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与政治
随便说说
政治,中性地说,无非是众人之事。但是,微妙在于,执掌众人之事的权力是把双刃剑
。用的好,增进社会福利;用的不好,不仅不能增进福利,甚至也会带来灾难。我们说
,政治是肮脏的,并非指众人之事的肮脏,而是为取得执掌权力而勾心斗角,不折手段
,无所不用其极,这种做法是肮脏的。所以,文学,如果是美的,那么,必定与这种肮
脏保持距离。正如孔子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中国传统中士大夫的“不
仕”,不愿同流合污的理想主义精神,一直值得称道。范仲淹,可谓非常入世,但他到
严子陵钓台的时候说“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而严子陵却是愿
意舍却高官的隐士。陶渊明是一个更为著名的例子,也许只有“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
人,才能写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样的美句。魏晋的政治黑暗,造就了一大
批好的文学,我们能记下来,都不是因为他们附和了时政,而恰恰相反,他们是对当时
肮脏政治的一种“反动”。
今天的政治,当然已经不是传统的那种家天下的独裁政治。但是,仍然有帮派,仍然有
为争权夺利的肮脏。而越是不透明的政治,这种不能见光的肮脏越多;越是权力集中,
争权夺利带来的扭曲也越厉害。所以,文学对政治的警惕似乎并没有本质的改变。能打
动人的文学,仍然不会是歌功颂德的伟光正文学,就像诗经中留下来精华不会是宫廷文
学。我们记住了“硕鼠硕鼠,勿食我黍”,是因为它打动了内心深处对弱者的同情心;
我们记住了“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是因为这表达了追求男欢女爱的心声;我们也记
住了“携子之手,与子同老”,这是爱情不朽的誓言;“我有嘉宾,鼓瑟鼓琴”,唤起
我们对友谊的体会。。。。。如果有这些基本的审美能力,我们对于那些违背人性的政
治便具有天然的反感。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逼着人们只谈风月的高压制度,往往是诞生
好文学作品的摇篮。人们对《古拉格群岛》的偏爱,也许道理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