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
1 楼
第一次学猥琐这个词，还是小学上国文课的时候。
我那个穷酸国文老师，活脱脱一个白鹿原里面的朱先生，走路的时候也故作沉思状，
别人说话的时候先紧锁眉头一副深沉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家和我家是一个村的，并且还
是邻居。我们两家有矛盾，本来关系以前还不错。我上小学的那年两家因为盖院墙谁多
谁少的问题吵了起来，又因为这点小事情把陈年旧事都翻了翻了出来，大吵一架，彻底
闹翻。后来村支书调停，给画了线分界。我家穷，穷酸家就在院墙哪里盖了厨房做饭，
每到饭点香味四溢的让人抓狂。穷酸的老婆还吧唧着嘴在院墙那边说，切，这肉，这香
味～
不过我那个杀猪的老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肚子里面有主义。有天
穷酸家又是红烧肉，我家又是清汤米粉。我姆妈听到穷酸老婆在院子里面吆喝就突然发
了怒，把筷子一扔就要冲出去打架。我那杀猪的老爹笑着拦住我姆妈，让她“少安毋躁
”，“杀猪人自有妙计”。我姆妈就很奇怪，追问到底有个啥子计谋。老爹就神秘地眨
眨眼，说两天就见分晓。其实说出来没啥神秘的，就是两天之后我家院子里面盖了一个
茅房，就挨着穷酸老师家的厨房。
那天穷酸在黑板上写下了猥琐两个大字，明显非常得意，左看看右看看，歪着头看，还
退后几步（差点掉下讲台）看，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俨然书法大家欣赏得意之作的
样子。我们在下边面面相觑，不晓得穷酸又搞什么噱头。现在回头想想，穷酸的猥琐两
字的最后一笔都写得非常跋扈，尾巴要飞上了天，延绵不绝的样子，估计穷酸得意于其
飘逸洒脱。这个要叹息一声，我是最反感这个穷酸的了，不过多年以后我的字跟穷酸的
活脱了，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写字的时候常常龙飞凤舞挥斥方遒尤其是最后一笔常常也
是飞龙在天以后觉得意犹未尽。有次我那个书法家的忘年交看着我的字就不停地叹气，
说你这字好比穷酸吃了两块咸菜出门前嘴上抹上猪油，然后到外面鼻孔朝天，见了人就
说，哎呀，今天吃的油水太大了直犯恶心，殊不知别人都肚子里面发笑。
之后穷酸就扭头看着我们，居高临下的，眼里面充满了不屑，鼻孔里面发出一丝声音，
这两字，咋个念？
我们在下面就有点慌张，不过不敢窃窃私语，否则穷酸会发怒，会打人。让他点名叫起
来，如果念得不对，尴尬是难免的，龟孙们哄笑也是必然的，最可怕的是穷酸立刻借此
大谈特谈讽刺挖苦夹枪带棍的数落你8辈祖宗。所以大家都战战兢兢的，非常怕让穷酸
盯上。我因为家里跟他的矛盾，更是害怕。不过不敢显露出惧色，假装平淡地目视着前
方，看着黑板，心理面默念着别你妈叫我啊，另一方面从心底想着某个龟孙念错了，正
好可以哄笑放松一下。
那天正好是三月，南方的春天已经春意盎然了，牛棚改造的教室外面已经有了虫子活动
的声音和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鸟儿在啁啾。初春的阳光从房缝里面斜射到地面上，愈发让
整个教室显得安静。
然后就听到了穷酸点我的名，我脑子就轰的一下子，里面一片空灵。在这个脑海里面寂
寥的瞬间，明显感觉到其他同学送了一口气的声音。我就面如死灰地木然地站起来，目
不转睛地盯着哪两个字。穷酸就吆喝，你说，咋个念？ 我就故作认真地盯着两字看（
旁边和其余的龟孙们就抵着头偷笑），越看越觉得这两字不一般，一会大，一会小的。
我左看看，右看看，歪着头看，倾身看，探头看，怎么看也得不到什么感应。于是这个
时候就感觉穷酸在旁边冷笑，欣赏着我的尴尬和抓耳挠腮。说来惭愧，我一紧张和着急
，不仅仅是出汗，汗流浃背，最难为情的是档里面也跟着湿，刺痒的难受，忍不住用手
去挠（农村孩子很常见）。正在我一边挠头一边抓耳一边掏裆一边擦背狼狈不看的时候
，穷酸突然怒喝一声，注意了，请大家看某某某（就是哥）！我有点猝不及防，让穷酸
的大喝一下子惊呆在那里（手还在档里）。然后穷酸就用手遥点着哥说，细仔们，记住
了，他这个样子，就是猥琐!
