乐。这样的男生,到底在想什么?
l*k2010-05-19 07:055 楼【第一章】—会晤刘家【第二章】—苗疆【第三章】——勾心【第四章】——斗角【第五章】——利益第一章 会晤刘家「哒、哒、哒……」一匹快马在大街上狂奔,马背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容貌非常俊俏,眉宇间却充斥着一股戾气。街上的人听到马蹄声全都远远闪避,有人闪得慢了一点,直接被撞倒在地。一个怀里抱着小孩的女人吓得手足无措,因为她没地方可避,她站的地方两边全都是摊子。眼看就要被马撞上,那个女人两眼一闭,将孩子往旁边摊上一放,就闭目等死。这时半空中突然波纹晃动,仿佛一道水墙凭空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那匹马一头撞在波纹上,顿时脖颈扭转过来,紧接着像枯枝般喀嚓一声折断。马背上的少年身手倒不错,随即飞身离鞍,同时身上光芒一闪,一个光罩骤然出现在身体四周。人还在半空中,少年怒骂道:「什么人?敢管我刘辉的闲事?」与此同时,刘辉手中的马鞭绽放出赤红色光芒,瞬间马鞕如同染上鲜血般,鞕身上血雾缭绕,显然不是一件正经法器。「大胆!居然敢攻击我家公子!」两道身影从刘辉身后冒出来,这两个人当然不能和各大门派那些太上长老相比,他们用的不是破碎虚空的手段,而是一直隐身在旁,此刻因为出了事,这才显露出身形。「刘家别的不多,就是这种恶少特别多。」在斜对面的酒楼上,一个年轻人一边喝酒,一边不冷不势地嘲讽,旁边还有一个银衫飘摆、薄纱飞逸、云髻高堆的少女在一旁相陪。「人家是千年豪门,开枝散叶,子孙甚繁。每家有那么一、两个不肖子孙,加起来数量就很可观。」绮罗在一旁应道。谢小玉和绮罗一唱一和,隐约间已经有了几分小夫妻的模样,不过绮罗仍旧做闺女打扮,而且眉心未散,髪发未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仍旧是处子之身;就是说,两个人定下名份,只是还没行夫妻之实。「我还以为是什么高人,原来只是两个真人。」那两个保镖中的一个看了酒楼一眼,原本的凝重神色顿时消失,心想:不过是两个真人,而且年纪这么轻,就算有点本事也强不到哪里去。另外一个瘦小的保镖倒有几分眼色,他想到的是安阳府是刘家的地盘,这里更是刘家的天下,这两个真人居然敢如此无视,要不就是刚刚离开山门行走四方,什么都不懂,要不就是对方有来头。想到这些,那保镖拱手问道:「不知道两位属于哪门哪派?是哪位前辈门下弟子?」「别探我的底。我来安阳是为了找一个人,既然你们也姓刘,那么我问你们,刘和住在哪里?」谢小玉转身靠着栏杆朝下问道。「你找五哥?」刘辉骤然变色,他确实是刘家子孙,不过他属于旁系,而刘和是嫡系。「刘和是你哥?」谢小玉一阵冷笑,他现在总算明白刘和为什么那么混蛋,原来刘家个个如此。「原来小哥认识五少爷。」刚才说话那个保镖立刻变得越发小心:「我这就领您过去。」「过去?」谢小玉翻着白眼,道:「凭他也配。」说着,他指向刘辉,继续说道:「你叫刘和过来,要他将老婆也带来。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探望她,顺便带点东西给她。」「五嫂?」刘辉疑惑地问道:「阁下是斐家的人?」「什么斐家?听都没听过,我说的是李氏。」谢小玉冷哼了一声。「李氏?」刘辉一脸迷糊,看了看身后两个保镖。「好象是五少爷的外室,不过很受老爷看重,还在西城为她找了一座宅院,还吩咐过族人绝对不许侵扰。」一名保镖赶忙答道。「一个外室……」刘辉顿时冷笑一声:「那算什么东西?」刘辉敢这么说,自然有原因,如果那李氏真有来历,完全可以逼刘和休了原配斐氏再娶她过门,既然甘愿当外室,那肯定是个没背景的人物。可刘辉笑声还没落下,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竟有一个巴掌凭空狠狠抽在他的脸上。这一巴掌抽得刘辉一个踉跄,张开嘴吐出一口血,血里还带着五、六颗牙齿。「你敢打我?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将这个家伙剁成碎块!」刘辉指着谢小玉怒喝道。那两个保镖却不敢动手,他们的实力不强,却有眼力,看出这一巴掌明显不属于普通法术,不是玄功变化,就是虚空挪移,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能对付。「好、好、好!看来你们是一伙的。」刘辉心中发狠,猛地摘下挂在腰际上的一块玉牌,用力一捏,顿时捏成碎片。这块玉牌是每一个刘姓子弟生下来就有的东西,上面滴了精血,一旦有人身殒,玉牌就会将杀人者的模样记录下来,与此同时,刘家祠堂内的另外一块玉牌就会碎裂。当然像刘辉这样使用也可以,直接捏碎玉牌就是最紧急的警报。果然,玉牌一碎,城内很快飞起十几道光芒,瞬间来到这里,为首那道遁光中有一个满脸皱纹的干瘪老头,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比其他人强得多。那老头看了看地上狼藉的景象,再看了看酒楼中凭栏而望的两个小辈,再看看那匹折断脖颈的马,和一脸青肿、显然是自家子弟的少年,立刻明白这里发生什么事。不只老头明白,跟在老头身后的那些人也都明白,一想到为了这么点小事便将他们全都召来,心中满是怒火。一个中年人抢先上前指着谢小玉喝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在这里撒野!」谢小玉并不答话,而是转头朝着绮罗问道:「你已经学会那套针法,有没有兴趣练练手?」绮罗扫了谢小玉一眼,微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发不能收,出手就要死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斗了?」「这是争,不是斗。斗是斗气、斗狠,是一种行为,未必有什么目的;争就不同了,争是有目的的。」说到这里,谢小玉扫了悬空而立的老头一眼。「你这小辈居然敢如此放肆胡言!」中年人越发恼怒,他从来没被人这样无视过。「老四,住口!」那老头突然喝道。中年人面对谢小玉时敢耀武扬威,但老头一发话,他立刻垂手而立,说多恭敬就有多恭敬。「你们怎么会和这位小哥发生冲突?」老头朝着那两个保镖问道,他看都不看求救的刘辉。刘家的子弟是什么德行,老头了如指掌,甚至他年轻的时候刘家就已经这样,他不想管,也管不过来。「这位小先生原本是来拜访和少爷,他还要见和少爷那个外室夫人。」其中一名瘦小的保镖倒是聪明,没提自家少爷纵马狂奔的事,也没提辱骂那位外室夫人的事,只将中间那段说出来。「和少爷?」老头沉思起来,刘家可是大族,他不可能记住每一个子孙,更别说那些孙媳妇。再说到了老头这种层次,眼中只有刘家,至于嫡系、旁支在他看来没有区别,能够让他记住的只有优秀子孙,而刘和虽然是嫡系,但是程度差劲,根本不入他的眼,自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老头想不起来,不代表后面那群人也想不起来,其中好几个人同时脸色剧变。「老祖宗,那是二哥家的老五,前几年闯了不大不小的祸,被打发到天宝州,两年前刚回来。那个外室就是在天宝州娶的,姓李……”中年人低声说道。「天宝州?」老头微微一皱眉,有些印象。「一个外室有什么了不起?」那十几个人中也有不知道的人,忍不住哼了一声。「李氏本身确实没什么了不起,但是人家会生。她替我们刘家生了一个儿子,拥有千年一遇的资质,当时就被旋玑派弟子洛银麒收为弟子,更厉害的是那孩子还有个干爹……」中年人说到这里,没敢继续往下说。剑宗传人的名头极大,麻烦更大,和剑派联盟是死仇,又是朝廷的眼中钉,刘家虽然是豪门,却没必要蹚这滩浑水。这下子老头完全想起来了。刘家并不是没有拜进大门派的弟子,甚至也有好几个子弟成为掌门弟子,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和那娃娃相比,不但是千年一遇的资质,更被璇玑派当成了下一代掌门培养,还有一个身为应劫之人的干爹。而不说别的,光凭那娃娃千年一遇的资质就足以让刘家正视。一个家族能待续多久,并不是看人脉和权势,而是看有没有高人。当年刘家可以称霸一方,就是因为刘家的一位老祖晋升天仙。这是太虚道尊定下的规矩,只要有人晋升天仙,他的族人就可以建立皇朝,享有数百年的气运。刘家天潢贵胄的身份由此而来,而刘家能保持千年不殒,则是因为刘有还有两位道君老祖。可惜这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这一千年来,虽然刘家出了不少真君,却再也没出一个道君,更别说天仙。现在,刘家上上下下都看到希望,李氏生的那个娃娃将来最起码会是道君,说不定还会成为天仙。「两倍是璇玑派门下?」老头微微做了一个揖,他虽是真君,但对方如果是大门派中地位最高的弟子,绝对有资格和他平起平坐。「我是孩子的干爹;她不是璇玑派门下,是霓裳门的人。」谢小玉淡淡回道。老头微微一愣。人老了,反应就迟顿,他还没明白其中的蹊跷,但在他身后的那群人中却有几个人而露惊容,中年人更是额头上直冒冷汗。「原来是阁下,怪不得您和这位姑娘敢说那样的话。」中年人连忙拱了拱手,此刻他已经明白,刚才谢小玉问绮罗要不要拿他们练手并非大放厥词,而是真有这个打算。在一座不大的庭院中,几个人围成一圈坐着,上座是两个老头,是刘家留守世俗的老祖,都有真君境界,不过这并不是刘家全部的实力,刘家还有十七位真君、两位道君,他们都各自的门派,难得回来一趟。原本刘家还有一位天仙老祖,可民千年之前度劫失败,魂消魄散。谢小玉和绮罗坐在客座上,底下是刘和夫妻,但谢小玉对刘和一点好感都没有,巴不得不要看到他。「这次过来,原本不想张扬,只打算偷偷看一下,然后悄悄离开。」谢小玉一向是别人对他客气,他就对别人客气,现在刘家姿态放得这样低,他自然不会端着架子。说到这里谢小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然后随手打开。只见盒子中有一个个小格子,每一个格子里放着一颗丹药,这些丹药并不相同,不过都成双成对。「前段时间得到一点丹药,这里面朋部分是给姐姐和……」谢小玉看着刘和,不知道怎么说,觉得叫这家伙干姐夫实在有些恶心,所以含糊过去,然后接着道:「听说刘家还有两位老祖宗,所以我特意准备两颗金阙丹。」谢小玉指了指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那里放着两颗丹药。「多谢、多谢。」其中一个老头以为是给他们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金阙丹是什么东西。「金阙丹是为度劫准备,服下一颗的话,就能提前七天知道会降下什么样的天劫,有这七天时间,就可以相应作些准备。」谢小玉不想明珠暗投,毕竟这两颗丹药来之不易,让这两个老头误服的话,根本是浪费。果然这话一说出口,两个老头顿时懒然动容,刚才那个老头更是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袋说道:「丹道大会……听说大会上新出一位炼丹宗师……」这种大家族的老人消息来源众多,脑子也好,一想之下顿时明白这两颗丹药的来历。「您猜得没错,霍宗师确实是……」谢小玉后半段的话却没说出口。「明白、明白。」那两个老头连连点头,又朝着谢小玉一起拱手道:「多谢、多谢。」这次他们的谢意真诚得多。刘家的两位道君老祖都是老资格的道君高人,一直不敢冒险度劫,现在迫不得已打算搏一把,所以刘家、他们所属的门派、还有他们自己都千方百计寻找有助于度劫的东西,这两颗金阙丹绝对是雪中送炭。然而就算没有那些礼物,只凭谢小玉和一位炼丹宗师关系密切,也足够让刘有紧紧抱住这条大腿。「不知我等有什么可以做的?」其中一个老头低声问道,这算礼尚往来,有来有往,关系才能紧密。「自然有。」谢小玉微微一笑,道:「第一件事是要一个人,刚才冲撞我的那个小子就不错。」两个老头顿时皱起眉头。他们并不是舍不得,而是怕其中另有玄机。「我知道这小子冒犯了……」一个老头正打算求情。谢小玉一摆手,阻止那老头继续往下说,然后言道:「我需要一个年纪不超过十五岁,资质不太差,而且元阳充足的人帮我做一件危险万分的事……九死一生。」那两个老头并不感到意外,他们刚才听到谢小玉要人,就已经猜到了可能是这类原因,或许是拿去活祭,或许是扔进某个秘境,反正刘辉肯定不可能活着。「难道不能随便找一个人?」一个老头问道。「不行!我做事讲究问心无愧,那小子就是个人渣。」说到这里,谢小玉有意无意地扫了刘和一眼。刘和这个公子哥好不容易从天宝州回来,算是受够教训,脾气已经收敛不少。再说,当年他被谢小玉收拾的很惨,早就有了心理阴影,所以被谢小玉这一瞥,差一点扑通跪下。谢小玉收回眼神,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原因和功德有关。那小子如果能活着回来,绝对会洗心革面,而且他做这件事会让他得到一大笔功德;如果他死了,你们刘家会得到一笔功德。功德的好处不用我说了吧?」两个老头沉思起来,他们对谢小玉所说的话并不完全相信。「阁下接下来要前往苗疆吧?」其中一个老头问道,他担心谢小玉拿他们家的小辈当幌子,干出危害朝廷的事。像刘家这种曾经的皇族本就是朝廷的眼中钉,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朝廷说不定会对刘家有所动作。「我知道两位担心什么,我没那么龌龊。」谢小玉说道。「我等自然相信。」老头就等谢小玉做出这样的承诺,只要不挑起刘家和朝廷之间的纷争,牺牲一个子孙后辈根本就不算什么,别说还有功德可得,光是刚刚两颗能度劫的金阙丹就够买好几条人命。「还有一件事我要贵府帮忙。当初在天宝州的时候,你刘家管事的老奴给我很深的印象,他走的是武修的一脉路数,出手快如闪电,行动也快如鬼魅,我对这套秘法很有兴趣。」谢小玉并不担心对方拒绝,既然这套秘法能给门下奴仆修练,绝对不会是太珍贵的东西。「速度奇快的武修之法?」两个老头同时一楞,神情都显得异常古怪。「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要的话,我马上让人抄录一份。不过……不过那套功法有缺陷。」一个老头连忙解释。「缺陷?」谢小玉并不感到意外,那套功法威力不小,如果没什么问题,刘家肯定只会让自家弟子研习,不会赏赐给仆役。老头怕谢小玉不信,连忙解释道:「这套功法名为《吞日噬月大法》,乃是我刘家一位先祖所创。这位先祖乃天纵奇才,认为这方天地灵气越来越稀薄,资源也越来越少,但是有两样东西却始终没变,那就是日精月华。他雄心万丈想要另辟蹊径,试图吸取日月精华转化为法力,所以创出这套功法。可惜创成后才发现日精远远超过月华,所以修练不久就偏向阳亢,好在及时停止,才名於走火入魔。」「吸取日月精华?」谢小玉顿时坐直身体。谢小玉对月华所知甚少,但是对日精经常接触,阳燧镜就是娶集日精的东西,丙火聚灵阵其实和刘家那位老祖的想法差不多,都是打太阳的主意,只不过丙火聚灵阵必须经过一道转换手续,将太阳真火转换成丙火精气,并非直接吸取。最后,谢小玉成功了。但是经过一道转换手续,太阳真火损失巨大,十万里只剩下一成,威力也差得多,毕竟太阳真火无物不焚,比起他手中的魔火还霸道几分,可丙火精气就差得远了。谢小玉正感到兴奋,想将这套秘法拿到手好好研究一下,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进来。「子瞻、通明两兄可在?在下徐宏勤,在此有礼了。」谢小玉眉头一皱,他能感觉到来的人是真君,而且来的真君不只一人,居然有五个。谢小玉转头看了看两个老头,如果来的只是一、两位真君,他肯定会怀疑刘家搞鬼,但是现在一下子来了五位真君,很明显其中两是为了缠住这两个老头而来。「道府的人?」谢小玉问道。两个老头一个满脸通红,一个满脸愤怒,前者连连做揖道:「此事我会彻查,肯定是哪个不肖子孙泄漏消息,真是岂有此事,这是要陷我刘家于不义!」谢小玉并不怀疑这两个老头在演戏,因为他在这里出事,刘家绝对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可能招来灭门大祸。「我在这里会替刘家增添许多麻烦,我先走了。」谢小玉站起来说道。「不必如此。我刘家如果连客人都庇护不了,哪里还有脸面在安阳立足?」一个老头拍案而起。「用不着,我自有办法。」谢小玉看了绮罗一眼。绮罗心领神会,她刚学会新招,正打算找一个对手练练。刹那间,谢小玉与绮罗合在一起,随即化作一道剑光破空离去。与此同时,在庄园外,五道遁光同时飞起紧追着剑光而去。不过这五道遁光并非并排而行,而是有先后之分,其中两道拖在后面,显然是为了拦截刘家的两个真君;剩下三道遁光,有一道遁光追得很紧,另外两道遁光则一左一右散开,显然打算两面包抄。谢小玉的剑光奇快无比,眨眼间就飞出城。出城后,谢小玉立刻发动他化自在有无形剑气,剑光瞬间消失。跟得最紧的真君一下子失去目标,连忙放出一圈刺眼的光芒,用来破除隐形。亮光一照,顿时隐形之物无所遁形,不过那真君脸上没有惊喜,只有骇然,因为他看到无数根细小飞针出现在他眼前。真君并不需要念咒施法,只要心念一动,法术就可以立刻施发,可惜他连动心念的时间都没有,在他看到这些飞针的同时,飞针已经扎在他身上。真君身上有战甲挡住飞针,但是脸上并没有,瞬间被一把飞针穿透。瞬间定生死,刹那取性命!真君的实力再强,也要有发动的机会才行,如果没有出手机会,并不比一个练气修士强多少。在后面的两个真君同样来不及反应,甚至别说救人,他们自己也面临危机。在那团光亮起的一刹那,两个真君看到两团很淡的影子,与此同时,他们感浑身毛骨悚然,从心底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危机感。那两个真君几乎同时选择自保,两个光罩同时升起,将他们包裹在其中。不过即便如此,那两个真君仍旧晚了半步,因为一股牛毛细针喷吐着黑色的火焰,在光罩升起之前就已经穿透进去。同样措手不及、同样来不及躲避,飞针之下又多了两道亡魂。第一个真君是绮罗所杀,而另外两个真君则是谢小玉的杰作。杀掉两个真君后,谢小玉十指飞弹,十道剑光激射而出,朝着剩下的两位真君杀去。绮罗也没有闲着,杀掉一个真君让他信心十足,所以她从侧面迂回过来,人还未至,便双手连弹,一根根飞针拖着纤细的丝线朝着四面八方乱飞,瞬间交织成一张大网。剩下的两个真君原本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刘家的两位老祖身上,怎么都没想到三个同伴眨眼间死于非命,极度的恐惧让他们忘记真君的风度,其中一个人瞬间化作一道遁光逃走,他用的是瞬息千里的能力,刹那间就已经飞到天际;剩下那个真君也没想到要反击,而是拼命加强防御,身体四周一下子冒出七、八个光罩,但还是不放心,干脆又扔出两个防护法器——一件是盾,被他握在手中;另外一件是布满电芒的罩子,被他远远放出来,霹里啪啦的电芒将数亩方圆全都笼罩在其中。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五位真君气势汹汹而来,却落得三死一逃,只剩下一人顶着重重护持瑟瑟发抖。此刻在地面,城里十几万人正仰着头看着发生在空中的这一幕。普通老百姓们还好,他们本来就不懂,只是看个热闹;可修士,特别是实力强一点的修士,全都惊讶地张大嘴巴,呆愣愣地看着天空。「这……这就是他……他们的实力?」那个和谢小玉对峙过的刘家老祖同样呆呆看着天空,心中直冒寒气。外面传闻剑宗传人杀真君如草割,刘家老祖原本以为是夸张之辞,但是现在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夸张,而且不只谢小玉本人,连他身边的人都拥有着这样的实力。刘家老祖一想起刚才差点和这两个小变态打起来,顿时感觉两腿发软。这时刘家老祖听到谢小玉给他的传音。「我要的那两样东西,请你帮我准备好,明天我会再来一趟。还有,喜儿姐拜托你们几位了。」话间落下,在天空中的谢小玉与绮罗又合并在一起,化作一道剑光破空离去。刘家老祖脸颊微微抽动两下,他知道,经过这件事,谢小玉已经不太信任刘家。「这件事必须彻查清楚,要有个交代,让我知道是谁居然敢不顾整个刘家……」刘家老祖握紧拳头,但始终狠不下心。「杀。」另外一个老头淡淡地说道。两天后,在安阳府边缘一座小镇中。绮罗看着躺着床上的刘辉,疑惑不解地问道:「你想干什么?」只见刘辉的头顶上插着十六根银针,眉心上还画着着一个诡异的符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谢小玉微微一笑,笑容显得有些冷酷。「这好像是夺舍之法。」绮罗并不是一点都不懂。跟在谢小玉身旁的人大多会变得喜欢看书,而且各式各样的杂书都看,五花八门的东西都知道一点,绮罗自然不例外。「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谢小玉警告道。绮罗知道利害,她下意识地将这一切和剑宗传承连结在一起。虽然谢小玉说剑宗仍旧存在,但剑宗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唯一出现的就是突然冒出来的霍宗师,很多人都在猜测其中的玄机。事实上,很早就有人在猜测谢小玉可能在那堆杂书中发现某个人的意识分身,或者是类似附灵的东西,也有可能是上古剑宗某位大能的残魂。罗绮知道自己已经触摸到真相。