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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故乡的冬菜——乌菜
2010-12-24 14:22:11 责任编辑： 成林
2010年入冬得第一场雪姗姗来迟，但却来的那样突然，让人没有喘息的机会。广东
省出现了35年来历史同期的最低气温，粤北竟然也出现雨夹雪，而蔬菜价格也就一路飙
升。
不禁自然想到远隔千里之外的故乡，该是银装索裹、皑皑白雪时，故乡的冬菜——
乌菜此时正是倍受青睐的时节。乌菜烧豆腐，质感软嫩清鲜；辣的牛肉锅、羊肉锅、三
鲜锅烫黄心乌菜……让人垂涎欲滴。
乌菜，为我的家乡——安徽固有的特产，是白菜的一个变种，叶色浓绿、肥嫩。叶
暗绿而密，茎干扁平而短，心叶有不同程度的类似包头菜的卷心，但卷的不是太多。它
生命力极强，只要是一颗小苗，即便被遗弃在菜田沟或废土堆旁，照样也能生长。耐寒
，可露地越冬，有产量高、风味好优点，适合大范围栽植，不论是在生活富裕的现在，
还是在生活拮据的过去，依然是冬季不可少有的绿色家常菜。
我尤其最为喜欢黄心乌，它心叶内卷而金黄，柄干短而叶多，叶柄脆嫩青白，边叶
丰厚乌绿，色鲜味美，特别是霜降雪盖后，柔软多汁，糖分增多，吃起来似有甜味，故
有“雪下乌菜赛羊肉”之谚语。不过一旦打过春，乌菜可就不好吃了，当然它的菜薹依
然味鲜。
在广东前几年很难见到乌菜，近几年随着安徽人南下，将种子带至南方，在这里生
根发芽成长，多半是黑心乌。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菜市场买了一斤小的上海青，黑
塑料袋一装扎进，进了超市放在暂存台，出来买了一大堆东西，从暂存台拿回黑塑料袋
。不想回家准备做菜，结果打开一看上海青变成黑心乌，“唉！”将错就错了还能扔掉
？还要值得两块一斤呢，将就着呗。看起来个个干瘪，似缺少营养，当然吃起来就无法
找到故乡乌菜那种滋味了，实在是老得塞牙，茎干就更加难以下咽。
正是一处气候一片天，一方沃土培植一片丰腴的作物。
至今仍记忆犹新，在家乡最为平常的乌菜，从栽种到收获却较为不寻常。过白露、
秋分时就准备，先垄菜地、翻土碎土，将春夏之交收获封藏的种子取出，播种浇水，出
小苗时剔除杂草、浇水、施肥；长到两三寸长时，剔除其中的变种菜，开始一棵棵选苗
移栽到另一块整好的菜地里（但要有一定的间距），浇水。刚开始移栽的小苗异常单薄
，直挺挺的两三瓣秸秆顶着两片似是发黄的叶子，歪歪斜斜、似无精打采的，像喝醉酒
不愿下地干活的菜农一般，远望去青青的小苗瞬间软蔫蔫耷拉着头，甚是让人心疼，不
知情的人以为这下不行了。此时菜地埂边的大蒜、葱头已悄悄然拱出泥土，傲然凝视乌
菜苗，似乎在发出鄙视的眼光。
然而不过三日，一个个小苗荦荦然如梦方醒，欣欣然接受秋后阳光的沐浴，爽快地
顶着凉丝丝的秋雨洗礼。一块块菜地里已是吐出一点点的嫩绿，让人怦然心动，一株株
生命的在萌发。顺间一丝不经意的笑容挂在菜农们那黝黑的脸上，毕竟这片天地里是自
己亲手劳作，从他们满是皱纹的眼角边露出慈祥的眼光里，看出小苗儿一个个就是他们
的孩子，那丰收的季节还需除草、灭虫、施农家肥、浇水，路还长。
立冬，夕阳西下，大块碧绿连成一片的菜地被晚霞映红，淡淡的薄雾悠然飘忽其间
