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我在山东的一个小县城工作,同事高峰和我一起进单位,都是单身,都是身
在曹营心在汉——我们俩都想通过考研离开这个小地方。
不同的是,高峰的叔叔是某局副局长,我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是本科毕业而我是
专科毕业,他家里小康,我家里欠着一屁股债。对我来说,如果不走出去,实在是看不
到一点希望;对高峰来说,如果走不出去,在这小县城待一辈子,倒也滋润。
那时候,县里没有互联网,高峰家有台电脑,很多考研信息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专科
也可以考研,我赶紧去咨询报名;他说北京有家英语培训机构很牛,我就买人家的“红
宝书”来学。
他每天说一点,我就去做一点。第一年,我俩都没考上,成绩差不多。第二年,也都没
考上,但我成绩比他高了一些。第三年,他不考了,我考上了。
如今,我在北京生活了十多年,孩子已上初中。高峰还在县里工作,离过一次婚,高不
成低不就,一直单着。我每次回老家,高峰都会请我喝酒。喝多了之后,他会拍着我的
肩膀问:兄弟,你为什么就能赶上狗屎运?
我说:兄弟,狗屎运都是你送我的。当年考研,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高峰耿耿于怀的是自己当年没考上研,没能走出来。在我看来,他之所以没走出来,不
是他不够聪明,也不是他没天赋。而是他有路可退,因为他在小县城有点资源,还有上
升空间,而我,二十岁就能看见五十岁的自己。
他在那个小县城是打伞的人,我是光头和尚。我无法改变出身,只能改变姿势。只有一
路飞奔,才有可能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