「你先出去一下。」谢小玉说道,他并不介意让绮罗知道一些,但是知道太多就不行了。「我明白。」绮罗这次倒是很听话。她退出去,反手关上门。门一关上,谢小玉就将洪伦海放出来。此刻,洪伦海的魂身已经可以凝结起来,除了还有点半透明,其他地方和真人无异,他一跑出来就在刘辉身上捏来捏去。「别捏了!我早就查过是上品资质,而且这小子肯定也是不喜欢修炼的家伙,能达到练气六重全凭资质和丹药。」说到这里,谢小玉颇有些嫉妒,他这么大的时候差不多只有练气六重。虽然门派里的条件更好,但是像谢小玉这样不被看中的弟子,能得到的资源有限,远不如这些豪门世家子弟。「这些豪门世家子弟资质都相当不错,可惜……」洪伦海同样羡慕,他和谢小玉一样出身平民。「这或许就是豪门世家存在的意义。」谢小玉以前很不看好豪门,但是自从和绮罗确立关系,他虽然还没想好要不要后代,却已经开始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就算谢小玉没后代,可谢家也不可能是原来的样子,他有兄弟,还有那么多子侄,谢家将来也会是一个豪门世家。身份不同,想法自然也不一样。豪门世家总在一个小范围内结亲,几乎每个成员都是修士的后代,血脉不断被提纯,所以豪门后代的资质往往比一般人家的孩子好得多。现在谢小玉隐约有些明白豪门世家就是修士世界的底层,为各大门派源源不断提供血液,而且这个体系非常稳固,却不至于腐朽,因为这个体系的根基是实力。如果豪门世家没有人才,最终也会没落,而平民出身的人如果修炼有成,则有新的豪门出现。更重要的是,豪门出身的修士前期顺风顺水,到了后期,修炼的速度会越来越慢,真正能站在巅峰上的人物少之又少;反倒是平民出身的人前期艰难,越到后面反而越走越顺。「夺舍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回一趟天宝州?」谢小玉问道,他想到的是那几口灵眼。洪伦海死的时候是真君,所以用不着感悟也不会有瓶颈,而且他不缺丹药,以这具肉身的资质,完全可以在半年内达到练气十重境界,甚至如果在天宝州,很快就可以完成筑基,恢复到真人境界。「回哪里去干什么?我从来没打算完美筑基。我是炼丹师,这次从头再来,我仍旧打算走这条路。」其实洪伦海也曾经犹豫过,他想最多的就是要不要转成剑修,一方面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跟着谢小玉这个剑宗传人,不转成剑修太可惜了;另一方面,在天地大劫中,剑修活下去的几率大的多,但是考虑许久后,他最终还是选择现在这条路。「佩服。」谢小玉拱了拱手,虽然洪伦海这个决定让他有些意外。「还是佩服你自己吧!我是从你身上得到启发的。你以剑符为核心,融合各派法术,全都化为剑法,虽然谈不上空前绝后,却也另辟蹊径,足以开宗立派。受你启发,我也打算这样试试,何况我浸淫在丹道数百年,没道理做不到。」洪伦海意气风发,这次重生让他明白很多事。「」不用完美筑基?」谢小玉有些意外。「所谓完美筑基就真的完美吗?」洪伦海对此根本不屑一顾,说道:「当今灵气稀薄,所以不能浪费任何一种灵气。而所有灵气中又以五行灵气最多,所以利用五行灵气,而且每行都有的筑基方式被认为是完美筑基,但如果一个人以单一的庚金筑基,而他又有一口庚金灵眼,他修炼的速度恐怕会比完美筑基更快。」「前期或许是这样,但后期呢?」谢小玉连连摇头,说道。其实谢小玉也这样想过,特别是他搞出丙火聚灵阵,等于随身带着一口丙火灵眼,绝对非常适合这么做,可惜那只是在真君境界之前有用,到了真君境界两边的速度就差不多;再往后,灵眼的用途越来越不明显,反而本身吸收灵气的能力变得越来越重要,因为常年在灵眼中修炼的人,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惰性,吸收灵力的速度比同境界的其他人慢得多。「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想吗?」洪伦海嘿嘿一笑,道:「是那几颗生出灵性的丹药给了我启发。」说到这里,洪伦海停下来,想看看谢小玉是否能自行领悟。「九转?」谢小玉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一点,突然他摇了摇头,紧接着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是药力,化开的药力……还有密封的环境。灵眼是灵气自然汇聚的极限,却不是真正的极限,可用人工手法制造出比灵眼更灵气充沛的地方。」「你猜对了。」洪伦海呐呐道,他原本以为谢小玉会琢磨很久,没想到转眼就明白过来。突然谢小玉一脸苦笑,有气无力的说道:「这套东西一旦散播出去,肯定又会被认为是剑宗留下的秘法。」洪伦海闻言一愣,之前他确实没想过,好半天后,他苦笑着叹道:「剑宗就剑宗吧,反正我是剑宗炼丹一脉的传承者。」虽然比不上自创一派,洪伦海却也想通剑宗的名头还是不错。首先,上古剑宗的记录很少,又是昙花一现,连创始人的名字都没留下,将来他们如果能延续剑宗这个名头,那么他也算是剑宗中兴之祖。「还有一个麻烦。这具肉身太年轻了,刘家可能会认出来。」谢小玉提醒道。「这有什么难?夺舍之后,将这具肉身炼一遍不就行了?你手上不是还有一些明光雉的精血吗?不至于舍不得给我用吧?」洪伦海知道很多隐秘,比如炼化妖丹能得到鸟类独有的高速反应的天赋,用鸟类妖族的精血能提升自身血脉让身体的速度跟得上反应的速度,这些连绮罗都一无所知,他是唯一的之情人。「我那是误打误撞。」谢小玉知道洪伦海想要什么,他并非吝啬,只是没把握其他人能够复制它的成功,毕竟他能炼化妖丹、获取妖丹中的天赋,很可能和他修炼他化自在有无行剑气有关,也可能是其他机缘,换一个人未必能成。「我知道,我只想搏一把,反正失败也没什么妨碍。」洪伦海当然知道谢小玉的情况非常特殊,问题是他不试的话实在有些不甘心。「也好。」谢小玉倒也干脆,他也想看看其他人能不能用这种办法获得妖族的天赋,如果可以的话,以后鸟类妖族就抢手了。听到谢小玉答应,洪伦海松了一口气,搓了搓手,说道:「我先夺舍再说。我已经等了几十年,总算等到这一天。」「我帮你护法。」说着,谢小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夺舍需要好几个时辰,中间不会有什么危险,谢小玉闲着没事,就拿出《吞日噬月大法》研究起来。本来谢小玉只要一部抄本就够了,但刘家为了平息他的怒火也为了巴结他,干脆将祖宗留下的初版拿出来。因为《吞日噬月大法》没有完成,所以看起来并不怎么样,封面是用手写的,里面涂涂改改,空白的地方还有许多批注。看得出这部《吞日噬月大法》最初并非武修的法门,而是同时操纵太阳真火和太阴寒气,能够焚尽万物、可以冻结一切,这设想不错,可惜没能成功,刘家那位先祖就心灰意冷没有继续下去。《吞日噬月大法》的后半部笔迹完全不同,开头是一段自述,里面充满愤怒和憎恨,看得出想出后半部功法的人遭遇坎坷,给他这部功法的人并没有安好心,想让他走火入魔。而那人确实走火入魔,在危难关头倒也决断,居然自断阳脉,同时废去一身法力,虽然最后保住性命,不过阳脉已断、法力尽废,成了彻彻底底的废人,他的仇家更趁机落井下石,差一点要了他的性命。算此人命不该绝,居然逃了出来,他矢志复仇,想重新修炼,但是他不会别的功法,最终拾起那半部功法重新修炼。这原本是无奈的选择,那人阳脉已断,原本连修炼都已经不可能,没想到居然成功。功成之日,那人大开杀戒,血洗刘家上上下下,甚至连守护刘家的真君老祖都被他杀了,最后是刘家的一位道君老祖宗感觉到刘家遭遇危机,隔着数十万里发出一击将此人灭杀。这部功法最后一段是刘家对此人的评述,承认此人是天纵奇才,而且当那位道君老祖明白前因后果也是悔恨不已,觉得出手太狠,毁掉一个人才。「这个人倒是够狠辣,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不知道什么时候洪伦海已经完成夺舍的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魂魄适应身体,由于他有一个主魂还有许多分魂,此刻主魂不能乱动,分魂却都闲了下来。「破而后立,先修炼一次打下根基,然后废掉法力、断绝阳脉,重新再修炼一次……」谢小玉大致明白这部功法的奥妙。「这人的遭遇倒是和你我有几分相似。」洪伦海叹道。谢小玉是本命法器被夺,不得不重新修炼;他是肉身被毁,夺舍重生,不得不重新修炼。「他一心报仇,免不了急功近利,可以看出前半部功法有许多新奇设想,但后面半部却都被摒弃,一切都只为杀人。」谢小玉不由得摇了摇头,一部功法居然有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格。「你肯定欣赏创出前半部功法的那人,因为他和你一样喜欢异想天开;可我却更欣赏创出后半部功法的人,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而且最高明的一点就是只保留太阳真火狂猛而暴力的一面,废弃其他特性,硬生生从法修变成武修。」洪伦海点评道。「这倒是。」谢小玉点了点头,他之所以会讨要《吞日噬月大法》,就是因为当初那个老奴让他印象深刻。那个老奴出手极快,身如鬼魅,仅仅只有练气层次,却可以和真人一较短长,要是继续练下去肯定更加了得,因为按照上面所说,只要达到真人境界,一步跨出就能来到别人背后,百丈之内比任何遁法都快。创出这部功法的人同样能以真人的身份越阶挑战真君,并且杀掉对方,可惜这部功法到真人层次就没了,显然刘家再也没有这样的天才出现,又因为修炼这部功法要断绝阳脉从此不男不女,所以刘家子孙没人愿意修炼,最后只能赐给忠心的奴仆。「同样是吸取太阳真火,你的做法是转化为丙火精气,留下太阳真火的热度;他的做法正好相反,摒弃热度,留下狂猛暴烈的特性。仔细想来,他的做法似乎更高明。」洪伦海评论道。「或许吧。」谢小玉不置可否的说道:「我头痛的是修炼这种功法要截断阳脉,这肯定要改,但怎么改?」「这还不简单,只要想办法调和阴阳就可以了,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双修。」洪伦海笑嘻嘻的说道。「我暂时还没这个打算。」谢小玉摇了摇头。双修和截断阳脉都是不归路,一旦走了就不能回头,只不过双修比截断阳脉好一点,不但能调和阴阳,还可以合两个人的力量一起修炼,前期差不多有两倍的效率,但是越往后效果越不明显,弊端反而越来越多。「要不然你找一个极阴之地试试。」洪伦海干脆开起玩笑。谢小玉翻起白眼,因为所谓极阴之地大多和幽冥鬼魂有关,在那种地方修炼简直是找死。「慢慢想,反正方向已经有了。」洪伦海呵呵一笑,就忙自己的事了。第二章 苗疆天空中后米的云层连绵成片,突然有一片白云朝着两边分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云里钻出来。云层下方只见群山连绵起伏,一座山峰紧挨着一座山峰,如同犬牙交错.,山顶全是裸露的岩石,壁立嶙峋,如同片片刀锋.,山腰以下全是树木,树冠紧靠着树冠,连成一片绿色的海洋,看不出一点缝隙。此时,半空中一阵波纹晃动,紧接着露出谢小玉的身影。过了片刻,谢小玉的手猛地一抖,将两个人放出来,一个是绮罗,另外一个是个矮子,此人骨瘦如柴,蜡黄的面孔看不出年纪,说他是十四岁或者四十岁都有人相信,而且这张脸没有特征,扔在人群中根本没人能分辨出来。因为多了一个人,谢小玉不可能再和绮罗挤在同一把飞剑中,所以他干脆将绮罗收进芥子道场,现在快到目的地,他才将两个人放出来。「这个地方看起来和天宝州很像。」绮罗一边欣赏着四周的风光,一边说道。「只是因为没有开化罢了。」谢小玉说道。「老鬼,你来过苗疆吗?」绮罗转头问道。谢小玉并没有告诉绮罗眞相,也没提洪伦海的原名,更没说洪伦海就是那子虚乌有的霍宗师,而是直接用老鬼称呼。「我曾经扮成一个苗子在这里待过七十多年。」洪伦海想起以前那段日子,对他来说,那是少有的美好时光,别的地方他必须坑朦拐骗才能得到需要的东西,但是在这里他只要拿点东西出来,就可以换到需要的一切。「那么你知道赤月侗往哪里走吗?」绮罗继续问道。「都已经过了几百年,我哪里记得?再说,苗疆各部落之间并不和睦,三天两头厮杀,打起来从不留情面,所以各个侗寨据点经常变化。当年我住过的那个侗寨或许已经不在,赤月侗可能是后来建的。」洪伦海并不怕露馅,当初谢小玉介绍的时候,就曾经暗示过他只是一个眞君。「先找一座侗寨问问。」谢小玉朝着四周张望,过了片刻,他朝着一个方向指去,道:「那里好像有动静。」「我们就这么过去?」绮罗看了看自己,因为汉人在苗疆可不受欢迎。“就算装扮成苗人也没用,我们可不会苗人土话。”谢小玉看了看洪伦海。虽然洪伦海懂苗人土话,不过他刚夺舍不久,这具肉身只有练气六层,连自保都做不到,万一出什么事就麻烦了。「要是王晨在这里就好了。」谢小玉再次感觉到有一个精于易算的人在旁边的好处。「你不是找了一群天门的女算师吗?」绮罗轻哼一声,话中酸味十足。谢小玉微微一愣,紧接着朝洪伦海怒目而视。洪伦海不由得一缩脖子,这件事确实是他说溜嘴的。之前谢小玉一心赶路,洪伦海和绮罗都被扔进芥子道场中。由于绮罗是第一次见公婆、兄嫂,自然不敢乱说、乱动,洪伦海却被当成是谢小玉的半个尊长,和谢小玉的父亲以平辈论交,闲着无事,随口说起谢小玉勾引一群天门女弟子,这本来只是个玩笑,却被绮罗牢牢记在心上。「我可不是吃醋。」绮罗连忙解释道,不过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别说谢小玉,就连傻子都不会相信。谢小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想解释,干脆闷着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飞。绮罗自然跟在谢小玉的身后,只是却苦了洪伦海,现在他连眞人都不是,只能施展陆地飞腾术在地上紧追不舍。声音传来的地方离这边很远,谢小玉只是隐约听到一些声音,两边少说有五、六十里的距离。飞了大概二、三十里,谢小玉突然皱起眉头,因为他已经听清楚那是厮杀的声音。「好像在打仗。」谢小玉转头朝绮罗说道。「难道朝廷对苗疆动手了?」绮罗惊问道。「难说。我为了炼那几炉丹浪费不少时间,过了好几个月,朝廷很可能已经出兵。」谢小玉神情凝重,朝着底下努了努嘴,道:「妳负责保护那家伙。」「你难道觉得我是累赘?」绮罗刚杀掉一个眞君,信心膨胀到极点。「别胡闹!这次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如果只有我一个,打不过还可以逃。」谢小玉板着脸,说道。「你还是觉得我是累赘啊。 」绮罗嘟起嘴巴。「妳隐身在一旁看着,如果见情况不妙就不要出来。」谢小玉没将话说绝,毕竟如果眞的没有高手,绮罗的飞针倒是很适合干掉那些杂鱼。两个人分头行动,谢小玉瞬间发动他化自在有无形剑气,隐起身形朝前飞去。过没多久,谢小玉就看到远处有一片火光,战斗显然已经到尾声。谢小玉只看了一眼,瞳孔就一阵猛缩,因为大火正燃烧一座规模不小的寨子,寨子外满是尸体,而攻打寨子的是一队官兵,大概有两、三千人,身上全都穿着厚重的铁甲,一片片甲叶闪亮,手中兵刃也都闪烁着吓人的寒芒,绝对是朝廷的精锐。谢小玉对甲胄并不陌生。他参与过北望城之战,对官兵的配备很了解。天宝州到处是矿藏,精钢的价钱只有中土的十分之一,铁匠的数量是中土的十倍,所以铁甲异常便宜,但是天宝州的军队所用的铁甲和兵刃仍旧比不上眼前的士兵。更让谢小玉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官兵身上都散发着朦胧的红光,脚下还隐约可见一个赤红色光环,并随着他们的移动交织在一起。这是单体的防御法术,防御效果很好,等于为每个人多披一件铠甲,几乎没 W有防御空隙,比那种笼罩数亩的大型防护罩实用得多,但必须要一个个施法。谢小玉东张西望,想看看朝廷派来多少修士。「什么人?」远处传来一声大喝。随着这声大喝,一道光柱朝着这边照过来。谢小玉现在一看到这类东西就过敏,因为这类东西专破隐形,于是他连忙往下沉。发出光柱的是一面镜盘,镜盘托在一个人手中。此人身体四周裹着赤红色光芒,头顶和脚下同样踩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光环,不过这道光环比那些兵卒脚下的光环亮得多。这人绝对不是修士!谢小玉能够清楚感觉到那个人身上的法力异常诡异,虽然浑厚,却不像是他自己的东西,更像是临时附着在他的身上。神道!剎那间,这如梦魇般的名字浮现在谢小玉的脑海中,于是他连忙往远处飞。在天宝州的时候,谢小玉就见识过神道的威力,这不同于道法和佛法,神道的的力量很诡异、很不可思议,有时甚至没道理可讲,甚至在神道的掌控下,水可以燃烧,火可以冻结,一切物性都可以改变。谢小玉只想尽可能退远一点,神道的力量让他异常忌惮。那道光柱在谢小玉的头顶上乱晃,不过始终没有照到他身上。片刻后,那手托镜盘的人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光芒一闪,整个人瞬间消失。谢小玉这才松了一口气,顺势躲在一片茂密的树冠中,透过树枝的缝隙往外看。那座寨子只看到官兵进进出出,中央蹲着一群苗人,大部分是女人和小孩,他们已经成为俘虏。很明显战斗早就结束,这座侗寨已经被攻破,谢小玉听到的厮杀声可能是官兵追杀那些溃散的苗人,可看不到战斗就没办法推算这些官兵的战斗力。此刻,谢小玉已经明白那些士兵脚下踩着的光环也是神道的力量。神道不同于佛、道、魔、旁这四门,神道并不需要修练,只需要有人信仰,万众信念就会转化成神道之力。神道被佛门吸收后,稍微改头换面,就变成大乘佛法,不过大乘佛法和神道还是有区别。大乘佛法汲取神道大劫的教训,绝对不会允许现世之人成为崇拜的对象,所以佛门的神佛全都是佛界大能,即便密宗的活佛也只是神佛的代言、是神佛在人间的化身。可神道就不同了,那些官兵的身上都有一根极其纤细的丝线汇总在一起,延伸向远方,这些丝线用肉眼看不到,只有修练过一些特殊法门的人才能看到,谢小玉拥有天视地听之能,自然有这个本事。那道丝线就是信仰之力,毫无疑问,那些官兵崇拜的对象应该是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那些太上长老怎么了?朝廷做得再隐密,也不可能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再说,朝廷已经公然动用这股力量,为什么各大门派没有一点反应?」谢小玉自言自语。神道虽然有种种优点,却也有最大的弱点,那就是需要信仰来源,少则十几万人,多则数百万人,有那么多人参与,绝对不可能不漏出一点风声。转念间,谢小玉又明白了,恐怕朝廷这么做,已经得到各大门派太上长老的默认。不到十年大劫就将至,佛道两门却仍在勾心斗角,一点都没有合作的迹象,到了这时候大家都在抓救命稻草,而神道正是以见效快、不需要消耗资源着称。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朝廷居然敢做出那一连串倒行逆施的事,原来把握在这里。朝廷一方面是因为手中拥有力量,所以自信心膨胀.,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些太上长老放任自流,让他们以为各大门派需要靠他们应对大劫,不敢动他们,所以有恃无恐。想通这些后,谢小玉的头一下子大了。朝廷和谢小玉之间的关系不可能缓和,他将朝廷视为大敌,朝廷对他也一样,所以朝廷拥有神道之力,对他而言绝对不是好事,他必须想出破解的办法。神道很麻烦,自古以来所有的修练体系不管是佛门、道门、魔门和旁门,又或是妖族、鬼族,运用的都是自身的力量,并且随着境界提升,实力会越来越强。神道却是借用外力而且上下一体,最底层的士兵也能借用到很强的力量。用在攻击上,士兵的全力一击可以发挥眞人的威力,用在防御上,他们脚下踩着的光环就很厉害,而且不用别人施法,只要完成神道仪式,光环就会出现在他们脚下,而且能一直存在。突然谢小玉感觉到胸口 一阵震动,紧接着传来绮罗的传音。「你在哪里?」「别过来!」谢小玉警告道,然后他看了那座寨子一眼,转身就走。谢小玉隐藏起身形,在树冠上飞掠着,非常小心沿着来的方向退去。片刻工夫,谢小玉就看到绮罗和洪伦海。「有麻烦了。」谢小玉撤去隐身,落到绮罗两人身边。「怎么?」绮罗抢着问道。“朝廷不知道什么时候玩起神道,那些兵卒全都有神道之力保护,他们刚刚攻下一座苗寨。」谢小玉说了 一下前方的情况。「神道?」洪伦海异常吃惊地问道:「各大派的掌门和那些太上长老难道疯了?」洪伦海和谢小玉一样,立刻想到其中的关键。「那些太上长老肯定是想让朝廷顶在前面,消耗异族的力量也不算错。」谢小玉说了一句公道话。神道是双刃剑,不但可以伤敌,也可能伤到自己,不过相对而言,伤到自己的机率小得多。「问题是神道的弱点太明显了。」洪伦海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神道虽然有种种优势,却有两个最大的弱点,第一是发动太慢,想降下神道之力需要一套繁杂的仪式;另一个更致命的弱点是,神道需要数量庞大的信众,所以只要一场屠杀将那些信众杀个干干净净,什么神道之力就都没有了。当年神道大劫的时候并不是没人想到这一点,只是做起来有些困难,因为前期神皇实力强横,地上神国戒备森严,根本没办法潜入,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全都是佛、道两门的高人,都不忍心对无辜的平民挥动屠刀;直到神皇大军讨伐剑宗最后两败倶伤,神皇帝国实力大损,防御才出现漏洞。