这个出丑让我记仇了很多年。其实关键还不是这个，是随后穷酸说的话。在龟孙同学们
一片哄堂大笑声中，在穷酸在讲台上洋洋得意的注视下，我面红耳赤地羞愧地坐下，恨
不得把头塞到裤裆里面去。正在此时，穷酸又一声怒喝：站起来！我是让吓尿了，不由
自主地屁股离凳，佝偻着腰，呆若木鸡地看着好似站在云朵一样的穷酸。 遥远的穷酸
又用手遥点着哥说，马拉个逼，从小看大，3岁到老，一看你这个样子就是个没出息货
。然后狠狠地叹口气，在讲台上（土坯做的）啐了一口吐沫，说，你爹一个杀猪的，还
想着你将来金榜题名，我看你，也就是一个屠夫的命！
后来高考的时候我是一鸣惊人横杀四方独拔头筹，当年的排场比现在卖糕点的王哥想必
要风光得多。其实乡里面当时广播站刚成立，要借机给乡里造势，采访我的时候我怯场
躲在厕所里面不敢出来（怕说得不好适得其反，反倒不如保持一份神秘感）。没想到我
那个杀猪的老爹倒是有了施展才能的用武之地，光着膀子跟记者吹牛，说我从小如何跟
别人不一样，看他杀猪的时候经常对着飞舞的刀子沉思。记者虽然是乡里的冒牌货，不
过也算是有见识的，知道杀猪的老爹有几两成色，半信半疑里面怀疑的成分居多。再后
来看到了我那个穷酸老师在一众人等中与众不同的样子（围观的众人看人他看天仰望蓝
天），一问才知道是我的启蒙老师，于是有了兴致，让穷酸说说我的过往。穷酸于是感
叹，云看着我长大，两家是世交（我那杀猪的老爹立刻就敬上了一只烟），穷酸就点着
烟说，从小就看我卓然不群，课堂上就波澜不惊泰然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料定我一定
会有翻大成就。于是围观的众人都赞叹和附和，穷酸更是洋洋得一，用手点着我那光着
膀子的杀猪老爹说，你手里提着的是刀子，以后你犬子手里握的可是黑武器。其实大家
都不知道黑武器是什么东西，正因为不知道，所以赶紧响应说没错没错，手里将来一定
握着黑武器。
世事难料，或者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数。我来美国以后和杀猪老爹一样做起了屠夫的生意
，区别就是把杀猪刀换成了杀老鼠的刀子。有的时候提起刀子正准备下刀听到老鼠的哀
鸣，会突然想到老爹杀猪的时候猪的嚎丧，又想到穷酸老师的话，于是就放下刀子，忍
不住陷入了沉思。
来美国第3年回家探亲，没敢跟家里面说在美国杀老鼠的事情。村里面的小学初中同学
们也不知道我的深浅，请客吃饭的时候非常客气，充满了对美国的好奇。我也是太虚荣
，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不得不端着，经常还得假装不小心冒出两句英文，然后赶紧说骚瑞
，立刻纠正说对不起，在国外呆久了，习惯了说英文了。有的时候别人问话，还得假装
沉思一会，然后很抱歉地羞涩一笑，说，哎呀，不笑得中文怎么说了。不过有次碰到了
初恋和她丈夫（隔壁村的），在一个小酒馆里面，睹物伤人，有点情不自已，喝多了点
，不知道怎么初恋就说起了穷酸，跟她丈夫说，穷酸当初对我多么赏识慧眼识人当年就
认定我必有一番大成就，等说道核武器的时候初恋和她丈夫忍不住哈哈大笑，一下字让
我心理面生出了深深的反感，挥手粗暴地打断他们的话茬，让他俩吃了1惊。我立刻觉
得不妥，不过假装掏心掏肺地跟他们说，别提那老帮菜了，我从小最反感他了。于是他
俩就释然了，交换了一下眼色，笑了。
那年我回美国之前碰到了穷酸，在田里。他也不是去种地，而是岁数大了，到处走走。
然后我俩就在粪池旁边偶遇，他明显吃了一惊，我也是心理面不大痛快（毕竟说了他的
坏话），不过两人都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连说想不到想不到。聊了一会天，扯了一些蛋
，老师看着天突然又叹了口气（我心里就忽悠了一下），说，你摸着心口想想，老师对
你咋样？我就知道情况不妙了。不过我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那还用说，一个字，好！老