，空气中薄薄的水珠折射出惟妙惟肖的七色彩光，原本那瘦削、单薄的小苗，在菜农的
悉心照料下，已今非昔比，长成一株株碗大的真正乌菜了，近看每瓣叶片相互错落有致
地排列着，颜色由外向内渐渐是由乌油油的深绿趋于淡绿，细小的水雾在叶瓣上结成的
水珠一滑而过，犹如一个嬉闹的小孩在玩耍中闹腾出挂在脸上的泪珠瞬间流过；而心叶
已开始不自觉地一瓣瓣在内卷，初现鹅黄，点缀其间煞是好看；每株之间又恰到好处地
绿叶相依，一棵棵乌菜看去似一爿爿碧绿的荷叶，而且将菜地边大蒜、香葱苗盖过。菜
农弯腰曲臂，收获着自己的心爱，剔除泛黄的边叶，细心整整齐齐地将采摘的乌菜一排
排码在竹器菜筐中，从他满脸的微笑中看出明早上集市准买个好价，担起沉重的菜担消
失在夕阳里……恍惚间，一个得天独厚富有生命的大自然最原始美景浮现眼前，这就是
故乡那真正的乌菜，具有极强的生命力的乌菜，也是一个家乡菜农辛苦后的收获。
物以多则贱，大片的乌菜当收获季节仅仅靠小镇上的人来消耗，是远远不够的，当
然也卖不上好价钱，贱得卖不上五毛钱，接近腊月了，还是等一等吧，会有一场大雪的
，有个好价的，无赖一丝丝的愁容难免会爬上菜农那满是皱纹的额头——孩子的明年学
费、过年的一切费用支出、人情往费等等，然时间是没有滞留，腊月倒数着天，已过二
十三快要过年了，而过了年打了春价格会更贱。无赖之举，低贱的卖给远来的抠斤少两
菜贩子，忍痛将自己的心爱，一颗颗可爱的黄心乌塞进一袋袋蛇皮袋，看着那柔嫩的叶
子被搓掉零散地丢在空旷的菜地里，甚是心疼；望着屁股冒黑烟的三轮车咚咚远去，拖
走了自己挚爱的心，留下异常的失落，顿觉犹如文人笔下的“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在我的记忆中，一年腊月二十七晚，一股寒潮突如其来，天际间骤然狂风暴雪，呼
呼的北风夹着哨声在空旷的田地上肆意的撒野，鹅毛似的雪片飘了一整夜。次日一开门
，大片菜地、整个屋顶全被盖上一层白花花厚厚的棉被，到处是一个莹白的世界，通往
菜地的路也被埋没了。小镇集市上的乌菜价格一路直升，涨到一块，而且不到集市就被
菜贩兜去，这对菜农来说可算是天价，赶快去雪地里掏出来卖掉。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搓搓手，提着锹，铲除一条雪路。我加入行列，菜地里，
用双手扒开厚厚的积雪，见到那一颗颗可爱的碧绿的黄心乌傲然立在雪地里，欣欣然早
已忘却冻僵的小手，似乎看到了过年的鞭炮、新衣、新鞋，还有好吃的，用力使劲地一
会儿扒着，一会儿吁吁地向冻得发红的小手吹着热气，菜刀拿在手中也不听使唤，感觉
手指头早已不是自己的，痛得直流眼泪，也无心欣赏雪地上那一垄垄奇特美景——金黄
、翠绿、莹白，黄白绿三色交辉，相互映忖。不大会装好一大团篮（家乡用来盛菜等东
西的篾制品），紧跟大人其后，一路在雪地里跌跌拌拌向集市上小跑，来来往往四五次
，人热乎了，手也不冷了，额头沁出细细的水珠，人虽累，但心情却不错。幼小的心灵
里就刻下唯苦才有甜的意识。
现在想来，正是故乡那及其平常的乌菜，我并没有刻意的去赞美它，只是从中平常
中慢慢地体会到生活中的酸甜苦辣，让我走过艰难的生活历程，学会恶劣的环境下自强
不息的精神，深深懂得踏踏实实做人的根本道理。
无论贫贵富贱，人居何方，故乡的乌菜，永远是我的启蒙老师。