更重要的是,李太虚终于登场了,他和另外一个叫赤屠的人潜入地上神国。赤屠是十尊者之一,而且是十尊者中唯一一个魔道中人,弹指间杀人,视人命如草芥。李太虚虽然不是魔道中人,却是个异类,他当过兵、打过仗、遭人陷害过、坐过牢、差点被斩首、长年被人通缉,后来在机缘巧合下踏上修练之路,早期学的东西全都是哈希,后来才得到奇遇。既然从头到尾没得到正统的传授,道门那一套理念对他根本不管用。就是这样两个人潜入地上神国,捣毁十二金身神像,使通天直柱崩塌,引爆里面蕴藏的神力,造成几十亿神皇子民神力反噬,死的人不计其数,幸存下来的人也元气大伤,寿命折损。这才是神道大劫扭转的根本,只不过此事有损天和,大家都不愿意提。“你也想这么来一下?”洪伦海试探道,然后他看了看谢小玉,又看了看绮罗。如果要对平民下手,绮罗绝对是最适合的人选。很多人都怀疑当年飞针绝技之所以失传,可能是神皇故意针对的结果,一上来就灭了擅长飞针之术的门派,再暗中追杀漏网之鱼。「还是留着他们对付异族吧。」谢小玉多少也认可那些太上长老的想法,毕竟现在时间紧迫,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再说,神道的弱点早已经为世人所知,朝廷中虽然有不少酒囊饭袋,但是智慧深远的人同样很多,肯定能想出应对之策。他可不想贸贸然撞上去。「难道你打算放弃苗人?」洪伦海问道。洪伦海这一问,戳到谢小玉的心口上。在谢小玉的计划中,苗疆之行意义重大,这里将会成为他的试验场,甚至他还打算在这里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火仍然一直在燃烧着,不过火势已经变小很多,但整座寨子已经烧光,只剩下一片灰烬和滚滚的浓烟。负责追击溃散苗人的那几路人马都回来了,他们的铁甲上和兵刃上全都沾满血迹,沉重的脚步声带着一股肃杀的味道。那些活下来的苗人全都嘤嘤哭泣,他们被圏在侗寨一角,双手反绑,还用一条很长的锁炼串在一起,显然是防备他们逃脱。虽然战斗已经结束,那些官兵仍脚踩着红色光环,反正他们不用在意神力的消耗。在五、六里外的一处山间罅隙中,谢小玉不由得皱起眉头,他一直躲在这里观察,却始终没有找到对方的空隙。当初谢小玉在天宝州的时候,就看过土蛮运用神道的力量,不过土蛮的做法太过粗鄙,只想到用神道的力量将一个人变成十个人,打人海战术,靠人多取胜,结果败在阵法面前。可朝廷运用神道之力的手法就高明多了,谢小玉观察这么久,已经得出一些结论。那些士兵都被神道之力增强实力,全都有千斤之力,奔跑的速度也赶得上战马,即使身披数十斤重的铁甲也能一跃数丈,甚至还可以发出数丈长的刀气,不过最厉害的是他们能够结成战阵。如果单打独斗,一头飞天夜叉可以轻易杀死一个士兵.,但是如果结成战阵,四个士兵就可以拿下一头飞天夜叉,一千个士兵则能在片刻间杀光同样数量的飞天夜叉。即使现在在休息,这支军队也像一张绷紧的弓,方圆五里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警戒法阵中,还有人暗中监视着四周,这些人五感敏锐,之前谢小玉靠近的时候就被其中的一个人发现,不得不转身逃遁,这一点也是土蛮没办法比的。「朝廷的能人看来也不少。」谢小玉讪讪地说道。「你碰到对手了?」绮罗笑道。一直以来,谢小玉的想法都不同于其他修士,他和人在争斗的时候常常会运用世俗兵法,所以每一次都很占便宜,但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支眞正的军队,同影样也擅长兵法。「确实有点麻烦,不过我对自己有自信。」谢小玉只是有点头痛,并不是畏惧,眼前这支神道大军仍旧没有脱离世俗兵法的桎梏。「他们守得很严,虽然我没看到他们进攻,想必也没有破绽,但是行军途中就未必,我就不信他们行军的时候也没一丝疏漏。」谢小玉淡淡地说道,他的兵法很简单——寻找空隙,一击致命。《奇技妙法百篇》也有一些和兵法有关的内容,世俗兵法讲究的是徐徐推进,注重的是稳扎稳打,即便突施奇袭也非常小心,而《奇技妙法百篇》中的兵法更类似于北方游牧部落的骑兵战术,讲究来如风去如影、纵横千里,没什么前线后方的区别,其中眞髓就是机动。「我不懂兵法,你怎么说都可以。」绮罗连连摇头道:「问题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一直在这里盯着?」「看他们有什么举动,是在这里休整,还是往下一个苗寨进发。」谢小玉还没想好下一步行动,所以他打算静观其变。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夜色渐渐浓了。那队官兵没有开拔,而是就地驻扎,谢小玉三人只能继续躲在山间罅隙中。洪伦海自顾自开始修练,他原本就不是刻苦的人,因为大劫将至,他也不得不拚命。由于他是炼丹师,有着用不完的丹药,所以修练的方式也是最奢侈的——直接服用丹药。绮罗也没闲着,她修练的功法属于幻术一类,所以干脆讨要谢小玉手中那颗蜃珠,那蜃珠内蕴无尽幻力,用它修练比任何灵眼都强得多。谢小玉其实也能修练,他有玄磁珠,芥子道场内还堆着数万斤奇金异铁,全都是从太古战场上弄回来的,同样在任何地方都能修练,不过他要盯着那队官兵。眼看就到了下半夜,四周渐渐变冷,山间开始升起雾气,远处的群山全都被浓雾笼罩,已经看不见起伏的山影,浓雾同样也渗透进山林中,四周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那片被烧成平地的寨子也被浓雾笼罩,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光罩像一 口倒过来的锅子似的,将兵营扣在底下。浓雾也遮住那斥候的眼睛,和谢小玉一样,这些人修练的瞳术只能看远,却没办法像吴荣华那样穿透障碍。此时,一道剑光划破深夜的寂静,这道剑光亮得刺眼,狠狠地斩在兵营外那巨大的光罩上,光罩瞬间变亮,被斩到的地方浮现无数神纹。与此同时,光罩内侧瞬间显露出一道巨大的人影,这个人做武将打扮,身高十丈,披着战甲,双手握着一面盾牌朝着剑光迎去。“当......”剑光和盾牌顿时相撞在一起,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传向四面八方。就像当初在天门内出现过的那一幕,震波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岩石纷纷崩塌,地面裂开一道道裂纹,甚至连盾牌也碎成无数铁片,朝着四面八方飞去。破开巨盾后,那道剑光长驱直入,将持盾的巨影一劈为二。可这一剑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继续往前飞。没有人能抵挡这一剑,它所表现出来的是纯粹的、无可阻挡的力量。和这一剑同时传来的是一阵哨声,那声音清脆悦耳,异常动听,但是随着哨声而来的却是一阵嗡嗡轻响,仿佛一大群密封正朝着这边飞来。只见无数金色光点从四周树林飞出来,又从那道剑光破开的缺口I飞进去。剎那间,惨叫声从营地里响起,借着四周的火光可以看到有很多人从营账逃出来,要不在地上乱滚乱爬,要不拚命拍打身体,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那些人很快就停下来然后躺着不动了。谢小玉一直盯着那队官兵,看到起了变故,他立刻打断绮罗和洪伦海的修练。清醒过来的绮罗,第一眼就看到那无数金色光点。「那是什么?」绮罗眨着眼睛问道。「想必是某种蛊虫。」洪伦海说道。「是金蚕蛊,最毒、最恶的蛊虫之一。」谢小玉在一旁补充道。谢小玉看得很清楚,那是蚕,不过牠们和普通的蚕不同,没有肉肉的感觉,浑身如同黄金铸成,看起来很硬、很滑。虽然笼罩在兵营四周的红光有滞涩效果,却对牠们一点都没用,而且这些蛊虫的攻击方式是啃咬,任何护盾都挡不住这样攻击。「苗人的蛊术好厉害啊,让你感到为难的神道之术居然这么轻易就被破!」绮罗颇有些吃惊。「未必。朝廷既然敢对苗疆发兵,事先肯定有所准备,毕竟苗人用蛊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朝廷不可能没有应对之策。」谢小玉皱起眉头,说道。刚才那道剑光飞起,谢小玉就已经知道苏明成来了,放蛊的人八成是苏明成的老婆,他总觉得这是一个陷阱。话音刚落,半空中就出现一道人影,那是一个中年文士,腰际挂着剑囊,和当初谢小玉他们在天门杀掉的天剑山弟子简直一模一样。那人用手一指,瞬间一道剑光激射而出。这一剑极快,目标正是苏明成,而且这一剑极其灵活,轻轻一扭就绕过苏明成发出的那道剑光,眨眼间就到苏明成面前。没有人能挡住这一剑,谢小玉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而苏明成也做不到,他甚至反应不过来。眼看着这一剑就要将苏明成拦腰斩断,突然一道巨大的黑影冒出来,像是一条巨蛇将苏明成团团围住,舌头正朝着飞来的剑光大张蛇口。「怪不得你们如此胆大,原来有大巫撑腰。」中年文士冷笑一声,但他并没有收回飞剑,而是操纵飞剑绕着那条巨蛇转起来。苗疆大巫论境界和道君相当,不过他们的手段更适合偷袭和暗算,正面交手的话绝对打不过道君。而这个中年文士身为剑修,比起一般道君厉害不少,他甚至有信心,即便面对两名大巫,最后活着回去的也会是他。此刻,他操纵着飞剑绕着那条巨蛇旋转,完全引而不发,一旦时机成熟,他就会全力发动,如同天崩地裂般剎那间取对方性命。这边正在对峙,底下也起了变化,那朦胧的红光突然化作一团团火云,包裹住闯进来的无数金蚕蛊。金蚕蛊是虫子,五行属木,还带有金的特性,而金和木都为火所克,要不是金蚕蛊在蛊虫中等级颇高,勉强还能支撑得住。可这时在树林中,一个满脸花纹的老苗转头朝着苏明成的老婆喊道:「头人,小的们已经受不了了!」这个老苗背着一个很大的箩筐,金蚕蛊就是从里面飞出来,在他身边还有十几个苗人,他们也背着同样的箩筐。苏明成的老婆微微皱起眉头,她很不甘心,不过也知道对方早有准备。「把小的们全都召回来吧。」苏明成的老婆很无奈地下令道。那个老苗立刻将黑漆漆的哨子塞进嘴里吹起来,瞬间哨子的声音划过山岭,刚才冲入兵营的金蚕蛊立刻有反应,开始撤退。不过这一撤,金蚕蛊身上的火云顿时连成一片,火势一下子变得猛烈起来。「让牠们散开!」苏明成的老婆大惊失色地说道。此刻老苗也知道做错了,立即改变哨声,不过为时已晚,那连成一片的火云变得异常明亮,熊熊烈焰不停翻滚着,那些金蚕蛊被烧得唧唧直叫。形势逆转,让这边的人慌了手脚。就在这一剎那,一直在半空中盘旋的飞剑猛然间落下来。这一剑快到极点,连谢小玉都不敢说自己的剑能比这剑更快,而且这一剑选择的时机非常准,那个苗族大巫刚刚有点分神……刹那间,另一道剑光爆射而出,从五里外的山头上直取那个道君剑修的后背。一模一样的快疾直接二模一样的犀利狠辣,甚至连时机的选择都完全一样。那个道君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他没想到在算计别人的同时,也有人算计他。道君剑修的身形急闪,瞬间滑开数十丈,不但拉出一连串残影,身体的一部分还化入虚空中。这就是道君和眞君的最大不同,眞君还是肉身凡胎,只是比一般人强一些罢了 ;可道君已经脱离肉身范畴,变得如同法器般,心念一动,立刻能生出无穷变化。可惜就算道君剑修闪得再快,那把飞剑也跟着他转向,始终锁定住他。道君剑修的脸色瞬间变了,再也没有笑容,不过他并不觉得会输,干脆抬手抓向飞剑,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抓到。不过在抓住飞剑的剎那,那位道君剑修感觉心头乱跳,浑身的寒毛全都炸开,连忙改抓为推,可惜这时候变招已经来不及,只见迎面而来的剑刃上闪过一道黑光,半空多了 一道黑色的条纹。如果此刻有从天门出来的人,肯定会感到异常眼熟,因为那正是天门里随处可见的空间裂缝。这一剑是谢小玉所发,却不是他的手段,他还远远没到能斩破虚空的程度,那道空间缝隙是贴在飞剑上的剑符造成,而那张剑符则是陈元奇的杰作。这时,一声怒吼划破夜晚的寂静。随后,那个道君剑修身子一闪,眨眼间消失踪影,刚才那一剑让他受伤不轻,而且那苗族大巫已经锁定他,更有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朝着他扑来。巫法最让道君剑修头痛的地方就是防不胜防,如果是正面交锋,他绝对有把握逼得这些大巫没办法还手;但是现在他已经失去先机还受了伤,再继续纠缠下去,结果难以预料,他可不想死在这里。道君瞬息万里,讲的就是逃跑的速度,只需要心念一转,瞬间就能遁出万里之遥,所以想杀死一个道君绝对不是容易的事。那道君剑修并没有逃出万里之遥,只飞出三千多里就停下来,他们攻打的那座侗寨在苗疆边缘,三千里之外已经够安全了。“好歌剑宗传人!”道君剑修面如寒霜,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狼狈,强烈的杀机从他的心底涌起。换成往日,这种小事还不至于让道君剑修大动肝火,他只会当成被臭虫咬了一 口,如果以后有机会,他会将那只臭虫随手碾死,却不会特意对付那只臭虫?,但是现在不同,他打算冒险度劫,如果能成为地仙,他就有更大的把握度过这场大劫,可他却被一个眞人层次的小辈所伤,心中免不了留下一丝阴影,度劫的时候就会转化成心魔,如果他不想办法化解,度劫百分之百会失败。r我要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永世不得超生!」道君剑修捏紧拳头,眉宇间散发出强烈的怨气。赤月侗是一座颇为秀丽的苗寨,四周青山环绕,脚下溪水潺潺,之字形的石阶拾级而上,山顶是一片竹楼。这些竹楼全都离地三五丈高,用粗大的毛竹搭成,底下养着鸡、鸭、猪、羊,上面则是竹制的平台,有居民走动着,很有几分空中楼阁的味道。正中央有几座竹楼围成一圈,其中有一座竹楼最为精致,竹子全都洁白如雪,72整座竹楼如同白玉所雕,那屋顶片片竹瓦鳞次栉比,窗户也都是精心拼接而成,看起来异常雅致,这当然是头人所住的地方。在竹楼上,一群身穿锦绣花袄、短衣短裤、白布包头的青年男女在那里侍候着。不过此刻住在这里的并不是苏明成夫妻,而是谢小玉等人,但不包括洪伦海,他的身分太特殊,谢小玉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干脆让他躲进芥子道场谢小玉、麻子 , 苏明成凭栏而坐,一边喝着奶酒,一边看着对面的一座竹楼。那座竹楼比这里大得多,门窗都关着,四周更站着身材魁梧的大汉,绝对称得上戒备森严。「他们已经开了三天会,还没得出一个结果?」谢小玉轻叹一声。「这里没有一个统一的朝廷,只有大大小小的部落,这才来了两百多个部落……」苏明成算是半个主人,对这个地方比其他人了解得多。「居然还防着我们。」绮罗在远处嘟囔道。原本绮罗就是来帮这些苗人的,他以为这些苗人就算不把她当祖宗,也该感恩戴德,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不时有苗人朝着她怒目相向,更有不少苗人躲在暗处朝着她指指点点,嘴里叽哩咕噜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不过她完全能猜到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谢小玉闻言,瞪了绮罗一眼。苏明成苦笑着挥了挥手,让那些苗人退下去,这才满怀歉意地说道:「没办法,我们是汉人。他们只知道此刻正在攻打他们的也是汉人。」苏明成不得不替自己的老婆开脱几句。「眞是讽刺。当初在天宝州的时候,我们站在朝廷这边,和土蛮打死打活,却没一点好处,反倒被嫉恨.,现在完全调换过来,我们站在朝廷的对立面和苗人连手,结果也一样,苗人也不接受我们。」王晨摇头苦笑,他、麻子和吴荣华来得比其他人早,所以感受更深刻。苏明成这一次没有开口,他也很尴尬,虽然他老婆是这里的头人,但是寨子里的人对他也没好感,其他寨子的人更不用说,全都视他如仇寇。「实在不行,我们就别管这里的事,等谢哥身上的诅咒解除后,我们就离开这里。」绮罗提议道:「我们可以给他们一点东西作为补偿。」「别胡说八道!」谢小玉怒斥一声。绮罗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开口。「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谢小玉很泄气地说道。在来这里之前,谢小玉雄心勃勃,想借苗疆这片宝地建立起一批人马。以前他总觉得苗人质朴忠诚,比如苗疆没有三从四德的说法,也不讲究从一而终,可苗女一旦喜欢上某个男人就会矢志不渝,在苗疆很少有三心二意的女人0但是这三天接触下来,谢小玉知道自己错了。苗人也会算计,也喜欢勾心斗角,就拿这次部落大会来说,之所以开了三天仍旧一无所获,就是因为出现分歧,有一派人建议层层防御,用一座座侗寨消耗朝廷的实力,另外一派人则提议后撤,反正汉人占据那些山岭也没用,早晚会退出去,以往他们都这样做。「老大,朝廷派兵讨伐南疆就是为了抓我。」苏明成只能帮那些苗人说两句的话,那毕竟是他老婆的族人。r这可未必。」谢小玉摇了摇头,道:r大劫将至,最好的退路当然是海外,但是对朝廷来说并不实际,他们只能打这片大陆的主意。北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没地方躲、没地方藏,西面是戈壁沙漠,更不用说,而东面是海,所以只有往南疆逃。这里可躲可藏,还易守难攻,食物也容易解决。现在朝廷只是试探,一旦摸索出一套可行的打法,眞正的大军恐怕就会打过来。j这些并不是谢小玉自己分析出来,而是天门派麻衣一脉那几个女弟子得出的结论,他已经收买那些女弟子帮他捜罗情报、分析出有用的结果?,而那些女弟子修练所用的丹药全都由他提供。「老大,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老婆?」苏明成急了。「你老婆会听吗?」谢小玉戏谑地问道。苗女情深,却不意味着她们也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苏明成的老婆可以跟着苏明成进入天门,生死相随,但是要让她完全听从苏明成的话是不可能的。果然谢小玉这话一说出口,苏明成就沉默了,其实他在这里的感觉并不好,总有一种「压寨夫人」的感觉。「你打算让他们撞个头破血流,然后再出手帮忙?」苏明成不想冒犯老大,但是他老婆这边也难以割舍,所以他心里很乱。「到晚上你和你老婆独处的时候,将这些告诉她不就行了??」谢小玉发现苏明成居然是个死脑筋,便说道..「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就算你老婆相信了也未必有用。」说着,谢小玉又浇了苏明成一桶冷水。在这三天,谢小玉算是明白了,苏明成的老婆虽然是头人,但是影响力有限,甚至在自家的侗寨中,她的话也没什么人听。理由很容易猜,一来她是女人,男尊女卑不但是汉家传统,苗人也有这样的观念;二来她的年纪太轻,寨子有很多人是她的长辈,更别说那些老资格的头人;三来她嫁给一个汉人,其他苗人肯定将她划为异类。「原来如此,你是想让其他人撞个头破血流。」苏明成有些明白了。「眞让人丧气。」绮罗嘟着嘴,觉得明明是来帮忙的,没想到被帮的人还不领情。而其他人心里不说,其实都有这样的感觉。像苏明成、麻子、王晨,全都经历过戊城之战,那个时候虽然困难,甚至手底下只有几千名老弱残兵,但至少在戊城是他们说了算。「既然管不了别人的事,我们就管好自己。」谢小玉突然来了精神,因为他经历过被自己的师父和师兄的出卖,在天宝州的时候又被手下抛弃,只有三十几个人跟随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感到挫折。谢小玉拍了拍苏明成的肩膀,说道:「让你老婆弄一批可以信得过的人过来,不需要实力,只要听话,最好手巧一些,如果会养鸡、养鸭更好。」「你打算像当初在天宝州的时候一样弄一大堆鸡棚吗?」苏明成觉得奇怪,他不知道谢小玉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别人在打仗,他却要搞这种东西。「不错!不过这一次我打算搞一座活动的鸡棚,能带着走,这样跑到哪里都用不着担心饿肚子。」谢小玉早就有这个想法,还在天宝州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初步打算,只是不够成熟,直到在天门派山脚下那座小城看到百姓死伤无数,他的想法才变得清晰起来,而且有了这东西,在大劫中他就可以救更多人。「你是为大劫做准备?」麻子一下子就看穿谢小玉的心思。其他人顿时眼睛一亮,苏明成显得最为激动,道:「老大,你一旦做成此事,绝对功德无量啊!」苏明成当然激动,因为首先受益的就是他老婆的部族,他想到的不是大劫,而是眼前这个难关,如果眞做出这种东西,他老婆就用不着和其他头人勾心斗角,可以直接带着族人逃跑,让别的寨子和朝廷人马打死打活。谢小玉决定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还打算试验另外一样东西,如果成功,我们修练的速度就会比现在快许多倍,还用不着担心到了眞君境界后会慢下来。」r眞的?」麻子一下子坐直身体,这才是他在意的事。「老大,说清楚点,我们好帮忙。」