师就用棍子（档拐杖）指指粪池说，那天某某夫妇（初恋那对狗那女）到我家坐了一会
聊了一会天。我立刻打断老师说，快别提那对势利眼了，满嘴跑火车。老师就愣了一下
，我就叹口气，说，这对狗男女，满嘴喷粪，什么都敢说。老师就有点疑惑，探寻似地
看着我。我又看口气，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师就皱眉，抬头看看天。我压低声音说，他
们上次跟我喝酒的时候说你出过生活作风的问题。老师就把头低下来，不吭声，这倒让
我有点摸不到头脑。沉默了一会，老师抬起头，谈了口气，用棍子指着前面的粪池说，
你还年轻，我跟你说，人生如挑粪。
之后他就冲我挥挥手，转身慢慢地离去了。看着他在田间踯躅蹒跚老态龙钟的样子，我
突然有点伤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离谱。在粪池边呆了一会，想着他那不着边际的话，
想到自己的信口雌黄，又想到他那佝偻的腰和蓬乱的白发，内心里面忍不住生出深深的
悔意。不过起身的时候又转念一想，麻辣隔壁，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猥琐男吧。
昨天师妹过生日，我们鼠房部的给师妹买了一个蛋糕（凑份子，三个人，16.88）。师
妹很感动，切完蛋糕许完愿以后说相逢不如巧遇，正好给我们师兄弟三人合个影，算生
日里面一个有意义的几年。我们师兄弟三人很高兴，都挺直了小身板摘了深度眼镜目光
炯炯地看着师妹的镜头。没想到人高马大的师妹拿着手机突然笑弯了腰，我正怀疑是不
是裤裆没拉上，突然发觉师弟和师兄俩人也是茫然无措地摸臀抚蛋地。等一会师妹笑停
了直起腰，我忍不住问，咋个回事？笑个蛋！ 师妹就在手机后面用手遥点着我们是兄
弟三人说，瞧，三个猥琐男。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那个穷酸国文老师，活脱脱一个白鹿原里面的朱先生，走路的时候也故作沉思状，
别人说话的时候先紧锁眉头一副深沉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家和我家是一个村的，并且还
是邻居。我们两家有矛盾，本来关系以前还不错。我上小学的那年两家因为盖院墙谁多
谁少的问题吵了起来，又因为这点小事情把陈年旧事都翻了翻了出来，大吵一架，彻底
闹翻。后来村支书调停，给画了线分界。我家穷，穷酸家就在院墙哪里盖了厨房做饭，
每到饭点香味四溢的让人抓狂。穷酸的老婆还吧唧着嘴在院墙那边说，切，这肉，这香
味～
不过我那个杀猪的老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肚子里面有主义。有天
穷酸家又是红烧肉，我家又是清汤米粉。我姆妈听到穷酸老婆在院子里面吆喝就突然发
了怒，把筷子一扔就要冲出去打架。我那杀猪的老爹笑着拦住我姆妈，让她“少安毋躁
”，“杀猪人自有妙计”。我姆妈就很奇怪，追问到底有个啥子计谋。老爹就神秘地眨
眨眼，说两天就见分晓。其实说出来没啥神秘的，就是两天之后我家院子里面盖了一个
茅房，就挨着穷酸老师家的厨房。
那天穷酸在黑板上写下了猥琐两个大字，明显非常得意，左看看右看看，歪着头看，还
退后几步（差点掉下讲台）看，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俨然书法大家欣赏得意之作的
样子。我们在下边面面相觑，不晓得穷酸又搞什么噱头。现在回头想想，穷酸的猥琐两
字的最后一笔都写得非常跋扈，尾巴要飞上了天，延绵不绝的样子，估计穷酸得意于其
飘逸洒脱。这个要叹息一声，我是最反感这个穷酸的了，不过多年以后我的字跟穷酸的
活脱了，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写字的时候常常龙飞凤舞挥斥方遒尤其是最后一笔常常也
是飞龙在天以后觉得意犹未尽。有次我那个书法家的忘年交看着我的字就不停地叹气，