2010-12-24 14:22:11 责任编辑： 成林
2010年入冬得第一场雪姗姗来迟，但却来的那样突然，让人没有喘息的机会。广东
省出现了35年来历史同期的最低气温，粤北竟然也出现雨夹雪，而蔬菜价格也就一路飙
升。
不禁自然想到远隔千里之外的故乡，该是银装索裹、皑皑白雪时，故乡的冬菜——
乌菜此时正是倍受青睐的时节。乌菜烧豆腐，质感软嫩清鲜；辣的牛肉锅、羊肉锅、三
鲜锅烫黄心乌菜……让人垂涎欲滴。
乌菜，为我的家乡——安徽固有的特产，是白菜的一个变种，叶色浓绿、肥嫩。叶
暗绿而密，茎干扁平而短，心叶有不同程度的类似包头菜的卷心，但卷的不是太多。它
生命力极强，只要是一颗小苗，即便被遗弃在菜田沟或废土堆旁，照样也能生长。耐寒
，可露地越冬，有产量高、风味好优点，适合大范围栽植，不论是在生活富裕的现在，
还是在生活拮据的过去，依然是冬季不可少有的绿色家常菜。
我尤其最为喜欢黄心乌，它心叶内卷而金黄，柄干短而叶多，叶柄脆嫩青白，边叶
丰厚乌绿，色鲜味美，特别是霜降雪盖后，柔软多汁，糖分增多，吃起来似有甜味，故
有“雪下乌菜赛羊肉”之谚语。不过一旦打过春，乌菜可就不好吃了，当然它的菜薹依
然味鲜。
在广东前几年很难见到乌菜，近几年随着安徽人南下，将种子带至南方，在这里生
根发芽成长，多半是黑心乌。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菜市场买了一斤小的上海青，黑
塑料袋一装扎进，进了超市放在暂存台，出来买了一大堆东西，从暂存台拿回黑塑料袋
。不想回家准备做菜，结果打开一看上海青变成黑心乌，“唉！”将错就错了还能扔掉
？还要值得两块一斤呢，将就着呗。看起来个个干瘪，似缺少营养，当然吃起来就无法
找到故乡乌菜那种滋味了，实在是老得塞牙，茎干就更加难以下咽。
正是一处气候一片天，一方沃土培植一片丰腴的作物。
至今仍记忆犹新，在家乡最为平常的乌菜，从栽种到收获却较为不寻常。过白露、
秋分时就准备，先垄菜地、翻土碎土，将春夏之交收获封藏的种子取出，播种浇水，出
小苗时剔除杂草、浇水、施肥；长到两三寸长时，剔除其中的变种菜，开始一棵棵选苗
移栽到另一块整好的菜地里（但要有一定的间距），浇水。刚开始移栽的小苗异常单薄
，直挺挺的两三瓣秸秆顶着两片似是发黄的叶子，歪歪斜斜、似无精打采的，像喝醉酒
不愿下地干活的菜农一般，远望去青青的小苗瞬间软蔫蔫耷拉着头，甚是让人心疼，不
知情的人以为这下不行了。此时菜地埂边的大蒜、葱头已悄悄然拱出泥土，傲然凝视乌
菜苗，似乎在发出鄙视的眼光。
然而不过三日，一个个小苗荦荦然如梦方醒，欣欣然接受秋后阳光的沐浴，爽快地
顶着凉丝丝的秋雨洗礼。一块块菜地里已是吐出一点点的嫩绿，让人怦然心动，一株株
生命的在萌发。顺间一丝不经意的笑容挂在菜农们那黝黑的脸上，毕竟这片天地里是自
己亲手劳作，从他们满是皱纹的眼角边露出慈祥的眼光里，看出小苗儿一个个就是他们
的孩子，那丰收的季节还需除草、灭虫、施农家肥、浇水，路还长。
立冬，夕阳西下，大块碧绿连成一片的菜地被晚霞映红，淡淡的薄雾悠然飘忽其间
，空气中薄薄的水珠折射出惟妙惟肖的七色彩光，原本那瘦削、单薄的小苗，在菜农的
悉心照料下，已今非昔比，长成一株株碗大的真正乌菜了，近看每瓣叶片相互错落有致
地排列着，颜色由外向内渐渐是由乌油油的深绿趋于淡绿，细小的水雾在叶瓣上结成的