王晨也急不可耐地喊道,他可比麻子更在意。在筑基这一关,王晨和吴荣华就比其他人差,别人都是完美筑基,他们不是,而且他们修练的功法很特殊,进展原本就比别人缓慢,所以说到修练的速度,他们只能用蜗牛爬来形态。以前王晨的目标很低,能成为眞人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但是现在眼界提高,他总希望能走得越远越好。「放心,你和老吴两个人我绝对不会忘记。」谢小玉拍了拍王晨的肩膀,突然他想起一件事,道:「我差点忘了,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们。老王、老吴、老苏,你们三个人自己决定先给谁服用。」谢小玉掏出一只玉盒,然后打开盖子,剎那间一股慑人的气息从玉盒中散发出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丝压力。「这是什么?」王晨不由得瞪大眼睛,他当然知道这是丹药,但是他从来不知道丹药居然有如此可怕的气息。「这丹药已经有了灵性……炼丹宗师!」麻子的见识比王晨高,又擅长炼丹,所以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奥妙。「宗师?」王晨、苏明成齐声叫道。谢小玉不想多说炼丹宗师的事,连忙将话题拉回到这颗灵丹上。「这是补天丹,能修复根基。普通的补天丹只能修复后天的缺损,但这颗丹 M药能够弥补先天的不足,服下它后,就会拥有洛文清那样的绝顶资质,身体也会恢复到十八岁时的状态。」王晨和苏明成眼中同时亮起贪婪的光芒,甚至连一直注视着对面的吴荣华也不由得转过头来。过了好半天,苏明成咬牙说道:「老王、老吴,你们两个人先选,我的情况比你们好。」看到苏明成做出这样的决定,王晨也想通了,道:r老吴,这是你的,你的瞳术比我的易算更加有用。」「不,还是你们先用吧。」虽然吴荣华心痒,不过还是推了出去。「老吴,你就别推辞了,这颗是你的。反正我手中还有足够的药材,接下来两炉给老王和老苏,然后是我、麻子、绮罗还有老苏的老婆……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颗。」其实谢小玉早就计划好了,他敢这样说,自然有把握。洪伦海第一次炼成灵丹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但是第二次,第三次练成灵丹就证明他确实达到宗师的实力,同样也证明九转丹成法确实有效,问题只剩下天劫了。偏偏这在苗疆并不是什么问题,那些大巫在其他方面或许不如修士,唯独在对付天劫方面独有门道。巫门不见容于上天,他们度劫的难度是道门修士的十倍,所以巫门研究出很多对付天劫的法门,有的用偷天换日之法避开天劫,有的用金蝉脱壳之术替自己应劫。【第三章】勾心你没骗我?伊娜不由得瞪大眼睛,她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男人实在是这件事兹事体大,她不得不愼重。苏明成能够理解自己妻子的心情,当初他要前往天门的时候,依娜决定跟他一起去,因此在离开寨子前,她连后事都安排好,这分情感绝对没有一丝虚假,但她毕竟是头人,一旦回到寨子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必须为整个寨子上上下下两千余口人考虑。「看样子妳碰到麻烦了。」苏明成走到依娜身后,替她揉捏着脖子,对这个小妻子,他相当在意。苏明成看起来是中年人,其实已经五十多岁,而依娜才二十岁出头,两个人在年岁上并不匹配,老夫少妻自然多了几分呵护。依娜享受着苏明成的服侍,脸上却仍充满愁容。「还是龙王寨那帮人在搞鬼?」苏明成对苗疆的事多少有点了解。龙王寨是南边一个大寨,同样也有两、三千人的规模,周围的侗寨都唯他们马首是瞻。南疆各族从来都不是一体,只有在外敌入侵的时候会暂时联合,不过即便如 M此,也免不了勾心斗角。龙王寨离汉人的地盘比较远,而赤月侗离汉人的地盘比较近,前者对后者早就垂涎三尺。离汉人的地盘近,就可以和汉人进行贸易,瓜果、野味、药材、皮毛能够换回瓷器、铁器、大米、白面,所以这些侗寨日子过得都不错。不过事事都有利有弊,现在汉人翻脸,这些侗寨首当其冲,全都岌岌可危,不得不到处求援。而对龙王寨来说,这些侗寨就是一块块油水丰厚的肥肉。「还好罗老和玛夷姆都站在我这边……」依娜累极了,她靠在苏明成的小腿上想着心事。「大难临头,兀自不知死活。」苏明成突然感觉非常可笑,虽然他说的是龙王寨,想的却是各门派的那些人。龙王寨的人目光短浅,根本不知道这次朝廷发了狠要占据南疆,居然还想着火中取栗、浑水摸鱼,简直不知死活。但是换一个角度看,朝廷又好到哪里去呢?难道朝廷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看不出即便逃到南疆也只是推迟灭亡?他们可以强行占领南疆,那些异族也可以对付他们。至于比朝廷更高一级的佛、道两门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中土佛门和婆娑大陆佛门有隔阂,大乘佛门和小乘佛门也有各自的心思;道门也一样——太虚门有想法,璇玑、九曜诸派也有想法,剑派联盟更有自己的打算。再转念一想,苏明成又觉得自己、谢小玉、麻子也不是好货色,他们也有自己的打算,甚至已经计划好大劫一起立刻撒腿就跑。越想越心乱,苏明成有些心灰意冷,他很怀疑人族能否撑过这场大劫?r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别和龙王寨那帮人玩了,带着赤月侗的人往蛮荒之地撤。」苏明成有些失落地说道。「这怎么可能?赤月侗上上下下有两千多口人,我们与你们不同,就算修练到大巫境界也做不到辟谷,两千多张嘴要吃要喝……」依娜也想过逃跑,可惜做不到。不等依娜说完,苏明成打断她的话头,道:「这件事交给老大,他已经有想 M法了,当初在天宝州的时候他就这么干过一回。」「你说起过。」依娜眨了眨眼睛,苏明成说过许多遍天宝州的事,这些事都让她感到非常新奇,她之所以会嫁给苏明成,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被这些故事迷住。「那也不行。不只是赤月侗,还有白衣、马兰、波响这些侗寨,他们和我们有几十年的交情,要不是有这些侗寨帮忙,我根本不可能和龙王寨势均力敌,我不能扔下他们独自逃跑。」依娜倒是义气,眞有几分头人的味道。「妳为什么不和那些头人打声招呼,大家一起走?」苏明成提议道。依娜迟疑片刻,脸上一会儿充满希冀,一会儿显得黯然,因为她不是没想过这么做,问题是不可能。白衣寨、马兰侗、波响侗的头人和依娜的关系确实极好,白衣寨更是她的外婆家,但是这些头人要为自己的族人考虑,涉及的人一多,肯定就有不同意见,更何况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你肯定不知道,当初我要嫁给你,反对最厉害的就是白衣寨的人,我外婆甚至差点和我翻脸,因为她本来希望我能够嫁给我表哥,即使到现在,她老人家对你们也没好感。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老大,因为在天门里他确实非常厉害,但是其他人做不到,我甚至没办法说服罗老。」依娜显得非常痛苦。苏明成搔着头,发现自己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这个世界上最难捉摸的是人心,人心如果不是那么复杂,此刻佛、道两门早已得到共识,开始连手应对大劫;朝廷也不会攻打南疆,而是会和南疆谈判,南疆各部落也不会将汉人拒之门外,可惜这却做不到。r有时候做人应该自私一些。」苏明成叹了 一 口气,他明白这话是白说,依娜如果自私的话,就不会跟他进入天门。「如果我是自私的人,你还会要我吗??」依娜转过身来,双手勾住苏明成的脖子。苏明成不忍心看到依娜眼中的哀伤,语气软了下来,道:「妳打算怎么做?」苏明成这一问,顿时问到依娜的痛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白天的时候,大家都纠结于要层层防御还是要暂时退却,龙王寨自然倾向前者,可那帮人根本没安好心,希望挡在前面的各个侗寨和汉人两败倶伤,这样就可以得渔翁之利;而他们则希望暂时后撤,不过这种后撤不同于苏明成所说前往蛮荒深处,而是退入其他部落的领地。现在两边各执一词,互不退让,问题是龙王寨拖得起,他们却拖不起。「我明白了,妳也没办法。」苏明成笑了起来。「你有办法?」依娜问道,突然她一皱眉,马上补充道:「刚才那番话不要再提,你知道这很难办。」「我没办法,不过我知道一个人肯定有办法。」苏明成非常有自信地说道。「叮当-叮当一一」阵阵打铁的声音让人感到异常烦躁,负责干活的是麻子,他捏着法诀操纵一颗悬浮在半空中的铁球,那是锤子,大小和铁匠铺的铁砧差不多,而被砸的东西通体金黄,看起来有点像黄金,也和黄金一样柔软,不过没有黄金那么重,这颗金属圆球被打造得严丝合缝。谢小玉也拿着一把锤子,不过这把锤子很小,他轻轻敲打着金球,仔细聆听着金球震动的声音,好半天他做出一个阻止的动作,说道:「好像差不多了。」麻子随手一指,铁球落到地上,紧接着一套锋利无比的刻刀浮在半空中,这些刻刀如同翻飞的蝴蝶,又像辛勤的蜜蜂,不停在金球的四周飘来飘去,时而留下一道划痕,时而点下一个印记。那金属确实很软,所以加工起来并不困难,片刻后,金球表面就显出几座嵌套在一起的法阵。这些法阵并不复杂,因为这金球只是法器,功能并不多,因为里面的空间越大越好,所以必须有缩尺成寸的功能,又因为需要进进出出,所以还得加个挪移法术,这就是仅有的功能。缩尺成寸并不困难,可说是每个修士最早学会的几种法术之一,差别只是功力深浅罢了。像陈元奇就可以让几百个人挤进一个鸟笼般大小的东西内,而一般人施展这种法术只能让空间扩展十倍左右。正因如此,谢小玉在离开天门山时特意跟陈元奇讨要一张缩尺成寸的符篆,此刻麻子只需要施出符篆,让它作用在这颗金球上就可以。随着施展完最后一个法诀,金球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紧接着它猛地一收,从一人多高缩到拳头般大小。「不错、不错,让我玩玩。」绮罗一把将金球抢过去,这玩意儿用轻金打造而成,比木头还轻,拿在手里只是有些坠手。绮罗随即捏了 一个法诀,朝着金球一点,金球又是一阵震动,紧接着一点一点变大,就像迅速吹大的气球。「好玩、好玩!」绮罗拍手叫道。「别玩了,干正事要紧。」谢小玉阻止绮罗继续胡闹。周围的人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王晨、吴荣华立刻从角落抬出-样东西,那玩意儿像小孩玩的跷跷板,底下连着两个活塞,这其实是特制的风箱,用精铁打造而成,中间的压杆有茶杯口般粗细。谢小玉和王晨站在一头,麻子和吴荣华站在另外一头,各自握住压杆的一头,一起一落,两边用力压起来。「为什么不叫老苏来干这活?那家伙一个人顶的上我们四个人。」王晨怪声怪气地嚷嚷道。r恐怕老苏现在和他老婆在卿卿我我,哪里还顾得上这边?」麻子调侃道。r麻子,你以前那副尊容想找个女人卿卿我我确实有难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你一个眼神,恐怕一堆女人追着你来。你没想过学老苏的样子吗?」王晨看到麻子心情不错,不由得开起玩笑。麻子看了看谢小玉,又扫了绮罗一眼,然后笑而不答。麻子是一心修练,没有半点这方面的心思,因为想尽可能在这条路上走得远,保持元阳不漏之身确实有好处。而且没有女人就没有情欲拖累,度劫时心魔也少一些。麻子知道谢小玉以前也和他有一样的想法,现在就不清楚了。谢小玉知道麻子和王晨将玩笑开到他身上,所以他大声喊道:「都给我用力,别三心二意的!」王晨和麻子微微一笑,就不再说话,随后四个人用力压着杠杆。在旁边的空地上布设着一座丙火聚灵阵,一团赤红色火云在聚灵阵中央不停翻滚着,那是至为纯净的丙火精气,火云中间有一根金属管子,随着杠杆压下,这些丙火精气源源不断吸入金属管子内,然后被压入金球中。一开始干活很容易,可随着金球内的压力越来越大,谢小玉等人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每一次压下杠杆时都要施尽浑身力量。差不多压了数万下,那根杠杆越来越重,很难再压下后,谢小玉这才说道:「差不多了。」另外三个人吐了 一 口气,随即又变得精神振奋,等着验证结果。r我先进去看看。」谢小玉不会让其他人冒险,如果有什么事,他有虚空无定曼荼罗,比其他人安全得多。「小心,别把你压扁了。」麻子开着玩笑,不过这也是善意的警告。谢小玉四人的力气没话说,金球内的气压肯定比外面大几百倍,巨大的压力足够将一个普通人压成肉酱,好在谢小玉不是普通人。谢小玉朝着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发动挪移法阵,瞬间进入金球内。因为用了缩尺成存的法术,金球内足够容纳五六百人。一进入金球内,谢小玉第一个反应就是浑身烫得厉害,就像是在火炉中焚烧般.,至于压力倒不觉得有多大,只是刚进来的一瞬间有一种被紧紧压住的感觉,甚至连呼吸都很困难,但是过了 一会儿就没事了。谢小玉深吸一 口气,四周的灵气顿时涌入他的体内,根本不需要刻意运转,这些灵气就在他体内转动,那汹涌澎湃的势头让他感到异常震惊,这可不是他主动,他还没有调息吐纳,灵气就已经自行流转起来。谢小玉顿时想起有关太古时代的一些描述,在太古之时有调息之法,却没有吐纳之法,是远古之时才有。原本谢小玉并不知道原因,但现在他明白了,想必太古之时也和这里一样灵气充沛到极点,根本不需要刻意吐纳,灵气就会自行在体内流转,所以需要的只是对这些灵气加以导引。谢小玉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调息吐纳起来。四周的灵气无风自动,如蜂拥般朝着谢小玉涌来。物极必反,灵气太过浓郁,%反倒变得滞涩,如果说刚才他体内的灵气如同奔腾的江水,现在就成缓缓流淌的岩浆,滞涩又厚重。这倒是一件好事,因为刚才灵气在经络中奔腾不息,让谢小玉感到经络有些胀痛,现在反而不伤经脉。一圏、两圈、三圏……谢小玉不停运转着这股灵气。谢小玉是剑修,本源是庚金精气,为丙火所克,而这颗金球中充斥的正是丙火精气,所以这里并不适合他修练,不过即便如此,他仍感觉到明显的提升,比在灵眼内修练快上许多,也比服用丹药快上许多,要比这更快的只有直接炼化舍不过欣喜过后,谢小玉却生出别种心思,因为如果他修练的速度这么快,别人只会比他更快,原因就是调息吐纳之法有所不同。原本谢小玉修练的是下品功法《紫府天箓》.,到了天宝州后无意间得到《六如法》,里面有一套调息吐纳之法——大梦眞诀。大梦眞诀绝对是无上等级的秘法,光是梦中演法就是其他吐纳之法所没有的能力。不过有强处必然也有弱点,一开始谢小玉并不知道,后来逐渐感觉出来,大梦眞诀十有八九是远古之时某派的秘传,明显带有那时的特征,朴实无华、简单直接。远古之时虽然比不上太古之时,灵气已经没有那么充沛,可比起后来却强得多,所以那时候的调息吐纳之法都非常简单,和现在的调息吐纳的法门相比,效率上差得多。谢小玉刚得到大梦眞诀的时候,修练的进展并不快,一直到他、李光宗、何叔前往落魂谷发现那口灵眼后,修练的速度才快起来,之后他就一直靠灵眼的帮助才进展神速.,等到回了中土,他先是吸收一颗舍利,然后又藉助愿力修练,走的都是快捷方式,所以大梦眞诀效率太差的特点才没有显露出来。「看来得换一种主修功法了。」谢小玉在心中暗叹,并决定以后就让大梦眞诀当辅修功法使用。一瞬间,那篇前后衔接不上、只有眞人层次、里面还隐藏着诸多隐患的《呑日噬月大法》从谢小玉的脑海中冒出来。现在的谢小玉根本不缺秘法,在天门里他杀了那么多人,还斩杀诸多妖魔,得到的战利品无数,其中功法近千部,大部分是中品和上品,也有几部绝品功法,除此之外,还有青岚手中的《十方道藏》残篇,那可是无上等级的秘法,但都被他放弃了。理由很简单,剑要不追求快,要不追求灵活,要不追求犀利。如果追求犀利,大多是吸纳庚金精气,增加剑元的锋利程度;如果追求快和灵活,大多是对剑气进行压缩,让剑气变得精纯、凝练,全都有现成的套路可循。谢小玉却不同,虽然他追求的也是快,但是他的快是靠玄磁之力获得,所以他要增强的是玄磁之力。除此之外,谢小玉还需要爆发力,身体的反应越快越好、速度越快越好,而《呑日噬月大法》修练出来的法力保留太阳眞火暴烈而狂猛的特性,强化的正是身体的速度和反应,最适合不过。又要玄磁之力,又要暴烈而狂猛的特性,这原本是鱼和熊掌的烦恼,偏偏《奇技妙法百篇》中地道可以用太阳真火、青冥幽光/玄磁元光人工融合出幻天幽火玄元极光。太阳眞火奇热无比,青冥幽光至阴至寒,玄磁元光不冷不热,所以混合而成的幻天幽火玄元极光同样也是种没有热度的光。《呑日噬月大法》最初的思维就是吸取日月精华,以调和阴阳,为己所用,可惜日精远远强过月华,如果换成幻天幽火玄元极光,那就没有问题了。幻天幽火玄元极光并不强,在诸多火焰中甚至连前百名都排不进,但是对谢小玉来说却再适合不过。「可以吗?」「效果怎么样?.」「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三个人围拢过来同时问道,因为事关自己的未来,每个人都很在意。不过此刻的谢小玉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彷佛要沸腾般,脑叩中更是嗡嗡乱响,耳膜彷佛要爆开了。「你……你没受伤吧?好可怕,你的鼻子还有耳朵……啊,你的眼角也在流血。」绮罗瞬间脸色变得苍白。「你没事吧?」麻子也后悔了,觉得刚才应该先扔一只兔子进去试试。用力深呼吸,好半天,谢小玉才感觉一切都恢复正常。「还好,是压力的问题。」谢小玉一边说,一边内视一番,很快就确认身体内部没有大碍,顶多一些器官有点瘀血。r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进出的话必须有个过度阶段,否则压力变化太大,恐怕会出事。」「以后进出?」麻子听明白谢小玉的意思,问道:「成功了?」「成功了!在里面修练一天,相当于在灵眼内修练七、八天。」谢小玉大致估算一下。「这还得了!如果换成普通灵脉,岂不是相当于两、三个月的成果?在里面闭关一年,等于在外面修练二、三十年!」绮罗惊叫道,她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修练说穿就是两件事,一是积累,二是突破。像洛文清这样顶级的资质,一般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筑基,三十岁前肯定能成为眞君?,而换成麻子这样上等的资质,在正常情况下,十七、八岁差不多也能筑基,三十五到四十岁成为眞君,而这其中大部分时间是用在积累上。在大门派中有师父指点,又有破障丹之类的东西,练气层次三大关卡,一般两、三年就过了,和积累所花费的时间根本不能比。当然也有人会被卡住,不过在此揭过不提。此刻谢小玉搞出这颗金球,等于将积累的时间压缩到极限。「应该没有那么好。」麻子一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很快就醒悟过来,道:「有得必有失,没有漫长的积累,修练起来-帆风顺,碰到瓶颈肯定很难通过,这个世上绝对不可能有快捷方式。」「麻子说得没错。佛、道两门也有很多办法可以缩短积累的时间,比如藉助愿力、呑噬别人的法力、采阴补阳,虽然前期看起来都很快,但是到了后面就会慢下来,甚至遇到瓶颈就停滞不前。」谢小玉在-旁点头同意。绮罗迷糊了,觉得有那么多坏处,搞出这玩意儿岂不是没有意义?r放心,妳、我、老苏、老吴都没问题,但老王就不一定了。」麻子并非看不起王晨,只不过他、绮罗和苏明成都机缘巧合得到最适合自己的传承,特别是苏明成等于自创功法,完全是量身打造,根本不会有什么瓶颈?,而吴荣华在太古战场上得到传承,自古以来,在天门中得到传承的人似乎都没遇过什么瓶颈,这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唯独王晨没有这些好处。「我明白,用不着安慰我。」王晨并不放在心上,他的心态一向很健康,没有争强斗胜的心思,这一点比法磬强多了。「只有我们几个人有用?」绮罗说不出什么感觉,有点兴奋、有点骄傲,又感到有点可惜。刚才绮罗还想要不要将霓裳门内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师姐妹拉进来,因为现在苏明成有一群苗人手下,再加上信乐堂的人,已经是最大的派系?,李光宗和李福禄他们也是一个派系.,法磬肯定也能拉起一票人马,所以她有些心动。「那倒未必。」谢小玉微微一笑,转头朝着麻子说道:「老苏走不开,剩下的人以你的速度最快。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璇玑派,让赵博和李光宗他们全都过来?」「他们?」麻子沉思起来:叫那些人来干什么?突然麻子灵光一闪,道:「你打算让他们放弃原来的功法,从头来过?」麻子这话一说出口,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如果是重修,就用不着担心根基不够扎实;相反的,因为走一遍回头路,当年没有夯实的地方可以重新修补,根基会比以前更加扎实。」绮罗也明白过来。