说你这字好比穷酸吃了两块咸菜出门前嘴上抹上猪油，然后到外面鼻孔朝天，见了人就
说，哎呀，今天吃的油水太大了直犯恶心，殊不知别人都肚子里面发笑。
之后穷酸就扭头看着我们，居高临下的，眼里面充满了不屑，鼻孔里面发出一丝声音，
这两字，咋个念？
我们在下面就有点慌张，不过不敢窃窃私语，否则穷酸会发怒，会打人。让他点名叫起
来，如果念得不对，尴尬是难免的，龟孙们哄笑也是必然的，最可怕的是穷酸立刻借此
大谈特谈讽刺挖苦夹枪带棍的数落你8辈祖宗。所以大家都战战兢兢的，非常怕让穷酸
盯上。我因为家里跟他的矛盾，更是害怕。不过不敢显露出惧色，假装平淡地目视着前
方，看着黑板，心理面默念着别你妈叫我啊，另一方面从心底想着某个龟孙念错了，正
好可以哄笑放松一下。
那天正好是三月，南方的春天已经春意盎然了，牛棚改造的教室外面已经有了虫子活动
的声音和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鸟儿在啁啾。初春的阳光从房缝里面斜射到地面上，愈发让
整个教室显得安静。
然后就听到了穷酸点我的名，我脑子就轰的一下子，里面一片空灵。在这个脑海里面寂
寥的瞬间，明显感觉到其他同学送了一口气的声音。我就面如死灰地木然地站起来，目
不转睛地盯着哪两个字。穷酸就吆喝，你说，咋个念？ 我就故作认真地盯着两字看（
旁边和其余的龟孙们就抵着头偷笑），越看越觉得这两字不一般，一会大，一会小的。
我左看看，右看看，歪着头看，倾身看，探头看，怎么看也得不到什么感应。于是这个
时候就感觉穷酸在旁边冷笑，欣赏着我的尴尬和抓耳挠腮。说来惭愧，我一紧张和着急
，不仅仅是出汗，汗流浃背，最难为情的是档里面也跟着湿，刺痒的难受，忍不住用手
去挠（农村孩子很常见）。正在我一边挠头一边抓耳一边掏裆一边擦背狼狈不看的时候
，穷酸突然怒喝一声，注意了，请大家看某某某（就是哥）！我有点猝不及防，让穷酸
的大喝一下子惊呆在那里（手还在档里）。然后穷酸就用手遥点着哥说，细仔们，记住
了，他这个样子，就是猥琐!
这个出丑让我记仇了很多年。其实关键还不是这个，是随后穷酸说的话。在龟孙同学们
一片哄堂大笑声中，在穷酸在讲台上洋洋得意的注视下，我面红耳赤地羞愧地坐下，恨
不得把头塞到裤裆里面去。正在此时，穷酸又一声怒喝：站起来！我是让吓尿了，不由
自主地屁股离凳，佝偻着腰，呆若木鸡地看着好似站在云朵一样的穷酸。 遥远的穷酸
又用手遥点着哥说，马拉个逼，从小看大，3岁到老，一看你这个样子就是个没出息货
。然后狠狠地叹口气，在讲台上（土坯做的）啐了一口吐沫，说，你爹一个杀猪的，还
想着你将来金榜题名，我看你，也就是一个屠夫的命！
后来高考的时候我是一鸣惊人横杀四方独拔头筹，当年的排场比现在卖糕点的王哥想必
要风光得多。其实乡里面当时广播站刚成立，要借机给乡里造势，采访我的时候我怯场
躲在厕所里面不敢出来（怕说得不好适得其反，反倒不如保持一份神秘感）。没想到我
那个杀猪的老爹倒是有了施展才能的用武之地，光着膀子跟记者吹牛，说我从小如何跟
别人不一样，看他杀猪的时候经常对着飞舞的刀子沉思。记者虽然是乡里的冒牌货，不
过也算是有见识的，知道杀猪的老爹有几两成色，半信半疑里面怀疑的成分居多。再后
来看到了我那个穷酸老师在一众人等中与众不同的样子（围观的众人看人他看天仰望蓝
天），一问才知道是我的启蒙老师，于是有了兴致，让穷酸说说我的过往。穷酸于是感
叹，云看着我长大，两家是世交（我那杀猪的老爹立刻就敬上了一只烟），穷酸就点着
烟说，从小就看我卓然不群，课堂上就波澜不惊泰然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料定我一定
会有翻大成就。于是围观的众人都赞叹和附和，穷酸更是洋洋得一，用手点着我那光着
膀子的杀猪老爹说，你手里提着的是刀子，以后你犬子手里握的可是黑武器。其实大家
都不知道黑武器是什么东西，正因为不知道，所以赶紧响应说没错没错，手里将来一定
握着黑武器。
