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除了主要干道以外，剩余街巷颇为脏乱，不知道近几年有没有改善。随处
可见蹲在街边抽烟的男人，和不抽烟的女人。尽管如此，西安依然可算是六朝古
都，饱有汉唐遗风。保留城市格局，市区规划整齐大方，建筑古朴高大，和遗留下
来的钟楼鼓楼相得益彰，随处转转，动不动就来个古城新貌。
在西安第一天暴雨，从火车站走路投店，球鞋完全被泥水湿透，去超市买了双
以前公共澡堂里才有的，那种蓝蓝绿绿的拖鞋，好上路。第二天还是暴雨，去的小
雁塔。离闹市区不远，望进去偌大一个园子里几乎不见人。公交下来，又冷又饿，
栽进小雁塔门口的一个面点。吃到了人生最难忘的一碗金牌臊子面。好像是什锦口
味，菜，肉，酱，有很多种料。买票的时候售票员上厕所去了，零星的游人也只能
等着。检票员闲适的四下张望，一片寂静，怀古之情幽幽的迎面扑来。相比如今国
内这么多闹猛的景区，的确很少见。小雁塔从学术讲是密檐式佛塔，不比长江以南
常见的楼阁式塔，飞檐画栋，秀美精巧。小雁塔塔阶陡峭，塔式狭小，顶层塔式靠
近地面的墙上开了个小窗，要伏下身才能看到外面的景观。想必不是让文人骚客临
风赋诗的，而是和许多西北的房屋相似，都有窗小防风沙的特征。与江南的烟花之
地不同，西北的僧侣们在佛教传入中国最初期也许都是艰苦的奠基工作吧。连塔的
构造也保留了筚路蓝缕的遗风。有塔必有寺，小雁塔下的寺庙名叫荐福寺，名气虽
小，但是完整了保存了西北民居方方正正的封闭风格。从前只知北京四合院整齐，
看来西安的寺院也十分工整。大概是因为建在关中平原，一马平川，走进寺院大
门，有这么三进到五进殿，中间由甬道或者庭院连接，侧手边厢房也是偏殿，一直
绵延。厢房里摆着出土文物展览，或者廉价的仿古工艺品展出，不一而齐。有一个
偏殿中有陕西出土的一些出土乐器和古乐研究展。一支当地的女子民乐团明显无所
事事扎堆聊天。大概看到我们几个客人进去，她们也开始敛衣整容，严肃的开始演
奏。第一曲便是百鸟朝凤，第二曲应该是什么民间情歌，我想不起名字，对民乐也
就只知高山流水，胡笳十八拍云云，好坏莫辩。展览中一部分是出土文物，一部分
是文献展出。西安繁荣鼎盛时期令人印象深刻，乐社众多，画匠云集。难怪西安无
论在新旧派绘画还是新旧派音乐上都是文艺重镇。
游览小雁塔的时候，因为正值大雨，更显幽静深远。在西安屡次发现这些
隐藏于闹市中的静谧所在，并未失掉古意。相比大雁塔四周则有开发过度之嫌。雁
塔广场气魄固然宏伟，但大雁塔的慈恩寺就没有封闭的格局，原寺建筑被新建仿古
抢去风头。但是大雁塔显然也是在提升旅游性方面下了一些功夫。譬如周边延伸零
星建筑，虽然看起来和主建筑群无关，显得松散，但是内中的博物馆介绍了曾在西
安建都的十三个朝代和西安自古以来演变的风俗，而且介绍生动浅显
。适逢暴雨，正好方便游客消磨躲雨的时光。另外一个值得称赞的细节，是广场围
廊灯柱上，都临摹有历代文人为西安为慈恩寺所题之诗句。无奈雨大风大之中，我
也狼狈的很，都来不及细看。本人虽然游荡散客一枚，也会去偷偷的听旅游团导游
讲解。慈恩寺是为玄奘翻译取得的西经所建，殿里记载的也主要是悉达多从净饭王
子到释加摩尼的故事和三藏取经的路线。慈恩寺除了大雁塔出名外，另一个重要价
值在于它还是中国佛教大部分派系的发祥地。例如法相宗，法性宗，密宗，华严
宗，禅宗等等。但是中国几千年已经将佛教演绎得五花八门，随便一个庙一尊佛都
大有来头。各地佛教又都自立山头。在此间见到赵朴初抄录的般若波罗密经，方知
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所谓“诸法空相”所谓“色想行识”，皆处于此经。但
不知为何唯独般若波罗密经流传如此广泛，简直如佛法入门教材一般。导游们也只
顾千篇一律的将这些公案灌输给游客。
一个人行动总是能十分紧凑，去完大雁塔，又逛了陕西省历史博物馆。这才
意识到拖鞋的深远影响，不仅在博物馆被管理员警告坐着的时候不能脱掉拖鞋，后
来去秦始皇陵，我也成了穿拖鞋的神秘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