「李光宗他们修练的《力士经》并没有什么威力,再说这套功法残缺不全.,赵博的《癸水眞诀》倒是不错,不过也不完整,其他人的情况差不多。我想,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全都转成剑修。」麻子比绮罗看得更深远。「还是你最明白我的心思。我和老苏偶然相遇,从他那里得到《剑符眞解》,结果误打误撞摸出两条完全相反的路。老苏融合蛊术,以力为胜.,我则是以快取胜。最近我又得到一部功法,和这路剑法简直是绝配,而且这套东西不属于剑宗所有,我可以传给任何人。」.原本谢小玉顶着一个剑宗传人的名头只是想用来唬人,但现在想扔都扔不掉,所以干脆将事情搞大。「你够慷慨。」麻子对此无话可说,当初在前往北望城的路上,他就知道谢小玉好为人师,甚至他还想和谢小玉别别苗头,现在他却认输,谢小玉可以将自己修练的功法拿出来传授给大家,他可做不到。「老大就是老大。」王晨又是佩服,又是惋惜,因为他知道别人都能学,就他不行,因为谢小玉看重他的正是易算之术,他在这支队伍中的位置早已经定死,和他一样的还有老吴。「当初那些中途离开的人如果知道他们失去什么,肯定会后悔死。」绮罗显得异常兴奋,也异常得意。「信乐堂那帮人怎么办?」麻子问道。「他们如果愿意过来,就也带上他们。」谢小玉是个念旧的人,老流氓帮了他不小的忙,而且信乐堂那帮人跟着他横渡大海从天宝州回到中土,也算是有缘。“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帮我跑一趟霓裳门?”绮罗刚才就心动了,现在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麻子沉吟半晌,最后点了点头。如果换成几年前,霓裳门这三个字意味着花瓶、老婆和双修;可现在情况不同,谁都知道霓裳门的基础功法中藏着飞针绝技,而且至少有一半弟子学过,现在年轻一辈的弟子中除了绮罗之外,还有十几个人已经领悟到飞针之术,虽然人数不算多,但是那些长老及一部分已经嫁人的弟子却成功领悟。凭这一点,霓裳门在中等门派中的排名越来越靠前。「该死的汉人!让他们滚出去!」r血债血偿!应该宰了他们,为我们的族人报仇!」「他们和攻打我们的汉人是一伙的!依娜被他们骗了,我们却不会。」寨子中到处能听到这样的窃窃私语声。说这些话的人有的轻声细语,有的却故意让谢小玉他们听见。「眞羡慕老王和老吴,他们在金球内修练,听不见这些让人心烦的话。」绮罗皱着眉头说道。「有人故意散播这些言论。」谢小玉拥有天视地听之能,可以听到这个部落每个角落的声音。「我知道有一群人对我们充满敌意,但是很奇怪,为什么赤月侗的人也这样?刚才我到河边洗手,有一群小孩还拿泥巴砸我,而且骂得很难听。」绮罗嘟着嘴巴,很委屈地说道。「如果有人在妳耳边一天到晚说某个人的坏话,妳肯定也会相信那个人是坏人。」谢小玉对这套伎俩实在太熟悉,当初元辰派上上下下都咬定他是人渣,连他平时辛勤苦练也变成是在别人面前装样子,很多人还振振有词的说,他如果眞的勤奋,实力怎么可能这么差劲?显然是伪装的。「而且我觉得……赤月侗的人好像本来就对我们有敌意。」这次谢小玉并没有那么肯定,只是有那么一点感觉。绮罗对人情世故比谢小玉通透,霓裳门木来就擅长揣测人心,她稍微一想,就轻笑道:「老苏报喜不报忧,看来他的地位不太稳。想想也是,那个苗女又漂亮、又有这样的地位,肯定很多追求者,结果被一个汉人抱得美人归,肯定很多人觉得不甘心。」「这个家伙死要面子,害得我估错形势。」谢小玉低声骂道:「我本来还想四处晃晃,现在不行了。」谢小玉转头看了看绮罗,见绮罗仍旧委屈地噘着嘴,便说道:「妳也不要出去,下一次碰到的未必是小孩,扔妳的也不一定是泥巴。」「怕我出事?」绮罗闲得无聊,干脆拿谢小玉开玩笑。但是谢小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很小就拜入元辰派,以前忙于修练,其他事都不管’最近几年才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不过仍旧少了 一些人情味。「哪里都不能去,你又不让我进去修练,眞是太无聊了 !」绮罗越想越感到不忿。「我已经决定放弃原来的吐纳调息之法,改练刚得到的《呑日噬月大法》,我希望妳能和我一起练。」谢小玉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吐纳调息之法是无上等级。」对此,绮罗颇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不愿意,因为她修练的千针千线锦丝罗是一整套,其中就包括吐纳调息之法,虽然不是无上等级,却也是上品功法,修练出来的法力凝练强韧,而且能集于一点,和飞针技艺非常相配。「我那套调息吐纳之法效率太差,在太古之时或许不错,现在就不行了。」谢小玉解释道:「最近这段日子,我一直在琢磨《呑日噬月大法》,虽然大部分都很垃圾,但是调息吐纳的法门却相当了不起,配合阳燧镜和金球,绝对进展神速。」「我看不出区别,何况在金球内修练一年,相当于在外面修练二十年,就算效率再差,也只不过多花几个月的时间。」绮罗并不是花瓶,她有自己的想法。「太古、远古之时,大道感应比现在清晰,所以那时候的先贤对大道的理解比我们深,留下的功法也更神奇奥妙,但是调息吐纳之法未必高明。上古之时恰好达到平衡,大道感应也还清晰,灵气不像现在贫瘠,所以那是道门最兴旺发达的时候。「神道大劫之后,大道模糊不清,灵气稀薄,道法渐渐衰弱,唯独调息吐纳之法越来越高明。这套《呑日噬月大法》可谓集大成者,不但另辟蹊径,放弃稀薄的灵气,转而吸收日月精华,还融入体修的法门,先练体’后练气’实力提升后再反过来练体,循环往复,没有止境。一般的调息吐纳之法修练到顶后,进展就慢了,但这套功法却不会,只会越来越强,这样一来就能拉开差距。」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谢小玉故意加重语气。「能超过洛文清、麻子和老苏?」绮罗一下子兴奋起来。谢小玉没想到绮罗会这么问,一下子就愣住了,想了好半天,这才有答案。「我会劝苏明成也从头开始,虽然他走的路和我不一样,不过同根同源,再说他已经不只一次重来,应该不会在意.,而洛文清修练的调息吐纳之法是璇玑派不传之秘,也经过改良,非常适合现今这灵气稀薄的环境,《呑日噬月大法》就算有优势,也不会太大.,麻子就难说了,他得到的十有八九也是上古传承……妳可以试着超越他。」谢小玉给绮罗立了 一个目标。绮罗顿时心动了,她眼睛一亮,一下子趴在谢小玉的肩膀上,撒娇似的问道:「我想让师姐妹们也修练这种功法,可以吗?」「没问题。」谢小玉很大方,他本来就打算拉霓裳门的女弟子入伙,璇玑派的那些人都看得出霓裳门的潜力,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飞针绝技有两点非常可怕,第一是出手的速度,用来偷袭比剑修还强上几分?,第二就是范围攻击,飞针出手就是一大片,却又不像毒云邪雾之类的法术缓慢,要杀小喽啰绝对效率第一。绮罗得到想要的承诺,正打算从谢小玉的身上爬起来,却没想到谢小玉耳朵一动,抓住她的手臂,神情凝重地喊道:「小心!」话音落下,谢小玉已经发动起他化自在有无形剑气,瞬间隐没身形。「砰!」大门一下子被撞飞。剎那间,无数金花乱闪,几股邪烟喷出,更有大片血光将房间照得透亮,出手的至少有六个人,全都没有留情。谢小玉也不客气,在他隐身的瞬间,五把飞剑同时放出去,紧接着虚空无定曼荼罗发动,将他连同绮罗拉入虚空。两边都快,距离又近,在门外的几个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飞剑穿透,激发的剑气将他们全都斩成两段。「可恶!居然在我们的寨子里杀人!」竹楼外传来一声暴喝。随着一声暴喝,一道血光从天而降,将整座竹楼全都鎭在底下,血光腐蚀性极强,竹楼瞬间变得漆黑,然后迅速消融。「阿保,你这个混蛋!」远处传来依娜愤怒的吼声。原本依娜听到动静,从开会的竹楼冲出来,就看到整座竹楼全被红光笼罩,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头人,妳被汉家男人弄昏脑袋,居然勾引豺狼进自家家门。」在半空中,一个身材魁梧、赤面纹身、三十多岁的苗家汉子冷冷地看着依娜。话音落下,一个浑身漆黑的老头却突然出现在依娜的身后,苍老的双眼骤然放出一道精芒。那个苗家汉子原本还威风凛凛地悬浮在半空中,突然喷了 一 口鲜血,「轰」的一声砸在地上,两条腿硬生生砸进泥土中。「既然知道依娜是头人,还敢以下犯上,你要找死吗??」老人冷哼一声,他的目光扫向四周。「罗老,好威风,教训起自家儿孙确实有一套!」在百步外,一个花脸花衣的老头调侃道。「阿克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玩的那些把戏。」罗老又冷哼一声。突然罗老猛地一弹指,底下顿时响起一阵哀号声,十几个苗人捣住心口躺在地上,他们大声惨叫着、在地上拚命打滚。过了片刻,无数蛊虫从那些苗人的身上钻出来,不停啃食着他们的身体,但是这些人居然没死,仍旧痛苦地哀号着。这招万蛊噬体,是苗疆最为恶毒的惩罚之一。做完这一切’罗老朝着那已经腐蚀的竹楼说道:r多有得罪,这几个畜生受人蛊惑,还请小哥看在依娜的分上多多见谅。」话音落下,虚空中一阵波动,谢小玉的身影缓缓冒出来。那个双腿深陷土中的苗人看到谢小玉毫发无损,顿时怒不可遏,但是此刻就算他有满腔怒火也不敢发泄。谢小玉的心情也不好,这几天来遭遇到的一切,已经让他意识到苗疆之行不会那么容易。一直以来,谢小玉认为苗人朴实厚道,但等到眞的接触后,却发现也有很多心思深沉的苗人,而且苗人不像汉人那样开化,性情中带着一丝野蛮和暴虐,一旦翻脸就像刚才那样。谢小玉朝着罗老点了点头,却无话可说,他可不指望罗老眞的能替他主持公道,因为罗老一出现看起来行事狠辣,实际上只是高高举起板子然后轻轻落下,那个叫阿保的苗人只受了 一些皮外伤,至于死的那些苗人只不过是奴仆罢了。一场风波突然发生,然后迅速平息。死了的人被拖出去埋,阿保则被关起来,不过与其说是被关,还不如说是被保护起来。谢小玉等人则换了 一个地方,反正寨子有的是竹楼,他们换到寨子的一角,和其他地方隔离开来。r看来我以前想得太好了。」谢小玉有些意志消沉地说道。此刻竹楼内只有谢小玉、绮罗和苏明成夫妻,王晨和吴荣华在修练,没必要惊动到他们。「老大,有点事要和你商量。」苏明成双手结印,瞬间在四周接连布设五、六道禁制。与此同时,依娜也张望着左右,她是在确认是否有人用巫术窥探情况,过了好一会儿工夫,依娜才朝着苏明成点了点头。一行有一行的门道,隔行如隔山,那些大巫虽然实力相当于道君,但是他们要破解禁制只能靠蛮力强行轰开,所以有这么五、六道禁制就足够将他们屛蔽在外面,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们用某种办法潜入,比如放一只细小的蛊虫,要不然弄个难以察觉的灵体进来,对于这类法门谢小玉和苏明成一窍不通,只能看依娜确定没问题后,苏明成这才说道:「老大,刚才的事……」「你和你老婆用不着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迢和你们无关。」谢小玉摆了摆手。苏明成松了一口气,然后将之前他和依娜商量的那些事对谢小玉说一遍。谢小玉耐心听着,虽然他知道这座寨子有问题,而且里里外外都有问题,但是具体的情况却不清楚,这时他才知道赤月侗的问题比他想象得更加严重,不但内部有人对依娜不满,居然还分成几派;外部不但有朝廷的人马步步紧逼,还有龙王寨虎视眈眈,更有一群所谓的盟友同样没安好心;至于那个罗老,从他对那个苗人的处罚来看,他会支持依娜当头人恐怕有目的。「妳这个头人做得……」谢小玉朝着依娜啧啧连声。「老大,你肯定有办法。」苏明成连忙捧了谢小玉一下,不过他也确实这么认为,一直以来没有谢小玉做不成的事,所以在他身边的这群人对他全都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好在谢小玉确实有办法,几年下来,他对勾心斗角的那套已经不再陌生,特别是不久前从方云天口中得知当年那件事的眞相,他对人心有了更多了解。r本来我满腔热忱而来……」谢小玉的脸色有些阴冷,道:「算了,既然热脸贴了冷屁股,我何必再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老大,你可别这样说,不看我老婆的面子也看一下我的面子啊!」苏明成急了。谢小玉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不可能一个忠于你老婆的人也没有吧?」苏明成转头看着依娜,他对这件事不太清楚。r确实有,不过没用。寨子的那些老人和女人们倒是愿意听我的,但是男人们更愿意跟着阿保和阿达。」依娜一脸黯然地说道,她以前总觉得她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她好,但是成为头人之后她才发现并非如此。人都是现实的!在寨子里依娜虽然贵为头人,却没什么人听她的,大权全都把持在阿保、阿达手中,寨子里的男人们更愿意跟着他们。r老人和女人也不错啊,而且在我眼里不存在没用的人。妳就以头人的名义召集这些老人、女人和孩子,带他们迁往后方,毕竟打仗是男人的事,应该没人会反对吧?」谢小玉问道。「但是龙王寨那边……」依娜不知道谢小玉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现在各部落聚集在这里,始终没有得出结果,就是因为以龙王寨为首的那几个寨子不肯松口,不让人往他们那边迁徙。「龙王寨的人应该不会反对。一群没有抵抗能力的老弱妇孺对他们来说是肥肉,他们随时可以一 口呑掉。」谢小玉笑道。「这怎么可以?」依娜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怒意。「听我把话说完。」谢小玉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让妳带着老弱妇孺往龙王寨迁徙,而是往蛮荒深处而去。」「这不可能!蛮荒深处的瘴气连我们都受不了,而且那里到处是妖兽和蛮荒部落,我们迁徙到龙王寨旁边顶多被呑并,可往蛮荒深处去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依娜已经彻底绝望,她甚至怀疑谢小玉因为刚才那件事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指引一条死路。「那里的瘴气不可能比天宝州的瘴气更厉害吧?J谢小玉轻笑道??「老苏应该对妳提过,我在天宝州种草、养虫、喂鸡,全都自给自足。那时候我们条件有限,才十几个人,大部分人还没空闲,全靠几个女人照料这一切。」「老大说的是眞的。」苏明成在一旁担保道。依娜顿时沉思起来,她确实听苏明成提起过那养满鸡的大棚。蛮荒深处之所以被视为禁地,说穿了是因为食物难以获得,像赤月侗这种千人规模的寨子,一天消耗的食物就要上千斤,一年就是三十几万斤,这么多食物不可能靠打猎和采集野果得来,所以每家每户都要养鸡养羊,还要耕种农田,除此之外就是用皮毛、药材从汉人那里换取粮食。但蛮荒深处没有办法耕种,没有人能顶着瘴气干农活,加上鸡鸭牛羊也受不了瘴气,甚至就算种出粮食、养了 一些鸡鸭牛羊,那些妖兽和野人也会跑来祸害。但如果能解决食物问题,其他问题就不成问题了。「不行、不行。」依娜突然又摇起头,她突然发现还有一个麻烦,道:「我怎么向其他人解释?如果不解释,没人肯跟着我走,因为那是送死?,可如果解释,肯定有人会说出去,到时候……」依娜一脸苦涩,她很清楚结果会怎么样。苏明成也脸色发白,他想起四个字-怀璧其罪。「放心,谁想学就过来学。」谢小玉的嘴角露出一丝恶意的微笑,道:「不过我不会白教,白送的东西不値钱,花大钱得到的东西才珍贵。」苏明成并不是笨蛋,他甚至比谢小玉更精于人情世故,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明白谢小玉的意思,这招叫反客为主。苏明成和依娜一直在思考怎么说服别人,却没想过为什么要说服、为什么不反过来让那些寨子求他们?至于怀璧其罪……只要付出代价就可以学到手的东西还能称得上璧吗?依娜很快也明白过来,觉得这个办法确实可行,其中最巧妙的一点就是从最容易控制的那些人下手。先分出老弱妇孺,因为这些人几乎不会反对她,如果谁反对,可以留下,她只会带听话的人走。万事起头难,第一步最重要,一旦第一步成功,大家看到希望,就不是依娜劝别人,而是别人求她。「还有一个问题,龙王寨那帮人恐怕不会善罢罢休。」依娜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龙王寨始终是一个问题。「龙王寨不是问题。」谢小玉根本不在意这帮目光短浅的家伙,道:「等妳带人进入蛮荒,留守在这里的那些人肯定会心动,有活路的时候没人愿意死,接下来,白衣寨、马兰侗、波响侗这些寨子的人也会心动。如此一来,龙王寨和那些对妳有敌意的寨子肯定会慌,因为他们将不得不面对朝廷的官兵,现在你们面临的困境就换他们面对了。」谢小玉最擅长的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依娜顿时欣喜若狂,她已经彻底相信谢小玉的计划能成功,因为这个计划丝丝入扣,而且深入人心。谢小玉见依娜一脸欣喜,猛然间浇了她一盆冷水,道:「我刚才都是开玩笑,妳别当眞。」依娜的笑容瞬间凝固,苏明成也一脸疑惑。「老大……」苏明成想问这到底为什么?谢小玉摆了摆手,阻止苏明成,叹息一声,这才说道:「刚刚有人想杀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忘恩负义?我不想再被人过河拆桥了!」r你是指阿保……」依娜顿时明白了,她突然想起苏明成提起他这个老大被同门诬陷,遭遇到背叛,因此最恨的就是这类人。但是依娜也没办法,她对赤月侗的掌控力很弱,要不是有罗老的支持,连头人的位子都坐不稳,问题是罗老绝对不会对阿保下手,不只是因为阿保的势力很大,更因为阿保是他的曾孙。事实上,赤月侗的人都是罗老的曾孙重孙一辈,差的只是血缘远近罢了。「那些老人、女人和孩子被分出来的时候,他们会听妳的话。但是当他们的儿子、丈夫和父亲回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恐怕又会恢复现在这个状态吧?妳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头人,而我们则是一群外人,还是汉人,和外面那些杀死你们的族人、逼得你们离乡背井的人是一样的汉人……」谢小玉步步紧逼,句句诛心。依娜动了动嘴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说实话,依娜甚至不敢保证她丈夫不会被下毒手,因为想这么干的人很多,赤月侗内有,外面更多,特别是白衣寨,她的表兄全将她丈夫看成眼中钉、肉中刺。r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依娜咬着牙问道。「办法其实很简单,问题在妳身上,妳愿不愿意放弃侗寨头人的身分?」谢小玉淡淡问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没有那么多顾忌和烦恼,就也没那么多束缚和牵制。依娜也明白谢小玉不是善男信女,谁想杀他,他肯定会反击,这一次是碍于形势不能这么做,同样也是碍于她头人的身分不能随意下手,一旦她放弃这个身分,阿保的死期就到了。依娜还知道这其中还有另外一层意义。喜欢依娜的那些人以前或许是眞心的,但是从她嫁了人,从少女变成少妇,她已经没有那么珍贵,他们在意的只剩下她的身分,一旦她舍弃这个身分,苏明成就没有那么多麻烦,谢小玉他们也会轻松许多。「我……我不能…:如果我放弃头人的身分,赤月侗立刻就会分裂。」依很清楚赤月侗的情况。「那么就让它分裂好了,大劫一起,以赤月侗现在的状况,妳认为能幸免吗?与其到时候整个寨子都被屠杀干净,还不如现在分裂,要逃还容易一点……罗老想必已经知道大劫将至的消息了吧?」谢小玉显得很无情。谢小玉的心态已经改变了,原本他将这里的人看成朋友,自然要从朋友的立场上考虑;现在他视这里的人如路人,还是不太友善、总是暗地里算计他的路人,那么他肯定会算计回去。说到算计别人,一向是谢小玉的强项。依娜顿时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苏明成则在一旁皱了皱眉,觉得谢小玉有些话没说出来。过了片刻,苏明成的嘴角露出微笑,他突然发现一丝熟悉的味道。一直以来,谢小玉都喜欢让别人自己选择,所以有人会离开,有人会跟着他,而跟着他的人最后总不会吃亏,苏明成不由得心想:看来老大又开始玩这一手。苏明成很清楚,赤月侗至少有两、三百人绝对忠于依娜,这些都是依娜的父亲留下的老部下,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孤儿孤老和寡妇,阿保和阿达不会要这种人,这些人也肯定会跟着依娜,这样加起来至少有五、六百人跟着依娜走,这可不是小数目。更何况如果眞的让赤月侗族人选择,很难说有几个人愿意跟着阿保和阿达,因为阿保野蛮而残暴,阿达则是阴狠而凶险。在依娜当头人的时候,跟着阿保和阿达可以狐假虎威,得到不少好处,可一旦换成他们当头人,日子就难熬了。