世事难料，或者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数。我来美国以后和杀猪老爹一样做起了屠夫的生意
，区别就是把杀猪刀换成了杀老鼠的刀子。有的时候提起刀子正准备下刀听到老鼠的哀
鸣，会突然想到老爹杀猪的时候猪的嚎丧，又想到穷酸老师的话，于是就放下刀子，忍
不住陷入了沉思。
来美国第3年回家探亲，没敢跟家里面说在美国杀老鼠的事情。村里面的小学初中同学
们也不知道我的深浅，请客吃饭的时候非常客气，充满了对美国的好奇。我也是太虚荣
，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不得不端着，经常还得假装不小心冒出两句英文，然后赶紧说骚瑞
，立刻纠正说对不起，在国外呆久了，习惯了说英文了。有的时候别人问话，还得假装
沉思一会，然后很抱歉地羞涩一笑，说，哎呀，不笑得中文怎么说了。不过有次碰到了
初恋和她丈夫（隔壁村的），在一个小酒馆里面，睹物伤人，有点情不自已，喝多了点
，不知道怎么初恋就说起了穷酸，跟她丈夫说，穷酸当初对我多么赏识慧眼识人当年就
认定我必有一番大成就，等说道核武器的时候初恋和她丈夫忍不住哈哈大笑，一下字让
我心理面生出了深深的反感，挥手粗暴地打断他们的话茬，让他俩吃了1惊。我立刻觉
得不妥，不过假装掏心掏肺地跟他们说，别提那老帮菜了，我从小最反感他了。于是他
俩就释然了，交换了一下眼色，笑了。
那年我回美国之前碰到了穷酸，在田里。他也不是去种地，而是岁数大了，到处走走。
然后我俩就在粪池旁边偶遇，他明显吃了一惊，我也是心理面不大痛快（毕竟说了他的
坏话），不过两人都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连说想不到想不到。聊了一会天，扯了一些蛋
，老师看着天突然又叹了口气（我心里就忽悠了一下），说，你摸着心口想想，老师对
你咋样？我就知道情况不妙了。不过我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那还用说，一个字，好！老
师就用棍子（档拐杖）指指粪池说，那天某某夫妇（初恋那对狗那女）到我家坐了一会
聊了一会天。我立刻打断老师说，快别提那对势利眼了，满嘴跑火车。老师就愣了一下
，我就叹口气，说，这对狗男女，满嘴喷粪，什么都敢说。老师就有点疑惑，探寻似地
看着我。我又看口气，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师就皱眉，抬头看看天。我压低声音说，他
们上次跟我喝酒的时候说你出过生活作风的问题。老师就把头低下来，不吭声，这倒让
我有点摸不到头脑。沉默了一会，老师抬起头，谈了口气，用棍子指着前面的粪池说，
你还年轻，我跟你说，人生如挑粪。
之后他就冲我挥挥手，转身慢慢地离去了。看着他在田间踯躅蹒跚老态龙钟的样子，我
突然有点伤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离谱。在粪池边呆了一会，想着他那不着边际的话，
想到自己的信口雌黄，又想到他那佝偻的腰和蓬乱的白发，内心里面忍不住生出深深的
悔意。不过起身的时候又转念一想，麻辣隔壁，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猥琐男吧。
昨天师妹过生日，我们鼠房部的给师妹买了一个蛋糕（凑份子，三个人，16.88）。师
妹很感动，切完蛋糕许完愿以后说相逢不如巧遇，正好给我们师兄弟三人合个影，算生
日里面一个有意义的几年。我们师兄弟三人很高兴，都挺直了小身板摘了深度眼镜目光
炯炯地看着师妹的镜头。没想到人高马大的师妹拿着手机突然笑弯了腰，我正怀疑是不
是裤裆没拉上，突然发觉师弟和师兄俩人也是茫然无措地摸臀抚蛋地。等一会师妹笑停
了直起腰，我忍不住问，咋个回事？笑个蛋！ 师妹就在手机后面用手遥点着我们是兄
弟三人说，瞧，三个猥琐男。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