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d Poets Society》是娜娜非常推荐的电影,片名并不起眼,电影却非常激情浪漫
。我看sasa推荐的《The Passion of Joan of Arc》时热泪盈眶,接着看这个电影时泪
如雨下,一个晚上连哭两场。
电影讲的是英国贵族公学新来的一位文学老师,一反清规戒律的传统教学方式,以浪漫
激情的个性魅力,激发起学生活泼丰富的天性和文学创造力。主演Robin
Williams曾在《Good Morning, Vietnam》里演一个同样充满激情又桀骜不驯的电台主
持,以他的热烈和幽默激起消极疲软的美军的士气。《Dead Poets Society》里的文学
老师桀骜得更为发指,一上来就把学生带出教室,带到历届学生照片的陈列橱前,说照
片里的他们曾和你们一样年轻,现在却已化灰化土。所以你们钻书堆有什么意义,生命
最重要的是carpe diem! Sieze the day! 从来没有一个老师如此彻底地推行浪漫主义
的及时行乐观。随后他让学生把教科书开头的关于诗歌的格式和评判标准的章节全部撕
掉——贵族公学长大的规规矩矩的学生们从惊疑莫名,到一个接一个地被兴奋渲染。他
教学生的几乎全是浪漫主义诗人和作家:Walt Whitman, Thoreau, Tennyson,
Robert Frost, Shelley……现实主义作家一个都不教。倾向性如此强烈的教学是很有
争议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激情、他的叛逆、他的个性,让铁板制度下的学生完全
耳目一新,深受鼓舞,衷心爱戴,终身受益。
在他的鼓励下,不爱文学的人开始爱文学,不写诗的开始学写诗。最感人的场面是内秀而寡言、缺乏自信的学生Todd被他逼到讲台前作诗,逼着放开嗓子大吼,逼着闭上眼睛回答他步步紧追的提问,直到不假思索地吐出一串非常有个性色彩的生动美丽的诗句,全班目瞪口呆,随后掌声大作。老师如释重负地亲切拥抱他,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地羞赧又兴奋地笑。这正是任何一个老师都梦寐以求的最大的成功:老师的职责就是点燃学生的求知热情,激发学生的创造力。Princeton大学里的爱因斯坦雕像下面刻着他的一句话:
”It is the supreme art of the teacher to awaken joy in creative expression
and knowledge.”
我当时看得深有同感。我如果没有遇到几位优秀的文学老师,不会走文学这条路;相信
很多人的一生道路也是受良师的影响。作为文学专业的人,我不认为应该如此抬高浪漫
主义而完全摒弃现实主义;反而我觉得现在的文学浪漫虚浮得过了头,需要理性的约束
和矫正。但作为学生,我深信只有浪漫主义的老师才能激发起学生的学习热情。毕竟现
实中代表理性的规矩、约束、制度不是太少,而是太多。而浪漫主义就像生命的火种,
如果连火都没有了,还需要什么约束控制。记得大学里曾同时选修张汝伦和俞吾金老师
的哲学课,张老师热情浪漫,俞老师冷静理性。两位互补的老师使我获益良多,但最先
使我对哲学感兴趣、把我带入哲学之门的还是张老师。哲学尚如此,遑论文学乎。文学
更讲感情,更离不开浪漫之源。
不过电影也没有一味吹捧这样的浪漫之师。相反,Robin Williams的不受拘束的浪漫激
情个性常与现实碰壁。《Good Morning, Vietnam》里的电台主持因为引发军人对生命
的反省和对战争的反感,上司对他由嘉奖转为压制,最后把他遣送回国。《Dead Poets
Society》里的老师所带的班级学生太过离经叛道,引发人命事故,学校以他为替罪羊
把他辞退。电台主持离开时,所有官兵向他致以军礼和注目礼,极为感人;老师离开时,以羞涩的学生Todd为首,全班像老师曾经教他们的那样站到课桌上,面向老师,朗诵他最初见面时教他们的Walt Whitman的诗《O Captain! My Captain!》,师生眼里都泪光闪闪。师恩隽永,浪漫主义精神不朽。
除了这个深得学生之心的老师形象塑造得非常成功,几个学生也都可圈可点,各领风骚
,让人觉得英国贵族男校真是素质的保证。Ethan Hawke演的Todd非常清纯——同一天
晚上还看了他的另一个片子《Before Sunrise》,成年男人追女人时作清纯状颇为矫
情;而《Dead Poets Society》里的他还是个未成年的中学生,清纯得更自然合理。有钱
律师的儿子Charlie总是挂着一副嘲讽的笑容,是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有钱医生的儿
子Knox风流潇洒,具备只看一眼、就能让任何女孩投怀送抱的自信。自杀的Neil最为善
良热情,心胸开朗,善于接纳、沟通和组织,是他们一伙的头儿,他的结局就更让人伤
心。他长得还很像我在英国的一个学生,也很英俊干练,心地善良,看来英国男孩有这
么个型。所有这些男生的共同特点是青春,敏感,富有激情,让人怀念自己的年轻时光
,由衷地心疼和喜爱这些年轻人。愿每个人都记得他的青春,常葆生命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