第四章 斗角在竹楼上,一个黑衣、黑裤、黑包头的老人不停抽着水烟,竹筒做的水烟枪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依娜则跪坐在他的对面。不知道过了多久,罗老放下水烟枪。「这样也好,阿保和阿达都有自己的想法,寨子也有不少人愿意追随他们,与其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还不如趁着两边没见血,干脆分开。」罗老满脸地无奈地说道,毕竟谁都不想看到自己的家四分五裂,更别说阿保和阿达都是他的晚辈,都应该算是他的曾孙。苗疆的侗寨都是一家人,彼此是堂兄弟姐妹,只是关系远近罢了,以往再怎么争权,都不会拆散侗寨,但是现在大难临头,与其这样内耗,还不如一刀两断,各奔前程。「那个汉家小辈很厉害,这招釜底抽薪、借步登梯的计策确实让人难以对付。」罗老赞道。「他在汉人中名气很响亮,是传说中的应劫之人。」依娜没有提到剑宗传人,因为剑宗的名号对南疆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力,反倒是应劫之人的身分高贵得 多。「他会的那些东西确实有点意思。」罗老已经见识过谢小玉的剑法,之前谢小玉一剑逐走道君剑修,那一幕令他异常震撼,此刻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我觉得他的提议没有那么简单,恐怕他也打着呑掉赤月侗的念头。」年老成精,这位大巫活了几百岁,见识和阅历远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让人出乎预料的是,依娜居然点头回答:「我知道。」「妳知道?」罗老有些吃惊地问道。「那个人是我男人的兄弟,我男人太了解他了,所以他说出这些话,我男人立刻有了反应,而我对我的男人同样了解,他一有反应,我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依娜苦笑道。「那妳还帮他们说话?」罗老突然变得严厉起来。「那个人有野心,但是他有一个别人没有的好处——他不喜欢用强;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强摘的瓜不甜。我男人曾经说过,他以前有三百多个手下,却因为一件事,很多人离他而去,他也没强求,只是对跟着他的那些人比以前更好。后来又有一批人离他而去,他仍旧放行,没有阻拦的意思,最后只剩下三十几个人跟着他。」依娜缓缓说道。依娜想了很久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谢小玉从来不强求别人,换成龙王寨或者白衣寨都不可能这样做,投靠的结果就是被彻底呑并。r不强求?」罗老又吸了一口水烟,沉思起来,好半天他才含含糊糊地说道:「没人会白白拿好处出来。」「我知道,他肯定是为将来做准备。我男人说过,他有一艘船,一艘很神奇的船,可以装下很多人,将来大劫一起,他肯定会带着所有人逃跑,但是他还没解决吃饭的问题,这一次他恐怕是拿我们验证。」依娜说道。罗老又开始抽起水烟,并陷入沉思,和在蛮荒深处的生苗不同,他们对汉人的东西并不排斥,甚至还带着一丝羡慕,甚至在道法之争前,他们就从汉人那里学会耕田和织布,要不是南疆山脉众多,耕地太少,恐怕苗族各部已经和汉人一模一样。想了半天,罗老低声问道:「妳刚才说那个人已经磨好刀,打算狠狠宰上一刀,妳知不知道他的打算?」「我们用不着付出代价,就算不看在我男人的分上,他想引别人上钩,也必须要教会我们这些东西。」依娜连忙回答道。「傻孩子。」罗老摇了摇头,道..「让妳当头人或许眞是一个错误,妳的心太软了。」「您的意思是?」依娜仍旧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让别人得到这些技术?谁家有独门手艺不是藏着掖着?白衣寨能拿得出的东西,我们难道拿不出来?」罗老呵呵笑了起来,笑容显得异常奸猾。「您老眞是……」依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妳这孩子,还眞的将白衣寨那个老太婆当回事。」罗老轻嗤一声。「她毕竟是我的外婆。」依娜叹道。「嫁出去的女儿就等于泼出去的水。妳娘嫁到赤月侗,就是这里的人,妳更是如此。妳以为老太婆眞的将妳看成是外孙女?呸!她只是欺负妳心软,整天做并呑咱赤月侗的梦,他们和龙王寨是一票货色,何必便宜他们?」罗老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用水烟筒在地板上笃笃笃敲着。依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知道罗老说的没错,各个部落首先会为自己考虑,不过要说她外婆对她没有任何感情,那也未必,只不过这分感情和部落利益冲突的时候,她外婆肯定更在意后者罢了。依娜也知道罗老其实和她外婆没有两样,他想的是将这门技术留在赤月侗,不让其他寨子学走,说到底也是自私加贪婪,但是她偏偏不能说罗老有错,因为罗老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赤月侗。「妳去探探那个人的意思,他的刀再快,对妳和妳的男人肯定下不了手。」罗老说道。依娜顿时无语,觉得罗老眞是什么都能利用,石头里也能榨出油。「妳打算这么做?」谢小玉异常惊讶,紧接着他沉思起来。此刻,竹楼内除了他、依娜,还有苏明成和绮罗。绮罗正摆弄着桌上的一个小玩意儿,那东西有点像天蜈船,也就是谢小玉弄出来的第二种飞天船,同样又细又长,而且船体是软的,旁边有很多小翅膀,不过这东西没有扇轮。依娜对那东西也很感兴趣,她知道这是用来带着她的族人逃走的东西,不过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果妳眞的这么打算的话……我可以答应。」谢小玉已经想好了。谢小玉突然发现自己实在太慷慨了,此时此刻能活下来,恐怕已经是各个寨子最大的愿望,他只要勾一勾手指,告诉别人他可以让大家活下来,还能保证大家吃得饱、穿得暖,肯定会有很多人哭喊着爬到他面前。「你答应了?」依娜顿时喜形于色,她这才发现自己也有私心。「有三个条件,第一,必须帮我消除身上的黑巫诅咒;第二,我需要青冥微光,而且需要大量的青冥微光;第三,我需要有人帮我挡天劫。」谢小玉收起原本准备好的快刀,对自己人没必要玩这套,只有这三件事是必须的。「你所说的第二个条件,我要问过罗老才行。」依娜这一次很不好意思,因为谢小玉只有三个条件已经够优惠了,她却推三阻四。不过依娜也没办法,大巫虽然相当于道君,但是擅长的方向不一样,飞天遁地从来都不是巫门的长处,道门眞君能够做到瞬息千里,十个大巫中却有九个大巫没有这样的本事。「要不然请陈道君帮个忙?」苏明成体贴依娜,说道。谢小玉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苏明成眞是见色忘友。r我等不及,因为我要验证一样东西。」谢小玉当然想过请陈元奇帮忙,不过那要等到成功后再说。「老大,你想验证什么?」苏明成顿时来了精神,每一次谢小玉要验证什么,最后都会弄出很大的动静,比如剑山、天剑舟。「如果成功的话有你的好处,不过你得废掉法力,从头开始修练。」谢小玉没有多加解释,他想看看苏明成的反应。「没问题。」苏明成果然比绮罗干脆得多,突然他将依娜拉过来,转头朝着谢小玉说道:「我想让依娜也一起修练。」苗疆的女子大多炼蛊,依娜也不例外,说起来她的实力也不算差,否则当初苏明成也不会带着她进入天门。巫蛊之道同样直指长生,威力不弱,需要的资源又少,并不比佛、道两门的东西差,可惜巫门一脉没有青春永驻之法,而且只要修练中稍微有点差错,容颜就会变得老丑,所以苗女三十岁以前固然貌美如花,一过三十岁容颜就会衰老。而道门在这方面却别有所长,特别是翠羽宫、霓裳门这样的女修门派,那些长老全都有几百岁,却看起来顶多三十岁出头。「没问题,你走的那条路也适合她。」谢小玉点头说道。「我?」苏明成一脸怪异地问道,因为他走的是以力取胜的路子,他是男人,自然没关系,可依娜这样娇小玲珑却能和他一样力拔山河,实在太让人难以想象。「我想让她跟你学。」苏明成搔着头说道。「不走你那条路,岂不是浪费蛊术的好处??」谢小玉明白苏明成的意思,但是他不想接手。这可不是论道说法,师父教徒弟,免不了要肌肤相触。当初谢小玉传授李喜儿的时候是让李光宗代劳,李喜儿是他干姐姐,这勉强说得过去,换成依娜就麻烦了。「也好。」苏明成没有想那么深,他完全从实用方面考虑。依娜则羞红了脸,因为苏明成没有想到,她却想到了,更让她害羞的是苗疆有兄弟共妻的风俗。「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拿来了。」依娜连忙转移话题,然后从背后拿下一只纳物袋,往地上一倒。转眼间地上就堆起一大堆东西,有一团团的丝线、竹子、木棍、整张的兽皮和整卷的麻布,还有蜂窝和黏胶。「没有轻质金属?」谢小玉蹲在地上,捡起那些竹子和木棍看了看,不禁摇了摇头。苏明成知道谢小玉在想什么,连忙说道:「这里不能和天宝州比,你将就一下吧!我觉得这种竹子不错,每根都有十来丈长,粗细也都差不多,不像毛竹底下太粗、上面太细。」「这东西数量多吗?」谢小玉问道。「到处都是。」苏明成连忙回答。「打造骨架就用它了。」谢小玉掂了掂分量,觉得这东西不算很轻,至少比普通竹子重得多,不过毕竟是空心的,比金属轻。谢小玉又捡起一团丝线抽出一根,用力扯了扯。「这些丝肯定没问题,而且你要蛛丝有蛛丝、要蚕丝有蚕丝。」苏明成献宝似的说道。谢小玉点了点头,这里是苗疆,苗人大多养蛊,而蛊中蜘蛛和蚕的数量很多,那可不同于普通的蜘蛛和蚕,牠们吐出来的丝线绝对坚韧。r数量呢?」谢小玉又问道,这一次他干脆问依娜,他很清楚,如果问苏明成的话,苏明成只会挑好的说。就是因为苏明成报喜不报忧,才导致谢小玉错误估计南疆的情况,他可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r要多少有多少,像我的金蚕蛊全都是散养,反正牠们没有天敌,也不像普通的蚕挑食,什么叶子都吃,除了要血食这一点有些麻烦。」依娜倒是挺有把握。「那你们为什么还穿麻衣?」谢小玉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丝线有剧毒,想将毒清理干净很麻烦,而且牠们的丝很硬,一根拿在手里没感觉,织成布的话就感觉得出来,像薄木片。那样的衣服我们倒是有,不过只在打仗的时候用,刀枪不入,比铁甲还好。」依娜解释道。谢小玉顿时眼睛一亮,因为不久前他还和众人谈起过当年剑宗的错误,其中之一就是剑宗的法器都是自己准备,和神皇大军不能比,正因为如此,他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将飞剑和法袍全都统一 。不过这有一个问题——法器好炼,材料难找。金属倒是不缺,天宝州有的是,可惜谢小玉追求的是快速,绝对不合适用金属甲。谢小玉曾经考虑过土蜘蛛吐的丝,可惜那玩意儿太细、太乱,只能当成罗网,无法用来织布,现在依娜这么一说,他顿时想到这些蛊虫。「接下来我们有事做了。」谢小玉站起身来,然后转头朝着依娜说道:「既然罗老已经同意,妳就开始召集人吧,时间紧迫。」「我马上可以将人召集起来。」依娜点头应道。「不只这些,妳还要准备一些东西,竹子、蚕丝、麻布、树胶还有鸡蛋,妳再抓些兔子,那东西生育的速度也快。」谢小玉一边想,一边说。「要不要再准备一些种子?」依娜问道。「用不着,我手上有足够的草种。」在丹道大会之前,谢小玉在天门派山脚下的那座小城用发酵的青草酿成酒,让数万人免于饥饿,这也让他深受启发,所以在丹道大会上,他用丹药换了许多草种。「时间上会不会来不及?」苏明成有些担忧地问道,他知道孵化小鸡需要半个月,小鸡成长需要两个多月。「我想办法挤一些粮食出来。」依娜打算求罗老帮忙。「用不着。现在各座寨子恐怕将粮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与其妳想办法,还不如我跑一趟,去某座大城花钱买些粮食回来。」谢小玉有芥子道场在手,可以装很多东西,而且他不缺钱,何况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赤月侗因为一个命令变得忙碌起来,没有人知道其中缘故,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测,包括在这里开会的各个寨子头人。在一座竹楼上,之前和罗老针锋相对的花脸老头正在房间转来转去,旁边跪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想杀谢小玉的苗人阿保。「那个小女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将这些没用的人全都召集起来’难道想控制他们?」阿保用力捶打着地板,此刻他咬牙切齿、一脸狰狞。阿保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他丢了一个大脸,如果他成功杀掉那个汉人,就算受点处罚也没什么,偏偏那汉人毫发无损’他反倒吐了两口血’还狠狠摔了一下o「这不是挺好吗?那些老人和女人能够去哪里?北面是黎人的地盘,那里也不太平,甘川六州正发兵攻打他们,情况比我们这边还糟糕。难道往南投奔阿布哲?那更没可能,一过去肯定会被打散’然后女人和孩子会变成奴隶,那个小女人就会变成头号女奴。」在旁边的年轻苗人笑道,而且笑得很狂妄。「就算那个小女人做傻事,老家伙难道也傻了?」花脸老头冷哼一声。「爷,您说这怎么回事?」阿保轻声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们寨子那个老家伙最喜欢玩这种把戏,整天算计来算计去,谁能够玩得过他?」花脸老头很不耐烦地说道。「那么我们怎么办?」阿保继续问道。花脸老头看了看在旁边的年轻苗人。r要我说?那我们什么都别做’看他们去哪里?如果往我们这边来,那不是省掉我们很多力气?」说着,那年轻苗人张开嘴,做了 一个一 口呑的动作。花脸老头沉思起来,他也这样想过,因为确实没有地方可去。北面是黎人,南面是阿布哲,东南面是瑶人和零散百族,往东面是汉人’往西面是蛮荒。而北面、东南面、东面肯定不可能’那是死路;往南倒是能活,却会活得很惨.,如果往西,要不是去他们的地盘,要不进入蛮荒深处’后者也是死路,不过他总觉得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不行,不能让那个小女人得逞,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老家伙很会玩花招。」花脸老头咬牙说道,他说这话有切身体会,他和罗老从年轻的时候就斗,斗了一辈子,可玩脑筋他从来没赢过。「爷’您说得对’现在我们占上风’根本没必要坐视这种变化,到时候他们不想服软也不行。」那个年轻苗人很擅长见风使舵’立刻改了口风。「这件事就交给你这小子去做,可别又像之前失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活该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花脸老头瞪了阿保一眼,突然他随手一挥,阿保的身影瞬间变得暗淡,紧接着就从房间里消失。「这个白痴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年轻苗人冷哼一声。「要不是这样,那个老家伙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娃当头人?他是一个冲动的白痴,另外一个人则是黏黏糊糊的白痴,都是胳膊肘往外,分不清自己人和外人的东西。如果我的曾孙子也是那副模样,我早让他们喂蛊了。」花脸老头一脸鄙夷地说道。「那个女娃不也一样?找了个汉人做男人。」那个年轻苗人一脸阴邪,当初他也曾动过心思想娶依娜,可惜最后输给一个汉人。花脸老头这一次没有同意,板着脸道:「你说错了!如果那个女娃的婚事不合罗老头的心意’她的男人恐怕早就被罗老头变成蛊屎。嫁汉人好啊,汉人在这里没根基,等于入赘,不然那女娃嫁给任何人都是麻烦,赤月侗早晚变成别家的产业。那女娃子也聪明,拖了那么久没嫁人,最后选了一个汉人。懂事,眞的很懂事......可惜,她是个女的,压不住。」花脸老头哈哈大笑道,因为赤月侗后继无人,他龙王寨就有机会了。突然花脸老头停下来,猛地一抓。刚才阿保跪坐的地方顿时多了 -道身影,这道身影越来越清晰,居然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人,不过十七、八岁,在苗女中算得上漂亮。这个苗女一出来,立刻趴伏在地上,禀报道:「爷,头人刚刚让我们几个人砍竹子,说是要用来造船’可以装几百人在天上飞的船,还说我们用不着担心会饿肚子,只会过得比现在更好。」r吹牛,安抚人心罢了,这套我三岁就会玩。」那年轻苗人嗤之以鼻地说道。花脸老头却没笑,过了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能在天上飞的船?我见过,那是汉人的东西。用不着担心饿肚子?这我也信,佛、道两门都有一些特殊的法门,小小一个瓶瓶罐罐可以装下很多东西。」「不好!」那年轻苗人猛地拍了 一下大腿。「怎么不好?说说看。」花脸老头显然脑子不算灵活,和罗老不能比。「那个小女人有飞天船,又有足够的粮食,完全可以带着人往蛮荒深处,到时只要找一座山谷躲着,外面打破了天也碰不到他们一根寒毛。」年轻苗人连忙解释道。「那有个屁用?等到男人都被打死、赤月侗都被占走,他们不是仍旧完蛋?」花脸老头不屑地说道。「您别忘了,赤月侗的男人全都有异心,要不跟着阿保’要不跟着阿达,就这两个白痴迟早会将赤月侗的家底败光。如果我是罗老,我也情愿让他们死在战场上,等死到剩下几百个人的时候,来一艘飞天船将他们载了就走,这样一来,赤月侗虽然元气大伤,但是底子还在。而他们这一逃,汉人就会长驱直入,到那时候就轮到我们和汉人厮拚了。运气好的话,我们或许能顶住汉人.,运气不好的话,恐怕我们会比赤月侗更惨。」那个年轻苗人很会分析,虽然没猜对,却颇有道理。「这头老狐狸!」花脸老人大声咒骂道。「说不定那老家伙早就知道汉家朝廷会来攻打我们,所以早早做了准备,特意让那个女娃勾引汉人道家的弟子。」年轻苗人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巫门虽然没有易算之术,却有占卜之法,所以那年轻苗人的猜测并非没有道花脸老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里也越烦闷。「妳先回去吧。以后还有事的话也要及时禀报。」花脸老头朝着那个女人挥了挥手。随后,那个女人也和阿保一样,一阵人影晃动后就消失了。在寨子边缘的一座竹楼中,一道女人的身影缓缓出现。这时,房间的角落站着一个黑衣黑裤的老人,那个女人连忙像刚才那样趴伏在地,正打算将刚才的事回禀给这位老人。「妳不用说了,我都已经知道了。」罗老捻着胡须、瞇着眼睛,脸上似笑非笑。阿克塞的反应完全在罗老的预料中,觉得阿克塞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一把年纪至少没活到狗身上,就算没看透谢小玉的计策,却也没上当,居然打算让阿保破坏计划。罗老看了谢小玉他们住的方向一眼,露出一丝冷笑,虽然他对苏明成没有好恶,但却不怎么喜欢谢小玉,一来是因为谢小玉喜欢算计,他也喜欢算计,有心机的人绝对不会喜欢另外一个有心机的人;二来是因为谢小玉和其他汉人没有两样,看苗人多少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这个汉家小娃还眞将我们苗人看成头脑简单的蛮子,我却还要帮他补漏洞。罗老在心里暗骂,然后他扔下一包药,转身离开那个苗女住的地方。看到罗老离开,苗女飞身而起,捡起药包后急不可耐地塞进嘴里,然后一脸惬意地倒在床上。罗老并没有走路,像他们这样的大巫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只见他的身影从另外一座竹楼前冒出来,不过四周来来去去的人却都视而不见。竹楼内有很多人,有老有少,被围拢在正中央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妇人,她一身月白色衣衫,并穿着一条青色筒裙,看起来颇为素雅。突然那妇人朝着周围挥了挥手,说道:「我累了,你们退下去吧。」周围那些正和妇人闲聊的人顿时不再说话,然后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退出竹楼。妇人随手一招,四周的窗户全都关闭起来。「罗老,你可以出来了。」妇人转过头,懒洋洋地说道。罗老咳嗽一声,解除隐形。「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有什么吩咐?」妇人板着脸说道。「玛夷姆,何必这么生分?」罗老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快点说正经事,我没那么多闲工夫。」