水珠一滑而过，犹如一个嬉闹的小孩在玩耍中闹腾出挂在脸上的泪珠瞬间流过；而心叶
已开始不自觉地一瓣瓣在内卷，初现鹅黄，点缀其间煞是好看；每株之间又恰到好处地
绿叶相依，一棵棵乌菜看去似一爿爿碧绿的荷叶，而且将菜地边大蒜、香葱苗盖过。菜
农弯腰曲臂，收获着自己的心爱，剔除泛黄的边叶，细心整整齐齐地将采摘的乌菜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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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在夕阳里……恍惚间，一个得天独厚富有生命的大自然最原始美景浮现眼前，这就是
故乡那真正的乌菜，具有极强的生命力的乌菜，也是一个家乡菜农辛苦后的收获。
物以多则贱，大片的乌菜当收获季节仅仅靠小镇上的人来消耗，是远远不够的，当
然也卖不上好价钱，贱得卖不上五毛钱，接近腊月了，还是等一等吧，会有一场大雪的
，有个好价的，无赖一丝丝的愁容难免会爬上菜农那满是皱纹的额头——孩子的明年学
费、过年的一切费用支出、人情往费等等，然时间是没有滞留，腊月倒数着天，已过二
十三快要过年了，而过了年打了春价格会更贱。无赖之举，低贱的卖给远来的抠斤少两
菜贩子，忍痛将自己的心爱，一颗颗可爱的黄心乌塞进一袋袋蛇皮袋，看着那柔嫩的叶
子被搓掉零散地丢在空旷的菜地里，甚是心疼；望着屁股冒黑烟的三轮车咚咚远去，拖
走了自己挚爱的心，留下异常的失落，顿觉犹如文人笔下的“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在我的记忆中，一年腊月二十七晚，一股寒潮突如其来，天际间骤然狂风暴雪，呼
呼的北风夹着哨声在空旷的田地上肆意的撒野，鹅毛似的雪片飘了一整夜。次日一开门
，大片菜地、整个屋顶全被盖上一层白花花厚厚的棉被，到处是一个莹白的世界，通往
菜地的路也被埋没了。小镇集市上的乌菜价格一路直升，涨到一块，而且不到集市就被
菜贩兜去，这对菜农来说可算是天价，赶快去雪地里掏出来卖掉。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搓搓手，提着锹，铲除一条雪路。我加入行列，菜地里，
用双手扒开厚厚的积雪，见到那一颗颗可爱的碧绿的黄心乌傲然立在雪地里，欣欣然早
已忘却冻僵的小手，似乎看到了过年的鞭炮、新衣、新鞋，还有好吃的，用力使劲地一
会儿扒着，一会儿吁吁地向冻得发红的小手吹着热气，菜刀拿在手中也不听使唤，感觉
手指头早已不是自己的，痛得直流眼泪，也无心欣赏雪地上那一垄垄奇特美景——金黄
、翠绿、莹白，黄白绿三色交辉，相互映忖。不大会装好一大团篮（家乡用来盛菜等东
西的篾制品），紧跟大人其后，一路在雪地里跌跌拌拌向集市上小跑，来来往往四五次
，人热乎了，手也不冷了，额头沁出细细的水珠，人虽累，但心情却不错。幼小的心灵
里就刻下唯苦才有甜的意识。
现在想来，正是故乡那及其平常的乌菜，我并没有刻意的去赞美它，只是从中平常
中慢慢地体会到生活中的酸甜苦辣，让我走过艰难的生活历程，学会恶劣的环境下自强
不息的精神，深深懂得踏踏实实做人的根本道理。
无论贫贵富贱，人居何方，故乡的乌菜，永远是我的启蒙老师。