玛夷姆没有好脸色,就像罗老讨厌她一样,她对罗老也没有好感or妳肯定也得到消息,依娜正在建造飞天船。」罗老径直说道,他很清楚玛夷姆在依娜的身边安插眼线,而且不只一个。r怎么?兴师问罪来了?」玛夷姆翻了 一个白眼,突然她醒悟过来,刚才罗老说了个「也」字,她立刻坐直身体问道:「龙王寨的人也得到消息?」「这种事瞒不过去。」罗老叹道。「阿克塞那个莽夫脑子里全都是筋肉,他肯定是让阿保设法破坏,我没说错吧?」玛夷姆捣嘴轻笑道:「阿保这孩子……眞是缺心眼。」「阿达也好不到哪里,赤月侗上上下下那点事想必都被他卖掉了吧?」罗老一脸无奈地道。「他毕竟是我的外孙。」玛夷姆一脸得意地说道。r妳是不是让阿达干同样的事?」罗老皱着眉头问道。「我才没那么傻。」玛夷姆坐回去,并靠在锦垫上。罗老顿时松了 一 口气,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中,白衣寨和赤月侗的处境差不多,与其搞破坏,还不如等到船造好之后将船抢走。看到有谈成的希望,罗老坐了下来。玛夷姆见状脚一扫,踢开罗老屁股底下的锦垫,这绝对是一个不友好的表示,但是罗老并不在意。罗老当没看见,径自坐在地板上,随手取出水烟枪吸了两口,然后说道:「依娜肯定和妳提过她的男人,十有八九还提过她男人的兄弟,不知道她有没有提到过天地大劫?」「大劫?」玛夷姆眉头一皱,道:「我倒是听到一点风声。据说汉人朝廷之所以对我们用兵,和这有关,他们也在找退路,如果眞是这样,恐怕这一次朝廷大军过来,不会像以往那样退去……」玛夷姆心思也很深沉,瞬间想明白许多事。「妳还没回答我。」罗老可不会让玛夷姆打马虎眼。玛夷姆瞪了罗老一眼,又是愤怒又是失望地说道:「死丫头根本没提这些事。」「恐怕是妳不想听。」罗老哈哈大笑起来。玛夷姆顿时大怒,不过此刻她也明白不能发火,因为罗老的来意根本不在她的预料中。「那你说清楚是到底怎么一回事!」玛夷姆盘起腿,不再像刚才那样半倚半靠。「历次大劫都会出现一群应劫之人,依娜的男人就是,他那个兄弟也是。」罗老先扔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玛夷姆脸色微微变了变,先是不信,不过她马上想起谢小玉刚到南疆的时候确实引起一场风波,汉家朝廷会派兵攻打南疆,最初的理由就是要抓捕他。「你既然知道这些事,为什么还要那样安排?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阿保干的勾当,你是变相怂恿。」玛夷姆冷哼一声。「我不是也默认阿达的胡闹吗?」罗老不以为然地说道,仍旧一脸笑意。玛夷姆看着罗老,感到头痛,心想:这头老狐狸的心思从来没人能够眞正猜透。知道自己不解释几句,玛夷姆绝对不肯放过他,罗老说道:「我原本不信,所以想试他们一下,只有他们证明自己是应劫之人,才有资格引起我的注意。」「他们已经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格?」玛夷姆似乎有些明白,问道:「是那艘飞天船?可那好像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依娜的男人的兄弟曾经造过一艘飞天船,比任何飞天船都快,大劫一起,他就会带着人逃往海外,这件事在汉人的圏子已经传开,而朝廷要抓他们就是因为这个缘故。」罗老一边抽着水烟,一边说道。罗老这也是试探,玛夷姆有洁癖,最讨厌烟味,平时他敢这么做早就被赶出去了。果然玛夷姆皱了皱眉头,眉宇间露出一丝怒气,不过最终还是压下怒意,冷冰冰地回道:「好像听说过。」「看来妳并不像外面说的消息灵通。J罗老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玛夷姆顿时怒了,猛地板着脸,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发作,因为苗疆闭塞,对外面的消息不灵通,这在以往不算什么,但是现在突然间冒出天地大劫,问题就大了。r只有一艘船又有什么用?」玛夷姆冷冷地说道。「当然还有别的东西。」罗老呵呵笑道,但这次他不打算说了。玛夷姆已经明白罗老的意思,她当然知道建造一艘飞天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至于别的东西恐怕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但是此刻前面有汉家朝廷的大军,后面有龙王寨虎视眈眈,只凭赤月侗一家的实力恐怕难以完成,所以罗老想拉盟友。r先告诉我有什么。」玛夷姆坐直身体。「我可不是来求人的。」罗老淡淡地说道。这再一次出乎玛夷姆的预料,她原本已经想好要讨价还价一番。「人老了,总免不了感到寂寞,而且大劫将至,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所以趁着现在还有口气想找人说说话。」罗老不疾不徐地闲聊。玛夷姆被弄得彻底没有脾气了,她哼了 一声,却没有阻止,而是耐着性子听。「我没有经历过大劫,不过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在大劫中,妳我这样的人物根本就是蝼蚁,说灭就灭,所以想挺过大劫并不是看本领,而是要能躲会藏。「不过现在和以前不一样,神道大劫之前天地间的灵气还很多,而且到处都有灵脉,神皇扫除佛、道两门,抽取天下灵脉,汇聚于都城,想打造一个完美无缺的地上神国,结果神皇大败、神国崩溃,天下灵脉尽皆受损,从此修道变得越发艰难。「在神道大劫之前,随便占座山头就可以修练.,可在大劫之后,百里方圆内未必有一条灵脉,佛门还好,可以藉助愿力修练,道门就不行了,不过这倒是我们的机会,养蛊、炼蛊可不需要灵脉。「所以当初依娜告诉我她看上一个汉人,还说那个汉人是应劫之人,我就留了个心眼;后来这个汉人找我,想学巫蛊之道,我就有了那么一点想法。」罗老一边说,一边看着玛夷姆的反应。「你倒眞敢想。」玛夷姆彷佛第一次看到罗老这头老狐狸,他一向长于算计、谨愼小心,没想到这次居然如此疯狂,连天地大劫这种事都敢插上一脚,甚至还敢梦想复兴巫门,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看到玛夷姆的反应,罗老越发放心,他轻轻一笑,继续说道:「汉人有句话——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历次大劫哪里看过修练蛊术的应劫之人?现在出现这么一个应劫之人,说明我们的机会到了。」「我不会跟着你发疯。」玛夷姆摇了摇头,道:「不过我也不会破坏你的好事。」玛夷姆怕了,她承认自己没这个胆量。罗老呵呵一笑,他早猜到玛夷姆会这样选择,她还年轻,才八十多岁,他却已经三百多岁了。换成佛、道两门,三百多岁根本不算什么,眞人境界就可以活这么久,但在巫门中却已经算是高寿,罗老顶多只能再活几十年,如果不能更上一层楼,就只能化作一杯黄土。反正左右都是死,罗老还有什么好怕的?而大劫将至对于别人来说是灭顶之灾,对他来说却是一个机会。「那就谢了。」罗老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道:「我就不打扰妳休息了。」「慢,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玛夷姆抬手阻止罗老离去,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放纵阿保、阿达他们?难道将寨子弄得分崩离析很有意思吗?」「抱歉,我不会说的。」罗老又嘿嘿一笑,然后身影渐渐消失。第五章 利益谈判中断了,因为根本谈不拢,再说朝廷加紧攻势,北面那些苗寨的头人全都坐不住了。众位头人离开后的第二天,阿保带着人马前往哥都老寨帮助防守。名义上是让阿保将功折罪,实际上等同流放,他这一走,也带走寨子里将近三成的壮年男子,那都是他的班底。明眼人都明白,阿保已经失势了,这也意味着赤月侗和龙王寨彻底对立,并和白衣寨的联盟则越发紧密,因为阿保一走,意味着阿达一系已经没有对手,几乎掌控赤月侗。不过赤月侗名义上的头人还是依娜,所以召集老人、女人和孩子被认为是一种象征,也就是说,以后只有这些人归依娜管。就在大多数人这样猜测的时候,一艘又细又长的飞天船在赤月侗旁边的峡谷中加紧建造着。苗人不同于汉人,耕田、打柴、喂牲口之类的事都是女人做,有时候甚至连竹楼都是女人搭建,所以建造这艘飞天船同样由女人进行。好在当初谢小玉在天宝州设计天蜈船的时候,就考虑船体结构越简单越好,用到的材料也越少越好、越轻越好,能用绑扎就不用钉铆,外壳则干脆用皮革和麻布蒙成,所以工作量不大。这艘船和天蜈船又不一样,为了进一步降低建造的难度,谢小玉将这艘船设计成九节鞭的模样,每一节长七丈、宽一丈,可以并排坐三个人,节与节之间用锁炼相连。在山谷最里面是一排排的架子,这东西和飞天船无关。那些架子紧紧挨着,同样也是用毛竹搭成,这些毛竹全都有手臂般粗细,一侧打了很多龙眼般大小的洞,看起来就像大号的竹笛,这些就是用来种草的架子,此刻草种已经发芽,不过只有一点碧绿,但负责做事的女人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罗老非常在意,所以没有人敢怠慢。这座山谷还戒备森严,四周有无数蛊虫飞来飞去,比任何禁制都管用,除了罗老之外,没有一个人能随意通过,想从地下走也不行,因为地底下同样潜伏着蛊虫,更有许多灵鬼。在赤月侗的寨门前,一群人正聚拢在一起,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苗族青年,相貌堂堂,比阿保强得多,看起来很温和,至少他旁边那些人都显露出一丝敬重,不像阿保身边的人只有畏惧和谄媚。「不知道那边到底在造什么?」阿达低声问道。「听说是船。」旁边一个苗人连忙回道。「这我当然知道。问题是除了船之外还有另外一样东西。」阿达皱起眉头,他之所以感兴趣,就是因为他的外婆要他务必査清楚此事。那帮苗人全都摇头,他们之中很多人的老婆就在那里干活,可惜他们什么消息都得不到,那座山谷的戒备太森严了。那些女人分成两组,一组人专门负责建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除了去方便,谁都不能离开;另外一组人则负责搬运东西,只能在山谷口很小一片范围活动,不能踏进去半步,也不能离开山谷,出来搬东西的时候,她们的身上都会停一只毒蜂,所以她们只能搬东西,不能做别的事,如果说话或碰了不该动的东西,立刻就会没命。一开始的三天,因为各式各样原因死了十几个人,之后再也没人敢乱说乱动。阿达看到没人敢接话,叹息一声,说道:「算了,当我没说过。」「白衣寨那边怎么办?他们催得很紧。」一个苗人忧心忡忡地问道。「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催得再紧也没用。玛夷姆还是挺讲道理,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罗老有多么厉害。」阿达耸了耸肩膀,说道,他可不会像阿保那么傻,为了玛夷姆而惹怒罗老,更何况他现在没必要和玛夷姆走得太近。当初阿达会靠向玛夷姆,是因为阿保的背后有龙王寨撑腰,现在阿保已经失势,眼看着赤月侗就要属于他,他可以调整和白衣寨之间的关系。当然阿达还不能完全甩开玛夷姆,毕竟阿保还活着,而且手下有几百人,万一罗老改变主意将他们召回来,情况或许会改变。「那几个汉人怎么办?看他们眞不顺眼!说实话,阿保对那几个汉人动手,这件事我倒是挺赞成,可惜那家伙太蠢,居然没成功。」一个苗人转头看了看远处,那里就是谢小玉他们住的竹楼。r我也不喜欢,不过你们别乱动手。」阿达板着脸警告道。「你不发话,我们不会动手,不过为什么??」那个苗人问道,旁边的几个苗人也觉得奇怪。「是玛夷姆的吩咐。除此之外,玛夷姆还说过,凭我们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他,玛夷姆居然还说,就算她和罗老动手都没绝对的把握能要那个人的命。」阿达说这番话的时候显然不太愿意相信。「不可能吧?」周围那些苗人也是一样的想法。「玛夷姆没必要吓唬我们,如果她不许我们做什么事,可以直接禁止我们,我们难道敢忤逆她?」阿达咬着牙说道,他不得不承认对这些大巫的恐惧,这也证明那几个汉人确实有点本事。「听说朝廷之所以攻打我们,就和那几个汉人有关,好像朝廷悬赏抓他们。」一个苗人消息灵通,说道。「这不是新鲜消息了!当初依娜要嫁给那个汉人的时候,就有人说那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后来这个传闻被罗老强行压下去。」另-个苗人抢着说道。「我怎么没听说过?」阿达顿时一惊。「我们也没听说过。」其他苗人也说道。「这怎么可能?」刚才那个苗人满脸疑惑看着众人,道:「这件事当初闹得很大。阿达哥,你不是和阿保联合反对过吗?鲁山,你还在依娜的竹楼底下骂过,为此还挨了两鞭……」那个苗人突然闭上嘴巴,眼睛睁得老大。其他苗人也已经明白,他们脑子中与之有关的记忆全都被洗掉了。r我想起来了!那件事发生后不久,我正好跟着商队去黔江,回来后这件事就平息了。」那个苗人猛地拍了 一下脑袋。「这怎么可能……」阿达脸色发白,突然发现自己对很多事一无所知。众苗人正想上前安慰阿达,却看到一道金光由远而至,只是片刻工夫就飞到寨子上空,然后缓缓落下来。「那家伙回来了。」阿达白着脸喃喃自语道。「你回来了?」竹楼内已经有人在等着,苏明成夫妻、绮罗都在,除此之外,还有罗老和另外两个老人,说话的正是罗老。「不辱使命。」谢小玉抱拳说道,他不只对罗老客气,对另外两位老人也不敢怠慢,这两位老人也带给他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这两位老人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兽皮衣服,光着头,不太像苗人,倒像是汉人老猎户;另外一个老人身子佝偻,比罗老还老,满脸都是寿斑。「这位是克山侗的莫伦,这位是天蛇大巫。」罗老先介绍那两位老人。对这两位老人谢小玉一点印象都没有,绝对不是这片区域某个侗寨的人。可稍微一想,谢小玉就明白了,罗老打的主意就像远交近攻,莫伦等两位老人所在的侗寨肯定离赤月侗很远,不可能威胁赤月侗,所以反而比一直通婚几代结盟的白衣寨更能信任,这无疑是极大的讽刺。「我是孤家寡人,不过以后可能要留在赤月侗了。」穿着兽皮衣服的老者笑道。另外一位老人则一脸落寞,他倒不是孤家寡人,可惜他的侗寨后继无人,他的寿命也不多了,这一次应罗老之请,也是为自家侗寨留条后路。r小哥,弄来多少东西?」罗老问道,他当着这两位老人的面问,就是为了显示赤月侗的底蕴。谢小玉明白罗老的意思,他随手扔出一迭麻袋,看起来有两、三百只,都是军队所用的大纳物袋。众人自然识货,绮罗吃惊地说道:「你难道打劫朝廷大军,要不然哪来这些东西?」谢小玉瞪了绮罗一眼,觉得有必要狠狠打这家伙一顿屁股,免得她乱说话。事实上,谢小玉早就准备好这些东西,原来准备当礼物拿出来,可惜这边的气氛让他很不悦,所以他干脆闷不吭声。「还有两百万斤粮食、十万斤盐和两万颗鸡蛋。」谢小玉继续说道。罗老三人顿时露出笑容,先不提那些技术,光是盐和粮食就够让两个寨子躲上好几年,更何况他们并不打算带走所有人,那些有异心的、不听话的、胳膊往外弯的人全都会被扔下,这样一来,赤月侗只会剩下七、八百人,克山侗的人数肯定不比赤月侗多,能留下五、六百人就是极限。「我已经派人漫山遍野去抓兔子.,至于黄粉虫,我已经命人养起来,这东西不难。」依娜很有把握,毕竟苗人擅长养蛊,养虫子就更容易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再捜罗一些能够吐丝的蛊,厉不厉害没关系,吐的丝要好……对了,还有虫胶。」谢小玉想起之前没交代的事。「我已经在做了。我还搜罗很多不常用到的蛊,或许你会派上用场。」依娜说道,虽然谢小玉确实没说,不过已经透露出一点意思,她男人跟着谢小玉那么久,最懂得谢小玉的想法。苏明成还知道谢小玉一个本事,那就是发现被埋没的价値。当年守戊城的城市,谢小玉就发掘那帮老弱残兵的价値,最后那些老兵表现出的战力比精锐之士都强,更不用说一直跟着谢小玉的这帮人,除了他和麻子之外,就数王晨和吴荣华最受到重视,连法磬都排在他们后面,但这两个人论战斗力,全都是倒数。「还是你最了解我。」谢小玉朝着苏明成竖起拇指。「别说那些了!我请两位老哥到这里,除了让大家见个面,还有一件事,就是解你身上的诅咒。」罗老说道:「天蛇在这方面最擅长。」谢小玉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大喜过望,他唯一的心病就是这黑巫诅咒,不过对方动手之前,他有些问题想问:「天蛇前辈,在下有一件事不明白’还请前辈赐教。」「说来听听,不过我未必答得上来。我们这些老头可不像你们道门中的老家伙。我们知道怎么修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修练。」天蛇老人倒是坦率。谢小玉当然明白,这也是巫蛊之道始终只是末流,始终被佛、道、魔压在底下的原因。「我一直想知道巫蛊之间的区别,据我所知,即便在苗疆,纯粹修练巫术的人也不多,大部分人修练的是蛊术。」谢小玉问道。谢小玉被黑巫诅咒所伤,自然明白异族已经掌握巫门的力量,而人族中只有南疆还有人修练巫蛊之道,他必须弄明白巫和蛊的区别。天蛇老人没想到谢小玉会问这种问题,他沉思片刻,这才说道..「巫蛊之道原本并不存在,最早只有巫,没有蛊。太古之时,我等祖先为了自保,拜祭天地山岭河川,到处寻求庇护,那时天地间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灵,山有山灵、河有河灵,这些灵大多性情温和,给予我们的祖先庇护,这些灵赐予我们祖先的力量就是巫力。可惜我们的祖先没有想到他们信奉的这些灵居然被老天爷视为眼中钉,太古两场大劫将这些灵灭了干干净净,我们的祖先也倒了楣,拥有的巫术也被老天视为禁忌,眼看着也要被灭个干干净净。「就在这时候,出了一个『蛊祖』,他老人家绝顶聪明,知道祖先们留下的东西不见容于老天爷,所以到处寻找拥有类似能力的爬虫走兽,由于在远古时,这种东西多的是,借用这些小东西的力量也可以施展威能,这就是蛊术的由来。不过巫术仍旧保留下来,像我这种不怕死的家伙就会修练。」天蛇老人侃侃而谈,将巫蛊之道的来龙去脉讲一遍。谢小玉明白了,天蛇老人所说的灵,就是佛、道两门说的精怪,是天地间最早出现的生灵,拥有的全都是最接近大道的力量,所以太古之时的巫门想必非常强大,因为他们能借用这股力量。而蛊术则是绕一个弯,自降身分、自限实力,是对天道的妥协,就和太古之后妖兽全都不敢开智一样。与此同时,谢小玉也明白为什么巫门对神魂特别了解,因为那些灵原本就是类似于神魂,在开智的同时也意味着和本体脱离,没有谁比这些灵更了解神魂的本质。r谢过前辈。」谢小玉连忙稽首。「你把手伸过来让我看看。」天蛇老人吩咐道。谢小玉闻言照做。天蛇老人伸手轻轻一搭谢小玉的脉搏,过了片刻,他皱起眉头。r怎么?你老哥也没办法??」罗老在一旁轻声问道。天蛇老人有些为难地说道:「他神魂里的东西非常麻烦。」「我也看出来了!那种黑巫诅咒好像有点不一样,反正我没见过,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了。」罗老说道:「你想必看出什么名堂,那是什么?」天蛇老人迟疑半晌,最后咬了咬牙,说道:「那是域外天魔的力量。」「域外天魔?」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如果问修练之人最讨厌什么?十个人中有九个人会回答域外天魔,而且这和魔门所说的天魔并非同一种东西。魔门的魔和道门的仙、佛门的佛一样,都是由人修练而成,这些人超脱自我,接近于永恒,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所以有了各式各样的称呼。而域外天魔不是,甚至没人能确定域外天魔是不是一种生命,域外天魔没有情感、没有思想,却会对喜怒哀乐产生反应,会扭曲别人的思想、拨乱别人的情绪,而且不只是针对人,对所有开启灵智的生灵都会造成危害,可说是所有智慧生命的天敌,不管是太古之时的精怪和妖族,还是巫门、鬼族和佛、道、旁三门,对域外天魔都敬而远之。当然这世上总有一些特例,例如魔门,因为魔道原本就凶险,一不小心就形神皆灭,所以魔门有许多不怕死的疯子,什么都敢研究,包括域外天魔,最后还眞的研究出一些结果,就仿照域外天魔将自己改造成无形、无相、无质的存在,也就是天魔之体。「不是魔门的天魔?」谢小玉再一次确认道。r我不会连这都搞错,我能感觉得到你身上也沾染魔门天魔的气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驱除。」天蛇老人并不在乎买一送一,他答应罗老加入赤月侗自然有他的想法,他巴不得谢小玉欠他人情。谢小玉心头一动,不过转念一想’六欲天魔虽然麻烦,却也有好处,比如推衍功法就是一绝。「谢过前辈,如果有朝一日我需要,必然会请前辈出手。」谢小玉拱了拱手,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天蛇老人不以为意,毕竟以身饲魔、借用魔头之力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这也是一种修练方式,虽然危险,却进展神速。「域外神魔也能操纵?」罗老和另外一位大巫疑惑地问道。天蛇老人摇头叹道..「我还纳闷呢!域外天魔无法察觉、无法阻挡、无法拘禁、无法驱除、无法毁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操纵’难不成现在的魔门已经这么厉害?」「难说得很。」罗老皱紧眉头。谢小玉也有同样的担忧。魔门是在远古最后一劫离开这方天地,这中间经过四十万年,在这四十万年中,人世间几经变迁,道门从辉煌走向没落,先后经历道法之争和神道大劫.,佛门则是欣欣向荣,先是融合魔门诸法,接着融合神道之法,变成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最终超越道门。佛、道两门都发生那么多变化,谁敢说魔门就不能百尺竿头更进-步?「还要我动手帮你解除诅咒吗?我也只能解开一半,域外天魔的力量我没有任何办法。」天蛇老人问道。「这有用吗?」谢小玉异常沮丧,他本来心情还算不错,现在糟透了。如果只是巫门的诅咒谢小玉还有应付的办法,可现在和域外天魔扯上关系,他已经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当然有用。」天蛇老人非常肯定地说道..「我虽然没办法驱除,却明白那黑巫诅咒可以控制,一旦被人引发,就会要你的性命,就算你顶住,也会激发那动」谢小玉听到这番话,顿时明白天蛇老人的意思,这玩意儿就像赤霄紫光雷,黑巫诅咒就是负责激发的部分,如果将这部分拆掉,虽然危险仍旧存在,却安稳得多。「那么就麻烦前辈了。」谢小玉一揖到地。「你坐在地上,全身放松。」天蛇老人一边吩咐,一边将手一挥,竹楼的顶棚顿时被掀开。此刻是白天,却没有阳光照进来,从掀开的窟窿往外看,只看到外面一片漆黑,还有许多星星一闪一闪,突然其中一颗星辰变得异常明亮。「腾蛇星,原来天蛇的名号由此而来。」苏明成看得一清二楚,因为他曾经用《剑符眞解》交换法磬的弥天星斗剑阵,这套剑阵就是从星辰的运转中推衍而来,想学会这套剑阵,首先要明白每一颗星辰的方位和运转方式,因此他费了不少心思,这才能一眼认出那颗星辰的来历。「好见识!看来你们这帮汉家娃子都很不错。」天蛇老人点了点头,他嘴里说话,手却没闲着,只见他手指一勾,顿时一道星光缠绕在他的指尖。「虽然这些星星看起来都一样,但其实不是,有些星星是死的,有些则是活的,每一颗都是一个世界,和我们这方天地一样,充满无限生机,腾蛇星就是其中之一。我这一脉之所以没有断绝能延续至今,就是因为我们崇拜的灵并没有被毁灭,只是被隔绝了。」天蛇老人絮絮叨叨地解释道。「您不会告诉我,像这样的灵还有很多吧?」谢小玉猛然一惊。「这满天星辰你数得过来吗?里面就有许多灵。」天蛇老人微微一笑,将那一缕星光抖开,化作一根微亮的纤细丝线,将一头捏在手里,另一头甩入谢小玉的眉心中。谢小玉不敢说话,他怕声音的震动会影响这个驱除的法术,不过此刻他的脑子却异常不平静。原本谢小玉以为自己对大劫已经有足够的认识,但现在却发现他连有多少对手都没搞明白,可能不只是妖族、鬼族和魔门会重新回归,太古精怪搞不好也会插上一脚。谢小玉已经搞胡涂天道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原本谢小玉以为天地大劫是天道降下的考验,或是灭杀它不喜欢的族群,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完全失去控制。如果妖族和魔门的回归,是天道重新给这两族一个机会,那么鬼族就说不通了,因为鬼族有安身立命之所,没必要跑到这方天地,这里也不欢迎鬼族,更别说先天精怪,那是天道的死敌。越往深处想,谢小玉越不明白,甚至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这似乎不是人族的大劫,反倒是天道自身碰到麻烦。谢小玉在胡思乱想,天蛇老人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只见他手中那根微亮的细丝正变得越来越暗,上面彷佛蒙上一层阴影。「这难道就是黑巫诅咒?」苏明成转过头,轻声问依娜。r我也不太清楚。」依娜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些见不得光的巫术全都称作为黑巫,修练时免不了要杀生夺命,就是这帮人败坏巫蛊的名声。」天蛇老人一脸愤懑。「蛊术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罗老倒是看得很开。当今天下是佛、道两门盛行,这两门都讲究正大光明,而蛊术大多是在背地里下手,再说养蛊需要血饲,佛、道两门对这种血淋淋的东西一向反感。「做人总要有个底限,杀人就算了,为了炼制法器,故意将人抓来活活折磨至死,这样确实太过分。」天蛇老人名头听来阴森,为人倒是不错。突然天蛇老人一勾手指,那根暗淡的光丝迅速收回来,光丝的尽头如同墨染。「你可以起来了。」天蛇老人用脚推了推谢小玉。「这就结束了?」谢小玉半坐了起来「你还想怎么样?巫术不同于你们道门,没那么多花稍的东西。」天蛇老人不屑地说道。谢小玉没有心思抬杠,他懂得一些巫蛊之道,当然明白没有那么简单,像蛊术中养蛊、放蛊都需要念咒施法,而天蛇老人能举手投足之间解除黑巫诅咒,是因为他实力高强,才能信手拈来。「现在再说第二个条件。你要青冥微光,想要多少?」罗老问道,眼睛却看向旁边的莫伦老人。「还是我来说吧。」莫伦老人抢过话头,道:「我是养鬼的,而且我的本命灵鬼已经修练到鬼王的境界,可以白日飞行,出入青冥,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将光弄成一团带回来。」谢小玉顿时感到头痛,觉得这些大巫和道君高人眞的不能比,他们在某一方面确实强悍异常,一头鬼王就算单挑地仙未必会输,一般的道君碰到莫伦老人恐怕凶多吉少,但是一离开擅长的领域,这些大巫就不行了。一片幻彩迷离的光华横贯夜空,这片光华彷佛活的一样在夜空中荡来荡去,不停变换着颜色,正中央却有一个刺眼的亮点,那是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看起来就像普通的阳光,只是更亮一点,而且方向完全相反。这就是谢小玉最后想出的办法,既然这些苗疆大巫没办法弄下青冥微光,那么干脆就在天空中合成幻天幽火玄元极光。此刻,谢小玉的玄磁珠正悬浮在九天上,四周笼罩着朦朦的亮光,那就是青冥微光,而从底下射上来的光柱一冲入这片亮光中立刻四下闪开,和这些朦胧的亮光融合在一起,然后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在下方的苗寨中,所有人都仰头看着天空,这样的绮丽景色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就是极光,当年我在极北之地时经常能看到,回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天蛇老人喃喃自语道。「自然生成的极光比这大得多,可以横亘数万里之遥。」谢小玉苦笑道。「已经不错了,人的力量哪里能和天相比?」天蛇老人虽然狂傲,但是对苍天还是带着一丝敬畏。「别叹息来叹息去,快点将这些极光收拢起来吧。」莫伦老人在一旁催促道。莫伦老人的鬼王虽然强恽,但是此刻在天空中又是太阳眞火,又是玄磁元光,两种东西都是鬼魂的克星,时间久了鬼王也受不了。听到莫伦老人的催促,谢小玉不敢怠慢,连忙催动法诀。片刻工夫,九天上的光华开始急速收缩,也化作一道光柱,不过这道光柱是从上往下。苏明成、麻子、王晨、吴荣华等人早已经等候在那里,握住杠杆用力压起来。那道光柱一落到地上,立刻化为一团光云,转眼间就被底下一根管子吸进去,然后压进旁边的金螺中。这玩意儿就是按照原来那颗金球打造而成,之所以弄成海螺的形状,是因为里面分隔成一个个腔室,越靠近螺口,压力越小,这样可以避免压力变化太大,不至于被压扁或者爆体而亡。三位大巫在一旁看着,他们全都能穿透厚厚的金属外壁看到里面的情况。「有意思,很有意思。」罗老连声说道,他突然转头看了王晨和吴荣华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罗老对王晨和吴荣华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不过他记得他们刚来的时候绝对没有现在的实力,可才过半个多月,他们的实力就已经提升一大截。「要不是我在巫蛊之道上走得已经很远,恐怕也会忍不住想转修道家的法门。」罗老轻叹一声。罗老羡慕的不是别的,而是修道之人寿命很长。眞人平均能活三百多岁,眞君平均能活五百多岁,道君更是寿过千年。别说巫门做不到,即便佛门都差得远。佛门视肉身为臭皮囊、视现世为苦海,又有转世重修的法门,所以并不刻意追求长生?,至于魔门倒是能活得很久,当然前提是不至于走火入魔,偏偏魔门走的那条路奇险无比,一不小心就掉进万丈深渊,所以魔门中人往往比一般人更加短命。虽然羡慕,但罗老也不敢散功重来,他已经三百多岁了,一且散功,恐怕还没修出名堂,寿命就已经到头。然而罗老也不可能兼修,如果以道法为主还可以兼修巫术,就像苏明成一样,但反过来却不行,这一点绝对没有回旋余地,因为这是天意的安排。「那倒未必。」谢小玉早已空闲下来,他只要将九天上那片极光引下来,然后连通那根光柱,接下来就不用他管了。「你有办法?」罗老三人同时心头一震,他们之所以敢搏一把,主动卷进大劫中,就是因为年事已高,没几年好活,偏偏人越老越怕死。「办法确实有,不过有点麻烦。」谢小玉先来个提醒。r不怕麻烦、不怕麻烦!」莫伦老人抢先说道,这三个人中就他年纪最大。「办法其实很简单,你们先兼修魔功,然后转佛法,最后再转入道门。」谢小玉说出他的办法。罗老三人面面相觑,这个办法确实够麻烦,巫蛊之道一向都被算进旁门,这等于让他们在佛、道、魔、旁全都转上一圈。「这办法好是好,就怕时间来不及。」莫伦老人很无奈,如果早五十年知道这个办法,他绝对不会多加考虑,可现在却晚了,他都担心哪天会一睡不起。另外两位老人倒是有些心动,他们稍微年轻,再活个二、三十年应该没问题,毕竟无论如何他们也是大巫,对大道的理解不是普通修士所能比拟,修练的速度肯定会快得多,而且他们的目标也不高,只要修练到眞君境界就够了,那就能有五百年的寿算。「只要安排得巧妙,时间上肯定来得及。」谢小玉很有把握。「如何安排?」莫伦老人来了兴致。「魔门和佛门是一对冤家,却有互通之处。由魔转佛、由佛转魔,佛魔兼修,这种事多的是;而佛门和道门同出一源,由道转佛、由佛转道,佛道兼修的例子也数不胜数。」谢小玉道出自己的想法,而且他怕罗老三人听不明白,还特意解释一番:「你们三位可以先转魔门。据我所知,魔门中有些法门和巫蛊之道很近,这就可以省下很多时间,甚至如果你们有勇气,可以直接修练到眞君境界,这样就用不着担心寿算将近?,如果没有这个勇气,可以兼修佛法走大乘之路。罗老和莫伦大巫都有自己的寨子,你们的族人原本就将你们当做守护神,非常适合大乘佛法……」谢小玉在这个地方打了个埋伏,因为他想到的其实不是大乘佛法,而是神道。古往今来,任何一种修练法门都不如神道进展神速,而且神道也追求长生。谢小玉安排的这条路其实是披着佛门外衣,借用密宗那套活佛说法,可骨子里完全是神道的东西,这样一来不仅能长生,万一不行还可以转世重修。看到三位老人全神贯注听着,谢小玉继续说道:「大乘佛法进展神速,又有转世的法门,如果你们三位实在来不及,干脆转世重修,这也是一条路。当然转世重修比不上长生久视,最好还是转道门,以三位对大道的理解,转入道门后很容易就能修到道君境界,这样就能寿过千年。」谢小玉画了 一个又一个大饼。谢小玉刚发现自己太蠢了,在来南疆之前只想用利益收买苗人,将苗人想成头脑简单、没有见识的乡巴佬,结果碰了个头破血流,现在才发现最容易收买的反而是这些高高在上的老头,这些老头一个人顶得上一个部落,偏偏都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怕死。「对了,还有丹药。魔门有长生不老药、道门有延年益寿丹,都能窃命偷生。我手上有不少道门灵丹,也认识能炼制延寿丹的炼丹师,虽然他不会炼魔门秘药,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如果找来魔门的药典,再给他一些魔门的秘药,让他研究一段时间,应该也能炼出长生的秘药。」谢小玉帮洪伦海找了一个好差事。这个世界是佛、道两门的天下,魔门则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和巫门同病相怜,所以魔门和巫门的关系比较密切,以罗老等三位大巫的身分,想弄到魔门的药典和秘药并不难,至于洪伦海能不能研究出结果谢小玉就不管了。谢小玉信口开河,罗老三人却听进去了,并且信了七、八成,理由很简单,谢小玉刚才说的确实有成功的可能,就和他以往的计划一样,那套东西丝丝入扣,甚至连很多意外都考虑到,而且先易后难,循序渐进。至于丹药,莫伦老人和天蛇老人或许不太清楚,罗老却亲眼看到谢小玉这帮人将丹药当糖吃,他虽然不懂炼丹,但丹药的好坏还是懂的。「你说得没错,但是魔道凶险,一步踏错就粉身碎骨……」罗老有些迟疑地说道。「那就让别人在前面开出一条路。」谢小玉说道。苗人大多养蛊,找几个实验品绝对轻而易举,特别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苗人,在寨子原本就是吃闲饭,拿他们当实验品绝对没人在意。果然谢小玉这话一说出口,罗老三人全都默然点头。不过罗老多了 一个心眼,他想了片刻,突然抬头看了谢小玉一眼。谢小玉顿时感觉到那道目光似乎要穿透他一般,幸好现在他已经不同于在天宝州的时候,虽然只有眞人境界,实力却比一般眞君还强,更重要的是他神魂强大,所以面对罗老的威压他居然承受得住。见自己没能震慑住谢小玉,罗老不得不开口问道:「你这小辈和依娜的男人不同,他是个老实人,你却从不做没利益的事,你可别告诉我,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完全是为了我们好。」谢小玉被戳破心思,不由得呵呵干笑几声。谢小玉当然有理由,而且很多,最根本的理由就是想拉罗老三人当打手。苗疆的大巫相当于道门的道君,所有道君中,陈元奇和谢小玉的关系最好,但是他从来没想过拉陈元奇当打手,因为不可能,不说境界,单单辈分就摆在那里。但要让这三位大巫成为他的打手,对谢小玉而言就容易多了,不说别的,只说大劫降临,大家要往海外逃,那边是十几个道家门派,有数百万人甚至可能更多,可这边只有几千名苗人.,而那边道君加起来几百人,地仙也有几十人,甚至还有十几个天仙,这边最多不过五、六个大巫,属于绝对的弱势,到时候就算他不要求,这些老家伙也会主动提议当他的打手。当然这些话现在谢小玉肯定不能说,他脑子一转,立刻有了 一套说辞。r我当然有所图谋。我刚才提议找一群人做实验,用他们开出一条安全的路,其实你们三位也一样,如果你们成功了,意味着这条路眞的可以走通,同样也意味着巫蛊可以和道门融合。」谢小玉转头看了苏明成一眼,继续对罗老三人说道:「当年我自己没搞懂,将我这兄弟引上歧路,他现在再走回头路,不但很难,而且可惜了,但是靠他一个人摸索……我觉得有些玄。说实话,我现在还能指点他,但是越往后越难,因为我走的并不是这条路。」话说到这里,谢小玉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三个老头沉思片刻,最后天蛇老人和罗老同时点了点头,他们都精通感应之术,所以能感觉出来谢小玉并没有撒谎。「当然还有其他理由,你们肯定也清楚,我这次来南疆,除了请你们帮忙解除身上的诅咒,另一个目的就是建立一路人马。赤月侗原本就是我的目标,只是没想到从一开始就不顺,不过我并没有放弃,而且我不但想收拢赤月侗,还打算让这座寨子变得更强。本来我打算让老苏将他那套东西传授给其他人,现在我有更好的想法。」谢小玉又抛出一部分眞实想法。这番话有些赤裸裸,可罗老三人并不觉得难以接受,赤月侗之所以抗拒龙王寨和白衣寨的呑并,是因为被呑并后赤月侗得不到一点好处,大多数人会变成下人,饱受欺凌和压榨;可跟着谢小玉的话,只是上面多了一个头人,好处却有一大堆,感觉自然不同。这一次连感应之术都不必动用,罗老三人就已经确信这番话是眞的。请续看《梦幻泡影》16
c*u2010-05-19 07:057 楼看上去很好吃!【在 t*********0 的大作中提到】: 家常豆腐人人都会做,因为原料有限,所以做的不太正宗.: 1.先把豆腐切成三角形,油炸后备用.: 2.油热后把葱姜蒜末放入炒香,下豆瓣酱,瘦肉片,少量酱油.: 3.肉片快熟时,加入黑木耳,青椒,及炸好的豆腐.炒熟时,加少量盐,水淀粉即可.
x*a2010-05-19 07:058 楼可爱,好玩。【在 t*********r 的大作中提到】: 女儿两岁2个月时:: 一天中午,我拿出一只鸡放在案板上。: 女儿问:“鸡的屁股在哪里?”——“在这里。”我指给她看。: “鸡的嘴在哪里?”——“鸡的嘴在超市里。”这只鸡是处理过的,没有头,没有: 毛。: “鸡的妈妈在哪里?”——“在鸡的家里。”: “鸡的爸爸在哪里?”——“也在鸡的家里。”: “鸡的宝宝在哪里?”——“也在鸡的家里。”我举起刀刚要剁,: 女儿大喊:“妈妈你要切鸡吗?”——“是啊。”: “妈妈不要切鸡,我再也不吃鸡肉了!”——“那你要吃什么?”
k*c2010-05-19 07:0510 楼zan!【在 l*****k 的大作中提到】: 【第一章】—会晤刘家: 【第二章】—苗疆: 【第三章】——勾心: 【第四章】——斗角: 【第五章】——利益: 第一章 会晤刘家: 「哒、哒、哒……」: 一匹快马在大街上狂奔,马背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容貌非常俊俏,眉宇间: 却充斥着一股戾气。: 街上的人听到马蹄声全都远远闪避,有人闪得慢了一点,直接被撞倒在地。
w*b2010-05-19 07:0514 楼一个喝多了的傻X而已【在 u********a 的大作中提到】: 如果你深深的伤害过一个女生,你和她在一起,你分手,又复合,又分手,又复合,又: 分手。。。: 多年以后,当你再试图去联系她的时候,她说出:“我对你的事没有任何兴趣,除非你: 死了。”这样的狠话: 她的生日,你还是用陌生的号码给她发短信,祝她生日快乐。: 这样的男生,到底在想什么?
R*s2010-05-19 07:0515 楼很赞, 发现照相要离的近照比较好看。。【在 t*********0 的大作中提到】: 家常豆腐人人都会做,因为原料有限,所以做的不太正宗.: 1.先把豆腐切成三角形,油炸后备用.: 2.油热后把葱姜蒜末放入炒香,下豆瓣酱,瘦肉片,少量酱油.: 3.肉片快熟时,加入黑木耳,青椒,及炸好的豆腐.炒熟时,加少量盐,水淀粉即可.
t*02010-05-19 07:0517 楼呵呵,谢谢啊。豆瓣酱还行,是中国超市买的郫县豆瓣。【在 v********0 的大作中提到】: 不错阿。改天我也做以下。就是现在很少吃油炸的东西了。那个豆瓣酱好吃么。是中国: 超市买的吧
a*r2010-05-19 07:0522 楼要是以前,我一定对你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现在只能说pfpf【在 a*****0 的大作中提到】: LOL, 还能想什么,想再上一次。: 记住了,男人跟女人只想一件事。 其他的都是前戏。
q*82010-05-19 07:0524 楼想跟你玩笑,没事逗你玩儿!~【在 u********a 的大作中提到】: 如果你深深的伤害过一个女生,你和她在一起,你分手,又复合,又分手,又复合,又: 分手。。。: 多年以后,当你再试图去联系她的时候,她说出:“我对你的事没有任何兴趣,除非你: 死了。”这样的狠话: 她的生日,你还是用陌生的号码给她发短信,祝她生日快乐。: 这样的男生,到底在想什么?
p*e2010-05-19 07:0525 楼很漂亮啊。不过,你这么做豆腐入味了吗?【在 t*********0 的大作中提到】: 家常豆腐人人都会做,因为原料有限,所以做的不太正宗.: 1.先把豆腐切成三角形,油炸后备用.: 2.油热后把葱姜蒜末放入炒香,下豆瓣酱,瘦肉片,少量酱油.: 3.肉片快熟时,加入黑木耳,青椒,及炸好的豆腐.炒熟时,加少量盐,水淀粉即可.
s*82010-05-19 07:0530 楼fan jian bei【在 u********a 的大作中提到】: 如果你深深的伤害过一个女生,你和她在一起,你分手,又复合,又分手,又复合,又: 分手。。。: 多年以后,当你再试图去联系她的时候,她说出:“我对你的事没有任何兴趣,除非你: 死了。”这样的狠话: 她的生日,你还是用陌生的号码给她发短信,祝她生日快乐。: 这样的男生,到底在想什么?
t*02010-05-19 07:0532 楼呵呵,好啊,我下次试试。谢谢了!另外看到MM的面食帖子狂流口水,我是超级喜欢面食的人,现在只能忍忍忍了。【在 l*******2 的大作中提到】: 好香的家常豆腐。: mm如果减肥的话可以考虑豆腐以煎代替炸,: 味道差别不大。: 这个菜超级下饭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